094 刺字死囚
半夜时分?, 今日?夜色昏暗,空中乌云罩顶,别说月亮连颗星星都看不见?, 伸手不见?五指。
陈柏瑞已经换下乞丐的装扮,穿上一身夜行衣, 在暗卫们的护送下,悄悄来到边境线。
今晚, 他要穿越边境线, 回到大?燕去。
实际上早在前几日?,他就已经做好了回去的准备,只是要离开?的当天,竟然遇到了陈雪莹,还走到他面?前来,施舍了一枚铜板。
当时以他的感觉, 陈雪莹周围并没有什么保护者, 身边只带了个丫鬟,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也没有几个人。
但是他并不敢轻举妄动, 陈雪莹敢这么轻装简行地过来刺激他,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估计不少人都埋伏在周围,而且都是绝顶高手,只是以他的武功水平,根本察觉不到这些人的气息罢了。
陈雪莹这么大?剌剌地过来,让他脑子里乱作一团, 同时又十分?忌惮。
要知?道, 他这么一路伪装过来,大?燕的两位皇子都没有抓到他。
虽说这两位皇子有龃龉, 那位三皇子还下令让城池解封,但私底下也没放弃缉拿他,只要抓到他,送到大?燕皇帝面?前,必定是大?功一件。
可如?今却被陈雪莹抓住了行踪,他一时之间警惕十足。
为此离境回国的日?子,才一拖再拖,终于还是拖不下去了,必须离开?。
要知?道,北齐边境小?城都是很危险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发生战争了。
再说这些北齐的武将们都十分?好战,不一定都是敌国挑衅,经常他们自己?就主动去打仗掠夺了。
守护在他身边的侍卫们,也特别紧张,整支队伍都在安静又快速地行进,无人说话,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引来别人的注意。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情况下,他们终于远离边境线,平安踏上了国土。
瞬间,陈柏瑞的心底就涌起?了一阵安全感,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此次辛苦大?家了,人人都说北齐边境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今日?看来言过其实了。待回到望京,孤定重重有赏。”他看向?四周的侍卫们,忍不住许诺了一句,想?要振奋人心。
甚至他说完之后,还抬手拍了拍身边最近的侍卫肩膀。
只是他的手还没收回来,就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孤亲自送你回国,太子殿下准备怎么感谢?”抓住他手的人,冷声询问?道。
这声音十分?陌生,明显不是他的侍卫。
几乎是话音响起?的同时,身边这侍卫气场就变了,从原本的毫无存在感,变得威严十足,透着绝对的危险。
“你是——”陈柏瑞的语气一顿。
他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却顾不上应对眼前人,而是直接看向?其他侍卫,显然想?指挥他们反抗。
只是在他看过去的同时,只有几个侍卫动手,想?要解救他,却刚开?始行动就被人制服住了,并且直接被抹了脖子,死得悄无声息。
陈柏瑞的神情一凛,他顿觉难办。
“北齐太子没有失忆。”他重新看回面?前之人,语气肯定地道。
由于他们要离开?北齐,大?多进行伪装过了,而且众人都是遮住面?,行进时分?保持绝对安静,连话都说没说几句。
结果整支影卫队伍,被人替换了大?半,都没能发现,甚至还被说出去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眼前蒙着脸的黑衣人,一把扯下面?罩,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庞。
“太子殿下这话说的,你不是早就知?道此事吗?还让人送信给孤的两个弟弟,哎,老二都被你害得重伤休养,你就算送信过去,他也不会相信啊,只会觉得你又在耍诈!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那些送信的人,都被孤给斩了,他们根本收不到信,也不会误解你。”陆昭轻嗤一声,毫不在意地道。
陈柏瑞的瞳孔骤缩,显然是难以置信。
他的脑子转了转,之前想?不明白?的许多事情,忽然就茅塞顿开?了。
“那些此刻根本不是我的人,我也是受害者而已。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当然,在我的地盘,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放肆。你来了,不仅不和我打声招呼,还欺侮孤的太子妃,你这都回国了,怎么也得给你送上一份大?礼才行啊!”陆昭语气冰冷地道。
提到“欺侮太子妃”这几个字时,男人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明显对这点十分?不满。
陈柏瑞听到他要送大?礼,整个人一惊,当下手一抖就想?行动,却已然来不及了。
他感到后颈一阵剧痛,显然是受到了重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两眼一黑,陷入了昏暗之中。
陆昭看到昏倒在地的人,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招呼手下的侍卫:“伺候这位殿下睡得更沉些。”
他一直都知?道,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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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当太子多年的人,必定都是心机深沉之人,不然怎么可能躲得过那些明枪暗箭,早就死于非命或者朝堂倾轧了。
很可能陈柏瑞这晕也是装的,想?要伺机而动,无论是反击趁乱逃跑,亦或者发出什么信号,都是个大?麻烦。
为此,他要做的,就是让陈柏瑞彻底昏迷。
侍卫闻言,立刻从衣袖里摸出一个药瓶,放在陈柏瑞的鼻子处,显然是迷香。
之后又点了他的穴道,几重保险都上了之后,又仔细检查几遍,确认陈柏瑞是真的晕过去了,才来交差。
“行动,麻利点。”陆昭点头。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几人立刻上前,直接扒了陈柏瑞的衣衫。
夜风萧瑟,陈柏瑞是被冻醒的,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他迷迷糊糊睁眼,却瞬间清醒。
多年当太子的警惕感,让他立刻恢复状态,他一跃而起?,身体本能做出防备的姿势。
视线扫过周围,他还待在原地,周围的尸体已经被清除了,甚至连血迹都消失不见?了。
显然是怕血迹引来猛兽,把他叼走吃了。
他屏住呼吸,原地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冒出来,更不见?北齐的人出来杀他,很显然陆昭已经领人离开?了。
陆昭没杀他,甚至从这种种迹象表明,还想?着替他保命。
他有些闹不清陆昭究竟意欲何为,明明知?道是敌人,甚至已经追了过来,还把他打晕了,那为何要留他一条命?
确定自己?安全了,陈柏瑞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四肢升起?一阵绵软无力?感,迷香的后遗症涌了上来。
同时他还感到胸口一阵密密扎扎的疼痛,不致命但却异常难受。
陈柏瑞拧眉,难道陆昭临走之前给他下毒,又或者是下毒蛊了?想?要用毒蛊控制他?间接掌控整个大?燕?
他的脑子忍不住胡思乱想?,直接撕开?衣衫,就见?胸口竟然有一片刺青,显然刚刺上去,还带着一丝鲜红的血迹,并且还染上了墨。
这个刺青简单又好认,只有两个字:死囚。
字体和颜色都不是大?燕的,而是北齐的写法,顿时让他脸色苍白?。
这是一种羞辱,也是一种威慑。
能在大?燕太子的胸口,刺下这两个字,说他是北齐的死刑犯,足见?陆昭有多嚣张。
这证明了,北齐随时能够杀死大?燕太子。
同时他还发现了一封简单的书信,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这两个字赠予大?燕太子,望你铭记在心。下回再见?面?时,若是刺青消失,将会换成铁烙之刑。另墨刑多是在脸上,不过孤念及汝乃大?舅哥,遂手下留情,不用致谢。”
墨刑就是用来惩罚罪犯,犯人犯下什么罪,就用刺青刺在脸上,并且染上墨,很难消除。
至于铁烙之刑就更加严苛,是用烧红的铁器,在囚犯脸上烙印。
如?果是墨刑还能想?办法遮掩,那铁烙之刑已经形成凹凸难看的疤痕,很难遮掩。
这封威胁意味十足的信笺,更是让陈柏瑞气得脸色发白?。
他死死攥住手中的心中,甚至因为太过愤恨,直接引发内力?,将信笺震得粉碎。
胸口处的刺青也很难办,墨刑的墨迹是用特殊手法染上去的,恐怕难消,除非用脂粉遮掩,可是墨迹很深,一般的脂粉也难以遮盖完全。
这让他以后沐浴更衣,都不能有人贴身伺候,甚至随时要注意身边人。
一旦被传出去,他的太子之位首先就会被剥夺,大?燕是不可能让身带墨刑的人当太子的,之后更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此仇不报,孤枉为人。”陈柏瑞咬牙切齿地放下狠话。
陆昭赶回去的时候,陈雪莹还在沉睡之中,他立刻将一身血腥味洗去,爬上床。
“怎么这么冷?”她嫌弃地嘀咕了一句。
显然是被他掀被子时,灌进来的冷风给惹恼了。
但是当他搂住她的腰时,陈雪莹立刻赶到一阵温暖,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很快她便主动贴近,钻进了他的怀里。
***
很快,皇上的生辰就已经来到。
陈雪莹和陆昭终于结束了他们的旅程,收拾行囊回到蓟城。
蓟城整座城的氛围都透着紧张,随时戒严之中。
太子不在朝,甚至已然撒手不管,而另外几位皇子争权夺利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
同时皇上的打压也随时随地,或许今日?还在给二皇子放权,明日?就忽然驳斥二皇子,主打一个喜怒无常,让人战战兢兢。
今年皇上的生辰依然准备大?办,实际上也不是整生日?,照理说不用如?此大?办。
但或许是几位皇子都不安分?,增加了陆无极的焦虑感,哪怕他依然完全掌控着朝政和儿?子们,心中却难掩恐慌感,所?以很想?用一场生辰宴,证明自己?仍然老当益壮。
两人回到皇宫之中,首先就去龙乾宫给皇上行礼。
陆无极放下手中的奏折,着重打量了他们两眼,就见?他们二人是携手而来,哪怕此刻没有牵手,周身那种形影不离、琴瑟和鸣的气场,依然表露无疑,完全就是伉俪情深。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着重盯着陆昭。
“太子回来了,前些日?子你三个弟弟为了谁进礼部,争得不可开?交。老四很委屈,说老二有了刑部,老三有了工部,这最后剩的礼部,怎么都该轮到他了。可是另外两人也各有理由,朕还没做最终定夺,你觉得这个礼部该给谁?”
陆无极开?口,故意把最近热门朝事讲给他听。
听起?来是三个弟弟争夺刑部,实际上是在点醒他。
总共六个部门,三个部门已经被瓜分?了,剩下的三个重要部门,之后恐怕也会被争夺,他这个太子若是再不支棱起?来,就算不被废掉,也会被架空,只是个光杆司令,实权都握在别人手中。
陆昭愣了一下,立刻回答:“这么热闹啊,父皇有福了,三位弟弟都一心为国为民,您以后还能少操些心。不过这朝堂还是您的,您想?给谁自然给谁,儿?子对几位弟弟都不太熟悉,并不了解他们为人处世如?何,不敢乱出主意,免得所?托非人。”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一本正经,好像是真心为了陆无极开?心一般。
陆无极听到之后,当场气得瞪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说得什么话,绝对是在嘲讽他!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太子还能说出这么气人的话,还“父皇有福了”,有福个屁。
太子失忆不在朝堂,剩下三个皇子成日?里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让陆无极生出一种感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他跟朝臣们探讨国事时,都觉得丢脸,就怕这三人要闹出无理的事情。
特别是小?四,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原本他对朝政漠不关心,一副不务正业的模样。
偏偏太子退出之后,他似乎是感受到什么使命一般,也开?始关心起?来。
而陆清月之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连礼仪规矩都没学全,就开?始跟着两个哥哥呛声,每当他尽情发表个人言论的时候,总能引起?一阵笑话。
陆无极的老脸都被他丢尽了,甚至每个月狼群混账的时候,他都要趁机教训四皇子。
不过四皇子的原生狼群,都已经退出舞台,如?今的狼群就算被教训,他也从不心疼,完全混不吝。
因此陆昭这番话,在陆无极听来,全是嘲讽和讥笑。
“还有话说吗?”陆无极脸色不虞,他沉默片刻,好几次想?发火,但是看着陆昭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又都咽了回去,最终只沉声问?了一句。
“有的,这次儿?臣和太子妃在外游历许久,带了些礼物跟您。”
“呈上来。”
很快太监们便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显然里面?装满了各色物件,一如?既往的大?方。
陆无极的脸色好看了些,总归还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算你有孝心,既然都回来了,之后就好好回归朝政吧,你也该收收心了。”他点点头,语气缓和地道。
陆昭一听这话,立刻露出迟疑的表情来,他轻咳了一声,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才道:“父皇,儿?臣暂时就不回来了吧。弟弟们争得这么热闹,我若是回来,他们觉得儿?臣是来碍事的该如?何是好?北齐版图这么大?,儿?臣还没看够,不如?再去多看一看!”
陆无极原本舒缓下来的情绪,再次严肃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猛地一拍桌子,扬高了声音道:“你在说什么屁话!你是太子,回来是应该的,还碍他们的事该如?何是好?你之前都是提刀就砍的,如?今竟然如?此懦弱。依朕看,你这太子之位都不用旁人谋算,你自己?就能弄没了。”
他显然很恼火,完全就是怒发冲冠的架势。
陆昭丝毫不敢怠慢,直接跪倒在地告罪:“儿?臣死罪。”
陆无极冷脸看着他,陆昭仍然还是那副德性,嘴上虽然说着死罪,但想?必心底并不觉得有什么。
原本他是想?发火的,但是如?今他发现太子就是个混不吝,根本说不通人话,哪怕发火质问?,估计陆昭给出来的答案也是气死个人,为了他自己?的身体着想?,索性就不问?了。
“行了,滚下去吧。”他挥手。
夫妻俩立刻起?身,一前一后离开?了,还没等迈出门槛,两人的手就黏在了一起?,携手而去,完全迫不及待。
陆无极把这个动作看在眼里,心底更加不爽了。
直到他们俩的背影彻底消失,他才猛地一拍桌子,这回用力?十足,墨汁都飞溅了起?来。
“混账东西!”他咒骂了一句,两个字清晰地在殿内回响,却无人敢吭声。
“皇上,太子来求您旨意。”
片刻之后,有个宫人走进来,轻声通禀。
陆无极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神色轻慢,语气不屑地道:“怎么,他知?错了?”
“不是,他来求您个口谕,让他能出宫与太子妃在公主府住着。”
那传话的宫人迟疑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通禀道。
瞬间九五之尊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显然他非常恼恨。
“让他赶紧滚出宫去,有本事下辈子都别进宫!”陆无极把人撵走了。
那宫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陆无极是越想?越生气,他抬手将奏折掀翻了,结果恰好扔进了旁边的砚台里,刚收拾干净的桌面?,再次变得脏污一片,一如?他糟糕的心情。
夫妻俩一路上都没敢说什么话,一直等回到公主府坐下了,陈雪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离开?了老变态的监控范围,这刚回到蓟城,就有人一直紧盯不放,之前在外面?自由惯了,突然来这么一出,还有些不习惯呢!”
她瘫坐在椅子上,让旁边的宫人端着脚凳踩上去,立刻有宫女?上前,替她捏肩捶腿,端得是一副享受模样。
陆昭轻笑一声:“你如?今便灵敏了,竟然能发现有人紧盯不放,什么时候练成的绝世神功?”
陈雪莹白?了他一眼,轻嗤一声道:“这还用练功吗?猜都能猜出来,若是无人监控,你早就开?始编故事了,而有人监视,就故意与我腻腻歪歪。”
“我平时不与你腻腻歪歪吗?娘子这是责怪我冷淡了你?”他一听这话,还颇为委屈。
陈雪莹立刻啐了他一口,没好气地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却故意曲解。平时的互动那叫自然而然,和演戏给别人看可完全不同。如?今你再想?骗过我,是根本不可能的!”
自从陆昭伪装失忆,差点把她骗过去之后,陈雪莹就经常会观察他。
再加上两人出门游历,成日?在一起?,或游山玩水,或煮茶看书,怡然自得。
在这样形影不离的相处之下,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也更加了解彼此,因此陆昭一个眼神一个挑眉,她几乎都能明白?其意思,更何况是与往常不对劲的地方。
“啊,那可真是失策,以后我再想?骗人之前,可得把娘子给哄好了,否则人没骗到,若是你透露出去了,那可功亏一篑。”他故作忧愁地揉着额角,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
陈雪莹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无事,你想?骗谁,我就帮你骗谁,只要听本宫的话就好。”
两人对视,陆昭瞧见?她调笑的眉眼,似乎一时看愣了。
因为摸头这个动作,好似她将他搂在怀里,两人离得极近,再加上陈雪莹原本就模样俊俏妩媚,这段日?子离开?皇宫,在外面?游玩,心情舒朗,状态极好,就更显得面?若桃李。
一时之间他心头火热,忍不住直接凑上来,想?要一亲芳泽。
对于他的亲近,陈雪莹轻轻一笑,故意往后躲,嘴上还在嘀咕着:“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只是她这句话音刚落,后颈就被他控制住了,男人抬手将她拽进了些,还是得成所?愿。
当然由于周围还有宫人,他没有放肆,唇瓣只是克制地落在她的眉头,一触即分?。
“光天化日?之下,我亲一下娘子,不犯法也不违背道德,乃是常事。”他一本正经地道。
周围的宫人都低着头,不敢多看。
陈雪莹拍了拍他的手背,将话题扯开?:“既然回京了,你就这么按兵不动?此刻正是战况激烈的时候,若是能悄悄添上一把火,让鹬蚌相争更急更猛烈些,你这渔翁才能更快地收网。”
她忍不住提出建议,显然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虽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外游玩,陆昭与她相处愉快,夫妻俩也不用被封建礼教所?束缚,可是刚回到蓟城,那股朝不保夕的压抑感又来了,让她有种迫切。
陆昭轻笑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慢慢把玩着她修长的手指。
“啊,英雄所?见?略同。太子妃真是巾帼英雄,很有远见?,大?舅兄因为你是个女?人,就瞧不上你,纯粹是个眼瞎的大?混蛋!”他点头,还忍不住夸赞她两句。
陈雪莹眉头轻挑,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得意的小?表情来,显然被夸得很高兴。
“他是既瞧不上我,还想?用我,所?以不情不愿地许诺我,用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以及所?谓的国家大?义来绑架我,想?要我为他卖命。他的确是个眼瞎的大?混蛋,若是下回再遇上,一定要想?办法讨回场子来!”陈雪莹忍不住撇嘴,似乎因为没能找茬而感到遗憾。
虽说看到了陈柏瑞假扮乞丐的狼狈样儿?,但因为在北齐边境,若是她做出什么报复行为,只怕会惹来许多视线。
万一真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来善后,所?以当时她也只有放些狠话了。
陆昭立刻凑过来,压低嗓音,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我已经替你报复过了……”他将如?何在陈柏瑞身上刺字的事情,说了一通。
陈雪莹眨眨眼,脸上露出几分?兴味的笑容来。
“干得不错,不过刺字还不够缺德。你目前是想?要他活着,稳定大?燕的朝局,若是大?燕动荡起?来,很可能北齐会想?打过去,到时候你想?夺位的打算就要往后挪,迟则生变。”
“对,你有什么好法子?”陆昭点头。
他略显好奇地看着她,在陈柏瑞身上留下“死囚”刺字,已经是相当缺德的做法了。
至少他以后处处都要提防,沐浴更衣不敢要人伺候,甚至宠幸姬妾,都不敢面?对面?,甚至每次低头看到胸口上的刺字,都能怄个半死。
“反正你只要他活着就行,为何不把他阉了,一步到位?他再也别想?有子嗣了,等同于废人,而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早就让他四面?楚歌,树敌无数。他必然不敢主动请辞太子之位,只能战战兢兢地继续维持体面?。”
“日?后无论是他用残躯登基,拿宗室过继的孩子当储君,还是勉强扶持自己?的幼弟登基,他都会日?夜难寐。待你平定北齐,南上攻打大?燕,只需要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大?燕颜面?丧失,三军的士气都大?打折扣,到时候再弘扬北齐新任国君有多么英明神武,勤勉治国,爱护百姓。”
“说不定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整个大?燕收入囊中。简直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陈雪莹提起?这事儿?,完全是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显然兴致高昂。
陆昭听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最后还是陈雪莹在他面?前挥了挥,才将他的甚至唤回来。
“这个法子如?何?”她轻声询问?,期待着他的点评。
陆昭咽了咽口水,略显紧张,干笑两声道:“高,实在是太高明了。这不仅是以绝后患,直接绝后。大?燕皇室极重血脉嫡庶,阉了他的确是既让他活着,又让他没后代,陈柏瑞登基能稳一时江山,待日?后提及立储君时,他生不出儿?子,要去宗室找孩子时,必然又是一番龙争虎斗,还真是一劳永逸。”
他是真心夸赞,不得不说,女?人狠起?来,就是利索。
这法子还真是缺德又管用。
若他真对陈柏瑞这么做了,估计陈柏瑞清醒之后,日?日?夜夜都想?刨陆家祖坟了。
此恨绵绵无绝期。
“那是当然,以后学着点吧。”陈雪莹毫不客气地应承了下来。
陆昭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如?坐针毡,甚至感觉身下一阵凉风习习,时不时摸一摸大?腿,像是探查一下自己?是不是丢了某样物件,总有种微妙的感觉。
“娘子,幸好你是自己?人,若是敌人,还真有点害怕。”他揉了揉胸口。
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地在描绘那个画面?,仿佛要刻在脑海里一样,而且越想?越觉得发冷,总有种要打哆嗦的感觉。
陈雪莹人不知?轻笑一声,冲他扬了扬眉头:“官人,那你可说错了。自己?人若是背叛了,我对自己?人下手更狠。”
她说完,抛了个媚眼,十分?的妩媚动人。
陆昭听她这甜腻的声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显然没适应她这故意发嗲的声音。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直接凑上来,再次亲了一下她的眼角。
“那我可就放心了,谁背叛你,你就可劲儿?地折腾,到时候我蹲在旁边,给你递刀子。”
他一点都不怕,还特别坦荡,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陈雪莹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后颈,手指顺着他脖颈上的青筋,从上倒下慢慢摩挲了一遍。
瞬间男人的眼神就变了,直接火热起?来,他立刻牵着她的手往里屋走,一切尽在不言中。
和公主府热火朝天的和谐氛围不同,皇宫和朝堂上则忽然变得清冷下来,像是突然被冰冻了一般,进入了风平浪静期。
瑜贵妃坐在椅子上,手里的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却一直在出神,显然是心不在焉。
忽而身边的大?宫女?急匆匆跑来,低声道:“娘娘,朝霞宫的消息送来了。”
“东西呢?”瑜贵妃连忙起?身。
“在这儿?。”大?宫女?从衣袖里摸出一支金钗。
“这支钗是今日?午时三刻送去尚宫局修理的,簪尾挂着的流苏掉落,正是之前说好的时间,奴婢给截留了下来。”
瑜贵妃点头,一旁的宫女?拿来一根针,轻轻戳刺着簪尾荷花的花心,连续戳了三次,就听“咔哒”一声,有什么卡扣打开?了,她将簪尖轻轻拧转着,原本的簪身一分?为二,里面?是镂空的,还塞了一张小?纸条。
她拿出纸条,立刻展开?细瞧。
等看到上面?的内容时,顿时大?惊失色,满脸的难以置信。
“娘娘,您怎么了?”大?宫女?急声询问?。
瑜贵妃两腿发软,直接都站不稳了,要不是宫女?眼疾手快扶住她,肯定要摔个跟头。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皇上怎么会如?此狠心?”
她嘴里喃喃有词,直道不可能。
大?宫女?还想?再问?,一听提到皇上,就瞬间闭上了嘴,甚至连头都低了下去,一眼都不敢看像那字条,仿佛是遇上了洪水猛兽一般。
她有预感,那字条上一定写着天大?的秘密,而且还是事关皇上要下重手,并且十有八-九是冲着二皇子或者瑜贵妃来的,否则主子不可能如?此失魂落魄,完全大?失方寸。
她恐怕有命看,没命活。
在这宫里,重大?秘密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过了片刻,瑜贵妃粗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她把字条死死攥在手里,也不给任何人看。
“这支簪确定是从朝霞宫送出来的。”
“确定,佳昭仪准备午睡片刻,哪知?道拆头发的时候,这支钗的流苏忽然就掉落下来,因此从送去修,送出来的时间恰好是午时三刻,与红秀对好的暗号一模一样。”大?宫女?认真点头,表情严肃。
“你把红秀叫出来,我要听她亲口说。”瑜贵妃下了命令。
大?宫女?迟疑片刻:“佳昭仪那边管得严,只怕一时之间叫不出来。”
如?今几位皇子斗得不可开?交,后宫各个妃嫔都戒严了,特别是没有子嗣傍身的,生怕白?惹一身腥。
佳昭仪自然也不例外,甚至因为她得宠,又不肯站队,就怕其他有皇子的妃嫔们找她拉关系,甚至在她宫里安插眼线,因此她管理得更加严格。
贴身伺候的几个宫女?,一律不许离开?朝霞宫,若有什么事情要办,就交给底下的小?宫女?小?太监,就怕这几个贴身宫女?往外传递消息。
不过哪怕她这般严防死守,瑜贵妃想?要收买她身边的人,依然是易如?反掌,毕竟瑜贵妃掌管整个后宫,能量大?得可怕。
另外之前佳昭仪小?产,瑜贵妃安排宫人去伺候,经过几个障眼法和层层配合,还是混了一个自己?得用的间谍进去。
“怎么可能叫不出来?让朝霞宫失窃,遇上贼人等等,到时候忙作一团,连佳昭仪自己?都要出来,更何况是她身边伺候的人,赶紧去安排!”瑜贵妃没好气地道。
这大?宫女?噤若寒蝉地点了点头,主子说出来的方法,听起?来都很瘆人,明显是要往大?了闹。
为了和一个宫女?见?面?,连失窃、遇上贼人这种话都说了出来,足见?那字条上写的内容非同小?可,让瑜贵妃一刻都等不得。
“是。”大?宫女?立刻领命而去。
朝霞宫中,圣驾停留在此,证明陆无极正在这里休息。
他躺在佳昭仪的腿上,正享受着头部按摩。
佳昭仪一双手显然是精心保养过的,按摩手法也是特意学过,拇指按在太阳穴上,力?道恰好。
其他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在头皮上慢慢揉捏着,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深入骨髓中一般,让他忍不住深陷其中。
陆无极都快睡着了,只是外面?却传来秦友安的提醒声。
“皇上,快到时辰了。”
显然这是提醒他,要赶紧回龙乾宫干正事儿?,还有一堆朝事没处理呢,否则就来不及,又要彻夜不眠了。
陆无极一听这话,当下眉头紧皱。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外殿恢复了一片寂静,皇上却没急着离开?,他坐起?身,唤人进来倒茶。
佳昭仪却拦住了,她亲自动手给他泡茶。
“皇上像喝茶,臣妾来泡便是。”
“朕是心疼你的手,方才按摩结束,想?必已经很累了。”
“那臣妾也情愿,能与皇上独处得久一些。”
佳昭仪果然会哄人,她的话音刚落,陆无极脸上的神色又舒缓了不少。
“还是你这里松快,这偌大?的后宫,朕简直无处可去。无论去哪儿?,都要把话题拐到那几个逆子身上,似乎这后宫都被他们收买了一般。”陆无极恨得牙痒痒。
皇上抱怨几个皇子,佳昭仪充耳不闻,她只是仍然保持微笑。
陆无极说这话,也有试探的意思。
毕竟佳昭仪若是藏了什么心思,此次由他主动开?口,她必定会忍耐不住,顺势接过话题。
虽说他宠爱佳昭仪,但当皇帝多年,疑心深重,早已深入骨髓,依然想?要试探。
“那几个逆子,有没有影响你?”皇上见?她不说话,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这回他问?得十分?直白?,让佳昭仪没有可以躲避的余地。
佳昭仪轻声笑开?了:“皇上,您这说得什么话?那几位皇子,能影响臣妾什么,只有皇上能影响臣妾。”
果然,陆无极一听她说这话,顿时心绪开?阔。
其实朝堂中的大?臣们,有不少私下站队,他也能理解,但是不接受。
因为每有一位臣子站队,他就被提醒一次,他已经年老了,这些滑头们等不及了,想?要拥立从龙之功,所?以纷纷抛弃他这个老头儿?,奔向?年轻力?壮的皇子们。
而后宫里这些妃嫔,也急着站队上眼药,就让他心气更不顺了。
大?臣们好歹有借口,说是为了北齐的将来。
可是这些嫔妃们又能有什么原因,哪怕他死了,这些女?人也无法给他儿?子们当妃嫔啊,甚至有些太过份的妃嫔插手,他都怀恨在心,想?着等他故去,就在遗诏上要求,这些女?人给他殉葬。
而如?今年轻貌美的佳昭仪,毫不犹豫地选择他,甚至是自始至终只向?着他,让老头儿?这颗破旧的心,忽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和安抚。
“朕自是了解你,这宫里如?果说还有人对朕有几分?真心,也唯有你一人了,其余的人心思早就飞了。”
“就当是朕在与你闲话家常,他们几个也都是你的庶子,你有什么不满的,都可以和朕说说,朕好教训他们。”
陆无极被她治愈之后,似乎很沉迷这种感觉,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轻声细语地与她说私房话。
佳昭仪抿唇,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道狡黠,立刻又恢复寻常。
“臣妾能说什么,孩子嘛,总是比较闹腾的。”
陆无极忍不住嗤笑一声:“孩子,小?四这个年纪勉强当一句少年,老二和老三那都多大?岁数了,若是成亲早,他们生的孩子都满地爬了。看样子是真有不满,你说说。”
“臣妾没有不满——”
“啧,朕让你说。”陆无极拧眉,似乎还开?始认真了。
“好吧,让臣妾想?一想?。”佳昭仪仔细想?了想?,随口道:“臣妾偶然见?过四皇子,四皇子匆匆而去,嘴里念念有词要把谁套麻袋打一顿。”
陆无极点头,评判道:“的确是小?四那混账能说出来的话。”
“三皇子很少去御花园,臣妾只遇见?过一次,他坐在轮椅上看向?湖面?,一句话不说,瞧着表情不大?好,臣妾就悄然离开?了。”
“老三就是那副德性,活像是讨债来的。”陆无极语气不好地道。
“至于二皇子——”她歪着头想?了半晌,也没吭声。
“怎么,他怠慢你了?”陆无极忍不住催问?了一句。
佳昭仪连忙摇头:“那倒没有,二皇子反而对臣妾礼遇有加,有一回臣妾去花园里,盯着迷香海棠久了些,他就让工匠拔出来,移栽到朝霞宫来,臣妾连忙拒绝。二皇子说他是替皇上分?忧,若是皇上知?晓臣妾喜欢一株花,却不能时时刻刻看到,那该怪罪他这个知?情者了。”
“他几次规劝,臣妾实在推脱不得。最后那株迷香海棠被移了出来,可是栽到朝霞宫的院中,没活过三日?就死了。哎,臣妾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她长叹一口气,脸上带着十足怅惘的表情。
“他还说了什么?”陆无极的声音逐渐冰冷,显然已经是发怒的千兆了。
“他——”佳昭仪迟疑:“臣妾是不是说错话了?”
“无事,你说你的。”
佳昭仪硬着头皮道:“二皇子也没说什么,只是热情地劝臣妾,说皇上如?今正是忧愁的时候,需要臣妾多开?解您。若是臣妾因为一株花,求而不得而伤感,或许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越想?越难受,难免会带在情绪里,到时候您来了朝霞宫,若是感觉到了,估摸着得惹您不快,不如?从根源上解决……”
她不敢隐瞒,只好跪在地上,细细说来。
但是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完,陆无极就像是被戳到痛处一样,猛地变了脸,直接掀翻了桌子。
“好一个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桌上的茶具果盘全都滚落到地上,滚烫的茶水飞溅,而跪在一旁的佳昭仪就遭殃了,一杯热茶全都撒在她的手上,顿时就烫红了一片。
“啊——”佳昭仪也惊呼了一声。
陆无极从盛怒之中清醒,立刻叫人进来。
“快来人,传太医!”
有宫人匆匆跑进来,也有人赶紧去太医院。
几个宫女?立刻跑过来,手脚麻利地收拾地上的残局。
“昭仪,冷水来了,您泡一泡。”贴身宫女?端来一盆凉水,将她烫红的手放进去浸泡。
朝霞宫忙作一团,陆无极既心疼又气恼,忍不住将火气发在二皇子身上。
“老二那个蠢笨东西,心比天高,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看样子的确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他气急败坏地叫骂了一句。
095 生辰造反
周围几个收拾东西的宫女们, 全?都缩作一团,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佳昭仪的眸光闪了闪,她的眼神快速在几个宫女身上滑过, 又收了回来。
“皇上息怒,三位皇子都是一片好心罢了。”佳昭仪连忙规劝。
只是她的话才刚说完, 就引来陆无?极的不满:“算什么?好心,你没?必要替他们说好话!朕绝对不会轻饶!你好好歇着吧。”
陆无?极看了一眼佳昭仪被烫红的手, 低声?叮嘱了一句, 便转身离开了,立刻殿内跪倒一片恭送皇上。
太医来瞧过之后,佳昭仪的手被敷上了药,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想睡一觉。”
几个宫女都退了下去, 很快其中?一个宫女就从自己的食盒里, 发现了一张字条, 上面留下几行字,是吩咐她做的事情。
她迟疑片刻, 立刻将字条销毁,并且借口身子不适,回屋歇着了。
半个时辰后,忽然有人大喊:“不好啦,走水啦!”
这一声?尖叫立刻引来一阵慌乱,朝霞宫无?数宫人跑了出来, 奔走相告。
几个大宫女进了内殿, 将佳昭仪叫醒,匆匆忙忙替她穿衣洗漱。
她面上摆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急着逃跑,但实际心里并不惶急,而是一一扫过身边的几个宫女,清点人数,查看有谁不在。
宫女们手脚麻利地将她穿戴好,立刻架着飞奔出去,显然生怕火烧到前殿来。
火势不小,等?人出去之后,整个朝霞宫依然处于慌乱的境地,四处都是抬水灭火的人影。
“红秀呢?”佳昭仪问了一句。
“红秀姐去组织灭火了,她让奴婢们来伺候娘娘。”
佳昭仪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是放心了。
被她提及的红秀,此刻已经?走进一处偏殿,这里原本是荒废的,只是如今被收拾出来。
瑜贵妃赫然坐在里面,红秀立刻跪下来行礼。
“奴婢见过娘娘。”
瑜贵妃双眼下面一团青黑,显然是没?休息好,自从上回拿到红秀传出来的消息之后,她就再也没?睡过好觉了,甚至一闭上眼,都是可怖的场景。
若不是朝霞宫实在管控得?严格,她连一刻都等?不得?,恨不得?立刻让红秀过来见她。
不过此刻好不容易把人弄来了,瑜贵妃又生出几分怯意来。
她愣愣地坐在那里,直到旁边地宫女低声?提醒,才猛然回过神来。
“红秀,你上次传来的消息是什么?意思??皇上要对二皇子不利?”
红秀迟疑片刻,才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提到二皇子的时候,发了很大的火气,并且说要惩治他。至于其他的,奴婢当时候在外面,并没?有听到。”
瑜贵妃逼问她:“真没?了?”
红秀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
“所为何事要惩治,你也不知?情?”
红秀再次摇头?。
“红秀,你还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吗?”瑜贵妃沉默片刻之后,冷声?喝问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红秀打?了个激灵,立刻道:“娘娘才是奴婢的主子。”
“是吗?本宫看你这魂不守舍、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还以为你惦记着与佳昭仪的主仆情深,不肯继续说了呢?你可别忘了,你的家人是靠谁才能吃饱穿暖,住上大房子,还有奴仆伺候。”瑜贵妃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
红秀双腿一软,立刻跪倒在地。
“主子饶命,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
“行,本宫不是那等?冷漠的人,也知?道佳昭仪待你不错,你不想做那么?绝,也是情有可原。可此事事关我儿的性命,本宫必须得?全?部知?情,不能有所闪失。你只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本宫,之前的隐瞒就既往不咎!”
“是。”红秀丝毫不敢有侥幸心理,立刻竹筒倒豆子地都说了出来:“今日皇上又在朝霞宫发火了,刚开始发火,奴婢们都在殿外,并不知?晓。只是后来皇上直接掀翻了桌子,并且把佳昭仪给烫伤了,奴婢们才进去,就听到皇上痛骂二皇子……”
她仔细回忆着,并且将皇上喝骂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都说了出来。
显然她的记性很好,而且模仿能力也很高,把皇上当时的语气都学个十成十,乍听起来还有几分威严和冷厉。
瑜贵妃听完这番话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犹如当头?一棒。
“皇上就是这么?说的?他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她再三确认。
红秀轻轻一点头?:“千真万确,奴婢记得?清清楚楚,皇上就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是不是佳昭仪那个贱人,对皇上说了我儿的坏话?”瑜贵妃在极度不相信之后,心底又涌起无?数的火气,明?显是想合理化?皇上说的那句话。
“这奴婢是真不知?情,当时内殿只有皇上和佳昭仪两人,连秦总管都在外头?,他们说了什么?,无?人知?晓。皇上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佳昭仪又劝了几句,但是并无?大作用。”
“她劝了什么?,你也都如实说来!”
瑜贵妃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等?红秀全?部说完之后,她的眉头?紧锁。
“佳昭仪规劝的时候,一开始提到的是三位皇子,证明?他们之前谈话,三个人都聊到了,应当是他们仨都做了让皇上不满的事情。这也正常,毕竟太子退下,如今他们兄弟仨相争,可是皇上唯独对我儿要下狠手,这是为什么??凭什么??”
瑜贵妃的大脑飞速转动?,并且开始清晰地盘逻辑。
不得?不说,她还是能盘出一些东西的,只是因为缺失了重?要部分,只能盘出一些边角料的消息。
“你再想一想,还有什么?遗漏的消息,或者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瑜贵妃实在想不通,她又问。
红秀仔细想了想,立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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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都不用想,她就知?道没?有隐瞒的消息了。
毕竟皇上和佳昭仪相处,很多时间都是浓情蜜意的,经?常把宫人们撵走。
她所能探听到的消息,也着实是少。
“你下去吧,若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紧急联系。”瑜贵妃挥了挥手,把人撵走了,只是她仍然处于极度焦虑的状态之中?。
瑜贵妃回去之后,就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也是一片血海,还漂浮着残尸,每当尸体转过脸来,她都看到了二皇子陆清风的脸。
她每次都是哭醒的,呜咽着挣扎起身。
很快,她就生病了。
陆清风收到消息,立刻过来探病,在看到她的瞬间,当下就受到了惊吓。
“母妃,您怎么?病成这样了?太医怎么?说的,身边的宫人到底是如何伺候的,都拖出去打?死?!”
他这阵子忙于朝堂倾轧,又疲于应付陆无?极的变态折磨,整个人也是瘦了一圈,还忙得?脚不沾地,没?顾上来看望瑜贵妃,结果再过来的时候,就直接被惊到了。
上回他见瑜贵妃,还是半个月前,那时候母妃还是保养得?宜,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可短短十几日而已,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看起来简直病入膏肓,骨瘦如柴了,一下子竟像是容颜枯槁,已然看出了老态。
“儿啊,不是他们伺候不好,是母妃难以入眠。”
瑜贵妃将人都撵了出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急声?询问:“你跟母妃说实话,你父皇最近是不是想杀你?”
“母妃,您说得?什么?话,父皇怎么?可能会杀我?大哥失忆了,三弟是个残废,小四更上不得?台面,只有我一个得?用的,如何会杀我?”他嗤笑一声?,完全?不相信。
“你为何这么?想,还有小五呢?以后没?有小六小七了?怎么?会就你一个得?用的,是谁给你灌输的这思?想,是不是老三故意让人害你!”瑜贵妃听他这宽慰的话,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
“母妃,您别多想,没?人给我灌输这种思?想。但这是事实,谁都能看出来。如今半个朝堂的臣子们,都听我的号令,另外一半就算没?有投奔我,也不敢得?罪……”他侃侃而谈,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完全?是意气风发。
他这番话不仅没?让瑜贵妃放下心来,甚至更加激动?起来了。
“你个傻子,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太子在时,他那么?优秀,都不敢有这样的盛景。你却有这样的状况,是不是你父皇再也忍受不了,所以在给你编排罪名,到时候想要一网打?尽。”
“母妃,不是——”
陆清风急切地还想说什么?,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脸上就被扇了一巴掌。
瑜贵妃费力地抬手,冲着他的脸就是一下,她使了吃奶的力气,差点把自己从床上摔下去。
陆清风捂着脸,整个人都呆愣住。
他从小到大,还真没?被瑜贵妃打?过脸,这还是第一次。
“清醒了吗?你若是比你大哥厉害,怎么?每次都输给他,这辈子就没?赢过一次?皇上这么?看中?朝堂官员,最忌讳哪位官员与皇子私下联络,你却和我说,半个朝堂都听你的话,这皇帝是换人做了吗?”
“如此反常之事,你竟没?有察觉,还腆着张脸和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叫没?什么?大不了,皇上应该是看你无?可救药,准备直接动?手废了你吧?顺带着灭掉你外祖家,看你如何蹦跶!”
瑜贵妃粗喘着气,却不忘厉声?教训他,只是由于实在病得?严重?,方才又用力扇了一巴掌,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说出来话也失了几分气势。
二皇子先是被一巴掌打?蒙了,之后又被瑜贵妃这般恐吓,早已没?有当初那般自傲了,反而能冷静下来听她说话,越听越觉得?有理。
“母妃,不至于如此吧,我最近行事有些张狂,父皇看不过眼,的确会教训我。最近几日对我也越来越严苛了,可是他从来没?杀过自己的子嗣,虎毒还不食子呢,之前也不让大哥打?杀我们,至多是打?成重?伤。”
“再者说,如今陆昭失忆,老三老四上不得?台面,的确只有我一个能继承的。小五是什么?样儿,还未曾知?晓呢,他肯定会留几分颜面的……”
他虽然听进去,但依然想要据理力争。
毕竟他被陆昭打?压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离那个位置如此近,让他已经?迫不及待,完全?失去理智了。
每次做梦,都会梦到自己的指尖碰到了皇位,但凡坚持下去,迟早有一日,他会光明?正大地坐上去。
瑜贵妃听他如此说,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甚至都快要哭出来一般。
“你做着这样的美梦,怎么?舍得?清醒呢?要么?后退,向你父皇负荆请罪,摇尾乞怜,把手里的势力给出去;要么?再进一步。你若是想维持不变,恐怕待皇上准备好围剿那日,便是你我丧命之时。”
“母妃!何至于此啊!”
母子俩抱头?痛哭,简直让闻者落泪。
之后瑜贵妃由于太过疲惫,很快就昏睡过去了,二皇子离开的时候,满面愁容。
哪怕她一直不肯相信瑜贵妃所说之事,但是心底也留下了个印象,甚至忍不住往上思?考。
之后再与陆无?极相处之时,脑子里就总会冒出瑜贵妃所说的内容。
以前他被陆无?极折磨,只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老变态本来就是这么?个臭德行,可是如今再遭受这种对待时,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便是:他是不是想杀我?
十月十五,陆无?极的生辰之日。
这日,皇宫里装扮得?十分隆重?,张灯结彩的,看起来比过年还热闹。
酒过三巡,光明?殿内又开始唱礼,都是朝臣们献上的生辰礼。
陆无?极高坐在龙椅上,穿着隆重?的黄袍,满脸带笑,看起来十分满意。
年纪大了,就喜欢看这种众人臣服,万人称颂的场景,让他沉浸在权力巅峰的爽感。
“父皇,儿臣与太子妃游历北齐的大好河山,经?过每一座城池,都会买下当地的特?产,如今全?都组合到一起,借花献佛,送给父皇当寿礼。希望每年都有新的城池并入版图,这样这箱子里的特?产也能逐年增加!”
朝臣们进献完寿礼之后,就轮到皇子们了。
陆昭作为太子,自然是第一个进献,他也没?怎么?费心思?去四处搜寻珍宝,只是讨个好彩头?,再加上几句吉祥话,端得?就是一个礼轻情意重?。
“好,太子这祝福,朕听了欢喜。至于能不能实现,还得?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陆无?极轻轻抚掌,看起来兴致颇高。
众臣见皇上龙心大悦,立刻开始口若悬河地夸赞起来。
“老二,该你了。你最近表现得?有些过于急躁,父皇苛责你了,你不会怨朕吧?”
等?夸赞声?逐渐淡去之后,陆无?极立刻拍手,让周遭恢复寂静,他转向二皇子,主动?开始询问。
二皇子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脸上有几分犹豫之色,很快又恢复正常。
“父皇稍等?,这次的寿礼,儿臣可是精心准备的,上来吧。”他拍了拍手。
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殿外忽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明?显是军队行进的声?音,整齐划一,人数还不少。
北齐尚武,在座的臣子还有不少武将,自然对着个声?音无?比敏感,瞬间惊起一层鸡皮疙瘩。
望春宫里,是女眷们集会的地方。
陈雪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桌上的食物,她几乎没?动?过。
太子失忆,目前式微,来给她敬酒的人都少了,倒是不少人跑去瑜贵妃身边。
陈雪莹扫了一圈周围,恰好对上了佳昭仪的视线。
佳昭仪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很快又放下。
陈雪莹紧跟其后,也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彼此的视线交错开,一切尽在不言中?。
忽而外面传来宫人的尖叫声?:“不好了,二皇子造反啦——”
最后一个“啦”字只说了半个音节,就已经?消失了,显然是被人制住了。
王春宫里先是一静,紧接着便是一阵惊慌失措,不少人偷偷抬眼打?量瑜贵妃,也有人站起身想要往外冲,逃离这里。
只是众人还没?到门?口,就已经?涌进来一群侍卫,一个个人高马大,腰间都配着刀,看起来就气势汹汹。
在冲进来的瞬间,这些侍卫纷纷拔刀,冷白的刀光在殿内灯光的映照下,简直像是冒着寒气一般,让不少人瑟瑟发抖。
顿时就有人发出了尖叫声?,乱作一团。
“嘘,安静!”瑜贵妃将手指放在唇间,低声?说了一句。
但是周围的人依然处于慌乱之中?,瑜贵妃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盏,猛地摔了出去,清脆的响声?落下,瞬间嘈杂声?为之一静。
“诸位夫人和姑娘们,本宫并不想滥杀无?辜,还请你们能够配合。”她扬高了声?音再次道。
众人皆不敢言,有些胆小的人已经?抱在一起,互相汲取着对方的温暖。
“瑜贵妃,你也要跟着二皇子造反吗?”左丞相的夫人站了出来,冷声?质问道。
瑜贵妃看了她一眼,面容严肃地道:“皇上年轻时为治国尽心尽力,但如今年老,却缠绵女色,为了宠幸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劳民伤财,如今二皇子也是清君侧,除妖妃。还请夫人稍安勿躁,本宫向你保证,除了这妖妃之外,坚决不会伤及无?辜。”
瑜贵妃说得?义正言辞,仿佛是正义的化?身一般。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妖妃捉起来,送去光明?殿!“
“是!”
几个侍卫一拥而上,直奔佳昭仪而去。
佳昭仪直接起身,扬高了声?音道:“无?需这么?麻烦,我跟你们去便是。只是没?想到二皇子造反,还要找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也有脸称我为祸国殃民的妖妃,伊河绝堤需要他去赈灾时,他自己结党营私,中?饱私囊,害得?无?数百姓民不聊生,可比我祸国严重?多了!”
佳昭仪边走,边高声?嘲笑道。
“赶紧带走,她若是再胡说八道,就堵上她的嘴!”瑜贵妃眼睛一瞪,听到她提起二皇子的丑事,立刻挥手。
侍卫们不敢耽搁,连忙推着佳昭仪离开了望春宫。
佳昭仪被带走,诸位女眷也都被控制住了,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无?人敢轻举妄动?。
眼看一切恢复平静,瑜贵妃有些撑不住,直接坐回了椅子上。
她看着是一脸平静,实际上若是仔细看,都能看到她额角的汗珠。
身上的病丝毫没?见好,甚至犹豫筹谋造反之事,彻夜难眠,变得?更加严重?了,但是如此重?要的时刻,她却不能缺席,甚至还让太医开了振奋精神的药,死?撑着前来主持大局。
她知?道光明?殿那里,她是帮不上忙,全?靠二皇子和父兄的应对。
但是女眷这边,她必须得?控制好,不让她们去添乱子。
陈雪莹坐在位置上,一直没?动?弹过,哪怕佳昭仪被带走,她也没?什么?情绪起伏,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二皇子要造反,必然不会这么?直愣愣地说要造反,否则他夺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还得?被记载在史书上,要找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理由,这种时候红颜祸水就是最好用的借口。
再加上陆无?极恰好宠爱佳昭仪,简直是最好的借口了。
众人都在提心吊胆地等?待着,这其中?最难熬的不是别人,正是瑜贵妃。
她如今帮不上忙,却又无?从得?知?前殿的事情,药效逐渐过去,那股病气再次涌上来,四肢发软,眼前发黑,眼看都要撑不住了。
光明?殿里,陆清风刚说了一通红颜祸水的言论,故作正直地道:“父皇,您不要执迷不悟,还是尽快除去这红颜祸水才是。”
陆无?极半晌没?说话,他就一直坐在龙椅上,看着二皇子激情演讲,之后又把佳昭仪押了过来,一番吹拉弹唱,可谓精彩十足。
直到陆清风表演结束,陆无?极才抬起手鼓起掌来。
“老二,朕没?发现你竟然会如此蛊惑人心。听听方才那一番话,好似朕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功勋轻描淡写,罪过倒是罄竹难书,你这是抓错人了啊。佳昭仪是个嘴上蠢笨的,她哪有你会蛊惑人啊?”
“父皇,您勿恼。儿臣今日所说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您不信可以问这些朝臣们。”
“行啊,朕今日就问问,站在老二那边的人都有谁,赶紧出来说话啊,否则等?他造反成功,你们这从龙之功可就排不上号了。”陆无?极冷声?询问。
殿内的大臣们左右看了看,却无?人敢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被皇上的气场给压住了,亦或是过不去造反这个坎儿。
“老臣认为二殿下所言极是,皇上年轻时也曾励精图治,振兴北齐,但是如今年岁已大,难免老眼昏花,还宠幸祸水,应该让贤了。”
于老尚书站了出来,他乃是瑜贵妃的父亲,也是陆清风的外祖。
二皇子造反,于家上下自然是要拼尽全?力的,成功便一朝飞升,若是失败则满门?抄斩。
当有第一个人站出来,之后又陆陆续续冒出人来,显然是支持他的。
“请皇上除祸水,退位让贤!”这些支持者们跪倒在地,听起来是在请求,但其实是在逼宫。
陆无?极冷眼扫过一圈,把这些跪下的人全?都记在心底。
“朕很好奇,朕若杀了佳昭仪,你们就肯善罢甘休?”他冷声?询问了一句。
“杀掉佳昭仪,以谢民愤,这只是第一步。父皇您如今年岁已大,行事昏庸,若是不退位让贤,只怕晚节不保。”陆清风丝毫不犹豫,简单粗暴地提出了要求。
很显然,他为了今日的造反,已经?全?然豁出去了,根本没?有留退路。
陆无?极冷笑一声?,不再搭理他,而是转向另外几个儿子。
“老二出招了,他想我现在的位置,你们几个怎么?说?有什么?不满的,可以一起提出来,要造反趁早,要不然赶不上趟,得?让他捷足先登了。”
“父皇,二弟这造反的步骤有些不对啊,儿臣是太子,一国储君,您就算退位,也是把皇位传给儿臣吧。他怎么?这么?着急?这造反到底是为了谁啊?”陆昭悠悠然开口,满脸的疑惑不解。
听到他这提问,让原本紧张不已的氛围,瞬间一顿,顺着他的思?路仔细想想,的确透着一股滑稽感。
“大哥,你都失忆了,连如何治国也分不清,这位置给你你敢要吗?若不是父皇昏庸,你这太子之位早就该被撤了。原本我想念及手足情深,不愿对你动?手的,你可不要逼迫弟弟。”陆清风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
“行,你继续。”陆昭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直接闭口不言。
“哎,老二,没?想到你对朕有如此多的意见!”陆无?极长叹一口气。
陆清风语气高昂地道:“父皇,无?需多言,请你先杀佳昭仪,再写传位圣旨于我。儿臣会好好孝敬您的,当个吃喝玩乐的太上皇,也很好。”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殿内的将士们将刀架起,只差架在陆无?极的脖子上来了。
气氛变得?异常焦灼,大殿之上许多人都开始冒汗,就连造反发起人陆清风,此刻也是浑身湿透了。
陆无?极目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的意思?,蓟城内外的守卫都被他掌控了,将士们没?有令牌也不得?调遣,他造反成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眼前的这个老皇帝,既是完全?掌控他的父亲,又是将他玩弄于鼓掌的帝王。
陆无?极在他眼里,比山高,比海深,完全?是不可撼动?的,因此当他站在这里,彻底要造反之时,那股积压在心底的恐惧感,犹如一把把钢刀一般折磨着他的神经?,不断地摧残着。
沉默半晌,陆无?极才终于点头?了:“写圣旨可以,但是杀佳昭仪不可。”
“父皇,都到了此时,您还要执迷不悟吗?”
陆清风立刻追问,陆无?极直接挥手:“佳昭仪乃是钟家送进来的第二个女儿,前一个丽妃死?在皇宫,朕答应过钟将军,不会再出现这种惨剧,朕不能食言。另外钟家忠肝义胆,钟将军为国杀敌无?数,若是他的女儿被弄成红颜祸水,他该如何自处?”
“反正你只是需要个噱头?而已,换一个妃嫔好了。你若换成别人,一切好商量,你若是不换,那恐怕不能让你得?偿所愿了。”
他提出的这个条件乍听起来,简直离谱。
在这种时候,九五之尊竟然还在关心一个女人。
陆清风也是这么?想的,他忍不住嗤笑一声?:“父皇对佳昭仪还真是用情至深,就依父皇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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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伺候。”陆无?极冷声?道。
立刻有宫人奉上笔墨纸砚,他提起笔就准备写。
“慢着!”忽然有人大吼一声?。
众人看过去,原来是一直没?吭声?的四皇子叫喊了一声?,他一脚踹翻了前面的桌子。
“陆清风,你算什么?东西,也想当老大。大哥失忆之前,你天天都被按在地上打?,一个废物篓子还能统治北齐吗?”他吼叫道。
伴随着他的爆发,立刻就有侍卫冲上去,想要降服他。
陆清风抬抬手,“慢着。”
“四弟,你说得?是以前,如今的陆昭都已经?失忆了,成日里只知?道拉着女人去游山玩水,年纪轻轻的就开始不务正业。父皇好歹还是年老昏庸,才沉迷女色,若是让陆昭登基,我看他得?死?女人身上。”陆清风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虽说陆清月一开始就直指他的痛点,让他很不爽,但是诸多朝臣在这里,都听到了这句话,他若是不有力地反驳回去,只怕会造成动?荡。
陆清月撇了撇嘴,似乎想反驳,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他只能愤恨地看向陆昭,气急败坏地道:“都怨你,天天骂我是蠢蛋,我看你最愚蠢,竟然还能失忆!如今好了吧。”
陆清风立刻抚掌大笑:“对,四弟骂得?好,大哥身为太子,竟然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他之前一直战胜我,都让我觉得?耻辱。”
陆清月一见他顺竿子往上爬,瞬间恼羞成怒,直接啐了一口:“我呸,你装什么?大头?蒜呢。连个失忆的蠢蛋都打?不过,还在这儿炫耀上了。谁当皇帝都行,你肯定不行,你一个天阉,连孩子都生不出来,这些朝臣们竟然选中?了你,也真是瞎了狗眼。”
他其实已经?没?招了,毕竟他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干不过陆清风,而能干过陆清风的陆昭,如今又在那儿当无?能之辈,他着实不甘心,想要让陆清风吃瘪。
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以前嘲笑陆清风和陆清明?两人蛋蛋小,把这两人气得?快发狂了,瞬间灵机一动?,就用上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身体健康,身边伺候的宫人都可以证明?。”
“哈,你身边的人还不是都听你的,怎么?可能说实话。我与你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从小经?常和狼群厮混,都是光腚的,你是不是天阉,我比其他人更清楚,不信你问大哥和三哥。”陆清月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反正只要让二哥不痛快就行了。
“我宫里已有宫女怀了喜脉,你就是在捣乱。”
“谁知?道那宫女肚子里怀的,究竟是不是你的种,或许你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是天阉,弄出来的障眼法呢?”他据理力争,眼看着周围好奇的官员们,他直接光棍地道:“有本事你把裤子脱了,让大家都瞧瞧啊。”
“你看这些大人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你一起造反,你这要是个天阉,这是把人坑死?都觉得?憋屈。”
陆清月像是找到了把柄一样,死?死?咬住不肯放,并且这话说得?是越来越混账。
陆清风听得?脸色暗沉,他非常后悔之前拦住侍卫,怎么?就给这个蠢货大放厥词的机会了。
“愣着做什么?,把小四的嘴堵上,他要是不听话,直接送他去见列祖列宗。”
陆清风显然是真的生气了,竟然直接让人下死?手,完全?不留余地。
原本上蹿下跳的陆清月,一听这话,瞬间闭上嘴,直接翻了个白眼坐了回去,彻底消停了。
他还不至于为了老头?子的皇位拼命,反正无?论谁坐上那位置,对他都不好,这俩就是狗咬狗,他添添乱就行了,要是让他拼命,那才叫得?不偿失。
“父皇,您请继续。”陆清风见他识时务,便没?再管他,而是再次催促,免得?夜长梦多。
陆无?极没?有耽搁,笔走龙蛇,很快就写完了一封圣旨。
“接旨吧。”他合上圣旨,抬了抬下巴,示意拿走。
陆清风迟疑片刻,直接冲着身边守护的侍卫点点头?,侍卫立刻抬脚往前走。
陆无?极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道:“老二,你可真是个怂货,三岁看到老,你小时候就是如此。你们兄弟四个中?,你最怂。有胆子造反逼宫,却连圣旨都不敢亲自来拿,还让个侍卫来,这北齐交到你的手中?,只怕也变成了瓜怂。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陆清风咬牙,直接推开那个侍卫,大步走上前。
就在他抬起双手,要把圣旨接过来的时候,忽然耳边迎来一道冷风,竟是有人拿着匕首冲着他砍过来。
陆清风早有防备,猛地侧身躲开。
“护驾!”一直未有分毫反应的三皇子,终于冷声?开口。
瞬间劫持光明?殿的侍卫,就分为两拨缠斗起来。
显然买通皇宫侍卫的不止二皇子一个人,陆清明?也动?手了,并且想趁机偷袭。
只是因为陆无?极让陆清风亲自来接旨,这位二皇子就是个怂货,无?比的警惕,所以三皇子挑选的机会并不合适,陆清风提前有防备,偷袭失败。
殿内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全?是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来的声?音,这些侍卫打?起架来,阵仗很大,都是在搏命,时不时还砍到人群之中?,将桌子砍断。
时不时就有大臣为了躲避被误伤,开始四处逃跑,抱头?鼠窜。
二皇子眼见突发状况,而三皇子收买的侍卫人数不算少,一时之间还无?法尽快取胜,不由得?心中?着急,他直接一甩衣袖,瞬间就有侍卫摸出个东西朝天上一抛,顿时有剧烈的声?音炸响,显然这是在向外面发送信号。
“三弟,你就趁着这机会慢慢挣扎吧,蓟城东郊军此刻就在宫外,只要此信号一发,他们立刻会攻进来。”
“父皇,原本我也不想血洗皇宫的,你要怪就怪三弟逼人太甚。”
直到这时候,陆清风还在甩锅。
他说完这番话,顺手砍翻了一个迎面袭来的侍卫,被溅了满脸的血,却丝毫不觉得?晦气,相反还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
096 谋反失败
“二哥, 你?可真没种?,都已经开始造反了,还?要把罪责怪在别人头上。”陆清明冷笑?一声, 言语之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呵,三?弟, 你也就现在还能嘴硬几句了,待我登基之时, 你?只怕要磕头谢罪。”陆清风浑然不怕, 直接反驳了回去。
两?人隔空相望,眼神之中杀气尽显。
陆清风一挥手,“先解决掉老三。”
显然他要先?杀陆清明祭旗,不过三?皇子也是准备充分,立刻有无数侍卫一拥而上,守护在其左右, 那?些要杀他的人根本无法突破包围圈。
双方打得有来有回, 殿内的血腥味越发浓郁起来了。
有些投靠两?方的武将们, 也加入其中,但是还?有两?边都不靠的人选择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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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只等东郊军前?来。
一盏茶的功夫,殿外再次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显然期盼已久的东郊军终于赶到了。
陆清风一抹脸上的血痕,冲着对面冷笑?道:“三?弟,我的援军到了,你?的死期也到了。”
陆清明依旧坐在轮椅上, 周围是守护他的人, 面对陆清风的挑衅,丝毫不惧。
“二哥, 究竟是谁的死期,还?不一定呢!”
看着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陆清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明明陆清明此刻处于劣势,为何?还?是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难道还?另有隐情??
他的心里忍不住冒出几分不祥的预感,但是此刻情?况紧急,也不容他多?思考。
很快东郊军就已经杀了进来,陆清风忍不住一喜。
“快来杀了老三?!”他立刻扬起声音道。
领头的将军卫顺看了他一眼,举起刀就砍,只不过砍的并不是三?皇子的侍卫,而是冲着陆清风的。
“姓卫的,你?他娘的眼瞎啊!看清楚那?是谁的人!”他气?得大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顺自带一股凶悍之气?,脸上横亘着一道疤,面无表情?时能吓哭小孩儿,此刻听到二皇子的话,忍不住扬了扬眉头,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二殿下,属下看得很清楚,砍的就是您的人。”
话音刚落,他手起刀落,又?一个侍卫人头落地。
东郊军的将士们都是见过血的,而且经常与边疆战士换防,身上的血腥气?极重,一出手就是杀招,与皇城侍卫们相比,可要凶悍多?了。
很快就已经将二皇子身边的侍卫残杀殆尽,直接将他俘获。
陆清风被人反扭住胳膊,按着跪倒在地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震惊的状态。
“卫顺,你?个畜生敢背叛我?”他气?得大骂出口。
卫顺冷笑?一声:“二殿下,这话可就错了,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人,何?来背叛一说?”
“你?明明收了我的黄金万两?,还?有无数美人,如今却?不听命于我,这不是背叛是什么?况且他有什么好,你?竟然去效忠一个残废,北齐交到废物手中,连大燕那?些没骨气?的,都瞧不起你?们!”陆清风气?得七窍生烟。
好处都收了,之前?谋划的时候,也答应好好的,结果?上了战场,不仅不帮忙,还?投靠敌人来对付他。
“二殿下,您这话可就错了。三?皇子肯定比您好的,您目光短浅,脾气?暴戾,还?有瑜贵妃的娘家在,那?属下们就算拼上这条命,也挣不来多?少富贵,三?皇子既仁义又?大方,最重要的是,他不像您这般胆大妄为敢造反,他提前?通知?属下,可是来救驾的!”卫顺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竟然直接开始夸起来了,听得人牙酸。
“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一辈子的残废了?太医已经找到法子,医治我这双腿了。”陆清明冷笑?一声。
“你?放屁,若是真的有法子,你?早就能走路了,还?等到现在?无非就是为了哄骗父皇和这些大臣们,想让他们对你?有信心,等把皇位哄到手了,你?若还?是个残废,那?时候也无人敢说什么。”陆清风直接骂出声,完全不相信。
陆清明冷下脸,直接对身边的人道:“把拐杖拿来。”
很快,便有宫人将拐杖送上,陆清明当真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
要知?道之前?他的下半-身是完全没知?觉的,哪怕拄着拐杖也会显得很吃力,可是如今却?要轻松许多?,明显有很大的好转。
陆清风看到他真的能下地了,脸色更加难看了,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满眼绝望。
“三?弟,你?果?然够阴的。其实你?也想造反,但却?忍耐住了,如今等我造反,你?来个救驾,既维护了名声,又?达成了目的。你?这么多?年在轮椅上瘫着,也是伪装的吧,实际上当初根本没有那?么惨,只是想让自己的名声更好听,为了救下父皇,费了自己一双腿,苦肉计使用得很熟练啊。”他眼眶通红,像是要滴出血一般,也不知?是愤恨,还?是不甘心。
“二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对父皇一片忠心和孝心,天地可鉴,岂是你?能诋毁的。”陆清明直接装蒜。
虽说陆清风把他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但此刻他才是胜者,自然不会承认的。
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父皇,叛乱已平,二哥伏法,再无人能逼您写传位圣旨了。”陆清明转身行礼,语气?十分郑重。
叛军被杀大半,陆清风这个贼首都被制服了,殿内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若不是四处可见的血迹,仿佛这里还?是歌舞升平的模样。
宫人们开始静悄悄地打扫,很快血迹也消失了,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般,除了还?被押着跪在地上的二皇子。
陆无极直接抬手鼓掌,赞叹道:“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坐回原位的朝臣们也纷纷抬手鼓掌,殿内响起阵阵夸赞声。
之前?就投靠三?皇子的臣子们,如今两?眼放光,掌心都拍红了,他们已经感觉到泼天的富贵就要来了。
太子失忆,已经没什么人追随了,二皇子谋逆,三?皇子救驾成功,四皇子毫无根基可言,如今能够继承大统的人,也只有三?皇子了。
他们已经提前?预定了胜利。
“卫将军还?愣着做什么,把反贼们都押下去吧。”陆无极摆摆手。
卫顺立刻招呼手下的将士们,将二皇子和其外公舅舅一党,全都拖了下去。
“老三?,朕没有看错你?,几个儿子中,果?然你?最善谋略和隐忍。今日及时平定谋反,救朕于危机之时,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朕都答应你?。”陆无极看起来很欣慰,直接放下豪言。
陆昭一听这话,眉头都挑了起来,老头儿今日很大方,不过这个大方总让人心底难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此事与他无关,纯粹是来看戏的,无论最后发展成什么样儿,都不用他来操心。
“父皇,儿臣既是您的儿子,又?是您的臣子,效忠于您乃是理所应当,阻止叛乱更是分内之事,怎可要什么赏赐,只求父皇长命百岁,福泽绵延。”三?皇子用拐杖撑着自己,双手抱拳行礼,语气?十分郑重。
这话说得是相当漂亮,也就二皇子被拖下去了,否则他必然又?要被气?得破口大骂。
倒是一旁的四皇子没忍住,直接冷哼出声。
“不愧是三?哥啊,可真够孝顺的,当初废掉一双腿救父皇,如今又?能联络东郊军护驾,这本事大的,简直手眼通天。”
“小四,多?吃菜,少说话。”
还?不等陆清明为自己辩解,陆无极就开始维护上了。
皇上这个态度,让在座的各位,更加心惊肉跳,这种?举动似乎表示了,三?皇子离皇位又?进了一步。
“诸位,让我们为今晚三?皇子的英勇与足智多?谋举杯。”陆无极直接举杯,众臣纷纷响应。
一时之间,酒宴又?回到了觥筹交错的状态,仿佛方才的谋反都是错觉一般。
望春宫里,大家正在焦急地等待,忽而有宫人抬着轿子慢慢走过来。
众人定睛一瞧,立刻就有人认了出来。
“佳昭仪回来了!”
“真的是佳昭仪,还?是坐轿子的!”
瑜贵妃听闻此言,顿时一慌,还?不等她询问出声,就瞧见秦友安拿着令牌走了进来。
“二皇子谋逆失败,已然被俘,打扰诸位贵主子的雅兴了。”
他这话一出,原本把持着望春宫的侍卫们,纷纷将刀剑入鞘,一个个低头听命,很显然他们只是伪装出听令瑜贵妃的模样,实际上调遣他们的另有其人。
“将瑜贵妃带走。”秦友安手一挥,立刻有人上前?来把人拖走了。
瑜贵妃满脸难以置信,立刻挣扎起来,尖声惊叫道:“怎么可能失败?我儿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她的声音响彻大殿,可惜无人应答,秦友安连眼皮都没抬,似乎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浪费。
“佳昭仪,您慢些。”
等瑜贵妃被拖下去之后,秦友安立刻回头,躬身请佳昭仪下轿,这前?后不一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同时也彰显了瑜贵妃与佳昭仪不同的境遇。
殿内的女眷们一阵窃窃私语,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而已,佳昭仪和瑜贵妃的地位直接调转了。
明明之前?被拖走的是佳昭仪,甚至被称为红颜祸水,而如今她却?被皇上身边的大总管亲自请下轿,而一副胜券在握模样的瑜贵妃,如今已经成了阶下囚,结局已定。
当寿宴结束,众臣离开,有经过瑜贵妃的娘家门口时,发现府邸被抄,所有的族人连同下人都被带走了,一箱箱金银珠宝,连夜被送出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于这次的造反,皇上震怒,显然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097 皇上反击
东宫之中, 陆昭和陈雪莹相对而坐,两人手里都捧着一杯热茶,氤氲的茶香弥漫开, 让整个宫殿都多了几分暖香。
陆昭将前殿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陈雪莹听得津津有味。
“果然,你不在?其中镇压, 他们几个就能?把自己给玩儿死。”听完之后, 她忍不住感慨一句。
陆昭轻笑?一声,显然是赞同她说的话。
“之前有我在?,无论做什么,最后胜利的都是我,他们哪怕有什么花花心思,也都收敛起?来?, 毕竟只要我还在?, 他们再如何折腾都只能?是皇子。而如今虽然储君之位没变, 但是我已?经失忆了,整日无心朝事, 只知道把自己?拴在?你身上?吃喝玩乐,毫无威胁感。”
“他们那些小心思也就全都冒出来?了,还有老头子的纵容,自然打得你死我活。”他将几个弟弟的心思琢磨很透,瞬间就把他们的逻辑给盘明白了。
“今日的造反闹剧,陆清风是活不了了, 陆清明恐怕还能?有口气?喘。”陈雪莹忍不住分析道。
“哦?陆清明今晚救驾有功, 父皇多次夸赞,甚至几次和他举杯同饮, 很多朝臣都等着?他踹掉我,登上?太子之位。你却不看好,这番打压他的言论从何而来??”
陆昭的话音刚落,陈雪莹立刻转头看他,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不满。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为?何打压他,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她见他满脸带笑?,笑?容里好似透着?几分慈祥,仿佛长辈看着?晚辈茁壮成长的模样。
陆昭立刻举起?双手,一副讨饶的模样:“冤枉啊,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只是想听你说,你认真?说话的时?候,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他边说还边手撑着?下巴,神情专注地看过来?,显然是要好好欣赏了。
陈雪莹抬了抬下巴:“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那就让我好好教你,听仔细了。”
“那老变态分明是处于看戏的状态,你这个太子当得就差十全十美了,他都觉得不满意,换成另外几个总是输给你的皇子,他更不会?满意。陆清风造反失败,绝对活不了。至于陆清明,之前为?了救驾,断了两条腿,如今又来?救驾这一招。如此重复的套路,连四弟都能?看穿,更何况是那老头!”
“他如今给陆清明戴高帽,一是为?了稳定局势,二是为?了他自己?的恶趣味。陆清明自以为?太子失势,又斗倒了陆清风,只剩他一个了,还是大功臣,必然板上?钉钉。老变态就要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将他打进地狱里。”
“啧啧,都这么大年纪了,手段还如此脏,必然不会?有好下场的。”
陈雪莹边说边摇头,明显是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
等她吐槽爽了,才?转头看向陆昭,瞬间就对上?了男人含笑?的眼眸,眼神里透着?兴味十足。
“做什么,一脸要使坏的表情?”陈雪莹眯起?眼睛,故意凑近了几分。
陆昭直接抬手,捧住了她的脸,不容她再说什么,两人的唇瓣已?经碰在?了一起?。
他似乎有些急躁,进攻的速度也很快,双唇研磨的力?道颇大,让她一下子就感到了酥麻感。
陈雪莹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抬手掐了他一把,还不等她用力?推开,男人就放缓了力?道,动作变得轻柔又亲昵,舒服的感觉逐渐袭来?。
一吻毕,她的脸颊已?经飞起?了红晕,倒不是害羞的,毕竟再亲密的事情,他们俩都做过。
只是方才?那一吻绵长又激烈,难免有些缺氧,这才?弄得如此狼狈。
“我跟你说正事儿?,你却想白日宣淫!”陈雪莹瞪他。
“你侃侃而谈的时?候,真?的很勾人。”男人的手指把玩着?她的耳垂,一下一下摩挲着?,将她的耳朵弄得通红,热得似乎要滴出血一般。
陈雪莹挥开他的手:“合着?这还怪我!”
“不,怪我,太没有定力?,对着?你当不了柳下惠。”他说得一本正经。
“我发现,你自从开始装失忆后,就变得巧言令色了,这种话一箩筐。”她斜眼看他。
“那是因?为?之前怕唐突了佳人,想要守礼,可娘子实在?太过绝色,哪怕是石头做的,都得被激发出色心。”
说他胖还喘上?了,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和你说正事儿?呢!”她再次提醒,聊得好好的朝事,忽然就歪到十万八千里,拉都拉不回来?。
“没什么可聊的,如今都不用我们上?场,让他们狗咬狗去。今晚夜色正好,不如聊些风花雪月,太子妃可不能?冷落了孤!”
他显然心思不在?,说完直接打横抱起?她,直接往内殿走。
事态发展,果然如陈雪莹猜测一般。
陆清风造反失败,第二日上?朝,直接被判斩首,瑜贵妃被赐下三尺白绫,直接吊死。
而与他们相关的官员,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朝堂之上?空出不少位置来?。
三皇子则被赋予了许多权柄,甚至连许多原属于太子的势力?,都被陆无极划分给了陆清明。
一时?之间,陆清明简直权倾朝野,完全就是接班人的状态,比原来?的陆昭看起?来?势力?还大,更像个储君。
实际上?,陆清明知道陆无极是个怎样的变态,毕竟这些年他也深受折磨。
陆无极猜忌心极重,他对人越好,越该保持着?警醒。
陆清明原本也是小心翼翼,想要保持着?谦卑谨慎的态度,不让陆无极抓住把柄,可是当这些权力?真?的交到他手中时?,看着?那些一品大员,对他恭敬有加,并且话里话外都隐晦捧着?他,并且谈论治国之策,似乎想让他赞同自己?的整治意见,只等着?他登基,就能?大展拳脚一般。
手握权柄之后,就很难保持平常心了,一眼看过去全是敬畏十足,就连陆无极身边伺候的宫人们,包括总管秦友安,都是卑躬屈膝。
就在?他最春风得意时?,陆无极对他的制裁到了。
蓟城最大的酒楼豪狼酒楼里,往常都是迎来?送往,今日却显得有些冷清。
大厅里完全没有客人,哪怕有客人想进来?,也被店小二送走了,原来?是有贵客包下了整座酒楼。
不少人都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达官显贵,才?能?包下这一整个酒楼。
要知道能?进入豪狼酒楼的客人,本身就是身份显贵的,而能?让店家将这些贵人拒之门外,只招揽他们几人,足见包下酒楼之人,必定是贵人中的贵人。
二楼包厢里,被众人猜测的贵人们,足有五六位,其中被众星拱月的正是如今风头无俩的陆清明。
而围在?他身边的几位大臣,全是手握实权的高官,这一群人聚在?一起?,简直可以撼动半个朝廷的利益。
这几人全都带了自己?对朝堂建设的计划表当投名状,聚在?一起?之后,所聊得都是民?生大事,仿佛这里就是个小朝廷一般。
几人正聊得兴起?之时?,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顿时?包厢内探讨的声音为?之一顿,其中一位礼部尚书立刻冲着?外面喝问:“何人胆敢在?此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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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店小二就连滚带爬冲了进来?:“几位贵客,外面有个自称是宫里的人,领着?人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拦都拦不住。”
“宫里的人?你没和他说,是三殿下在?此设宴请客吗?”
“小的说了,那人根本不听啊。”
陆清明一听此话,顿时?眉头一皱,心里变得不舒服起?来?。
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敢得罪他?
“我去瞧瞧,究竟谁这么不长眼!”他边说边起?身,直接要往外走。
只是还没等他走过去,包厢的大门就被猛地踹开了,秦友安穿着?便服,领着?人站在?门外,满脸都是肃杀的表情。
“秦总管,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陆清明微微一怔,立刻缓和了语气?。
哪怕他正春风得意,也不敢得罪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免得功亏一篑。
秦友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紧接着?扬起?嘴角,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
“自然是皇上?吩咐咱家来?的,有人举报三殿下与几位大人密谋,恐是商谈谋逆之事,特地让咱家来?瞧瞧。”他冷声说了一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话音刚落,那几个大臣们的脸色瞬间苍白如此,在?陆无极的统治下,谁敢替谋逆,这不仅是掉脑袋的事情,还很有可能?诛九族。
“秦总管,这绝对是有人诬告。绝无此事。”
“这是哪个宵小之辈,说出此等诛心之语,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几个大人连连辩驳,陆清明也替自己?澄清:“秦总管,父皇看重我,交予我许多工作,为?了能?更好地完成,我提前向几位大人了解,根本没有违逆之心。”
“再说陆清风刚谋逆,被判斩首,我还是救驾之人,又如何会?做出谋逆之事?完全说不通……”
面对滔滔不绝解释的三皇子,秦友安直接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三殿下还是把话留着?,说给皇上?听吧。带走!”
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立刻涌进数十个侍卫来?,他们一视同仁,直接将几人全部擒获,就连腿脚不便的三皇子也不例外,像个犯人一样被押走。
“慢着?,我自己?走便是。”陆清明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对待,外面还有无数人围观,若是看着?他被押着?走,那简直颜面扫地,威信全无。
秦友安一挥手,还是同意了。
这一行人很快被押回了皇宫,当晚,龙乾宫的灯亮了一整夜。
直到破晓时?分,几位大臣们才?被允许离开,而三皇子的踪影依然没有见到。
对于这样大的动静,不少人都想打探,无奈龙乾宫铁桶一般,没有丝毫消息透露,只是在?不久之后,几位参与的朝臣们,陆陆续续都被降了官职,更有直接被一撸到底,成为?白身的。
众人就猜到,皇上?对那晚的事情十分忌讳,而三殿下也没再出现在?朝堂上?,只知道被送回了寝宫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倒是有数位太医前去诊治,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般。
“启禀皇上?,修建堤坝一事,还无人统领,无法展开修建。”
这日早朝,有人提醒。
原本水利一事,也是交到了三皇子的手中,如今三皇子都歇菜许久了,工作直接停摆,大家不敢提三皇子,只能?隐晦提醒皇上?。
陆无极皱着?眉头,思考片刻后道:“此事朕原本交给了老三,但是老三的腿疾严重,下半辈子都要和轮椅打交道,目前正在?治疗之中,完全无法兼顾此事。你们先拟份名单,之后再探讨由谁负责吧。”
098 逆死之战(加剧情)
098
当三皇子又瘫了的消息传出来之后, 众人都震惊了。
陈雪莹原本正在和狼群一起?玩儿,听到这消息,也忍不住怔了片刻。
“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 陆清明说自己救治有望,甚至还在众人面前拄拐自证, 这才过去多久,就又瘫了, 跟闹着玩儿似的。”
她回过神之后, 忍不住嗤笑?一声,带着十足的嘲讽意味。
陆昭就坐在旁边,听到她说的话,忍不住轻笑?道:“可?不是跟玩儿似的,落到那位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听到他这暗示意味十足的话, 陈雪莹忍不住眨了眨眼。
“你是说这双腿, 就是老变态废掉的?”
“八-九不离十, 老三?那么爱用苦肉计救驾,往自己脸上贴金, 而?且如今看?来,老三?当初的腿废掉,应该只是个幌子,用来骗名声的。老头子被利用,心里能舒服才怪,索性就坐实此事, 真的废掉他一双腿。”陆昭点头, 语气里还充满了肯定,显然预料到陆无极的手段了。
陈雪莹撇撇嘴, 见他如此笃定的架势,心头略带不爽,立刻道:“我看?不一定,你总共没剩几个弟弟,老变态不可?能全把他们玩儿死了。说不定说陆清明双腿已废,不过是弄出来的障眼法,实际上想要试探一下,还有没有人想要趁乱造反的,顺带着再考察一番,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失忆。”
“若你没有失忆,这种时候跳出来,正是最佳时机。”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很显然对于这些阴谋诡计,已经很熟悉了。
“说得很对。”陆昭赞同地?点头。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恢复记忆?”陈雪莹询问。
“快了,就这几天了。”
陈雪莹微微眨了眨眼,略显不赞同地?道:“我刚刚说得你是一点都没看?到吗?依我看?,陆清明的腿疾来得不明不白,完全就是老变态使出来的手段,想要试探你。你这时候有动静,那就是送上门的,一动不如一静。”
陆昭点点头,完全认同她说的话。
“我明白,但是如今老二?被杀,老三?双腿被废,如果这个时候我还是没什么表示,继续伪装下去,那就变成了缩头乌龟。若是想着等这个风头过去,再另行打算,那就更?错了。因为陆无极的盯梢和?逼迫,是没完没了的,没有说风头过去的时候。”
“就算真有风平浪静的那一天,但又怎么能肯定,那不是他设置的障眼法呢?别忘了你叫他什么,老变态这个称呼可?不是白来的。”
男人显然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因此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已然有了解决方?案。
陈雪莹点头:“好,你既想好了,那就大胆地?去做。”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表示支持。
***
凤藻宫里,宫人们来来回回走动着,手里拿着各种东西开始装饰,像是遇上了什么大喜事一样。
陈雪莹和?陆昭走进来之后,就瞧见这副忙得脚不沾地?的架势,顿时有些好奇。
“母后,这是有什么喜事吗?凤藻宫里装扮得这么华丽。”
两人走进内殿,陈雪莹立刻好奇地?开口询问。
“你觉得好看?吗?”皇后问道。
“好看?啊,这梅花开得可?真好。”她立刻点头,还凑上去轻轻嗅闻一下,顿时一阵清幽的梅香扑鼻而?来。
听闻此言,皇后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好看?就行,想让你们每次来,都能看?到新鲜的摆设。”
陈雪莹微微一惊,语气娇嗔地?道:“母后,怎么这么好啊。您这也太操劳了,太医都说了,要静养。若是因为我们来,让您折腾得劳累了,那可?如何是好?”
“太医说了,要保持心情好,你们一来我就欢喜,怎么会劳累,只会让病情得到控制。”皇后立刻反驳。
婆媳俩一来一回地?聊着,倒是十分热闹。
三?人坐下,说了没几句话,外面就通传四皇子来了。
“哟,四弟这是受欺负了,还是如何?怎么一来,嘴巴就撅得老远?”陈雪莹故意问道。
陆清月冷哼一声:“谁撅嘴了,我以为能和?母后两人见面,说说心里话呢,谁想到竟然冒出你俩来了。”
“哎,原来你要说悄悄话。我们不打扰你,这就走。不过得派人看?在外面,你若是不说狗够一个时辰,那就是在撒谎。”陈雪莹边说边起?身,作势要走。
陆清月立刻往前迈了一步,拦在她面前。
其实他就是焦虑,最近风声这么紧,老二?都造反了,老三?也想夺权,而?本?应挑大梁的大哥却还是痴呆一个,全靠他一人独木难支。
这些日子他私下想了无数种方?法解困,头都想秃了,也没什么好法子。
而?在这种困境下,看?到陆昭这副悠哉悠哉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这失忆的傻子,成日只会和?女人厮混在一起?,要么拴在太子妃的身边,要么就在母后身边讨喜,夺位一事都忘到脑后了。
陆清月伸手一挥,直接将殿内的宫人们都撵走了,他的脸色沉郁,明显心情不佳。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失忆了脑子不好,你难道没什么想法吗?我一个不学无术的皇子,对别人没什么威胁,可?是前太子和?前太子妃,那必然是要斩草除根的,都殃及性命了,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吗?”他挑了张椅子坐下,语气不快地?道。
“他们俩如今一死一残,不要那么紧张。”陈雪莹轻声细语地?安抚他:“当然,你替我们操心,非常感?激,小四长大了啊。”
只听到前半句话时,陆清月还瞪眼,张嘴想反驳,但是等她后半句话说完之后,顿时又闭上了嘴,耳根有些发红,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长大了!”沉默片刻之后,他才开口反驳。
几人坐定,聊了几句话之后,陆昭就让陆清月跟着他出去了。
兄弟俩一前一后离开,皇后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显然是很高兴看?到这温馨的一幕。
“喂,你要带我哪儿啊?不会是陪你尿尿玩泥巴吧?”
陆清月跟着他往前走,但是走了许久,都没停下,陆昭也没说话,让他有些受不了,主动开口。
听着他这讽刺意味极强的一句话,陆昭皱紧了眉头,转身看?向他。
“你是狗吗?还尿尿玩泥巴。”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攻击性十足。
瞬间把陆清月给?刺激得面色发红,当下就叫道:“嘿,你不是失忆了吗?小时候经常尿尿活泥巴呢!”
“那是你,孤从来不干这事儿。”陆昭反驳。
他的语气正直冷漠,听起?来就十分严肃。
陆清月愣了一下,似乎被他的其实震慑到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立刻羞恼交加地?道:“谁信呐,跟狼群一起?长大的,能有什么干净人啊。”
他忍不住扭头观察,只觉得陆昭这周身的气度,像是回到了失忆前,一副把他拿捏死死的状态。
陆清月心中不服气,眼前这个大哥可?不再是运筹帷幄的太子,而?是个失忆又脑子不清醒的糊涂蛋,他坚决不能认输。
“我说你失忆了,怎么把胆量也给?丢了。那日二?哥造反,我都怼了他不少,你竟然一个屁都没放……”他忍不住主动挑衅。
陆昭一转身,直接抓住他的衣领,顺手就将他提起?,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陆清月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已经在空中旋转一周半,然后狠狠地?摔倒在地?,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话也讲不出来。
“孤喜欢直接动手。”陆昭漫不经心地?留下一句话。
陆清月眨了眨眼,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你慢着,你和?我动手做什么,我又没造反,你是不是欺软怕硬?”他追上之后,立刻伸手去抓陆昭。
只是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手腕就被人捏住了,用力一拧,再次受制于人。
“你见孤何时欺软怕硬过?打你和?打他们一样,都当孙子来教?训。”
听着这气人的话,陆清月立刻眼睛发红。
“你在胡吣什么!我才是你爷爷!”
只是他这叫嚣的话还没说完,陆昭的力道就加重了些,瞬间让他闭上了嘴,就怕自己的胳膊不保。
陆昭见他妥协,直接松开了他。
陆清月连忙后退两步远离,揉了揉手腕,才眯起?眼睛看?他。
“你恢复记忆了?”
陆昭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岔开话题:“你不是担心我变成前太子的吗?如今有机会杜绝此事,想要你配合,干不干?”
“不干,你谁啊,凭啥你安排我做事?”陆清月一秒都没犹豫,直接拒绝,主打一个叛逆。
“孤就知道你不敢,回吧。”他转身就走。
陆清月立刻追上去:“等会儿,谁不敢了?你方?才是问我干不干,我可?不像你,胆小如鼠……”
陆昭脚步都没停一下,沉声道:“不敢和?不干,最后的结果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我是不想被你使唤,但是我胆子很大,不是不敢干,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干的事儿……”
他一个劲儿地?追着说,可?是陆昭始终没有回应,连个眼神都欠奉,像是着急回去一样。
“你有什么事儿求我干的,我干了!”
陆清月边追边急声说话,都把自己说得喘了起?来,最后急了,直接扬高了声音道。
顿时陆昭疾行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你确定?不会反悔?”
“一口唾沫一根钉,小爷我干不出出尔反尔的事儿!”陆清月立刻点头,根本?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架了起?来。
“那就有劳了。”他郑重地?点头,像是在托付什么一般。
兄弟俩回来之后,母子几人又说了会儿话,就准备告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母后,最近风头正紧,您若是听到什么风声,不用相?信,养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陆昭临走前,语气认真地?叮嘱了一句。
皇后原本?在喝茶,听到这句话,手一抖差点把茶盏摔了出去。
她轻轻将茶盏放下,柔声道:“你放心办你的事儿,母后心里有数。”
“你们俩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平时再怎么闹别扭都行,但是在大是大非上,要拧成一股绳。小四也长大了,你若有什么事儿,也可?以交代他做。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
因为他们不在皇后身边长大,皇后觉得亏欠,更?觉得自己没资格教?育他们,因此从不说大道理?,这还是头一回,她如此殷切地?叮嘱。
“您放心吧,四弟很听话。”陆昭看?着她,认真回了一句。
陆清月不耐地?撇撇嘴,显然是不赞同,但是对上皇后温柔的目光之后,还是招架不住,略显不情愿地?道:“我不是听话,我就是向他做个表率,不要当胆小鬼。您这身体好容易养得好些了,就不要操心太多。”
皇后见他们俩都如此表态,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
“好,等你们把事情办完了,再一起?来看?本?宫。”她叮嘱。
这回两人都点头答应了。
出了凤藻宫之后,陆清月就直接摆摆手,快步离开了,像是身后有人撵他似的。
实际上是他反应过来,方?才似乎被陆昭忽悠了,但是方?才已经在母后面前过了明路,大话也撂下了,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赶紧离开,眼不见心不烦,免得看?见陆昭那张脸,又痛恨这男人耍心机。
陈雪莹看?着他这逃之夭夭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怎么他了,看?把他吓得?”
“他估计是怕挨揍。”陆昭随口接了一句。
反正陆清月不在,还不是任由他说。
两人这一路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只是去探望皇后了,心情甚好。
等回到东宫后,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起?来。
“虽然你我什么都没说,但母后还是察觉到了你的心思。”
陆昭点头:“哪怕我不在她身边长大,但她也是生我的人,并且一直默默关注。”
陈雪莹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却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陆昭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安抚道:“有许多人指着我活命,放心吧,你就安心等着我凯旋。”
陈雪莹撇了撇嘴,故作轻松地?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毕竟你只是去实现小目标的,从我提出这个小目标到今日都多久了,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
二?皇子被斩首,三?皇子双腿再次被废,一时之间皇宫里风声鹤唳。
光明殿内,众臣排列整齐,皇上还没到来,议论声阵阵。
前段时间党羽对立,追随两位皇子的大有人在,报团取暖,铲除异己。
而?如今风云变幻,被折腾得措手不及,一个个都夹紧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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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从殿外又走进一人,有太监通传:“太子驾到——”
原本?议论纷纷的朝臣们,瞬间安静了,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众人几乎同时转身看?向迈过门槛而?来的人。
只见陆昭穿着太子朝服,大跨步走了进来,站在了第一排,属于他的位置。
男人身姿挺直,整个人站在那里,目不斜视,面色威严,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
“恭迎太子。”
诸位臣子似乎才反应过来,立刻行礼。
“起?。”陆昭一挥手,便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周围的臣子左右看?看?,最终有性子急的,直接开始搭话。
“殿下,您今日怎么来上朝了?”
“孤多日不来上朝,也该来了。”
“今日要商讨预防潮汛一事,殿下可?准备了章程?”有人试探地?问道。
“预防潮汛一事,每年都会商讨,今年雨水不算多,按照往年旧例即可?。只是要严防贪腐……”陆昭侃侃而?谈,语速不紧不慢。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他这副冷静威严的模样,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太子殿下,您恢复记忆了吗?”
陆昭转头,眼神落在问话的人身上,很快又转移走了,只字未回。
只是这个沉默的定格,仿佛带着很多含义,反而?让人更?加好奇了。
“皇上驾到——”
就在殿内的议论声越发响亮之时,外面传来了秦友安的通传声,众臣纷纷下跪行礼。
陆无极坐上了龙椅之后,眼神一扫就看?见了陆昭。
一国储君的位置还是很明显的,由于陆昭已经缺席不少日,那里都空了许久,如今他重新回归,自然惹眼。
他挑了挑眉头,没说提起?此事,只是摆摆手,秦友安立刻宣布朝会开始。
今日的早朝比平时还要顺利许多,明明之前几方?势力为了争夺一个官位,很可?能打得你死我活,可?是今日却异常和?谐,哪怕有无法妥协的,也没有争吵起?来,反而?默契地?搁置,等明日再议。
一直到早朝即将结束,再无人提出问题时,秦友安往前站了一步,甩了甩拂尘,显然是要宣布退朝。
沉默已久的陆昭,才轻声开口:“皇上,儿臣请求丞相?和?六部尚书留下,开启逆死之战。”
这句话话音落下,顿时众人皆惊,周围传来一片吸气声。
“逆死之战”这四个字,听着都不吉利。
“太子殿下!”丞相?常茂才忍不住高呼一声,直接破音,足见他有多惊诧。
北齐皇宫崇尚武力,十分血腥,从“交换还是战斗”这种习惯,以及“为人礼”都能窥见其凶残。
“逆死之战”也是北齐皇室流传下来的,只是不同于前两种经常用上,相?反这个制度很少用上。
“逆死之战”的逆,乃是谋逆、违逆的意思。
是皇上的兄弟或者儿子,向九五之尊提出的决斗,两人各自带上自己的狼群,在丞相?和?六位尚书面前死战,以其中一人死亡为终结。
乃是以下犯上,光明正大的谋逆。
这种逆天的制度,也只有北齐这样奇葩的国家才有,但哪怕是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也多年未曾有人提起?。
毕竟皇上的掌控的狼群,根本?不是其他人可?比的。
唯有他能培养斗狼,皇室培养出来的狼群,最精壮残忍的一拨,都被九五之尊收入囊中,其他人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子,只能挑选剩下的狼群培养。
当年刚有这条规矩时,无数北齐皇室儿郎挑战,但都死不瞑目。
哪怕被挑战的皇帝已然垂垂老矣,但是他手下无数的斗狼,足以将年轻力壮的挑战者咬死,胜利者寥寥无几。
而?且就算挑战者赢了皇帝,也不能立刻登基,反而?要战胜所有还活着的皇子,只有这样才能登基。
这种规矩也是来自狼群,狼王是绝对的胜利者。
哪怕有狼挑战赢了狼王,但若是胜利者受伤过重,甚至是达到自损八百的程度,狼群里的其他狼也会群而?攻之,想要争当头狼。
只有这头狼在战胜狼王之后,又能以绝对实力压制狼群里的其他公狼,才能成功当上狼王。
之前有好几位皇子在逆死之战中,战胜了皇帝,但是之后又输给?了自己的兄弟或者叔伯,最后将皇位拱手让人。
因此再无人挑战。
如今陆昭在早朝之上,直接宣布要开启逆死之战,瞬间就捅了马蜂窝。
陆无极冷眼看?向他,父子俩的视线隔空对视。
“没想到太子也学会了奸佞那一套。朕还以为你会以绝对实力来挑战,没想到你等着朕把老二?和?老三?解决了,才敢跳出来死战。之前的失忆是装的吧?朕对你很失望。”
陆无极冷声开口,话语里尽是嘲讽,眼神轻蔑。
“狼本?来就是阴险狡诈的,光明磊落当不了狼王。父皇自己手段尽出,等轮到儿臣出手,您倒是来讥讽。实际上您是害怕了吧?所以才想以此来钳制我。”
陆昭眉头一挑,丝毫不为所动。
“况且以您善变的性子,我还活得好好的,二?弟三?弟这一死一伤的结局,恐怕还有待商榷。”
陆无极原本?的状态还不急不慢,哪怕陆昭提出逆死之战,他都不为所动,颇有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意思。
但是此刻一听陆昭提起?另外两人,瞬间陆无极状态就不一样了,整个人的其实都变得僵冷了几分,仿佛被戳破了什么秘密一样。
父子俩之间已经剑拔弩张,陆昭对皇上已经完全没了恭敬之意,相?反还直接怼了起?来,只不过刚提出逆死之战,两人之间已经是你死我活的状态了。
“已经有一百余年,无人敢提出逆死之战,为了纪念太子胆大包天,诸位爱卿们就都跟着一起?去见证吧。看?看?究竟是太子能以下犯上,还是朕技高一筹。去地?下演武场吧!”陆无极挥了挥手,语气镇定地?道。
秦友安立刻安排宫人,引着诸位大臣进入地?下。
众人不敢多言,只能乖乖跟着走,连反抗都不能。
实际上是皇帝怕他们走漏风声,因此不让任何人立刻,也相?当于软禁了。
父子俩各自去准备,地?下演武场里,众臣围在一起?,一个个都在互相?使眼色,分明是憋了一肚子话,但是却不敢说。
这可?不是平时的朝事,见对方?不爽,起?争执的时候,还能公报私仇骂几句。
如今可?是太子公开谋反,哪怕心中有支持的人,也不敢随便开口,万一赌输了呢,别说从龙之功了,简直瞬间成了反贼。
因此谁都不敢轻易开口,生怕哪一句话说错了,被人记在心里,成为日后攻讦的把柄。
很快两人便站到了比斗台上,却只有他们两人在,并未见狼的身影。
“准备好了?”陆无极冷声询问。
“很早就准备好了。”陆昭回。
陆无极一挥手,瞬间演武场里所有蜡烛都在同一时间熄灭了,原本?透亮的场地?,直接变成了一片黑暗。
这时候隐隐传出风声,以及肢体剧烈碰撞的声音,很明显双方?已经打斗起?来。
周围是不是冒出几点绿光,数十头狼从四面八方?进入战场,让这些朝臣们根本?摸不清头脑,也只有长期经受训练的人,才能察觉到它?们的方?位。
狼警告的低吼声,还有被打倒时的哀嚎声,一声声传了过来。
甚至有东西被摔在地?上,发出“乒乓”的闷响声,简直让人耳根发酸。
双方?显然打得你来我往,血腥味逐渐蔓延,由淡渐浓,直到整个空间都充斥着这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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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从斗战台上甩了下来,伴随着一声急促的狼叫,却戛然而?止。
显然这头被摔下来的狼,当场死亡,连最后的喊叫声都没能完全发出。
这道声音离得极近,甚至都波及到了几位朝臣,只感?觉脸上喷溅来一股热流,浓厚的血腥味瞬间蔓延到整个鼻腔,让人作呕。
099 皇帝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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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感觉到无数狼群袭来, 而且陆无极的斗狼都非常凶残,哪怕被?他捶倒在地,骨头都断裂了, 但是只要还有?口气在,就一直呜呜咽咽警告着。
虽说眼前一片漆黑, 他看不见狼的具体模样,但是依照着这股不要命的状态, 想必这群狼在上台之前, 都被?喂过一些烈性药,让它们完全失去理智,一味地想要咬死眼前这个敌人。
他深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擒贼先擒王,他要找到躲在暗处的陆无极。
“嗷呜——”一道简短的狼嚎传出来,这在外人听来, 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是落入陆昭的耳中, 却犹如报喜鸟一般。
为了今日, 他准备了许久,会落入苦战的境况, 他也预料到了。
为此,他特地训练狼群打配合,有?些狼是为了吸引战力,有?些狼能够围剿地方,还有?几?头狼是专门寻找陆无极。
它们并不恋战,只是成了他在黑暗中的眼睛, 无论陆无极躲在何?地, 都能被?找到,毕竟人类的气息和狼完全不同。
瞬间?陆昭便一跃而起, 直接踩在几?头狼的身上,往叫声的方向冲刺而去。
只是还未赶到目的地,半路就遇到阻碍,有?人跳入战局,与他缠斗在一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昭冷喝一声:“来得正好!”
还没交手,他便知道此人不是陆无极,而是隐藏在暗处的影卫。
老变态怕死,年岁已衰,身体机能根本比不过陆昭,根本不会与他交手,更?不敢让陆昭靠近。
一旦遇上危险,就会有?影卫冒出来抵挡。
陆昭并没有?叫出自?己的暗卫帮忙,而是直接从袖中划出匕首,刀刀致命。
“逆子,祖宗规矩,逆死之战必须赤手空拳相对,你竟然敢使用暗器?”
黑暗中,陆无极冷酷的呵斥声传来。
陆昭没有?做声,回?答他的只有?一刀刀捅进心脏和脖颈的声音。
哪怕是皇帝的影卫,在武力值方面?也不是太子的对手。
“呵,既然父皇说我违背祖宗规矩,那就点?灯啊。”陆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由于扑上来杀他的人太多,尾调带着几?分颤抖的意味,甚至有?些微喘,但是很快又被?匕首刺透皮肉的声音遮盖。
陆无极有?些慌乱,他能感觉到周围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也越发密集,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般。
但是伴随着年老体弱,他的视力大大下降,根本看不清周围。
原本的稳如泰山不见之后,内心涌起的慌乱,也完全影响了他的判断,甚至他都感觉有?热血喷在了他的脸上,仿佛杀人者已经来到身边,下一秒就是割掉他的头颅。
“点?灯!”
陆无极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急声命令道。
立刻练武场的蜡烛重新?被?点?燃,昏暗被?驱散,迎来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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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斗台上,躺着一片尸体,有?狼群的,也有?身穿黑衣的影卫。
而此刻陆昭手里?拿着把匕首,恰好刺进了最后一名影卫的心脏之中,他离陆无极只有?一步之遥。
男人白净的脸上,都被?喷溅上了血迹。
杀的人越多,他的眼神越发冷漠,此刻盯着陆无极,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意味。
下一秒,陆昭将手里?的尸体抛开,伸手就去抓陆无极。
“护驾,护驾!”
陆无极的脑子有?些空白,立刻张口呼喊。
当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哪怕是老变态,也稳不住帝王之威,只想着如何?保命了。
“殿下慎重!”众臣惊呼,显然想要阻拦。
秦友安见状,直接飞扑而来,再次有?数十个影卫跃下,想要救驾。
面?对多重威胁,陆昭眼睛都不眨,完全没有?防护,用力将匕首刺了过去,直插脖颈。
尖锐的匕首滑过皮肤,割过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紧接着,陆无极就瞪大了眼睛,鲜血直接喷洒而出,他“嗬嗬”出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说不出一个字了,甚至连气都喘不出来了。
秦友安已然赶到,一脚踹到了陆昭腰侧,直接将陆昭踹飞。
同时影卫们也到场,由于陆昭一心杀陆无极,完全没给自?己留退路,更?没有?精力分神去躲避,硬生生地吃下不少伤害,等摔倒在地之后,他也不禁吐了一口血。
“陛下!”秦友安立刻扶住陆无极,悲痛大喊。
陆无极手指着陆昭,眼神尽是怨毒。
当他被?陆昭用匕首割颈的瞬间?,自?己连躲避的意识都没反应过来,再次体会到这具身体的衰老。
可是如今他却说不出一个字,连遗言都没能说出,就直接咽了气,眼睛瞪得大大的,通红一片,完全是死不瞑目。
“太子谋杀皇上,乃死罪,谁能杀死他,封官加爵,沿袭十代。”秦友安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陆昭,立刻扬高了声音吼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一个太监总管说的话,自?然无人听从。
“这是先皇的遗诏,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未来新?帝登基也会照做!”秦友安从衣袖里?摸出一封圣旨。
很明?显是陆无极之前准备好的,立刻有?礼部尚书上前接过,仔细看了这份圣旨,立刻点?头。
“确有?此事。”
不过这道圣旨中的口吻,完全不像是遗诏,只是吩咐抓获太子,完全不用留活口。
陆无极当时写这道圣旨,应当是有?备无患,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连亲自?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更?没想到会直接丢了性命,如今只能靠一个太监来替他报仇。
顿时就有?人心动,彼此互相看着眼色,其中还有?几?个武将,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随时准备冲出来。
这时候人群里?忽然冒出一句:“先皇都故去了,这道圣旨认不认得看新?帝。若是太子殿下赢了,那这遗诏不过是废纸一张。二殿下死了,三殿下瘸子,四殿下心思不在此处,五殿下还在牙牙学语。新?帝的位置非太子莫属,你们可别?被?这阉狗给忽悠了!”
这句话一出,顿时原本想冲出来的人,瞬间?又缩了回?去。
此话甚是有?理,陆无极都变成一具尸体了,发出来的遗诏就等同于一张废纸。
而陆昭作为太子,能在如此多的影卫守护下,还将皇上杀了,足见他的骁勇善战,绝非一般皇子可比的。
这种时候跳出去,那很有?可能成为炮灰了。
秦友安见无人敢出列,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他直接扯着嗓子大吼道:“别?听他瞎说,先帝早就看出太子不臣之心,之前只是故布迷阵,实际上二殿下只是假死,三殿下也并没有?瘸,从太子殿下今日上朝开始,皇上已经命人将虎符和护城令给了两位殿下,如今东郊军和金吾卫恐怕都已经赶进皇宫。”
“咱家?可以跟你们保证,太子活不过两个时辰。如今你们若是联手擒住,或者直接射杀陆昭,必然可以坐拥从龙之功。诸位大人可要擦亮眼睛,选对跟随的人啊。”
秦友安完全不怕他秋后算账,反而一心为了陆无极报仇,不惜将各种底牌都甩了出来。
听闻此言,陆昭挑了挑眉头,语气嘲讽地道:“倒是条好狗。”
朝臣之中已然有?被?说动的,几?乎是瞬间?,就有?三名武将从人群之中蹿出来,手握成拳,分别?冲着他的面?门、脖颈和胸口而来,都是能致死的地方,显然不准备生擒,直接要合击毙命。
陆昭来者不拒,当下一扭身,直接踹翻了其中一个,格挡住另一个,借力打力屈肘撞在了最后一人的胸骨上,紧接着用力一拧,就将格挡的那人废掉了。
他嘴角挂着鲜血,看起来力所?不逮,状态并不算好。
但是与人对敌时,依然毫不手软,招招毙命。
不过他这种状态,并未吓到他人,甚至眼瞧着他摇晃无力的模样,还激励了不少人,直接奋勇而来。
而当他与武将颤抖之时,还有?影卫趁机偷袭,想要斩杀他。
面?对陆无极的影卫偷袭,陆昭并没有?理会,甚至连头都没回?,好似根本没发现,顿时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殿下小心!”忽然有?人惊呼一声,语气急切地提醒他。
眼看那影卫的刀就要将陆昭捅个对穿,刀尖还没刺进去,那影卫就感到自?己胸口一痛,他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被?捅了个对穿,鲜红的血不停地从刀尖上流下。
“孤也有?影卫,祖宗规矩里?面?,可没有?影卫来掺和的。闲杂人等参战,可不配让孤亲自?动手。虽说祖宗规矩里?,也没有?让朝臣来动手,不过孤不介意解决掉不臣之心者。还有?谁,尽管放马过来,孤送你们上路。”
陆昭冷声道,直到此刻,他仍然十分镇定,仿佛之前秦友安威胁的话,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一般。
“殿下乃是先帝钦定的太子,这些年在处理朝事上兢兢业业,有?勇有?谋,简直是北齐之福。若是还有?谁出来反对,简直是有?眼无珠,畜生不如!”文官之中有?人跳出来,当下厉声道。
陆昭看了过去,这道声音有?些耳熟,正是之前提醒他有?人偷袭的。
“林大人。”
这位林大人乃是吏部侍郎,人到了中年,乃是官场老油子,看不出来还如此有?冲劲,直接表态要站在太子这边。
“姓林的,他还没当上皇帝,你就开始讨食了……”秦友安看得这一幕,立刻破口大骂。
林大人直接冲着他啐了一口:“这里?哪有?阉狗说话的份儿,你闭嘴!”
他说完之后,立刻走近几?步,满脸担忧地道:“殿下,您的伤没事吧?微臣搀着您。”
“不用。”陆昭拒绝。
林大人被?拒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又从衣袖里?摸出一块手帕递过去:“那您擦擦血吧。”
陆昭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让他过来。
林大人立刻又走近几?步,将手帕送上,视线一直盯着他。
陆昭接过手帕之后,似乎要按在脸上,却猛地停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林大人冲着他讨好地笑了笑。
陆昭一把将他抓了过来,匕首轻轻划过他的脸,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孤觉得你需要擦一擦。”
说完,陆昭就将手帕按在了他的伤口上,林大人顿时满脸惊慌,用力挣扎想要躲避,甚至直接从衣袖里?亮出一把匕首,往陆昭的胸口刺去。
陆昭立刻躲开,一把将他踹出了老远。
林大人躺在地上,顾不得爬起来,只是手忙脚乱地摸自?己的脸。
“太医呢,快,太医在哪儿!”他尖声惊叫道,整个人显得很痛苦,手指用力抠进脸上的伤口里?,似乎想将里?面?什么东西抠出来一般。
只是他还没说几?句话,整张脸就开始发青发紫,他嘴巴大张着,似乎被?人扼住了脖颈一般,根本喘不过气来。
很快,他就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众人皆惊,一个活生生的人,只在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就突然这么没了,而且死时还无比痛苦,死后更?是脸上青黑一片,都快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活脱脱一副厉鬼的架势。
“这是怎么了?”
“看他这满脸青黑的模样,应该是毒死的。”
“毒死?太子殿下手里?的匕首没有?毒吧,之前杀里?了那么多人,也没一个中毒。”
“应当是林大人那块手帕抹了毒,只是殿下也太锐利了,竟然能看透这般诡计。”
“姓林的一向是官场老油子,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会儿胜负还未分,他就这般积极选边站,的确很蹊跷。”
朝臣之中有?大理寺官员,一个个都是火眼金睛,对尸体的死状很有?经验,因?此哪怕没有?尸检,也能看出许多内情。
陆昭看向秦友安,就见他满脸震惊,似乎是难以置信。
两人对视之时,秦友安立刻收起惊诧,只剩下满脸的愤恨和凶悍。
“陆昭,你别?得意,两位殿下领着军队就快过来了。”秦友安颇有?些外强中干地道。
“孤等着。”陆昭冷笑一声,并不多言。
看着演武场上横着的尸体,众臣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陆昭没吭声,直接走到了正中央的椅子,这是龙乾宫演武场唯一的椅子,之前属于陆无极,而如今属于他。
龙乾宫外,三皇子拿着金吾卫的令牌,快速召集人。
金吾卫是负责皇宫安全的守卫,也是负责皇帝的安全,都是一群武艺高强的。
待他掏出令牌,带着人匆匆往龙乾宫赶的时候,却在半路上被?拦住了。
“大胆,你们是眼瞎了吗?令牌在我手中,此刻应该去护驾,为何?阻拦?”
陆清明?定睛一瞧,便看见拦路的也是金吾卫,而且人数还不少。
之前他拿着令牌去领人的时候,便发现卫所?里?空了一半,当时他只以为是那些人不愿意牵扯其中,所?以提前躲起来了,万万没想到,这些人不是怕事,而是根本不听从令牌调遣,已经私底下追随了别?人。
“三殿下,属下的职责是守护皇宫安全,此时是皇上与太子进行逆死之战,不容许有?人领兵进入。您带这么多人进去,恐怕不合适。”
“混账东西,我手中的令牌便是父皇给的。你们若是有?疑问,跟随一起去便是了。”陆清明?直接呵斥道。
“来人啊,他们违抗皇令,全部射杀!”他见这些人油盐不进,立刻扬高了声音道。
“慢着,二弟,究竟谁才是违抗皇令啊?”一道轻柔的嗓音传来。
就见陈雪莹被?人簇拥着而来,她身边还围着一群狼,忠心耿耿地追随,显然是守护她的安全。
陆清明?看到她的时候,瞳孔一缩。
“大嫂,你一个女人家?掺和这些事情做什么?北齐皇室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陈雪莹脸色一冷,第一句话就戳到她的怒点?了。
“是吗?皇上和太子正在逆死之战,只怕此刻各有?损伤。三皇子偷了令牌,趁机杀进去,分明?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若是你们此刻倒戈,待此事结束,也不会受到追究,但若是提前介入,只怕不仅你们自?己的性命,连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她直接扣了个大帽子过去,动摇军心。
“动手!”
趁着对面?的人在迟疑,陈雪莹直接下了命令,陆清明?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瞬间?两边都混战在一起。
由于陈雪莹之前说的那番话,对面?的一群人都有?些迟疑,被?人趁虚而入,一连被?砍杀好几?人之后,血腥味才刺激得他们做出回?应。
“但凡此刻放下刀剑,并且退出战场的人,都不再追究,并且赏赐金银。”陈雪莹再接再厉。
“大家?都该听过,太子妃的嫁妆富可敌国,本宫嫁进来为了脸面?,能给全蓟城的百姓散喜钱,对你们这群守护皇宫的侍卫,更?不可能小气。只要退出战争,这泼天的富贵可就来了,不仅可以保命,还能拿钱,百利而无一害!”
陈雪莹这嘴皮子就没停过,不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拿钱开道,简直是无懈可击。
这金吾卫之中,虽然有?勋贵之子来镀金,但也有?不少出身平凡之家?,这又是性命无虞的保证,还有?重赏许诺,哪怕不是立刻倒戈,也会有?所?迟疑。
如今正是两军对峙时刻,但凡有?一丝迟疑,就很容易受到重创,甚至是致命的。
“你们别?听她胡言乱语,这个疯女人嫁来北齐,都没能从宫门进来,严格来讲太子妃的位置都名不正言不顺。她只是在蛊惑人心,谁先杀了她,谁就封爵!”陆清明?发了狠,边指挥着人,边厉声道。
他甚至对着身边的宫人,要来了弓箭,拉起弓弦对着陈雪莹,显然是要射杀她。
陈雪莹丝毫不惧,哪怕那支羽剑遥遥指着她,她也无所?畏惧。
身旁守护的侍卫们,立刻竖起盾牌,挡在陈雪莹左右,并且也有?侍卫立刻拉起弓箭,冲着三皇子的方向。
“太子与本宫如何?恩爱,想必你们都听说了,何?来名不正言不顺一说。倒是三殿下,腿疾一直没全好,跟着一个残废恐怕无法拥有?从龙之功,以后无论谁当皇帝,都会清算你们。还杀了本宫就封爵,一个瘸子说的话,如何?兑现?本宫是真?的有?钱,你们拿了金银,就算不在宫中,有?钱傍身总好过跟着穷光蛋。”
陈雪莹毫不客气地道,直指老三的痛点?,把他气得脸色青白交加。
还真?有?被?她说动的人,一想起三皇子还没完全好的腿脚,他们跟着前去又有?何?用。
况且之前皇上直接宣布三皇子腿疾复发,大家?都猜测,三皇子的腿是皇上弄得,如今情况紧急,若是真?的调遣金吾卫,为何?要让三皇子来?处处都透着古怪,毫无未来可言。
一旦有?人退出,那就像是打开了阀门一样,竟然一连退出去五六个人。
瞬间?,军心就溃散了,陆清明?急得满头大汗,他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