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之夜
八卦的传播永远比正事要速度快, 范围也远。
程欢不过将那张图发到了自己的五人小群中, 不过一下午, 那张图就出现在公司的角角落落了。
自然, 江一民也看到了。
这罪魁祸首根本不用找,因为这张图压根没在高管会议上出现,一共经手的就三个人, 他、宋如松和梅若华。他和宋如松都不会这么干,显然是梅若华传出去的。
他倒是气得跳脚,但也别无他法。
梅若华伶牙俐齿,敢这么传出来,就是不怕他找,他去指责也没用, 反而每次气得他不轻。至于让员工们删除, 那更不可能。
江一民就让蒋娜找了几个议论的厉害的典型,当众抓住处理了,算是止住了表面上的议论。
但是, 私底下他看不见也管不到。
程欢来梅若华这边汇报的时候, 就是这么说的,“现在公司里,大家都不出声了, 气氛特别压抑。您不知道,蒋助理抓到了三个,直接通报批评,开除了。大家都偷偷的说, 这种氛围实在是太难受了,工资高也受不住,有人已经准备辞职了。”
梅若华就说,“也别着急,不会太长时间了。”
程欢惊讶的看她一眼,点点头,“不过您也放心,虽然不让说,可大家都觉得,董事长挺过分的。原先吧,大家就是觉得,夫妻一场,他这样太不顾情面了。现在大家又知道您为了壹游戏付出了这么多,更觉得他没良心了。”
这就是梅若华要的。
她这是造舆论,也为日后接手打下基础。否则的话,人们不知道她曾经付出了多少,即便她得到了公司,他们也会认为她外行管理内行,那就麻烦了。
她就说,“你帮我听着点,谢谢了。”
程欢就站起来准备告辞,不过临走前突然想到了一点,“哦对,您不说不回来了吗?让我把办公室腾出来。结果蒋娜说不用,让保留着。她说如果有新总监的话,会有新的办公室。蒋娜好像也偏着您呢。”
梅若华心情就更好了,笑着说,“你帮我谢谢她。”
这次道歉之后,梅若华也就再也没去过公司,那头尖叫之夜也进入了倒计时,她也该准备那天的行头了。
反正也快到农历新年了,梅若华就趁机带着李晓梅逛街买衣服,她早就发现了,李晓梅身价几千万,身上穿的还是几十块一件的衣服,这次就决定要好好打扮打扮她。
就是李晓梅不太愿意,被拉上车的时候还说呢,“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打扮什么啊,不是白花钱吗?不如你打扮打扮,钱够不够,妈刚收了比房租,转给你啊。”
梅若华忍不住说她,“你才五十三,怎么就一把年纪了,怎么就白打扮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哪个叔叔从人群中发现了你呢。到时候你穿着一件破棉袄,后悔去吧。”
李晓梅都被她说乐了,“臭丫头,有这么说你妈的吗?”拍她两下,李晓梅才说肺腑的,“妈不会找的。我要找了,心一软,再分他点钱,你不就少了吗?那可不行。再说了,能有什么好的啊,能有你爸长得好看吗?能有你爸有学问吗?”
梅若华耳朵就竖起来了,这不对啊,听着挺像怀念他爸的样子似的。可她也不敢问,这夫妻俩,表面上谁也看不上谁,一问准不承认。
梅若华就换了个法子,“哦,那就不找了。”也不提买衣服的事儿了。
不过进了商场,就开始往男装店里钻,一套套的给她爸买,李晓梅看着看着就不愿意了,“他哪里穿的着这么多啊。这套好贵啊,他没场合用的。”
梅若华就说,“有啊,壹游戏年会我想请你俩参加呢,穿这个正好,妈你不要也别不让我爸打扮啊。”
李晓梅顿时愣了,“我们也能去吗?”
年会每年江一民的父母都去的,可李晓梅和梅望亭从来没去过。不是原身不孝顺,是江一民不太愿意。
可梅若华才不管江一民的态度呢,她觉得,普通员工都可以请亲属到场,她凭什么不能?为她担忧十年的父母,为什么不能来?
她就点头了,“能啊。还是贵宾席呢。”
然后她就付钱去了,等她回来就发现李晓梅变了。刚刚那些高档女装店,她还是避若蛇蝎,压根不多看一眼,生怕看一眼就被服务员拖进去买衣服了,这会儿却主动说,“那家我们去逛逛吧。”
梅若华忍着笑,就一马当先,给她妈开道去了。
结果就是,原本就是说买一件那天穿的裙子的,后来梅若华提一句,“我爸穿的那么好看,肯定有好看的老太太瞧中他。”李晓梅就多拿一件。提一句,“我爸长得好看,恐怕也是喜欢漂亮的人呢。”李晓梅就拿两件,等着逛街结束,梅若华这边不过一件晚礼服,她妈的衣服已经后车座放不下了。
因为买了就有人帮忙拿着送下去,李晓梅也没想到这么多,一下子就有点后悔了,这都是钱啊。
“要不,退一些吧。你这孩子,也不提醒我,买这么多。钱烧手啊,这么花。”她和所有妈妈一样,后悔就开始怪别人了。
梅若华也不在意,直接把她推到了副驾驶上,把人带走了。
李晓梅怎么算都觉得过不去,这些比她一辈子买的衣服还贵呢,一直在抱怨,“我就是被你刺激的,老说你爸找什么好看的。从年轻的时候,他们就给我天天说这个,说我什么都配不上你爸,我最烦这个了。”
梅若华一直在想,她父母明明都不是刻薄的人,怎么会过不好呢。现在明白了。他妈被打击的没了自信,所以忍到了女儿大学毕业,终于离开了。
不是没感情,是受伤了。
只是不知道她爸是什么态度。
所以梅若华也没提梅望亭那边,只是扭过头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妈说,“妈,谁说你丑啊。你一点也不丑,你好看的狠呢。你看,你的眉毛特别的黑又长,我就是随了你,画眉都不用呢。还有,你的嘴巴也好看,是那种特别适合图口红的嘴。妈,你要是不好看,我怎么可能这么好看,我爸一个人可带不起来。”
她说的太认真了,李晓梅开始还有点不太好意思被女儿这么捧着,后来就笑了,也美了起来,“其实我原先在村里也是村花,就是你奶奶觉得我农村的,看不上,老是挑我,说我土,我就真以为自己土了。要不?我就打扮打扮?”
梅若华自然点头,李晓梅就把衣服收了。
梅若华这才放心开车,把人送了回去,又陪她住了两天,然后就到了尖叫之夜了。
当天梅若华早早就起来了,先是洗澡汗蒸做spa,然后又让托尼老师来做了头发,再后来是请了上次的化妆界大佬给她化了妆,等着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
梅云帆就开了车来接她。
尖叫之夜请了很多明星前来,所以是有走红毯这个环节的,六点整开始,一直持续到七点整结束,然后七点半整,内场表演开始。
走红毯其实就是明星咖位的体现,越往后越重要。若是论起来,梅若华这样的,是排不上位置的。
可是,谁让她是这次尖叫之夜的卖点呢。
所以,当梅云帆开车带她到了举办地点的时候,只能等着了,因为给她安排的是最后一个走。一直到六点四十五分,工作人员才通知司机开到前面红毯处停车。
有人帮忙开了门,有人伸出了一只手,梅若华已经将身上披着的围巾给了梅云帆,一只手防走光,一只手搭了出去,下了车。
霎时间,闪光灯照的她眼睛都有些难以睁开。
好在,十二月的天气足够让她冷的充满了理智,她虽然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还是立刻摆出了微笑,然后根据前几天练习的那样,自信的停留摆pose,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走完了整条红毯。
等着签完字离开闪光灯的那一刹那,饶是她也松了口气,梅云帆早已经等在那里了,将围巾给她披上,顺便说,“表现的很好,我看了生图,放心吧,粉丝们不会失望的。”
这也是梅若华最担心的地方,她毕竟不是明星,虽然自认为长得不差,但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无论是仪态还是表情管理,都是有问题的,很容易被抓到难看的瞬间。否则,她也不会一直绷着。
当然,即便抓到了,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她是壹游戏的股东,又不是靠形象吃饭的明星,但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她可不想那些丑图流传网络。
这会儿所有明星都已经入场了,梅若华也不能耽误太久,就扶着梅云帆走了进去,只是到了那里,梅云帆就不能陪着了,“我们的位置在后面,你的位置在最中间,我就不陪你过去了,走路小心点。”
梅若华也没多想,毕竟,她现在还是壹游戏董事长的妻子,坐在中间同更重要的客人应酬,这也是应该的。
只是等她走到了自己那一排才发现了不对劲。
中间只有一个空座位,而座位的左边,原本应该是江一民,如今则换成了一位没见过的老太太。至于座位的右边,那个男人,她就是想不认识也不行——她这几天的绯闻对象,顾廷谦。
纵然那条消息已经在网上消失匿迹,但并不是真的不存在了,有的是人知道这条八卦的。
明明回避都来不及,却偏偏让他俩坐在一起,这目的简直太明显了。
就是要坐实她和顾廷谦的绯闻。
她很自然的,环视了周边一圈,果不其然找到了两台对准了她座位方向的摄像机,只要她和顾廷谦有任何的让人遐想的地方,都会被拍出来,然后被放大。
你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摧毁一个人呢?尤其是她为公司无私奉献了那么久的情况下。
出轨。
国人重私德,只要是出轨,几乎对你的评价就不好了。
何况是女人。
何况她那么费劲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对江一民深情十年如一日,如果她出轨了,那么她所有的铺垫都会是埋葬她的土壤。
果然狠毒。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她久不入座,还以为她是看见了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老太太,不肯过去,就解释说,“这是何进的奶奶,因为后面看不见,所以董事长就让安排在他的座位了。”
真棒。
直接让何进的奶奶告诉何进,她出轨了。
不过,这种修罗场,她还真不怕。
梅若华笑笑,就冲着旁边的一位太太说,“麻烦,借过一下。”
慢慢的就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会儿还没开始,一般来说,都是相互寒暄的。梅若华跟何奶奶打了个招呼,那头顾廷谦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就没再往她这边多看上半眼,梅若华也没讨嫌的想法,就坐好了。
却不知道,隔着一个人,顾廷央已经坐不住了。
他其实刚刚想要去外面看红地毯呢,只是他哥嫌冷,又不肯放他一个人,不由分说就把他带进来了。
原本他还挺生气呢,可万万没想到,旁边居然坐的是梅若华!
天哪,这是什么缘分?!
他太后悔了,主办方也没贴梅若华的名字,他早知道就换位了。你看现在,女神都来了,他哥也不吭声,他都没法打招呼了。
顾廷央左看看右看看,女神比那些合成照片要好看一百倍!他特别想说点什么,可你让他隔着他哥说话,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屁股都不允许。
他就戳了戳顾廷谦,“哥,”他放低了声音,“咱俩换换座位呗?”
顾廷谦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要是平时,顾廷央肯定就不敢吭声了,可如今,他实在是忍不住,你说都带他来了,为什么不满足他的愿望呢,有这样做哥哥的吗?
顾廷央接着墨迹,“哥,换换吧,你要是不换,我都不方便说话了。”他太了解他哥了,八成不认识,还解释了一句,“那是我女神。”
顾廷谦有那么一刹那的讶异,他是见过梅若华的,在壹游戏的A轮投资成功的庆功会上,那会儿梅若华……抱歉,实在是泯然众人,他没有任何印象。而今日却完全不一样了。
不可否认,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旁边的女人长得什么样,穿的什么衣服,他心里清清楚楚。美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你过目不忘,即便你对她并没有任何兴致。
这变化着实有点大。
但并不管他的事儿。
反而,因为是梅若华,顾廷谦倒是有了点愠怒,上次廷央借着他的账号支持梅若华,已然越界了,如今又坐的这么近,江一民也不曾出现,这安排简直让人联想。
所以,顾廷央还以为得好好求求哥哥呢,已经一连串说出来了,“哥,你让我换过去吧,我保证不闹你了。”“哥,你都带我来了,你就不能一次性满足了我全部愿望,你这样,我怎么爱你啊”“你还问妈妈我为什么总是这么怕你,你老打我屁股又对我不好,我当然怕你了。”“哥,你这样没有意思,你确定以后能找到嫂子吗?怪不得欣欣姐不……”
他还没说完,没想到顾廷谦居然答应了,“好。”
然后顾廷谦就站了起来,顾廷央愣了一下,就欣喜若狂了,连忙也站了起来。
就这个时候,前排的人突然伸手向后重重地甩了一下,这种座位之间又不是特别宽敞,顾廷谦没站稳,整个人都向着梅若华扑了过去。
这个变故发生的太快,快到后面一排的太太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啊!顾廷谦已然到了梅若华跟前——男人撑住了把手,不过也有半边身体压在了梅若华的身上。
女人今天穿的是一件吊带礼服,清凉的简直不可思议,他撞上去,自然是肌肤相亲,更能感觉到女人肤如凝脂。
在迅速之间,两个人有了一个对视。
顾廷谦眼中,梅若华的脸上是一刹那的惊讶。
而梅若华眼中,则看到了顾廷谦一闪而过的厌恶。
顾廷谦立刻站了起来,再扭头看,前面的人压根没回头,就跟没事发生一样。而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过来了。
这时候,如果不想有绯闻,他什么也不能多说。
此时他再看向梅若华,梅若华身上被他碰掉的围巾,此时已经好好的恢复了原位,这会儿一副关心的模样,“顾总,您没事吧。”
顾廷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会儿倒是不适合多说什么,于是借坡下驴,回答道,“不好意思,没站稳。”
梅若华很礼貌的笑了笑,“顾总要小心。”
顾廷谦没再说什么,跟顾廷央换了地方,就坐下了,不过他的目光,放到了远处的一台摄像机上,那台机器从一开始就盯着他们这个位置,从来没有换过角度。
他淡淡的又看了旁边一眼,廷央这会儿兴奋极了,已然和梅若华说上话了,梅若华倒是好脾气的样子,这么烦的粉丝也不恼,一句一句的聊着。
这一切都太巧了,座位巧,那个人甩的那一下也巧,摄像机也巧,他敢肯定,这个女人是想跟他炒八卦。
毕竟,上次的微博,让她吃到了太多的红利。
他没吭声,直接发给了金鑫一句话。
很快,台上的节目就开始,灯光暗了下来,所有人都隐在了黑暗中,倒是方便了交流。顾廷央这会儿已经叫梅若华梅姐姐了,跟她说的特别投机。
“我就特不理解,怎么打游戏就不好了,爱看书爱弹琴爱体育这就是好的,爱游戏就是坏的,这不都是成见吗?有知识的坏人也不少,说起来,还不如爱游戏呢,宅男多安全。”
梅若华其实早就猜过,顾廷央为什么会支持自己,果不其然,是个游戏少年。
她其实挺感激顾廷央的,虽然那些事情梅云帆也能处理,但不会这么顺利,尤其是两次发言,都恰到好处帮了她的大忙,简直是事半功倍。
因此,梅若华一点都不烦,顾廷央要求加微信的时候,也加了。
他俩有一句没一句的,很快就到了新游戏发布的环节。提前三个节目,就有工作人员过来示意梅若华去后台准备,她就跟顾廷央道别,去了后台的休息室等着了。
只是没想到,人进进出出的了一会儿,屋子里就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一个很斯文的男人走了进来,把门关上了。
男人没等她问,就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金鑫,是顾廷谦先生的特助。梅小姐,我们聊聊吧。”
梅若华没法确定对方的身份,而且她并不觉得,她和顾廷谦有什么好聊的,她倒是觉得,两个人应该离着远远的,省的被人利用。
所以她的回答很官方和谨慎,“我跟顾廷谦并不认识,更没什么好聊的。”
金鑫也不在意,他见过这样的女人多了,心中小盘算,嘴巴死不认,不过只要能听就行,“随您怎么说。我只是来告诉您,这种制造意外搭讪的不入流的法子,以后不要用了。另外,把照片和视频交出来。”
梅若华一听就明白了,顾廷谦以为是她做的,怪不得是那种表情。
不过她倒也不意外,如江一民这样的新贵都有于婉秋盯上,顾廷谦这样的人,扑上来的女人恐怕多的难以想象。另外,的确也没有人会想到,有江一民这样下三滥的丈夫,恨不得让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传出绯闻,为的只是争夺公司控制权。
她没有肚量小到为了误会生气,温声解释道,“不是我做的,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不方便从我嘴里说出他的名字,但我想你们很容易查到。我也是受害者。”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工作人员敲门,“梅总,到您了。”
梅若华就站了起来,金鑫却不相信,拦着她说,“这招不管用,江太太,我劝你好自为之,有夫之妇,还不安分,如果闹大了,是您吃亏。而且,您这样的,我们顾总还真看不上,您不用费尽心机了。”
解释也不听,还威胁她了?嘲弄她了?
梅若华的脸也冷下来了,上下打量了金鑫一眼,金鑫被她看的发毛,问了句,“你看什么?”
梅若华冷哼一声,“我看看大诺集团的特助就是这种水平,有点诧异。另外!”
她直接一把拿过了他的手机。
金鑫吓了一跳,已经失了先机,梅若华躲在了门旁,他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动作,只要开门,就仿佛欺负人似的。
他可没想到梅若华这么有心眼,立刻就说,“你要干什么?”
岂料梅若华已经刷他脸解锁了,熟练的打开了微信,找到了老板的对话框,按着语音,“顾总是吗?这就是你的欲擒故纵吗?暗恋我多年,却求而不得,如今已经要用这样的法子,来博得注意力了吗?顾总,虽然您富甲一方,可我不是这样水性杨花的人。你别想了,咱俩不可能。”
☆、发难
金鑫哪里想到她如此疯, 简直吓坏了, 直接扑了上去, 梅若华这会儿也说完了, 把手机扔给了他,直接开门冲他嘲弄地笑了笑,就离去了。
金鑫手忙脚乱的接了过来, 立刻低头撤回,然后才追了出去,却听见外面响起了声音,“梅总,这边请。”
他看了一眼,应该是安排上台的工作人员, 这会儿已经带着梅若华往前走了。
他就止住了脚步。
很快, 隐隐约约他听见前台传来的主持人的声音,“有请揭幕嘉宾,壹游戏行政总监梅若华。”
这会儿, 又有其他明星准备入场, 休息室这边忙碌起来。
金鑫不好多待,只能先回了前面。
倒是晚会现场,从主持人宣布的那一刻起, 台下就响起了期待的掌声和欢呼声——内场的观众是看不到红地毯的。
现场观众几千人,有不少是为了看梅若华而来,因此,她的动静绝对不比那些明星要小。
大概是因为万众期待, 因此,梅若华的出场也不一样。
灯光陡然暗了下来,然后亮起了一束追光,一个窈窕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追光之下。大屏幕中,出人意料的没给出任何特写,只有这一个身影。
她提着裙摆,缓步走来,看不清她的模样,亦看不清她的表情,你只能瞧见她摇曳玲珑的身姿,还有被微风轻轻吹起的头发。
观美人,从来不是只看五官的。
身形相貌皆可美。
所以,时尚论坛上分享的除了眼妆的画法,口红的色号,还有哪位女星如瀑般长发的护理秘诀,某位女星天鹅颈的练习方式。
而显然,这一刻众目睽睽之下,梅若华的身姿仪态是完全合格的。
直到她走到了舞台上,大屏幕终于切换了角度,由远及近给了她一个特写。因此,大家先注意到的,是她的装扮。
女人穿的是一件银色丝质大开襟礼服裙,这是今年孔流行的睡裙款。丝质的材质让整件衣服既贴身又在设计宽松处营造出了飘逸的感觉,而睡裙的款式则注定了这件衣服有多性感——V领大开襟露出的雪肤几乎夺人眼目,而前开叉的裙摆将她的双腿显得无比的纤长。
这一个近景,就足够诱人了。
何况,镜头渐渐拉近,将她的那张脸露了出来。眼是那双清莹秀澈的眼,唇是那个烈焰红唇,偏偏她的表情却不是魅惑的,而是倔强却坚定,美人有了思想,那就有了味道。就连她的绯艳,迷人,也不同了。
很多人都在这张脸下失神了。
然后不停地有人拿着手机拍着大屏幕,然后迅速的发到了网上,“女神果然美丽,天哪,我还以为会见证又一个网红见光死,结果,我动心了怎么办?”
原本红地毯就有图片流出,只是那都是精修图,所以网友们虽然有讨论,但并不算是特别热切,修图这种事,现在大家都会。太知道了,只要三分颜色,就可以修成十分美人,不可信。
但是,镜头下不一样。
尤其是这种现场,没有任何可以作假的可能。
这些短视频和照片一发出去,顿时就热闹了。
不停地有人刷屏,感叹,“我都多少年没见过这种风情的美女了。好像只有几十年前的港片才有。”“我决定入粉籍了,你想,这可多有盼头啊,长得好看,还有事业,还没有娱乐圈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这是多好的偶像啊。”
不过也有人提醒他,“绯闻可不是没有的。”
但这种话很快就被刷下去了,随后定下来的是一个人发自肺腑的咆哮,“多放几段呀,别刚顾着自己看,她又不是明星,下次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别错过了!”
大家顿时哈哈哈笑,然后统一点了+1。
网上和观众区如此热闹,倒是贵宾区热度一般。先生们倒还好,不少太太们却嗤之以鼻——“怎么会想到出这样的风头,一点都不端庄。”“好好的太太不当,跑去当网红,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江一民也不管她。”
至于顾家人,顾廷央在国外长大,审美趋于性感,觉得这样漂亮极了,不过终究是个小孩,也就感叹一声,哦女神真漂亮就结束了。
不过他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哥哥,发现哥哥面无表情。
顾廷央就低头给他妈发信息了,“妈,你确定我哥喜欢女孩子吗?我女神美的全场窒息,我哥跟看木头一样。”
于静桥给他回了一条,“别乱说,小心你屁股。”
顾廷央就不敢再说了,不过他抬起头又看了他哥一眼,得了,这会儿直接低头看手机了,他就更确定他哥似乎不太对劲了,要不都三十岁的人了,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打弟弟,都不谈恋爱。
顾廷谦哪里知道,他已经被自己弟弟吐槽了,他本来就性子内敛,感情从不外漏,否则,二十多个兄弟姐妹争这个位置,早就被吃掉了。
何况,在梅若华惊艳绝伦的上台之前,他刚刚听了这个女人对他的讥讽,再美的女人此时在他眼中,也无法动人了。
台上梅若华已经揭开了红布,马上就要下台了,他给金鑫发完短信后,就跟顾廷央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你别乱跑。”
顾廷央哦了一声。
顾廷谦就直接出了舞台,到了场外僻静处,金鑫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会儿金鑫已经猜到了,那段话老板看见了。脸上就带了惴惴之色,顾廷谦一到,没张口他就自己说了,“您让我处理一下,我就去直接找了梅若华。”
他这么一说,顾廷谦脸色就露出不渝了。
处理一下的意思是,让他查清楚事实,再行动。金鑫居然直接找了人。
金鑫这会儿也知道办错了事。
这事儿他大意了,他给自家老板处理这种狂蜂浪蝶不知道几十个了,没一个是梅若华这样的。人家行动失败,自己去说,无论是不好意思,还是不知悔改,都不会不承认,唯有梅若华居然跟他老板叫嚣。
他太知道顾廷谦的性子了,于是干脆先认错。
果不其然,顾廷谦就问了他一句,“梅若华说这种法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金鑫只能老实的把自己和梅若华的对话说了一遍,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老板看起来特别冷静,他可是知道的,老板越生气越冷静,这会儿别提多后悔了。
可就算知道老板生气了,他也不敢有任何隐瞒,描述完了和梅若华的交锋,他想了想,还把顾廷央拖他办了账号,发了一条微博引起了众人猜测的事儿说了。
那句“顾廷谦求而不得暗恋有夫之妇”一出,他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显然是触怒了自家老板。
于是,描述完了他也不敢抬头,低着头闭着嘴老老实实占了一边。
就听见顾廷谦说,“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摄像机和前面那个人谁安排的?查完了后,你就去分公司报道吧。”
金鑫就知道,这是对他极不满意了,将他调离了身边——要知道,特助的位置多少人盯着,他想回来比登天还难。
可他自己大意做错了事儿,半点不敢质疑,立刻应了。
等他走了,顾廷谦才露出了该有的情绪,直接拽了拽领带,呼吸了一口空气。怪不得梅若华说他欲擒故纵,说他求而不得,原来是顾廷央闹出来的,这臭小子!
他也没回去,此时隐隐已经能听见开始了新的节目,想必梅若华已经回了座位,他这会儿倒是对梅若华没什么偏见,但也不想多接触,那女人性子烈得很,谁知道会不会当面说出来。如果真是有人故意而为,那不是给人送把柄?
他给顾廷央发了条微信,让他结束后自己来停车场,就先回了车里。
只是,梅若华着实是这些年第一个敢这么说他的人,明明晚会的音乐震天响,他满脑子却是那段话——虽然就听了一遍,可他过目不忘,全记住了。
他想了想,干脆开了电脑,办起公来,这才冷静下来。
不到半小时,顾廷央就出来了。
这孩子心思单纯,压根不知道风暴要来,上车就嘟囔了,“梅姐姐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坐回来,我还想跟她聊聊呢。”看了看他的电脑,还说他,“哥你也真是的,到底有多忙啊,这点时间都办公,让我一个人在那儿待着,特无聊,只能先出来了。”
顾廷谦怕忍不住在这儿就动了手,看他一眼没说话,直接就开车离开。
顾廷央这会儿还没发现不对劲,还在那儿兴奋的说今天的事儿,“哥,我发了好几条视频呢,可多人喜欢梅姐姐呢。”
然后顾廷谦还是没吭声。
顾廷央就觉察出不对了,他哥平时是挺安静的,也不爱搭理他,但他说起什么来的时候,总会嗯一声的,可今天没音了。
顾廷央就忍不住借着外面的灯光看了一眼他哥的脸色,然后就吓坏了
——跟每次要打他一个样儿。
于是,车里安静了。
顾廷央挨打多了,对什么事能触发挨打这个特效特别灵敏,顿时就排除了今天的一切,再往前也不可能,他哥可是有名的概不赊欠,于是就想到了被隐瞒下的微博。
他偷偷给金鑫发了条微博:“你出卖我了?”
金鑫这会儿哪里敢多说话,所以没有任何回复。
但顾廷央可知道他二十四小时待命,压根不可能看不到,顿时明白,就是这事儿了。
顾廷央顿时急了,又不敢表现出来,想了半天,快到家了才想到了法子,给他妈发了条微信,“妈,你要是还想看到你二儿子,十分钟后在门口接我吧,否则,你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于静桥显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吓了一跳,发微信问他,“你干什么了?”
顾廷央就没回答了。
十分钟后,车子快速的开入了他家的小区,然后进入了他家的院子,顾廷央从进门开始就翘首以盼,当终于看到了大门口站着的妈妈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他哥停下的瞬间,他就想开门跑出去,只要到了妈妈身后,就一切没问题了。
却没想到听到咔嚓一声,他哥把门锁了。
然后下了车,按了门锁,整个车都锁上了,他被关在了车上!
顾廷央忍不住拍窗户,叫妈妈,可他哥跟他妈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妈皱眉看他了一眼,无视了他救命的表情,扭头就进屋了。
即便他都要喊破喉咙了!
他哥这会儿才走过来开了车,冲他说,“拿着鸡毛掸子,进屋。”
外援不见了,顾廷央就跟鹌鹑似的,听话的很,连忙快步跟上。只是终究心里没底,进了屋小声问了句,“哥,几下啊。”
顾廷谦脱着西服,头也不回,“你说呢?”
顾廷央算了算,这事儿比上次微博的事儿要大点,上次就是声援,这次都绯闻了。按理说应该十五下的,可是太疼了。他小心翼翼的求问,“五下成吗?”
顾廷谦挽了挽衬衫袖子,扭过头来,冷哼一声,“你想得美!”
后台。
梅若华虽然怼的时候看起来嚣张的很,但其实心里有数的。
这事儿只要查查就知道她是冤枉的,她相信,能从顾家脱颖而出的顾廷谦不会听不出她的话音,不去查,查到了真相还针对她。
而且,只是微信里说一说,有没有当面当众说,顾廷谦也不会太嫉恨。
但刚骂完就正面碰见,怎么也不太好。
因此,揭幕结束后,也没等晚会结束,她就直接回家了。
先洗了个澡,就窝沙发里看网上的图和视频,顺带看看大家的评价。然后就发现,视频已经传播范围很广了,不少人都在问,这谁呀。
然后底下就有人帮忙回答,“哦这是壹游戏的梅若华。”或者说,“这就是壹游戏的保护者梅若华。”
非但如此,还有不少自媒体用她来起标题,“壹游戏美女老板当场揭幕,《创世纪》开始内测。”至于老板娘的娘字怎么消失的,那就要问梅云帆了。
不过梅若华很满意,这就是她炒作的目的,让人们知道,梅若华和壹游戏是一体的。
随后,她又下了不少图私存,然后就睡了。
却不知道,这些视频,让多少人夜不能寐。
首当其冲的就是于婉秋,她这些天压根就不能安心,合同已经让她心惊,道歉信更让她坐立难安,她倒不是不知道,这代表着梅若华和江一民决裂了,她心惊的是,那一半股份恐怕收不回来了。
她当然肉疼,如果收回来了,这都是她的钱。
可她更害怕的是,江一民会不会因此不离婚——她太知道江一民是什么人了。这个男人对钱财看的无比重要,一半的财产,一半的股份,他如何舍得分割。
她可不想将孩子以私生子的身份生下来。
而今天,她看到梅若华在台上的风采的时候,她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这简直是让壹游戏打上梅若华的烙印,为什么江一民不阻挡?是他发现无法拿回股份,所以决定不离婚了吗?她思来想去,这是唯一的解释。
否则,凭什么让梅若华如此出风头?
她必须得回去,但江一民同意是不可能了,她决定自己偷偷回去。反正到了那里,江一民也不能把她在送回来吧。
其次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何进的妻子,蒋芳芳。
尖叫之夜对自家员工自然是开放的,这种自家的大型盛会,自然是要支持的,何进于是就领到了三张票。
原本他们夫妻和何奶奶都坐在一起,但没想到的是,一进场就碰到了江一民来员工区看看的江一民。
何进算是公司的元老,当年公司还挺小的时候就在的,创业公司,大家关系都好,他们还结伴一起去何进家里,吃过何奶奶的烙饼,所以自然认识。
一瞧见何奶奶,江一民就立刻说,“这地方太远了,压根看不清楚,让奶奶坐前面去吧,还有坐。”
原本何进还不太想的,他最近对江一民很失望,不太想跟他有交流。
但何奶奶愿意啊,何奶奶从年轻起就喜欢看热闹,聊八卦,这么好的晚会自然愿意看的清楚,直接就应了。
何进也不好拒绝,只能自己送了何奶奶过去。等着结束了,又把奶奶接了回来。
到了家,他累的不得了,就睡觉去了。却没发现,自家老婆蒋芳芳有点闷闷不乐。倒是何奶奶看出来了,问了句,“你怎么了?看晚会还不高兴啊。”
蒋芳芳就说,“我这才听说,前两天他们开会,何进居然支持梅若华,坐在梅若华身边了。你说这人怎么想的,董事长是江一民,他不跟着江一民干,跑去支持他老婆,还要不要前途了。”
她本来就是郁闷,结果何奶奶听了后来了句,“那女人啊,可不是什么好人。打扮的妖妖娆娆的,当着我们的面,就跟旁边的男人抱一起了,勾搭起人来,可厉害呢。”
蒋芳芳顿时眼睛就瞪大了,“真的吗?”
何奶奶就点头,“那当然。你不是看见了吗?长得一副狐媚子像。”
蒋芳芳还说,“她原先不这样的。”
何奶奶老有经验了,“突然打扮才可怕呢,心里有事了呗。”她还说呢,“你可看好了何进,何进可喜欢过她老一阵呢。”
蒋芳芳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不吭声了。
梅若华哪里知道她们的小九九,她反正也卸下了人事总监的职务,这会儿大王和小王也没把样品做出来,这段时间就算是休假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那天买的一堆衣服给了梅望亭,梅望亭果然挺喜欢。
老头比他妈要爱美要时尚,当场就开始试衣服,梅若华还替他把穿衣镜从侧卧里推了出来,放在了客厅阳光最好的地方。
老头即便年纪稍大些了,也是肩宽腰板直的,更何况长得又好,梅若华买的衣服剪裁和样式又很出彩,看起来就超级洋气了。
梅若华趴在沙发上,看着亲爹帅气的样子,就想起了李晓梅的话,忍不住问了句,“爸,你年轻的时候,不少人追吧。”
老头开始还挺端着,“还行。”
梅若华就说,“哦,还行就是没有了。”
老头忍不住扭头瞪了她一眼,“你看你爸像是没人喜欢的样儿吗?”瞧见闺女一脸的你不说就是没有的表情,老头想了想就说,“不少呢。大学里有追的,工作后介绍的也多。”
他不肯多说,梅若华就直接问了,这事儿不能问李晓梅,可她总觉得,老头这儿能得到答案,“那您跟我妈怎么认识的啊,我妈和你完全不一类人啊,你大学生,她初中生,你高中老师,她机械厂工人,你们碰不到一起去吧。”
一提这个,老头就不吭声了,只说了一句,“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忘了。”
然后就把衣服脱了,“行了,你忙去吧,衣服我喜欢,都留下吧,谢谢闺女了。”
梅若华可不想放弃,哦了一声说,“他们都说我妈死缠烂打,高攀你的。所以你们过不下去,是这样吗?”
没想到,她这么一说,老头就不愿意了,“谁说的啊,谁说的啊,哪个人没事干这么嚼舌头。我们是你情我愿,什么死缠烂打。”
梅若华眼睛一亮,就接着问,“爸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啊?”
可老头却不肯说了,只是挺认真地跟她说,“若华啊,我知道我和你妈的婚姻,不少人都说三道四的,你都别信。我们俩结婚,是情投意合结的婚,我们俩离婚,跟你妈也没什么关系,是我对不住她。你要记得,你是爸爸妈妈爱情的结晶就可以了。”
说完,老头就进屋了。
梅若华这会儿心里别提多少疑团了,这两人当初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又是为了什么过不好?明明她看来,李晓梅对梅望亭多有关注,梅望亭对李晓梅也多有回护,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呢?
梅若华本来还想赖一天,把这事儿问出来呢,程欢的电话打过来了,“梅总,出事了。何进的老婆突然跑到了公司,跟他吵了一架,把您带出来了。”
梅若华早就做好了江一民发难的准备,可何进的老婆这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她说,“我不认识她,关我什么事?”
程欢就说,“她好像对您和何进的关系有误会,说话挺难听的,现在闹着让公司给她个说法呢。董事长也介入了,我听说好像要求当面对质,恐怕是让您去公司。”
梅若华可没想到,这事儿居然是这么闹起来的,她真是太小看江一民了,她以为何奶奶坐在那里,不过是江一民避免自己过来的借口,万万没想到,这是挑衅的源头。
她就说了句,“我知道了。”
等着挂了电话,果不其然,蒋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梅若华就应了。
她从家里赶过去,也有半个多小时。
梅若华停下车就直接去了电梯间,却没想到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叫住了她,“梅女士吧。”
梅若华看他一眼,这人显然是个自来熟,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我是林途安,是大诺顾总的特别助理。”顺手将名片给了她。
那不是金鑫吗?这就换了?还是有好几个?
林途安冲她说,“昨天的事儿,顾总已经查明白了,他很抱歉,金鑫已经被撤职了。我来就是想把后续解决一下,正好碰见了今天的事儿。您是否需要我帮忙呢?”
这就是个与金鑫不同的聪明人了。
明明都是一件事,他办也是办,帮着梅若华办也是办,但这种方式,却可以卖梅若华一个好,正好替他老板赔了罪。
虽然梅若华自己也能搞定,但可以狐假虎威,为什么不答应呢。
反正她也不指望,顾廷谦能有其他的赔偿。
电梯很快就到了技术部在的24层。为了防止打扰别人工作,他们已经将蒋芳芳和何奶奶请进了何进的办公室。但终究是要路过技术部的大厅,梅若华一到那里,果不其然,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她带着跟小跟班一样的林途安坦然的走了过去,敲门进了办公室,就瞧见了一脸愤怒的何进,满脸委屈的蒋芳芳,眨着小眼睛的何奶奶,还有一脸慎重的江一民。
江一民第一句就是,“若华,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打脸
江一民的声音不算小, 而此时梅若华刚进门, 后面还跟着林途安, 连门都没关。
何进是技术主管, 他的办公室就跟普通程序员在的大厅直接相连,因此,这简直跟当场呵斥没什么区别。
即便程序员们都一心为工作的, 但今天这事儿的确闹的挺大的,而且又涉及到了董事长夫妻,何进夫妻的绯闻,大家本就是分了一条心,如今这声传出去,自然很多人都注意到听到了。
虽然没有开始对质, 可江一民是当丈夫的啊, 这句斥责,其实就可以算是盖章定论了。
不少人的眼睛都露出了不敢置信:何进?梅若华?真的有这事儿啊。
这就是江一民的想法,他就是要抹黑梅若华, 让她在公司无法立足, 让她在圈中无法立足,那么,主动权就在他手上了。
梅若华早就料到了他的发难, 门也没关,直接回应道,“我也没想到我是这种人,辛辛苦苦把人招来, 居然被反咬一口,还要来这里对质,真是农夫与蛇!”
这话无疑很重,何进原本就觉得对不住梅若华,此时一听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说,“董事长,我们真没什么,她俩都是胡说的。”
可有用吗?一点用处都没有,这种辩驳相当于白说。
梅若华就回他,“你说无用,我说也无用,最好的办法是好好对质一下,让大家听听怎么回事吧。”
说着,大门直接不关了。
江一民倒是没意见,他为什么说那句,不过是怕别人听不见,这事儿发酵的不够大而已。何况,何进不过是诱饵,重要的还在后面,如今开门正和心思,不过嘴上还是说了一句,“我也不是怀疑你,我也不想,但奶奶和何进的妻子信誓旦旦。若华,我是当丈夫的,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听到这种事情。”
梅若华讥讽的笑了笑,倒是林途安来了句,“呦,争着当乌龟的丈夫,我可第一次见。”
江一民这才看见他,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是谁?”
梅若华就说,“助理。我让他来的。”
江一民只当他是梅若华的助理,就训他一句,“不会说话就闭嘴。”然后扭头看向了蒋芳芳,“我说没有,你们不信,人都到了,你自己说吧。”
蒋芳芳看了一眼梅若华,昨天在尖叫之夜现场已经看到了,可如今近距离看,她才发现梅若华如今真的是跟原先不一样了。
原先也好看,但一点也不突出,可如今,却是闪闪发亮,没有人可以忽视她。
蒋芳芳越发觉得就是这样,否则,何进最近为什么变得那么冷淡?肯定是在外面有人了。
这个狐狸精!
她立刻就开始诉苦了,“何进原先对我挺好的,我俩特别有共同语言,结果最近开始,就不搭理我了,回家就知道钻书房,什么话也不肯多说,见了我就烦。我以为他这是忙起来了,也没多想。”
“前几天,他同事的老婆悄悄告诉我,他在公司里站队了,明明您才是董事长,他却支持梅若华,我还寻思呢,这是什么毛病,一对夫妻不都支持,还挑一个。结果昨天我才知道,他原先就暗恋梅若华,他一直喜欢梅若华。
这两天我也瞧见了,梅若华原先还挺正常的,现在跟狐狸精似的,要是没事,都结婚八九年了,她打扮个什么呀。要是没有那层关系,何进一直好好的,埋头干活的人,从来不参与公司里的大小事情的,他为什么突然支持梅若华?”
这满口看着都是理由,但没一句有证据的,一听就是臆测猜想揣摩。但偏偏,就是这种最难缠,只要她闹,她怀疑,就没办法自证清白,就需要担着这个恶名,就跟跗骨之蛆一样,恶心透顶却又没有办法。
何进倒是怒了,“这是栽赃,我和梅总天天都见不到面,她人事我技术,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我天天两点一线,公司都有监控,家里也有监控,查啊。我支持她是因为她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没有梅总,就凭我三本毕业,你高中毕业,你能过现在的日子吗?而且我要是和她有什么,为什么会娶你?”
蒋芳芳却说,“那不是因为你原先用处不大,现在有用了。你别当她好人,这女人一点都不安分,为了上位,左勾搭右勾搭的。她和董事长闹翻了,都说他俩在抢权,你是技术主管,公司高层,自然能不放过一个就是一个了。”
梅若华并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只是没想到,何进会娶了这样的女人。
那头江一民却终于开口了,“你说话有证据,我们什么时候争权了,她什么时候勾搭人了,你别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这话到听着像是个人话,仿佛在保护她一样,但其实是给蒋芳芳指明道路。
果不其然,蒋芳芳就想起了该说的,“我有证据,我当然有证据。昨天尖叫之夜,当着大家的面,她还勾人了呢。”
“原先网上说,顾廷谦暗恋他什么的,我都觉得不可能,顾廷谦那么帅,怎么能看上他,可我现在知道了,她主动勾搭的。”
江一民立刻脸色难看了,“你知道你说什么你?”
蒋芳芳就说,“我知道啊,我奶奶亲眼看到了。”
江一民就问何奶奶,“怎么回事?”
何奶奶一直听着呢,一听问她这个,立刻精神起来了,“就是昨天我不是坐在江太太身边吗?她旁边坐着个可帅气的男人呢。原本坐的好好的,大家也没说话,结果过了一会儿,那男的就抱住江太太了,光天化日之下啊,她又没怎么穿衣服,真是伤风败俗。还有啊,过了一会儿,江太太就离开了,又过了一会儿,顾廷谦也离开了,两个人都没回来。”
梅若华这才知道,顾廷谦也没回来。
这可是给了对方好借口了,多大的八卦啊,这简直就是坐实了他俩出去约了。
何奶奶说完了,眼睛闪着精光地看着江一民,还一副为你好的样子,苦口婆心的说,“自家老婆要管严了,这种女人,在我们村子里,都得挨揍,揍得她不敢了才行。”
江一民这会儿不仅仅是脸色难看了,连身体都气得发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被戴了绿帽子,而不是自己找了一顶钻进去了,他质问梅若华,“这是真的吗?”
梅若华就说,“我没有,不过你也不会信。”她直接一指林途安,“这种事不能只让她说不让我开门,你帮我问问吧。”
江一民看了林途安一眼,“他算什么,能替你说话?”梅若华就说,“能替,他说的我认,怎么?你不会让我连话都不说,就凭着这两个八婆毁我的名声吧?江一民,你有点迫不及待了。”
江一民自然不会认,事实上,他做的,不过就是把何奶奶放在了昨天的位置上,顺便安排了个人替顾廷谦和梅若华制造了个意外而已。
因为当年创业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何家吃饭,早就见识了何奶奶的为人——这个女人就是那种最让人厌恶的八婆,四处搬弄是非,有的能放大,没有的也能说成真的。正因为在家里搬弄几个儿子和媳妇之间的是非,结果四个孩子一个也不养她。
何进因为从小被她看了几年,所以心软就把她接了过来。
但他们不过去了一次,这老太太就开始造谣说江一民和另一个公司的女生有事。那会儿江一民一心爱着梅若华,对这老太太深恶痛绝,自此再也没去过何进家。
但何进是主管,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何进学历一般,有些自卑一直没谈恋爱,老太太就给他介绍了家乡的女孩蒋芳芳,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要办婚礼了。
婚礼见了一次,江一民自认看人还挺准的,蒋芳芳和何奶奶就是一路人,只不过年纪轻还不这么明显而已,那会儿他还觉得何进日子不好过了。
不过那都是别人的日子,他也不会管。
这次有事,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这婆媳俩,简直是完美人选,当天就将何奶奶领到了梅若华身边,又把蒋芳芳身边安排了个公司里很碎嘴的家伙,结果效果真的特别好。
如果不是他做的,他都信了。尤其是何奶奶一副苦口婆心的为你好的样,怎么看也不会想到她是说假话呢。
江一民这会儿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分,就说,“那你问吧。我当然不希望这是真的。”
林途安就开始了,他先问何奶奶,“您当天看到的时候,表演开始了吗?”
何奶奶都等着再描述一遍细节了,没想到是这种小问题,自然不会有戒心,“没有呢,刚入场没多久,大家都找座位呢,乱七八糟的。”
林途安就说,“哦,那俩说话了吗?”
何奶奶就有精神了,“没有!装不认识!可我觉得他俩认识,要不能抱一起呢。”
林途安就好奇了,“他俩怎么抱的啊?”他张开手,笨拙地比划着姿势,就跟狗熊划水一样好笑,“是谁主动的?坐在座位上抱的,站起来抱的?”
何奶奶立刻逗乐了,哈哈哈笑着说,“男的主动的,站起来扑在了她身上。不信问在场那天的人,大家都看见了。真是的,那天她穿的什么样你们也瞧见了,跟没穿有什么区别?被抱了也不生气,还笑呢!一看就是有事儿!”
林途安就总结了一下,“那您的意思是,他俩进来也不说话,没交流,明明一会儿就关灯了,明明坐着搂抱更不显眼,男的还是急不可耐的站了起来,突然就抱住了女的,女的还挺高兴。奶奶,您当他俩是傻子吗?”
何奶奶一愣,没想到他变脸了。
而且她在村里编这些东西,从来不用考虑细节的,只要说了就有人听有人信,哪里会反问。她就有点慌了,“可能说话了,我没听见。再说,她穿成那样,男的一看忍不住也正常。你怎么问这么多啊。”
“因为你胡编乱造。”林途安声音陡然就提高了,“你当顾总是你们村里的野汉,见了人就忍不住!”
老太太就想着急,“谁编的啊,我说真的。他是个男人,他就不能忍住,我要是说假话,天打五雷轰!”
说着就拍腿想哭!
结果林途安吼了一声,“你闭嘴!”
何奶奶居然真的吓得一下子停住了,然后林途安就把手机拿出来了,按了播放键。
里面居然赫然是那天的录像。
此时梅若华再去看江一民,他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了——这用来留把柄的,于是找了摄像机专门对着这边,结果却被当作了证据。
但显然,人家证据都拿到手了,江一民还不知道这会儿事儿呢。
手机里沙沙的放着,所有声音都被去掉了,但也十分明显了。
林途安直接就说,“看到了吗?有人碰了顾廷谦,他才倒下去的,而且也撑住了身体,根本没有拥抱,梅总笑笑怎么了,这么个尴尬的意外,难不成要哭吗?那是太太吗?那是你家媳妇吧。”
“还有,梅总离开是上台,等着下台立刻就从后面通道回家了,所有都在监控之下,而顾廷谦则在门口车上等自己的弟弟,这也有监控,他俩根本就没见面,不熟悉,连一句多于的话都么有。你就这么诬陷人?”
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何奶奶都惊了,不过她这辈子也不是没说闲话让人抓住过,当即眼睛咕噜咕噜转了转就说,“我可能看错了。”
“你不是看错了,你是故意的。”他笑眯眯的脸上终于没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居然有了强大的气场,“我说一下我的身份吧,我的确是助理,不过不是梅总的,而是顾廷谦顾总的特助,今天就为这事儿来的。”
他这话一落,本来就一脸狐疑的江一民陡然直起了腰杆,不敢置信的看了林途安一眼,但显然,除了顾家谁能这么大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录像拿来呢。
这会儿,江一民的脸色不是装的难看了,而是真的这么难看了。
毕竟这事儿,已经没了转圜,显然这次白安排了,梅若华居然逃过了一劫。他心里有数,自然态度也不一样了。
林途安指着录像说,“何奶奶是吧,你刚擦的话我已经全程录音了,你就准备接律师函,坐牢吧。”
何奶奶顿时急了,“怎么就坐牢了?我干什么了就坐牢了?”
梅若华就在旁边凉凉的说,“你诽谤了啊。诽谤是刑事罪,最高可以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哦对,你只知道顾廷谦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背景吧,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我告诉你,顾廷谦是全国的隐形首富,像是壹游戏这样的公司,家里不下百十个,他家的律师团是全国最好的律师,这样的人跟你打官司,你三年牢坐定了。”
何奶奶可没想到这个,立时吓坏了,连忙说,“我不敢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习惯这样了,不信你们去外面村子里问,我就是这样乱说话的,要不也不能这么大岁数不回家,儿子儿媳妇也不让我跟着,我就这最口乱说的性子,我不敢了还不行吗?”
这种人也有这种人的狡黠之处,她自己知道自己干的这事儿,败坏的是名声,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冲到了大厅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我错了,我不该说谎话,我就是嘴巴忍不住,就说了。然后芳芳带我来,我又不能说我编的,就闹大了。我对不住梅总,梅总跟何进什么关系也没有,也没跟别人勾勾搭搭,我该死!我该打!”
说着,居然就扇起了自己嘴巴子。
她说话的时候真可恶,下手的时候也真下手,就听见啪啪清脆的几下,老太太的脸就红肿起来。
原本门就开着,里面的事儿有心人听见,还需要发散一下,全公司才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如今何奶奶直接当众把话说了,这还不明白吗?
就是诽谤,就是诬陷!
这头江一民已经开始了表演,“何进,无论是公司,还是我太太,都待你不薄,你家人就是这样对我们的。编造诽谤,挑拨离间我们夫妻关系,你让我太失望了。还不把他们弄走,要不是看在你有贡献,我也得告你!”
何进实在是丢不了这个人,跟梅若华说了句对不起,出去就拽着老太太离开了,蒋芳芳一看,连忙也跟上了。不过不是挺胸抬头高声阔气有理了,而是夹着尾巴走的。
她这会儿愁死了,不该被奶奶一说就上头了,跑到这里来闹,她怎么就忘了奶奶那张嘴了呢,那个顾廷谦不会连她也告吧。
倒是没发现,何进铁青的脸色下,已经下了某种决心。
他们一走,屋子里就剩下了三个人。
江一民这会儿已经完全变脸了,成了个因为误会而忏悔的丈夫,一脸后悔的跟梅若华道歉,“今天的事儿是我鲁莽了,若华,虽然我们有那么多分歧,可是我们毕竟在一起十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你是我的唯一,我是你的唯一,我一想到你跟别人在一起,所以听见这样的事儿,就有点冲昏了头脑,我错了。”
梅若华被他恶心的要死,嫌恶的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我谢谢你送我的大礼了,咱们十年感情,我也不能空手。江一民,你等着我的大礼哦。”
江一民脸色微变,小声说道,“你要干什么”
梅若华怎么可能告诉他呢,她说,“你会满意的。”
江一民太知道这个女人不同于往日,心中不由惴惴,还想追问,梅若华却退到了一边,眼前则是林途安了。
虽然林途安拿来了视频,可是江一民并不怎么惧怕,毕竟,没有证据。
要知道,碰顾廷谦的人可是自家人胡天益,而且就是一个碰撞,这孩子不可能承认,也问不出什么。至于摄像,两个摄像机对着贵宾区,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所以,他态度倒是不亢不卑,“多谢顾总还派人前来解惑。我还有事要忙,林特助要不自便?”
林途安就笑了,“看样子江董很有把握,我们没查出什么来。”
江一民笑笑,“不知道林特助在说什么?您不是来帮若华的吗?我有什么好查出来的。”他还想嘲讽一句,顾廷谦倒是快,梅若华一出事,就派人赶过来了。可如今毕竟势弱,这话就憋在了喉咙里。
这会儿林途安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跟个团子似的,点点头说,“江董承认不承认都无所谓,我就一句话,顾家不是这么好牵扯的。您和梅总想怎么争都没事,但牵扯顾家,就错了。我知道你觉得万无一失,顾家手中7%的股份并不能决定什么,但……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不妨问问,胡天益现在在哪里?”
江一民脸色一变,林途安已经告辞了。
那头梅若华跟没听见一样,紧接着也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江一民几乎立刻打给了胡天益,但他的手机如今却无人接听。一开始,江一民有点紧张,却没有太害怕,光天化日之下顾家能把一个人怎么着?杀了埋了?他敢!
虽然那7%股份丢失他也很郁闷,但却不影响大局的。
宋如松那里有足足10%,其他几个合伙人那里也有零碎的一些,虽然需要付出点代价,但这个公司还是可以在他的掌控之下的。
可等着晚上,刘桂芝突然打了电话来,他就知道错了。
胡天益被抓了。
这小子在外面跟人吸毒,原本是特别隐秘的,结果不知道怎的,昨晚上被人举报了。
他突然想到了林途安的话,冷汗就下来了。
他知道顾家经营这么多年,不是好惹的,其实刚开始定这个策略的时候,也犹豫过。
可他觉得,这种事,着实就是公司里小范围流传,顾廷谦压根就不可能知道,而且那会儿顾廷谦是唯一一个和梅若华有绯闻且大家都知道的一位,如果错过了,就太难短时间内找到梅若华的把柄了。
所以他一狠心,就定了下来。
而如今,他才知道,错大了,蠢极了。
人家压根不会违法,只需要查查你有违法的地方吗?就可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直接给胡伟发了微信,告诉他这次被抓原因就是他江一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江一蓉在电话里哭着质问他,“你到底干了什么?你姐夫已经疯了,非要找你拼命!”正说着,她的电话就被胡伟抢了过来,胡伟恶狠狠地冲着江一民说,“江一民,天益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挨打了
都出事了, 江一民怎么也不可能不露面, 毕竟, 江一蓉还要跟胡伟过日子呢。
等着胡伟吼完了, 江一蓉就接过了电话,他就问了问他们在哪里,听到是派出所, 就赶了过去。
到的时候发现,江家人都齐了。
正好一个胖警察一出来,胡伟就围了上去,“张警官,我弟弟不可能吸毒的,他从小成绩好, 又乖得很, 怎么可能吸毒呢?是不是误会了,看错了。”
张警官就说,“现场人赃俱获。”
江一蓉就过去说, “是不是去看同学啊, 被一起抓住了。这孩子就是心肠好,几个同学混的一般,他经常过去照顾照顾。”
结果张警官眯着眼睛看了看江一蓉, 又往后看了一眼刘桂芝,就说,“你不是前几天刚进来过吗?”他显然是想起来了,“哎?我说你们这一家人, 怎么就不学个好呢。上次毁坏弟媳妇家的东西,这次直接吸毒了。”
江一蓉哪里想到,还被认出来了,就有点脸红。
那头张警官显然有感而发了,“还一口一个好孩子。我跟你这么说吧,这年头家长眼里都是好孩子,真是这样吗?越这样的家长,教出来的孩子越有可能出事,因为你们滤镜太厚。只看优点不看缺点。人赃俱获,验了血的吸毒,还去看同学?你们要抱着这种态度,永远教不好!”
他说完也懒得跟他们多话了,直接说,“你们别在这儿了,没用,不能探望,留下联系方式等消息吧。”
说完,就想回去了。
胡伟不放心,又拦着问了句,“如果是吸毒的话,是不是十天就出来了。我看法律这么规定的。”
张警官就说,“那要看他是只吸毒还是有贩卖?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胡伟还想等等,江一蓉就过来劝他,“回家吧,到时候一起想办法,在这里没有什么用。”
这倒是实话,胡伟也跟着站起了往外走。
江一蓉就松了口气。
她真怕胡伟犯浑,他可是运动员出身,如今也是当教练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江一民就是个普通人,真打起来,他们一家不一定能拉住胡伟。
却没想到,出门还没事,到了停车场,江一蓉扶着他爸妈进了车子了,就这时候,胡伟一扭头,掐着江一民的脖子就把他按到了旁边的车上。
江一蓉吓得尖叫了一声,连忙想分开他俩,可胡伟却吼了一声,“别过来!”
江一蓉太知道他的脾性了,立刻住了脚,只能担忧的看着。
那头,胡伟已经开始问江一民了,“你到底得罪谁了,为什么会扯上天益?”
江一民这会儿却不能实话直说。
胡伟父母早亡,他当大哥的,直接放弃了文化课,进了体育队,为的就是领补助,养活这个小十岁的弟弟,他俩名为兄弟俩,其实跟父子俩没什么区别。
再说,胡伟的脾气也不好,若是真急了,恐怕是要动手的。
江一民不由暗恨,顾廷谦可真是一招见血,虽然没有动他,可让他一点都不好过——胡伟那么看重胡天益,偏偏他姐却是一心只跟着胡伟过的,也就是说,他姐肯定也是要站在胡伟的角度,到时候一闹,恐怕他父母也不能安宁,他还能安宁吗?
真是……可恨!
可这会儿,他却没办法,只能冠冕堂皇,“派他做了点工作,可能是对方公司恼羞成怒的报复,我会查清楚的,你放心。”
胡伟却太了解他了,“我放心个头?!你当我傻子吗?什么公司正经事能走这步?江一民,你爸妈姐姐梅若华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可太知道你了。你这人表面憨厚,心思不正,也就是一家人我不说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儿?让人报复来了?!”
说着他就要动手,江一民却怒了,在他看来,胡伟一家都是受自己恩惠的,凭什么这种态度对他?他指着胡伟的鼻子就说,“我警告你,这可是警察局门口,你打了我,我保证你进去过年,到时候你们兄弟俩都在里面,你觉得我姐把你往外捞,需要不需要我出面?”
这下,胡伟抓着他领子的手终于松了松。
江一民直接把他手甩开了,退了一步,整理整理领子,才说,“你别觉得这种事都怨别人,胡天益如果不吸毒,谁也拿他没办法。这事儿还是因为他自己不谨慎。”
这话的确有道理,胡伟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接受不了而已。这会儿,江一民的警告在前,他虽然生气,但也怕江一民真不上劲,只好忍着了。
这会儿江一民才放缓了口气,“当然,都是一家人,我不会不管他。你冷静点,咱们还可以一起想办法。”
江一蓉和刘桂芝原本就在旁边看着,一听已经聊到这里,两个人立刻趁机扑了过来,江一蓉拦着胡伟,刘桂芝扑到了江一民身边,上下左右的看了看真没事,才说话,“都是一家人,有劲儿不往一起使,这是干什么呀。”
江一蓉也劝,“一民肯定不想这样的,他肯定会帮忙的,你放心好了老胡。”
胡伟脸色却没缓和的意思,甩开了江一蓉,留了句,“你要是能捞出人来,这事儿就没事,捞不出来,你就等着吧,我胡家不好过,你江家也不好过。”
江一民虽然被胡伟气得不轻,可也知道,这事儿必须得办好了。所以回了家,就开始打电话找人。
找的还是上次的那个人,人家一听就说,“哎呀老江啊,我是真想帮帮你啊,可你怎么每次都找我这种没法处理的事儿啊。上次是家务事,没法管。这次可是触了底线了。老江,毒/品是死线,不可能有人敢跟你担保的,你也别找了。你现在能做的,就只能祈求这孩子只是自己吸,没有贩卖,那十天半个月就出来了,要是贩卖,那就不敢说了。”
江一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严峻。
可这话不能给胡伟说,只能说找的人在帮忙。
结果,他这边没消息,家里就乱成了一团糟。江一蓉的日子别提多难过了,胡伟担心江一民不尽心,又不能动手,就挤兑江一蓉了,让江一蓉住娘家,说是让她催着江一民,但却不让孩子跟过来。
哪个孩子不是当妈的心头肉啊,江一蓉这个想啊,自然不会不尽心,然后就天天催。
江一民被催的烦的不得了,知道他姐爱财,只能先给钱安抚一下。结果就安生了两天,这天下午,就接到了他拜托的朋友的电话,“结果出来了。”
江一民就站住了,连忙问,“卖了吗?”
对方说,“还好,没有。”江一民刚想松口气,就听见对方说,“不过那房子是胡天益租的,就为了吸毒用的。所以……容留他人吸毒,这是刑事罪。”
江一民愣了一下,立刻说,“这个有缓和余地吗?”
对方只是说,“他当天人挺多的,容留多人,这种事一般都是从重。你做好心理准备。”
江一民就觉得事情大发了,他又问了句,“这事儿通知我家人了吗?”
对方就说,“今天肯定会通知了。”
江一民就想了想,就跟蒋娜交代了一声,让她跟家人说他出差了,拖一拖想想安抚的办法。然后他也没收拾东西,直接就下了楼,想要找个酒店先待着,谁料到刚到停车场,就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江一民。”
他一回头,胡伟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
从上次事后,梅若华倒是真在家里放了个假,在梅望亭那儿住了几天,又去李晓梅那儿住了几天,有人给做饭,还有人唠叨你不能熬夜不能睡懒觉,别提多舒服了。
中间还处理了一下何进的事儿。
那天的事儿,因为何奶奶的终极表演,所以大家都知道梅若华是被冤枉的,这会儿不少人都替她鸣不平,毕竟当年要不是梅若华,何进怎么可能有现在的发展?
因此,何进的口碑十分的不好了——虽然这事儿不是他干的,可他老婆他奶奶都这样,大家总会觉得,他也有责任。
何进在家待了两天后,才来上的班。
也没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到了人事部,交了辞职信。
梅若华离开后,江一民虽然有心,但一出一出事儿闹的,他并没有特别合适的时机,往人事部安插新的总监,所以如今就是副总监代理。
要知道,梅若华终究人很不错,虽然全公司不太挺她,但自己部门还是很向着她的。收到后,程欢就立刻知道了,把这事儿告诉了梅若华。
梅若华干脆,就约了何进见一面。
何进倒是没推诿,一口答应了。两个人就约在了某个饭店,为了避嫌,梅若华还带上了程欢。
她俩先到了,聊了聊公司里的风闻,然后何进才到的。
几天没见,他真是憔悴的不得了,本来就不修边幅,这会儿直接一脸胡子邋遢的。一见梅若华,居然二话没说,就要给梅若华作揖到底。
这年头,哪里还有这种事。
梅若华和程欢连忙把人给拽起来了,就这儿,也让包厢的服务员看见了,服务员瞧着他们,都跟看神经病一样。
何进还不愿意起来,“梅总,我太对不起你了,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没管住家人,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歉意。”
梅若华看着程欢把他按到座位上了,这才说,“又不是你做的,你这是干什么呀。再说,现在也不流行这套啊,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封建啊。”
何进眼睛都红了,“跟我做的有什么区别呢。这事儿都怪我。我奶奶当年带过我,后来她和我爸妈还有几位叔伯闹得都不好,一个人住在村子里的老房子里,我不忍心就把她接出来了。
我妈拦过我,说她在,我过不好。我那会儿不觉得,我印象里,奶奶对我挺好的。后来,我没对象,奶奶介绍了同村的蒋芳芳,我其实感觉一般,但奶奶喜欢,我寻思,我在家里待的少,找个她喜欢的,她们相处的好。我现在才知道错了。”
奶奶不是她在我面前的样子,蒋芳芳……我也不能怪她,她学历不高,收入也很一般,嫁给我后,无论是奶奶,还是她家人,总是说她配不上,她就一直很担心,疑心疑鬼的,生怕我有风吹草动。”
他已经憋闷了好久了,所以说起来压根停不下来,“这事儿后,她们都挺后悔的,可如果只是影响我,我可以尝试原谅。但影响了您,我过不去。您对我有恩,我没报答您什么,却差点毁了您的名声,我怎么也过不去。
我原先就在县里买过一套房子,原本是想奶奶岁数大了不愿意留在北京,给她养老的,这次就送她回去了,还给了钱让人照顾她。至于蒋芳芳,我和她谈了谈,她……也没有很爱我,就是怕失去了饭碗,我想这样与其凑活,不如分开吧。我把房子给她了,算是给她的保障,我们已经离婚了。”
梅若华和程欢都没想到,短短几天,何进这边发生了这么多事。
可这是他的人生,他潦草的结婚,就注定有这一天会为当初的潦草而付出代价,谁也没办法劝他,“你再忍忍。”
这才是不负责任。
何进还没说完,他接着说,“我知道,您想跟我见一面,肯定是知道我辞职了,想劝劝我。不用了,我没脸在公司待下去。您别劝了。”
梅若华这才问了第一句,“你是真不喜欢这个岗位,这个事业,还就是因为觉得丢脸了?对不住我了,不好意思待下去了。”
何进一下子愣了。
梅若华就说,“既然你把我当作伯乐,不妨咱们就敞开胸怀谈谈。”
何进想了想,这才说,“我很喜欢,但我觉得我……”
后面的话,梅若华根本就没听,她打断说道,“那就不用辞职了。你口口声声说对不住我,那我让你帮帮忙,行不行?”
何进问,“我就是个做技术的,能帮您什么?”
梅若华这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这次绯闻不是巧合,而是人为。是有人知道了你奶奶和妻子的性子,故意诱导她们闹了这一出,那个人就是江一民。”
何进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他做技术的,几乎对公司的争斗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江一民和梅若华最近吵架了,还弄了一出道歉,那会儿他还说呢,夫妻俩的事儿回家聊不就行了,还来公司。不过因为梅若华对他有恩,他看梅若华站那儿挺孤单的,就坐过去了。
怎么会到这种地步呢?而且,怎么会诬陷自己的老婆出轨呢?这也太下作了!
他的表情太明显了,梅若华不用问就知道他怎么想的,解释说,“我和江一民已经到了离婚的地步,他想要抹去我在公司的印记,抢走我手上的股份。我发现了自然反抗,所以就有了尖叫之夜一系列的炒作。”
何进是不管这些事,不是傻,立刻就明白了,“您是想让壹游戏绑上您的烙印。”
梅若华点头,“江一民自然不愿意。而这一出闹剧就是用来抹黑我的。如果那天成功了,你想我还能在公司立足吗?”
何进沉默了,自然不能。
梅若华这才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孤立无援,我需要有高管支持我。如果你觉得抱歉的话,我认为这才是我想要的赔礼,而不是鞠个躬。当然,这条路不好走,跟着我赢了就是股东,输了可能在业界难混,你如果觉得难以接受公司里的蜚语流言,或者难以接受这个结果的话,也可以……”
她这句是想激将的,但却没说出来,因为何进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我愿意。”
梅若华看着他,何进满脸都是真诚,“我一直很想跟你说谢谢,可是不好意思。结果就拖到了现在,我以为这辈子只能在心里谢你了,没想到可以有机会能谢你。输了我也愿意,更何况,我信你。”
梅若华站了起来,伸出了手,跟壹游戏第一个真正站在她身边的高管握了握手,“那就合作愉快!”
何进随后就去上班了,听说开始几天挺不容易的,不过这种事情,撑过去了就撑过去了。据程欢说,大家也就前几天侧眼相看,后面这阵热潮就过去了。
然后王一帆给梅若华打了个电话,“那个游戏仓简易版做好了。”
这是梅若华的重中之重,有了这个简易仓,她才能去跟各大游戏公司谈判,去找来更多的资金,所以连磕巴都没打,直接问,“你们在哪儿,我过去。”
王一帆到对她这种急迫没觉得什么——他和他哥一直是这样的,有任何新想法,都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这简直太正常了。
王一帆就说,“在新厂房呢,你直接过来就行。”他想了想就说,“也可以带几个人来试试,看看别人的直观感受。”
他们原先是不喜欢别人试用的,那是因为觉得还没开发完,可这台不一样,就是给别人试用推广的,自然愿意。
梅若华其实身边也没什么小孩子,梅云帆那头也不想让他过多的掺和到WW来,所以干脆把他妈和宋雪拉上了。
三个人就快速的赶到了新厂房。
因为新厂房有专门的焊接工人,所以新机器比梅若华在旧厂房看见的要漂亮的多。通体黑色,仿佛一艘在宇宙翱翔的飞船,上面用银色字体写了四个字——睿博一号。
这个名字跟小说中第一台上市的游戏仓一模一样,梅若华深知原因,睿博是大王和小王爷爷的名字,这是用来纪念他的。
所以,她也没问,就聊试用的事儿了。
大王照旧没空搭理他们,全程都是小王对接的,小王一边将两个东西贴在了她的头上,一边跟她说,“这是半成品,按着爷爷的设想,其实完美版完全不用这些连接线,但目前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没攻下来,做不到。不过你放心,这个技术已经很成熟了,爷爷七八年前就做过一个给我们玩。只是玩的时间有些短,四小时是极限,还有延迟,大概在五秒左右,所以开始你会有点不习惯,但适应了就没问题了。”
她按着小王的要求,慢慢的躺进了游戏仓中,很快就感觉全身被包裹住了,然后眼前黑了几秒钟,等着再次有光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村落。
眼前的NPC和玩家,就跟平时生活中一样,跟她处于一个维度中,简直不可思议。梅若华还试着转了个圈,果不其然,景物也跟着转了起来,就仿佛这就是她生存的世界。
这就是很多科幻小说描述的全感游戏仓!但其实是超出了现今科技水平的,毕竟这个世界和梅若华的世界并没有任何不同,唯有游戏仓算是bug。
当时梅若华在看小说的时候,就想吐槽这一点,简直不合理吗?
可如今,她无比感谢作者的这种不按常理出牌,她保证,这东西推出后绝对是逆天的存在,简直就是她的金手指。
当然,推广也需要动脑筋就是了。
毕竟,好东西如果得不到好平台的话,也不会达到最好的效果。
一想到这个,梅若华简直是立刻就将心里已经中意的几家公司拉出来盘算了一番,职业病犯了。那就待在这里面没必要了,于是就出来让给了宋雪和她妈。
出来就发现,央央羊羊羊给她发了条微信,“梅姐姐,你干啥呢?”
这是顾廷央,自从尖叫之夜后,就偶尔给她发条微信,不过两个人能聊的不多,就是几句话的事儿。
梅若华就说,“公司新出了个小玩意,测试呢。”
顾廷央显然误会了,“新游戏吗?我能去看看吗?我寒假在家,简直闷死了。”
梅若华倒是挺喜欢这个小家伙,挺可爱的。只是对顾廷谦有点排斥,她在资本圈混了这么久,太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招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招惹了。
她和顾廷谦就接触了一次,可也看出来他的诸多特点。譬如警惕——不过是一个跌倒,就能想到有人故意为之;譬如果断——只是冒犯了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特助就直接撤掉了;譬如强势和手黑——江一民自觉没有把柄,但顾廷谦却不需要把柄,想报复你,就直接动手了。
这样的人,你跟他处的好,的确可能会有好处,但处不好,那就太多麻烦了。
何况,她可没觉得,顾廷谦有受虐倾向,自己都骂了他一顿了,顾廷谦还能平常心看她?!
所以,她就想拒绝。
结果这时候,顾廷央发了一串语音过来,“我妈总是有活动,我爸天天在学校搞研究,我哥就更不用说,全世界最忙的就是他,就剩下我一个,都快过年了,孤零零的,没人要!梅姐姐,我都一个人吃了三天饭了,我好没意思。”
甚至,他还发了张可怜兮兮的照片过来,下面一串求你了!
梅若华就不好拒绝了,毕竟,她不想靠近也不想得罪人啊。想了想就说,“你过来可以,但就是咱们之间的见面,不能跟家人说。”
顾廷央立刻应了。
这家伙来的也快,也就半个多小时就过来了。
进了厂房就特别好奇,“不是游戏吗?怎么跑这里来了。”然后一眼就瞧见了黑色的睿博一号,顿时顾廷央就跳起来了,跟个猴子似的扑上去了,满脸不可思议地不停地上下摸着看着,“天哪,这……这……这不是游戏仓吧。”
梅若华就回答他,“是!”
顾廷央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能玩吗?不能吧。这也太高科技了,这不是小说里的东西吗?怎么可能出现?”
就这时候,第二个玩家宋雪出来了,她玩的时间挺长的,足足一个小时,这会儿整个人虽有疲倦感,但更多的是惊叹,“我以为简易仓就是那种特别简陋的,天哪!我感觉跟真的一样。我甚至都能和NPC握手!”
她这一说,顾廷央就更惊奇了,立刻就想进去,“我我我我能玩吗?”
都来了,怎么可能拒绝?!梅若华就给了他一个随便的手势。
顾廷央直接就扑进去了。
男孩子就跟梅若华她们这三个女子兵团不一样了,梅若华都和宋雪把投资的事情又推演了一番,他这边还没过完瘾呢。只是这会儿天不早了,梅若华就把他薅出来了。
顾廷央本来就是个游戏迷,这会儿简直恨不得变成快牛皮糖贴在上面,十分特别不想走,求梅若华,“梅姐姐,好姐姐,最好的姐姐,你再让我玩会儿吧,太不一样了,太好玩了。”
梅若华就说他,“到点了,太晚了。”
顾廷央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卖我一台吧。”
梅若华推着他往外走,“这是唯一一台,还没量产呢。行了,以后量产了保证卖给你,先回去吧。”
顾廷央看着没法子了,只能同意了,不过他眼尖地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睿博一号投资计划书。
顾廷央的眼睛刷的——亮了。
到了年底,是一年最忙的时候,尤其是顾廷谦,更是忙碌,这天到家,都已经十一点了。结果他一进屋,一个人就从门里挤了进来,冲着他叫了声哥!
饶是顾廷谦心理素质好,也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还不睡?”
顾廷央托托手里的杯子,特殷勤地说,“我让阿姨熬了降火的梨水,你喝点呗。”
顾廷谦也不接,就看着他。
三秒钟之后,顾廷央就原形毕露了,“哥,我今天碰见了个高科技,沉浸式全息游戏仓,天哪,比一般的游戏好玩多了。第一台才刚刚做出来,还没有投资,哥,你投资吧!我保证你会发大财的!”
顾廷谦:……
而梅若华这边刚送走了顾廷央,蒋娜的电话就进来了,“梅总,江董被人打了!很严重,现在昏迷。江家人不知道为什么不接电话,您得马上过来!需要您签字!”
作者有话要说: 顾廷谦:我弟弟傻到没边了。
☆、又见面了
梅若华对看落水狗一向没什么兴趣, 若是平时, 她肯定不去。可这种情况, 昏迷, 身边没家人,她不去,在道义上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 梅若华就让宋雪先走了,自己开车去了中心医院。
她先去的急诊,结果人家说江一民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又去了后面的住院楼,好容易才找到病房。
单人病房,但门没关。
从走廊就能瞧见里面的人, 江一民居然已经醒了, 如今躺在床上,身上看不出来,不过脑袋已经被打成猪头了, 头上包着一圈白纱布,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别提多惨了。
梅若华觉得自己这样虽然不厚道,但感觉这趟来的还挺值的。
尤其是, 听见了他和律师王奔的对话。
看样子,江一民醒的时间不短了,王奔到的比她早,如今正说着呢, “您这不构成轻伤,充其量算是轻微伤。”
江一民一听就恼了,直接就挣扎着要起来,但显然是打的太厉害了,浑身都有伤,他一个用力倒是坐起来了,却支撑不住,立刻又倒在了床上,倒是疼的嘶嘶了两声。
就这样,还吼呢,“我都这样了,你看看,我浑身还有好地方吗?还不够轻伤?”
王奔这人见钱眼开,但专业是真没话说的,直接跟他说, “是挺厉害的,但检查过了,都是皮肉伤。皮肉伤最多可以算轻微伤,也就是拘留几天的事儿。你让胡伟坐牢是不可能的。其实轻伤如果不是特别严重,也是拘留,判刑的也很少。当然,如果真是轻伤,我的专业保证能把他送进去。”
江一民气得就想拍桌子,但抬起手大概发现胳膊也疼,只能放下了,跟王奔说,“做个假鉴定,判他行不行?”
王奔叹口气,一脸为难,“鉴定是假不了的。要想让他判刑,就必须是真有伤。可您知道的,轻伤就要有功能性损害了,就是不能恢复的那种。譬如这个头部的吧,头皮撕脱伤面积要达到20平方厘米,头皮外伤性缺损要达到10平方厘米……这……”
江一民顿时没话说了,他又不是傻,为了让胡伟进去,自己受罪。
梅若华差点没笑出来。
江一民这才看到她来了,他俩如今已经势如水火,自然没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梅若华就走了进来,跟王奔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这才说,“我倒是不想来,但谁让你家里人不接电话,蒋娜只能找我过来签字。”
江一民就想起来了,胡伟把他打晕了之后,大概知道伤的不重,压根没管他,把他扔车库里自己走了。
他们那个大厦,只有二十层以上是壹游戏的,二十层以下还有不少公司。所以大概看到他的是别的公司的人,并不认识他,打了急救电话后,就拿了他的手机通知家人,最终打给了蒋娜,蒋娜只好打给了梅若华。
江一民也不能说什么,虽然梅若华来的初衷可疑,但这种时候有个人能来就不错了,他这会儿也没心情跟她对着干,就说,“我没事了,你走吧。”
梅若华也不准备久留,点点头说,“有精力阴人,我觉得你也没事,我……”
她这话还没落地呢,就听见外面响起了声音,“这儿这儿这儿!在前面了。”然后就瞧见刘桂芝江一蓉他们过来了。
一进门刘桂芝就看到了江一民那副猪头样子,直接扑向了江一民,江一民浑身都是伤,她虽然动作不重,可碰到了啊。
江一民顿时就嗷了一嗓子。
刘桂芝都吓坏了,连忙站起来了,“碰到哪里了,怎么伤的这么厉害,谁干的?”然后她一扭头,就看到了要走的梅若华,顿时盯上她了。
江一民如今一直住在她那里,夫妻俩不住一起,当妈的肯定是要问的吗?江一民开始还不肯说,只说过来陪陪他们。可到了后面,他和梅若华彻底翻脸,他又屡屡受挫,郁闷的不得了,晚上喜欢喝点酒解压,有些话就酒后吐出来了。
如今刘桂芝已经将实情知道的差不多了,总之两个人如今已经是“死对头”了,而且,梅若华非但拿走了一半的股份,还想抢公司!
刘桂芝怎么可能允许?她早就想数落梅若华了,一直见不到,如今看见了,非但不顾忌了,还直接冲到她面前,“是不是你?恶毒的女人,我儿子对你多好啊,开公司挣大钱让你做阔太太,你蛋都不下一个还一直捧着你,你还不知足,又想要钱又想抢公司,还敢打人,你……”
她抬手就想动手,梅若华直接捏住了,给她甩一边去了。
刘桂芝差点摔倒。
那头江一蓉立刻不愿意了,连忙接住了她妈,开始帮忙数落梅若华,“我弟弟找了你这样的女人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好事儿没享受到,倒是让你欺负成这个样子。我跟你说,把我弟弟打成这样,我跟你没完,我送你坐牢!”
梅若华就等这句呢,“胡伟打的。”
那头江一蓉还叭叭的呢,突然就卡壳了。
梅若华本来不想跟他们家打交道的,不过他们不客气,她也不客气,给江一民添点乐趣呗,她说,“我刚刚听见江一民说的,胡伟打的他,他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准备告他坐牢呢。胡伟打了人也不通知一下,就把他扔在了地上自己走了。他送来的时候还昏迷不醒呢。这是没事,要是真有事了呢。”
那头刘桂芝已经开始生气了,江一蓉一脸不信。
梅若华接着说,“让我说也是,这事儿不能轻饶。当姐夫的,没事干打弟弟,怎么?嫌弃我们给的好处太少了。”
梅若华正好替原身把委屈说一说,“想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们家可是一分钱没出,姐姐你们夫妻俩一共送了一件二百块的红大衣,结果我就穿了一次,你就拿走自己穿了。可这两年我们发达了呢,给你们的还少吗?你一个月什么都不干,给你三万块,每年父母国内外旅游,你都带孩子跟着,金银首饰外加包包也都有,最重要的是那套房子,足足五百万。就这样掏心掏肺,还动手打江一民,行啊,那就算清楚,坐牢去吧。”
江一蓉自然不肯承认,“不能,胡伟不是这样不知道轻重的人。”然后去看江一民,“一民,她胡说的是不是?”
江一民原本知道这顿揍就能让胡伟蹲几天看守所,就很憋屈了。可偏偏亲姐姐,有些话他也不好说重了,但这会儿,梅若华替他说出来了。虽然她不一定是好心,但痛快啊。
更何况,有些事,他也勾起了回忆。
当年梅若华嫁给他的时候,他姐姐真的就送了件衣服,梅若华也没嫌弃,结婚那天穿了。没想到第二天,他姐不打招呼自己就穿走了,还说呢,“感觉若华穿着一般,不如给我算了。”
他记得,梅若华当时都气哭了,他那会儿发誓,一定给她买最好的大衣,要多少买多少,再也不受欺负了。
可等着发了财,其实回馈更多的还是自己家人,梅若华不算账,他都不知道,给了他姐那么多,结果呢,有好处都拿着,一出点事,还是胡天益自己的问题,就敢动手打他了。
他不能姑息了。
他看着江一蓉,就来了句,“你说呢。”
江一蓉就急了,一边说着,“你看错了吧,不可能。”一边给胡伟打电话,为了证明清白,还是用的外放,结果拨通了,胡伟直接认了,“对我打了。天益要被判刑,这辈子就完了。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完,天益还没结婚呢,有了这个案底,以后怎么办,江一民必须得赔偿!”
江一蓉刚刚还劲劲儿的呢,等着挂了电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梅若华就问她,“怎么不说话了。”
她能说什么,她只能说,“天益要坐牢了,可能是急了,你知道他就是个粗人,我会说他的,可毕竟都是一家人,不能弟弟进去了,哥哥也进去啊。”
路遥知马力,遇事见真章。
这话就分出里外来了。
江一民脸色特别难看,梅若华就说,“可不是嫁出去姑娘泼出去的水呀。打了人还赔偿,想得真美。别天天觉得,该你们的,你们拿钱的时候,住房子的时候,往公司安排亲戚的时候怎么不说啊。现在要算账,就先把拿了的东西吐出来。吃了用了的就算了,那房子我不给了,我记得还在公司名下呢,也没在你名下,限你一星期,立刻搬出来。”
这房子是因为当初江一蓉不够资格,而梅若华和江一民名下已经有了别墅和刘桂芝那套了,所以只能用公司名买,原本等着江一蓉交够了社保年限,就转给她的。如今正好收回来。
江一蓉都惊了,“那怎么行?”
梅若华就说,“为什么不行?我的东西,想给就给,不想给就收回来,你有意见憋着吧。我可不受委屈,不搬的话,我直接让人上门扔东西。”
说完,她也痛快了,扭头就走了。
剩下江一民那个郁闷啊,他又不是傻子,听不出来梅若华这就是故意激化矛盾呢,可他同时又知道,这事儿梅若华做到他心里去了。这事儿他必须给胡伟震慑,否则真会缠上他,听他那口气,又说胡天益结婚,八成是想要房子,那怎么可能?
但……
人家说完了,自己走了,这些事儿哪个都烦不到她,他这边八成还要折腾很多天。
这么一想,是又恨又不能说什么,别提多难受了。
这事儿也的确如江一民所料,梅若华一说收回房子,江一蓉先不愿意了,不停的哭诉,刘桂芝一会儿劝他给他姐一条活路,一会儿又恨不行,要让别便宜胡伟,总之一团乱麻。
于是,连江一民都没立刻注意到,他昏迷过后,手机其实还有好几个播出电话——当时他昏迷,人家第一反应就是打给他老婆啊,可偏偏电话里老婆一项其实是于婉秋。
这是在国外的时候于婉秋给他闹小脾气改的,他本来想回国就改回来,但回来就跟梅若华分居了,也就忘了。
于婉秋自然就知道,他被打的昏迷了。
于婉秋本来就不想待在国外了,觉得在国外跟江一民不见面,一是觉得会生疏,二是怕梅若华拿走太多财产,三她就是做小三的,怕有人学她趁虚而入。
只是江一民一直没松口,她虽然蠢蠢欲动,可也不敢违背他的话,一直就等着机会。
这一次就是机会。
挂了电话后,她立刻就买了票,东西大体收拾了一下直接就上了飞机,等着江一民他妈他姐都走了,他好容易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打给于婉秋了。他想跟于婉秋说一声他没事,别担心的时候,于婉秋已经在半空中了,手机早关机了。
于是,江一民在一家子乱七八糟的时候,又迎来了一个麻烦,于婉秋拖着行李箱,住回了惠阳国际。那里可是梅若华和梅云帆早就查清楚的金屋,一直关注着呢,于是,江一民知道于婉秋回来的同时,梅若华也知道了。
自从于婉秋去了国外,梅若华就时不时的发东西撩拨她,就想让她回来。
但显然,江一民一直没同意,于婉秋也一直没动作。
她都准备想别的办法让她回来了,没想到于婉秋自己到了。
梅若华简直想谢谢她。
她问了句梅云帆,“看得出来吗?”
如今离着小说上离婚的日子,也就一个多月了,按着小说中写的,那会儿于婉秋已经能查出男女了,那就应该有四五个月了,也就是说,现在也有三四个月了。
梅云帆摇摇头,“看不出来,她挺瘦的。”
梅若华要送大礼也不急,慢慢长呗,反正在肚子里,早晚会长大的,就不管那头,忙游戏仓的事儿了。
既然样品已经出来,她也就准备拉投资了。其实这也是WW没有任何名气,规模又小的原因,否则的话,其实这事儿早就介入了。
如今的游戏公司其实规模档次很明显,壹游戏算是二流,一流的一共就三家,耀华、国通和金河。
其中金河是里面的老大,也是最霸道的一家,前一阵子借着小学生充钱打压壹游戏的,就是金河。
而耀华则是著名大厂,下属业务众多,尤其是梅若华听说,他们也有个部门在攻关全沉浸式游戏仓,只是一直收效甚微。WW现在特别弱小,如果对方有什么企图,WW他们并不能够抗衡。
剩下的只有国通,也是梅若华最想合作的。国通是专门做游戏的,没有其他产业研发项目,另外,他的老板郭通为人非常好,很愿意提拔新人,当年WW就是国通买下的,也是在他手中大放光芒的。
梅若华早就打给了他们的投资部,表示了合作想法,只是对方那里程序特别多,梅若华算了算,恐怕就算同意合同,她想要尽快发展WW的想法也落空了。
她没时间。
因此,她决定走条捷径——毕竟过去的工作,让她太知道如何快速的接近一位老板,并跟他达成协议了。
何况,她现在还有梅总的身份,对业内老板总是了解的。
郭通是四川人,最爱打麻将,而且他牌瘾极大,每隔一天都要打一场——当然,不玩钱的就是过瘾。而且他年纪大了,就这点爱好,公司里的事儿又有儿子管,就不管他了。不过,老太太怕他坐太久,每次都跟着过去看着的。
他常去的是一家市中心的会所,梅若华就直接去办了张会员卡,然后跟经理打听郭通,“听说郭董在这里打牌啊。”
经理办卡的手就停下了,“要不,您省省别办了。多少人为了接触到郭董办卡,成功的没几个。您花这钱,到时候收不回本,又来找我们退,我们真不退。”
梅若华就被他逗乐了,“我保证不退。”
经理可不信她,还说呢,“那我也不会告诉您郭董在哪儿的。”其实别人他还指点一下,因为都是想合作的,就是梅若华他不敢——他怕她推销的是自己。老太太那么彪悍,还不把他掐死。
非但如此,他还专门分了心盯着她。
可万万没想到,梅若华也没问,办了卡之后,直接电梯上三楼了,然后就在三楼门口的沙发上坐下等着了。
经理都惊了,郭通的房间就在三楼。他连忙问身边的服务员,“你们告诉她的?”
服务员都摇头,“没有,您不是交代过了吗?女的都不能告诉。”
经理这才放心。
不过,这一天正好是郭通不来的那天,所以梅若华坐了一天,也没碰到人,到了晚上九点就走了——郭通岁数大了,听说作息特别规律,九点肯定不能出门了。
不过第二天八点,她又到了。
经理昨天以为她蒙的,谁知道,今天她又直接上了三楼,又在那位门口的沙发上坐下了。今天郭通可是要来的。
经理趁着送咖啡的功夫,忍不住问她一句,“你怎么一直守在这儿啊?”
梅若华回他,“应该就是这层了。”
经理就说,“你怎么知道啊?”
梅若华闲的没事,还跟他开玩笑呢,“我发现这层服务员都是男的,听说老太太跟着呢,想来不能有女的。”
说的跟真的似的,经理才不信,“我们家都是男服务员。跟我说说呗。”
梅若华也不瞒他,“你们一共五层,地下二层停车库,地下一层肯定是酒吧和酒窖,一楼是中餐厅和西餐厅,那包间只能在二楼三楼和四楼。”
经理就是觉得奇怪,“对啊,那你为什么就坐在这儿了呢。”
梅若华回答他,“这你都不懂,三生万物,老爷子打麻将虽然不玩钱,但肯定会讲究彩头的,你听过谁想打麻将二一点?谁想死得快?”
经理:我信你的鬼。
其实这是真的,梅若华跟许多老板接触过,尤其是岁数大的,十个有八个相信这个,所以她才有把握。但很多人把这些大佬们看的太脱俗了,压根不会相信的。
他俩这头话落,那边电梯就开了。
随后就有四个服务员上来了,有一个留在了电梯门口,另三个直奔名为青松阁的那间屋子,一瞧这阵势,梅若华就知道郭通来了。
她也跟着站了起来。
果不其然,三分钟后,电梯又再次往上走,最终停在了这一层。
门很快打开,守在门口的服务员扶着电梯门,里面很快走出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子,老爷子下了电梯,也没离开,而是回头牵出了一位老太太——哦不,梅若华惊讶的发现,是一位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卷发红唇的大美女。
这就是郭太太?六十五岁的郭太太?
郭通将太太牵出来也没松手,而是和太太五指相握,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房间那头走去。
这头经理还防着梅若华有什么动作,结果发现梅若华半点没动。她其实是在等待后面的助理——她可没什么特殊打麻将技巧,然后通过麻将来赢得对方的投资。
再说,怎么会有这种机会?郭通行动这么固定,自然有不少人来试图说服投资。如果她敢动,旁边的经理别看笑眯眯的,肯定一把抓住她了。
她在等助理。
只是,梅若华万万没想到,下一个下来的,并不是助理,而是一个熟人——顾廷谦。
顾廷谦显然也认出她来了,有点讶异的看她一眼。
梅若华心都提起来了——这男人可不大方,希望别计较她骂他的事儿。
好在,顾廷谦并没有说什么,就那么走了过去,梅若华就松了口气。倒是跟着的林途安,看她好几眼,不过梅若华也没在意。
这会儿,最后跟着的助理也出来了,一瞧梅若华就知道是干什么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梅若华就把投资计划书给他了,顺便用最简短的言语介绍了一下这是个什么项目,然后告诉他,“我们的第一台游戏仓已经落地了,目前已经试验过了,非常完美。”
助理倒没什么表情,毕竟这种项目太多了,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噱头?尤其是,游戏仓很多公司都在开发,但都没有得到大的进展,所以噱头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只是,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个猜测,就随意说放弃,翻了翻之后,就把计划书收了,不过回答的都是套话,“是个好项目,我尽快让人落实跟您接触。我们也很感兴趣,不过已经到了年底,您也明白,最近一切工作效率都会慢一些。”
这个梅若华自然明白,就答应了。她也没指望一次就成,这不过是产生联系而已,后续还得努力。
果不其然,助理就给她一个名片,“有事情可以联系我。”
就这时候,门开了,林途安走了出来,看到梅若华就说,“梅总,您会打麻将吗?缺个人!”
☆、顾家人都是神助攻
这事儿显然是顾廷谦的意思。
毕竟郭通不认识梅若华, 也不会随便邀请一个人加入战局。
但无论如何, 这样的机会, 即便梅若华麻将水平烂的要死, 她也立刻回答,“会。”
然后就拿着包,往那边走。
倒是会所的经理, 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天哪,来这里碰运气的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了,这可是第一次有人成功的,而且进了门,跟郭董一起打麻将。
要知道, 郭通的牌局上, 就没有等闲之辈。
梅若华很快就跟着林途安进了门,进去之后才发现,屋子里挺大的。这会儿大家都在沙发上坐着聊天, 并没有上桌。
瞧见她进来, 顾廷谦就站起来介绍了一句,“姑夫,这是WW的梅总梅若华, 没想到今天在会所碰上了,正好三缺一,我就问了问她。”
显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他并没有介绍梅若华在壹游戏的身份。
梅若华就松了口气,不是这个身份不能见人,而是需要用很长的一段话来解释,她为什么不跟壹游戏合作。
郭通是个长得脸圆圆的,看起来很和蔼的老爷子,梅若华诡异的觉得,他有点肯德基爷爷的感觉,当然,长得一点都不像,但就是很亲切。
郭通就说,“我看到了,是有投资项目吧,你们WW……”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郭太太打断了,“打麻将打麻将,你问这些干什么。来来来,咱们坐一起,这桌子上就是男人太多,全是工作的事儿,打起来也没意思,好容易来了个漂亮丫头,咱俩聊聊。”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拉着梅若华往牌桌走。
到了那儿以后,不由分说,将她按在了朝南的位置。然后坐在了她左手边,问她,“你多大了啊。这丫头长得真好看,还有点像我呢。”
郭通就笑话她,“你这不就是让人夸你长得好看吗?”
郭太太一点都不像是六十五岁的人,性子很是活泼,瞪他一眼,“我不好看吗?”
老爷子显然被管的很有自觉性了,立刻点头,“好看,好看,你最好看了。”
郭太太就美了,然后拉着梅若华的手说,“这丫头也好看的紧。我这人啊,就觉得女孩子就该明艳大方,这样长相最好看了。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电视上的男孩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妖艳,女孩子到都是清纯长相了,一点都不和我胃口,终于看见了个喜欢的。你这裙子我也喜欢,真好看,就是我年纪大了,可不能穿这种修身的了,有小肚子了。”
梅若华是做好了进来当透明人的,毕竟这种情况她也遇到过,人家让你进来的确是给你机会,只是,人家也不是跟你一个层次的,自然不会跟你多交流,你也不需要多表现,多了烦人。只要不吭不哈做好自己就行了。
没想到,被夸了。
梅若华很快调整了一下,把郭太太从能左右投资人想法的国通集团夫人,调整到了和蔼但可疑的邻家夫人,就自然多了,“其实我也有,但是这件剪裁特别好,所以看不大出来。”
周太太顿时就动心了,“那我等会儿打完了去试试。”
梅若华就以为这次对话结束了,结果周太太又问了句,“你和廷谦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梅若华就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和蔼了,这是误会了。梅若华可不愿意跟顾廷谦扯上任何关系,立刻就说,“半个月前,我们见过一面,并不熟。”
这会儿,郭通和顾廷谦终于聊完了,也走了过来,顾廷谦毫不犹豫的坐在了梅若华的右手边。周太太就笑了,“哦哦哦,那我明白了。”
梅若华觉得,她还是误会了,可是这种话真没法说太清楚,你能当着顾廷谦的面说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吗?她疯了才这么干。
于是,麻将开始了。
郭太太就问她,“你会打什么样的啊。”
梅若华虽然不会玩,但见识不少,事前也做了功课,笑着说,“缺门可胡,一炮多响,刮风下雨,血战到底都可以。”
缺门可胡就是说,胡牌的时候,手里不能有三种花色,所以你拿到牌后,就必须选定两种花色,把剩下的一种打出去。也因为这样,所以造成下家吃牌的机会特别多,特别容易点炮。
一炮多响就简单了,就是一个人打出了一张牌,结果三家都胡了。一般情况下,都是按着规定只算一个人胡牌,也只需要支付一个人筹码就行了,但这种玩法,是三家都算赢,那就是三倍筹码出去了。
刮风下雨说的是明杠和暗杠,都算数。
至于血战到底最恐怖,就是一个人胡了以后,下面三个人接着打,最终剩下一个输家,三个赢家。
总之,这种牌局谁要是输了,就特别惨,不过速度快倍数大,也挺刺激的。
郭通就挺高兴的,跟顾廷谦说,“这是懂行的。那就都来吧。”
然后就开始了。
说真的,梅若华本应该很适合打麻将,因为她平时性子就是筹谋有数的,但却有一点,让她对这项国□□动敬而远之——她爸爸就是因为打麻将把家产的都输了,然后不得不带着她妈去打工挣钱还债,结果出了意外,留下她一个人,在亲戚家寄人篱下长大。
她其实并没有见过她爸烂赌的样子,但她年少吃苦的岁月,让她对麻将一类的活动几乎深恶痛绝,也就是上班之后,在那个环境里,不得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让她才开始将自己的喜好压到了最低点,人要是真不够,也能上场凑个数了。
但终究是不研究不入心,打的很是一般。
一开局,三位高手就感觉出来了。
因为缺门可胡,大家拿到自己的牌后,都会将没用的打出去。当然,你还要看上家不要的那个花色是什么,譬如上家如果打的万字,那你就不能不要万字了,否则,吃不上牌啊。
但梅若华显然不太懂这些,郭太太不要条,她也不要条,偏偏手气还一般,不停的上条子,只能不停的打出去,顾廷谦两轮下来,就被她喂得听牌了。到了第三轮,一个自摸就先胡了。
然后郭太太还替她掩饰,“你看人家配合的,比你强多了,你都不给我张牌。”
梅若华:……
梅若华只能解释,“我不是……”
郭太太就拍拍她的手说,“我知道,我就是开玩笑的。”
结果等着梅若华的下家是郭通,郭通也一个劲儿的吃牌,两轮就胡了,郭太太就彻底没法掩饰她的小白了,因为她俩刚对上,梅若华就点炮了。
好在,大家习惯了牌桌上的勾心斗角,有个梅若华这样的小白其实也挺好的——这就跟武林高手降级跟普通人喂招一样,轻松得那叫一个倍儿爽。大家很快就爱上了这种感觉,顺便又找到了另一种乐趣,给梅若华算筹码。
高手对决,对方手里有什么牌都是心理有数的,何况梅若华这种低级选手。
三个人很清楚梅若华要什么,于是大家看她输的快见底的时候,就不赢了,得让她挣回来点。这个想法,一开始是郭太太想到的,她瞪了一眼郭通,郭通几十年老婆奴当下来,立刻就明白了,然后郭太太又踹了一脚顾廷谦。
顾廷谦抬起头来,就瞧见姑姑冲他使了个眼色。
顾家人丁兴旺,又都是竞争关系,所以亲戚之间真的不算太亲厚。唯有这个姑姑,早年拿着嫁妆就陪着还是穷小子的郭通创业了,如今自己的产业已经足够丰厚,不靠顾家,所以跟下面的孩子关系都好。
外加,她从小就莫名喜欢顾廷谦,所以顾廷谦跟她最是熟悉。
姑姑瞪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梅若华的筹码——就剩下一张了。他再傻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并没有对梅若华有什么意思,自然不愿意做。
然后周太太就毫不犹豫又踩了他一脚,顺便瞪了他一眼。
梅若华只是麻将打得不好,对人情世故一向是很敏感的,这么大动作,自然是看在眼里了。忍不住就叹口气,这真是……误会了。
她也不指望顾廷谦给她放水,说真的,就算放了她也不敢要,就筹谋着,等着轮到自己,换副牌,别让他们猜到了。
哪里想到,顾廷谦犹豫了一下,打了张五万出来。
一般情况下,打出一张牌,大家都是不停顿接着摸牌的,可这次,就停了下来,大家都看向了梅若华。
梅若华决心不胡,但郭太太可不给她这机会,等了会儿看她不动,就问她,“你不胡吗?”
梅若华还想否定呢,她就直接把脑袋伸过来了,“不对啊,我算着你单吊五万啊,怎么可能不胡。”然后就看见了梅若华的牌,“你胡了呀。胡了胡了胡了。廷谦放的炮哈。”
然后又冲梅若华说,“你不用不好意思,他赢了你那么多,这会儿终于扳回来了。”
梅若华:……
可人家也没提他俩的关系,她也没法解释,只能这么样了。
于是,后面她瞧见郭太太又瞪了顾廷谦三次,她就又赢了三次。于是一上午很快就这样过去了,她输的见底的时候,顾廷谦就开始给她点炮,等着看她赢得差不多了,就又让她接着输。总之,结束的时候,她面前的筹码光了,但没欠。
郭太太还非常高兴,“跟若华打牌真好,一上午都好高兴,下次咱们再约哈。”然后人家夫妻俩就去吃甜蜜午餐了,顺便,梅若华还看见,她的那份投资书已经从郭通的助理手中,转到了林途安的手中。
林途安跟鬼一样精,拿着东西就溜出去了,顿时屋子里就剩下她和顾廷谦了。
有点尴尬。
其实上午也很尴尬,但因为郭通夫妻在,所以还好。
但这会儿,是真的让人挺不自在的。
梅若华这人特别拎得清,顺便对顾廷谦的脾气没什么好印象,虽然想知道为什么林途安拿了她的投资计划书,不过第一句还是先解释,“周太太那边我说过我们不是很熟,但她还是误会了。我已经知道上次的事儿是误会了,我也知道您对我的态度,您放心,我对您一点遐想都没有。如果您觉得造成这样的误会对您不太好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去周太太那里再解释一下。”
顾廷谦本来是想和她说一下投资的事儿。
那天回去廷央就缠着说有个发大财的机会,他那会儿只觉得自家弟弟傻了,他们家还需要发大财吗?
但听完顾廷央的描述后,他知道,新的风口到了。
所以立刻吩咐了下面的投资部做调研做计划,当然,他并没有主动联系梅若华,这是因为他认为梅若华将顾廷央叫过去试用,本就是打着让他投资的想法。
这是很聪明的做法,利用了自身所能够到的所有资源,也不惹人反感。
所以,他就跟顾廷央说,可以考虑,然后等着梅若华上门来找他——总不能他付钱还要主动吧。
结果呢,梅若华那头一直没消息不说,今天居然让他看见,梅若华抱着投资计划书守在了这里,显然是想跟国通合作。
亲姑侄也要明算账,这个项目他自然不能放手。于是跟姑夫说了这项目他已经看好了,姑夫倒是很大方,直接让他拿走就是了。倒是姑姑却误会了,以为他不是看项目,是看上人了,非要把人叫进来,结果就有了这一出。
他当然知道,今天的误会不是梅若华故意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他还想给梅若华道个歉呢,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梅若华避他如蛇蝎!?
由此他就突然想通了梅若华为什么找国通了——害怕他?压根一开始就没想过跟她合作,是廷央那小子主动的吧?他有这么可怕吗?
只是这话他不能问梅若华,只是说,“不用,我去解释就可以。游戏仓的事儿廷央跟我说了,我这边很感兴趣,你下周派个人过来找林途安,聊一聊吧。”
梅若华这会儿大致有了概念今天是怎么回事,八成跟顾廷央有关系。不过能跟大诺合作,自然比跟国通强,即便她并不想多接触顾廷谦,但作为商人,利益还是第一位的。
梅若华连忙应了,然后特有眼色的说,“那这样我们就跟林特助联系了,顾总,再见。”
说完,一点都不留恋,也没半句请他吃饭的话,脚底抹油就走了。
她一走,外面的林途安才进来,问顾廷谦,“中午在这里吃,还是回公司?”
他今天过来是给姑姑姑夫送东西的,事情办完了,自然要回去。不过路上他问了句,“我很可怕吗?”
林途安心想您不可怕谁可怕,没瞧见别的霸总都有小姑娘惦记,您这边,连惦记都没人敢惦记吗?
可他嘴巴上不能这么说啊,他的回答是,“怎么会,她们是自惭形秽。”
顾廷谦看他一眼,发现自己这个助理太圆滑了。VX攻重呺:tbook520
梅若华那种嚣张的性子,是自惭形秽的人吗?那是躲避瘟神吧。
梅若华其实一点都没觉得推广游戏仓这事儿难,毕竟这行业一看就是赚钱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
于是一下子就松快了。
倒是江一民,虽然伤势没什么大碍,可这幅样子也没法见人,他也不想回他妈家让邻居看到,于是就赖在医院了。这天他刚醒来,坐在床上远程办公,就听见有人叫了声,“一民!”
他一抬头都惊了,“婉秋,你怎么回来了?!”
☆、大礼包到了
江一民当初把于婉秋留在国外, 其实也是防备跟梅若华翻脸后, 于婉秋肚子越来越大, 被抓到把柄。
他们这个圈子, 男人们有个红颜知己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但是如果这个节骨眼上闹到人尽皆知,总归是不占理的。
虽然他目前显然不可能诱骗梅若华签下代持协议了, 不过,终究要为年后的董事会换届做准备。
他有感觉,梅若华恐怕跃跃欲试。
所以,虽然于婉秋要求多次,他也没同意对方回来。
而且他还挺有这个自信的,于婉秋虽然是知识女性, 却也有中国女性传统的美德, 很尊重他的意见,所以压根没想到,她会不告而至。
那句你怎么回来了, 充满了他对此事的惊讶和不赞同, 自然口气不好。
倒是于婉秋早就准备好说辞了,连忙走进来,把做好的汤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眼睛含泪的看着他嗔怪道,“你说我怎么回来了,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谁打的找到凶手了吗?”
她这哭却是练过的,含情脉脉又楚楚可怜, 江一民再大的火气,也只能缓了口气安抚她,“没事,都是皮外伤。你怎么知道我挨打了?谁告诉你的?我妈?”
于婉秋这才说,“你不让,他们怎么敢?是前天我在睡觉呢,一个男人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我老公被人打了,晕倒在车库很严重,让我立刻赶过来。我吓死了,可又帮不上忙,连忙让他打给了蒋娜。我本来怕你不愿意不想回来的,再说对孩子也不好,可我一直心跳加速,总也睡不着,就半夜爬起来订了机票回来了。”
说到这里,挂在睫毛上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于婉秋心疼的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呀,下手这么狠?”
江一民就知道,八成是发现他的人的打的电话,这傻女人居然吓坏了,从几千里之外连夜赶了回来。
这么久,也就于婉秋真真切切的关心他,为他流眼泪了。
梅若华纯粹是看笑话的,江一蓉刚开始还着急,知道是自己老公,又被梅若华要求搬家后,如今只惦记着自家的事儿了。他妈倒是很爱他,又心疼他,可江一蓉天天哭,孩子们在家里闹腾,有心也无力。
这么一看,还是于婉秋好。
江一民就觉得,自己当初选择于婉秋是对的,于婉秋女强人的表面下是一颗柔软善良的心,而梅若华贤惠的表面下是一颗恶毒的心。
他当然不能跟梅若华过了。
他就安慰道,“没事,都是皮外伤,我在这里呆着,纯粹是为了安静。真没事。”
然后于婉秋看着他,一副要听真相的气鼓鼓的样子,他就只能说了,“这事儿说起来,其实是顾廷谦做的。”
一提顾廷谦,于婉秋脸上就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但江一民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两人不搭界,只当于婉秋是惊讶怎么跟顾廷谦有关系。就把当天的事儿说了,也把胡天益被抓,胡伟打他的事儿说了。
说完就发现于婉秋一脸心事重重,他就问,“怎么了?”
于婉秋有些话却是不方便说,毕竟那件事顾廷谦也遵守诺言,没再外传,她自己不能说出去。但终究眼前的男人是要托付终生的男人,她得叮嘱两句。
“我表哥那头,你做错了。他那人最是无情,他们顾家这一代二十多个继承人,他能脱颖而出,手段心机哪里是一般人能比的。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但他肯定都看出来了,怎么可能不收拾你?”
“你不知道,他原先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多少女孩子在他身上动心思,现在呢,也就是外面不知情的网友说他是钻石王老五,做美梦嫁给他,圈子里谁还敢动他的心思?”
“就算是我,也会离着他远远的。他对这个,特别的厌恶,手段也狠。当然了,人家家里真有金矿,所以防的厉害吧,你撞到枪口上了。”不过,于婉秋又给江一民一颗定心丸,“不过,姑姑对他影响力很大,姑姑一直向着我们家的。”
江一民算是新贵,对圈子里的事儿了解,但并不深入,如顾家这样的家族,他就很没有人脉去接触,知道的自然少。
如今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找了个那么厉害的对头。
有点后悔了。
于婉秋看出来了,立刻又说,“不过胡天益的事儿我还是能帮帮忙的,我爸妈都是公务系统,该判多少是管不了,不过跟服刑的地方的人打个招呼,让他过得好点,早点出来,那是可以的。”
“你就跟胡伟说,他为了弟弟,也不能为难你。至于房子,当然是要给姐姐了,总不能答应的就不给人家了吧。这事儿姐姐跟你闹没用的,应该让她去找梅若华,带着孩子哭一哭,说说当年的承诺,梅若华难到真好意思让他们搬家?”
废话,如果收回去,就要被当作夫妻共同财产了。
于婉秋现在也知道了,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梅若华觉醒了,早就不是那个傻白甜了,怎么可能签署代持协议?反倒是江一民处处受限。
她虽然心疼,也知道主要矛盾,壹游戏发展的特别好,新游戏《创世纪》如今也火了。上市就是不远的事儿,如果现在不离婚,到时候更难分开,她要一辈子当小三吗?还有,上市后,资产会翻很多倍,那会儿再分割,她觉得江一民不一定舍得。还不如这会儿催着他俩赶紧离婚,那还有一半的股份,到时候一上市,也是亿万身家。
江一民不知道她的小九九,只知道她是真给他想了办法,出了主意,就说,“还是婉秋好,也就你替我着想了。”
于婉秋就顺势问了出来,“那什么时候能转正啊。小宝宝可能被当作私生子啊。而且,我快显怀了,我爸妈那里也没法交代。”
江一民就说,“我尽快,不过你最近还是回去吧,在这边待着万一被看到了……”
“我姑姑年初三的生日。”于婉秋接了一句,“我必须得去的。”
于静桥显然身份够重,江一民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那也行,最近天冷,你也少出门,在家待着吧。等着生日过了就回去,我离了婚,咱们再光明正大,我怕梅若华发现。”
于婉秋虽然不愿意,也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也怕影响他,毕竟关系到以后的钱财,就应了。
不过有了于婉秋的帮忙,果不其然,胡天益那头就舒服多了,胡伟终究不可能跟江家一刀两断的,胡天益舒服点了,他气头也过了,逼得也就没那么紧了。
不过,江一民这顿揍是白挨了。
倒是江一蓉,听了主意也是想到梅若华面前闹呢。只可惜,梅若华她不上班了。她要是上班,闹到公司去,她迫于舆论压力说不定答应。如今不上班,又快过年了,WW的事儿有宋雪跟大诺投资的人对接,她清闲的不得了,李晓梅那儿住住,梅望亭那儿住住,大冷天的,江一蓉带着孩子在别墅门口等了三天都没见人,结果自己冻病了,只能撤了。
她还试图跟催着搬家的人说梅若华欺负人,但显然,人家卖力气干活就为了挣钱,才不会因为你说自己可怜就不干了呢。
所以这招也没用,一周时间一过,眼见着对方真要扔东西,江一蓉就赶紧带着老公孩子搬回了娘家。
然后就到了年会时间了。
因为之前有了尖叫之夜,所以这次年会范围不大,都是自己员工和股东,也就比较放得开。
平日里一直发号施令的领导们,就要在这一天,给大家表演一下,娱乐一下。
江一民这个董事长,自然是不能缺席的,非但如此,他每年还有个固定节目——唱歌。
好在,他脸上的伤养了这些天也好了七七八八了,至于身上的虽然还疼,好在看不见,也不打紧,他也就没推辞。
至于梅若华,虽然已经离职,但毕竟是股东,所以也收到了年会的邀请函,而且大礼将至,她怎么也要出席的。
只是原本,她想带着李晓梅和梅望亭去的,毕竟壹游戏这么多年,他俩都没去过。但两位老人都不愿意。
李晓梅说,“我看着江一民就不顺眼,到那儿吵起来了怎么办?不是给你丢脸吗?我不去了。等你们离婚了,我再去,到时候不是丈母娘了,就不用搭理他了。”
梅望亭则说,“你公婆肯定要去,我往年不去,今年却去了,看着跟打擂台似的,员工们怎么看?虽然不想过了,也不必如此。你也是,虽然他阴损,可你要有气度,反击可以,但不能学那些人见面就唇齿讥讽,落了下乘。”
梅若华原本是请他们看戏的,如此也就只能作罢,还得给梅望亭保证了一下,“您放心好了,我怎么会呢。我保证大大方方体体面面的。”
梅望亭却又说,“放心,咱不惹事,有事儿咱也不怕,一切让你堂哥出马。养个男孩子干什么,不就是冲锋陷阵的。”
梅若华就乐了,“我堂哥知道了肯定说你偏心闺女。”
梅望亭就说,“你叔叔也这么说的。让你只管使唤,不好用他给你做主。”
梅若华顿时就说,“就凭这句话,过年也要好好跟叔叔婶子敬一杯。”
所以,年会梅若华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一民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这显然是一家人最风光的时候,原本小说里多有描述,但梅若华没有切身的感受,如今感受到了。
刘桂芝和江一蓉都穿着很隆重的礼服,看起来珠光宝气。江一民和他爸爸江向阳则都西装革履。若是不知道,肯定想不到这一家为了要她手里的股份是什么嘴脸,只当他们真的是富贵人呢。
梅若华懒得搭理他们,就想去股东那边坐着,没想到,刘桂芝先叫住了她,“若华,终于来了。”
她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这孩子,就因为上次的误会,就不过日子了?你生一民的气,也不能不让他回家啊。这不是夫妻的相处之道啊。你身体也一般,我一直还担心你,这不连着好几天让你姐姐去你们家找你,原本想看看你劝劝你,结果连去了三天你都不在,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你隔三差五的就夜不归宿,你这是去哪里了?”
刘桂芝可是一直想等这一天了,江一民挨打就是因为她!这女人还跑到医院一番挑拨,如今儿子过不好,女儿家也闹起来,让她这小半个月简直水深火热。
她早就想着要回击一下了,反正儿子也说了要离婚,那你不舒服,我们全家都高兴。
这话是江一蓉挨冻好几天后,回来他们母女商量的,虽然说上次出轨被澄清了,可这种八卦事怎么可能洗清呢,但凡有点苗头就会发展壮大,尤其是婆家人说的。
刘桂芝说完就挺得意的,你想啊,天天夜不归宿,一个女的还这么妖艳,鬼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果不其然,不少人都看这边。
说真的,梅若华那么多年是什么样,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所以大部分都认为她是无辜的。但哪里都有见不得人好的小人,也不信她没事,他们的想法就是——女人长得好看,又爱打扮,还不跟老公一条心,就是有外心了。
所以,也有人等着看热闹。
结果梅若华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夜不归宿?婆婆您不识字就别学那些文化人文绉绉的,还用成语,让人贻笑大方。我不是让保姆告诉姐姐了吗?我一直在娘家呢。姐姐没跟你说吗?要不您去我们家物业调监控空吧,保证都能查到。”
她都这么说了,显然是真在娘家住着呢。
看热闹的就挺失望的算了,至于平日里支持梅若华的,就觉得她简直太好说话了,上次江一民就不信任她,结果何奶奶最后没办法了,说出了事实,才让梅若华躲避了一场风波。
这次亲婆婆都这么泼她污水,她居然也就这么说两句?
太软了吧。
倒是没人发现,刘桂芝气得要死——自从江一民发家之后,她就特别讨厌别人提起她过去窘迫的生活,她生二胎被开除,她为了补贴家用去摆地摊,她都不想让人知道。结果梅若华居然说她不识字!
她真不认字!但她生气!
可偏偏没办法对付她,只能盯着梅若华,就听见有人跟梅若华说,“这种事不能软的,你这样……”后面的声音就笑了。
梅若华回答,“没事,长辈吗?不会说话而已。”然后她就指了指台上,“呀,今年的舞台很漂亮啊,不知道节目怎么样”
他们就开始讨论节目了。
刘桂芝忍不住心里骂了句:装!
等着股东和高管们都到的差不多,年会就开始了。其实这种节目的质量都很一般,但因为是自己人,所以大家还挺宽容的,明明尬聊的段子也能笑出声。至于各位高管们那种跑调的歌声,笨拙的舞姿,更是让大家乐开怀。更何况,还有穿插在中间的抽奖,大家自然是兴致满满,没人走神。
等到节目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就轮到了江一民压轴出场了,他的节目是唱粤语歌。
这是江一民的强项,他的歌声非常好听,还当过校园十佳歌手。若不是因为这些优点,梅若华也不可能被他吸引。
他平时最爱就是粤语歌,听说小时候他爱唱歌,可惜家里穷也没人给他买随身听,他就只能晚上开着窗户听着楼下烧烤摊的露天卡拉OK学习。
那时候,香港经济发达大陆经济落后,影视歌几乎被碾压,所以放的都是香港歌曲。
他也就学了一肚子的粤语歌,到了如今,已经成功了,这就成了他从底层奋斗的标签,他每每采访,都是借用这个告诉大家,他是靠着自身努力才有了壹游戏的成功,壹游戏是他毕生的心血。
——尤其是在梅若华尖叫之夜出名之后,这种采访就越来越多,他在努力想要把壹游戏刻上他的标签。
今天他选的歌是《红日》。
这首歌就是那种,一听也会唱可惜唱不好,别人唱的时候忍不住会摇头挥手跟着唱的类型。
音乐一响起,立刻场子就热了。
不少人都站起来了,还有几个秘书提前已经准备好了灯牌,这会儿居然打了出来,上面写着:江董最棒。
绿色的,举在头上,闪闪发光。
梅若华看了一眼,差点没噎着自己,连忙把那口果汁压下去了,接着看。
背景屏幕也换了,应该是专门给做的PPT,开头第一张照片,放的就是当年创业的时候的旧照。梅若华仔细看了看,里面有宋如松,有几位老员工,还有她不认识的两三个人,可能是很早就退出了,却没有她。
梅若华嘲弄的笑了笑,果不其然,随后每一张变化的照片里,都不曾有她。
此时,江一民已经出来了,他换了身潮服,举着话筒,唱着几十年前的歌曲: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不得不说,将创业的艰辛和这首歌放在一起,的确有双倍激励人心的作用。
她看到了不少人老员工眼含热泪,她也看到了不少新员工跟着嘶吼,眼里有光,这一刻,他恐怕就是他们心中的神——能改变命运的神。
而没有她这种小细节,没人注意了。
如果她真的退出了,这么年年洗脑,人们就会真的忘了,有个女孩,用十年青春,帮助了这家公司的成长。
这头,连刘桂芝都在旁边忍不住流了眼泪,跟旁边的股东家眷说,“那会儿太难了,钱又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招不上来人,什么事都得他自己做,这孩子一个月一个月的不回家,今天这一切,都是他努力的结果啊。”
对方太太客气的说,“是,他们夫妻的确不容易。”
刘桂芝虽然不想承认,可这时候却不能乱说话,只能轻描淡写说,“哎,若华跟着他,也是吃了苦的。”
就这时候,画面终于放到了他们拿到天使融资时候的庆祝照片——满屋子都是喝大了的人,大家举着酒瓶在喊干杯、万岁!
然后突然,画面换了。
一个微信网页版页面出现在大屏幕上。
那屏幕太大了,而微信就那么点东西,在这种放大下,上面的字看的一清二楚。然后很多人都瞧见了微信主人的名字——江一民。
而且,很快就确定了这就是真的,因为他们在首页上看到了公司的各种群,还有刚刚和江一民聊过天的各位高管的名字,还有他们最后一句聊天内容。
这会儿底下都是一片惊讶的表情,台上的江一民也很快就发现了,他立刻扭头看向了操作电脑的员工。
这员工满脸都是汗,不停地在那里动鼠标,旁边已经有负责年会的领导跑了过去,但显然也无用,员工着急的喊了一声,“动不了,被攻击了。”
屏幕上还在继续。
操作的人停了一下让大家验证了真假后,就开始向下滑动,最终定格在了老婆一栏,然后打了开。
江一民的脸顿时难看极了。
而底下的人开始还觉得,打开董事长和梅总的聊天干什么,夫妻俩聊天有什么好看的。可很快就被内容吸引了。
这是今天的聊天内容。
“老公,我今天去产检了,宝宝四个月了呢,医生说发育的非常好。”
“我前两天感觉到的冒泡,不是肚子吃坏了,是宝宝在动呢。”
“我把B超发你了,我也看不懂,你看看吧。”
然后那个人,打开了那张图片,然后放大,大家很快看到了B超结论:宫内孕单活胎,16W+2D,胎盘成熟度0级。
梅总怀孕了?
几乎立刻,不少人看向了梅若华,都是恭喜的表情。
连刘桂芝都愣了,狐疑的看向了梅若华,真怀孕了啊,孙子孙女啊?这要是她也怀了,那就双保险能有个孙子了。
可唯有江一民连唱都不唱了,直接拿着话筒喊着,“关掉电源,断电。”
可太晚了,对方这会儿已经将图片下拉,把B超单的上半部分露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名字:于婉秋。
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不敢置信地哇的一声。
不是梅总?是于婉秋?
不是梅总出轨?江董一直在批判梅总,那天那么气愤那么伤心都是假的,都是倒打一耙,都是泼脏水,其实他才出轨了?连孩子都四个月了!
大家突然想到了前一阵子梅若华非要开除于婉秋时,江一民的维护,顿时明白了,你们早有奸情了。
而此时,大屏幕上的人,完成了最后一项工作,缩小了图片后,打开了老婆的微信主页,点开了头像,让大家看到了她的照片——于婉秋。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关了微信,消失了。
而此时,终于有人找到了电源,关上了大屏幕,但红日激昂的音乐还在响着,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在梅若华和江一民之间切换着视角。
一滴眼泪从梅若华脸上滑落。
☆、我们离婚吧
宋雪梅从来都没有哭的那么伤心。
听着那种明明压抑不住却又怕别人听到, 仿佛喘不过气来的那种喘息, 明明于婉秋早就想好了要走这条路, 都难过起来。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 父母爱惜面子的人,不会答应她这么做。
但她想的是,她可以做的完美无缺。
她原本的计划是, 让江一民先离婚,他们再结婚,再生孩子。可谁想到,他不期而至了呢?
她知道的,这个时候自己如果能走回去,像过去一样, 犯了错就乖乖道歉, 说妈妈我不要这个孩子了,我听你的,就能安慰到他们。
可她做不到。
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于婉秋从来没有后悔他的到来, 毕竟,没有这个孩子,如今江一民是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呢。
而她要过好日子, 江一民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了,而这一切都起源于顾敏敏。
她永远都记得,顾敏敏是怎么样嘲弄她的。
那会儿她才十八岁,因为姑姑家又大又舒服, 而且姑姑没有女儿,特别喜欢她,她就经常过去。自然认识了顾家的其他人,尤其是跟顾敏敏关系特别好,那是顾廷谦二伯的孩子。
顾敏敏是个看起来特别热情开朗大方的女孩,虽然长相一般,但没人不喜欢她的性子。她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于婉秋,还经常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聚会。
年轻的女孩,自然喜欢那些光鲜亮丽的场合,她有了第一次,发现大家都对她挺客气的,并没有嘲笑她,就大方起来,经常参加。
而且,为了参加这些活动,她还央求妈妈买了很多漂亮衣服和包包。
她以为,这是和她们靠近了,哪里想到,却是她们眼里的笑话。
那天,她因为来了大姨妈肚子疼,提前走了,却把东西落在了包房里,就回去拿,就听见他们的对话。
顾敏敏说,“行了行了,愿赌服输,喝酒喝酒。”
就有其他女孩说,“哎呀,这次真郁闷,那个于婉秋真没定力,来的时候一副自尊自强的样儿,这才两周,就成了这副样子了,上次那个还顶了一个月呢。你们瞧见了吗?她背的包,是H家三年前的款式,那款卖的一点都不好,而且特别老气,当年我妈看见了都嫌弃。结果她就背来了。”
“你要体谅人家,天天跟你们一群名媛在一起,眼睛里都是奢侈品,她能不想要吗?H家的包多贵啊,买个打折款已经够他们吃糠咽菜一阵子的了。”
“那可不一定,”顾敏敏笑眯眯的说,“她们家还是有点底子的,你们不知道,她姑姑就是我三婶,嫁进来就就给了他们家两套大房子,一套给父母住,一套给哥哥住,我原先只听说过对双亲有赡养义务,还没听说过对哥哥也有赡养义务呢。有房子,她还经常巴结她姑姑,肯定有红包,怎么可能吃糠咽菜呢。最多就是节衣缩食而已。”
顿时,里面的人就笑了。
于婉秋那会儿才十八岁,是一个女孩最美丽的年龄,也是最在意颜面的年龄,她简直气疯了。可是又不敢进去骂她们,她能做的,只是委屈的离开。
可她发誓,要有钱,要过得好,要再也不让人嘲笑她。
因此她努力学习,想要靠自己成功,可当她开始实习的时候才知道,她能拿到的薪水,还不如父母一个月给她的零花钱多。
她就算奋斗到打工的顶层,对顾敏敏来说,也不值一提。
她唯一改变阶层的方式,就是嫁入豪门。
她当然会动这样的心思了,她还看中了一个顾家人,想想看,做顾敏敏的嫂子,就是多爽的一件事。
可惜,她那时太嫩了,看人不清,又没有头脑手段,结果犯了那样的错误,让顾廷谦看到了她最羞辱的一幕。也正因此,才断了她进大公司的路,最终只能进入这家创业公司,还是靠着姑姑的帮忙。
江一民是她现阶段,唯一能抓住的有钱人了,她怎么能放呢。
因此,即便母亲的哭声让她觉得心里隐隐作痛,她还是离开了。
只是,走到这一步,她就只能靠自己走下去了,想到疼爱的父母再也不会站在她身边,想到母亲的哭声,她怎么可能好受的了?
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起床,保姆小张就惊呼了一声,“血。”
于婉秋连忙回头,就瞧见不知道何时,居然流血了。
她俩都吓坏了,一边叫了120,一边就通知了江一民。等着到了医院,一番检查之下,就说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医生建议住院保胎,卧床休息。
刚住下,江一民也带着刘桂芝就来了。
两个人加上保姆,忙上忙下,就把住院的事儿办好了。
这会儿于婉秋心里还有点感动呢,你看婆婆也挺好的,这种时候出大力了。可她就更想她妈了,于是,就趁着这个事情,跟他妈发了条微信,“妈,我有点先兆流产,住院了。”
如果是原先的妈妈的话,肯定会立刻问她在哪儿,连忙赶过来的。可这一次,她等了好久,只收到了一条到款短信,“您尾号7890的账户到账20000元。”
随后,她妈的消息才发过来,“转了两万块钱,你好好养身体吧。我这两天忙,就不过去了。”
于婉秋就难受了起来。
江一民显然发现了,这可是他这辈子第一个孩子,他别提多看重了,否则的话,他最近压根不想出门,怎么可能过来?
瞧见于婉秋哭,看了看微信,就只能安慰她,“你妈那边等着咱们结了婚过去,最多到孩子出生,就会转心思了,谁不喜欢小宝宝啊。她就是接受不了,没事的。这不是有我们在吗?”
他倒是说得好听,哪里想到刘桂芝心里还挺不愿意的,等着江一民出去了,她就跟江一蓉在电话里嘀咕,“这个还不如梅若华呢,梅若华她妈虽然嘴巴里厉害,可真是个疼孩子的。有点大小事都冲到前面忙活。你看看这个,都要流产了,也不过来。还有这样当妈的?”
于婉秋本来就觉得这事儿过不去,一听这话更难受了。
但她终究比梅若华多点心眼,没表现出来,只是跟保姆小张说了几句,等着刘桂芝回去做饭了,江一民过来了,才闷在被子里不露头了,只能看见抖动的身体。
江一民就怕把孩子折腾不好,忍不住就说她,“保胎呢,你怎么老哭啊,这对孩子不好。”
小张就说,“不是她想哭,是她心里难受。阿姨打电话嫌弃婉秋姐没人管,不如姓梅的呢。江哥,婉秋姐姐要不是喜欢你,找什么样的不行啊。为了你,她跟爸妈都闹翻了,现在这么说她,她怎么好受啊。”
江一民简直烦死了,他知道媳妇和婆婆天生就处不来,但他妈也是的,梅若华就处不好,怎么于婉秋还是处不好呢。何况还有孩子呢!
他就放了话,“这事儿是她不对,我说她。你好好休息养胎。”
于婉秋这才不哭了。
江一民又去医生那儿问了问,大致就是不太好,让保持好心情,不要总惹她生气:“就怀孕这几个月,哄着还不会吗?”
带着这话,江一民回去自然有了倾向,刘桂芝还想抱怨一下于婉秋的父母不靠谱呢,结果一开口就被江一民怼回去了,“妈,你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我是娶于婉秋,又不是娶她父母,你做好自己就行了,你管人家干什么。”
刘桂芝就顿时不满意了,“人都是我伺候,我说都不能说吗?按理说,不应该是父母伺候吗?还没结婚呢,就让婆婆来了,我以后还有地位吗?”
江一民太了解他妈了,一句话就搞定了,“你别忘了她先兆流产,这就是心情不好导致的,你还要孙子吗?”
刘桂芝顿时就愣了,然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可她委屈啊,当年梅若华嫁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啊,那会儿她家穷的叮当响呢,梅若华不也是老老实实的吗?怎么熬到了她儿子成了大老板,她反倒是要伺候别人了?
她越想越委屈,自然看于婉秋不顺眼。
于是,这个年,江家是一点都没过好。
一方面因为于婉秋还在医院里,刘桂芝就算不想去,可也顾念着大孙子,只能两头跑,累的要死要活的。一方面江一蓉夫妻带孩子住在家里,虽然地方大,可也够乱的。总之一团糟。
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她吃完了年夜饭躺在床上,居然问出了这句话,“老头子,我怎么觉得,自从这于婉秋跟一民好起来,咱家就没好事啊。你说,她是不是衰啊?”
然后她这话很快就灵验了。
因为当天晚上,梅若华沉默了将近四天后,终于发出了声音。
她在微博、朋友圈上这样写道,“十年情分已断,江一民,我们离婚吧。另外劝你和于婉秋,既已怀孕,安分度日,贵子早生。”
这条消息就发在大年三十的晚会时间,若是几年前,大家都看晚会,根本不会关注。可如今,大家都是看着手机偶尔撒么一下晚会,所以流量还很大的。
微博上立刻就有吃瓜群众发现了,“天哪,我发现粉上梅若华比看明星还过瘾呢,就这两三个月,又是跟程潇廉撕,又是出轨离婚的,太热闹了。”
“正好看晚会好无聊,居然又有瓜吃了,你们猜江一民离不离?”
底下立刻有人回复,“离啊,这不就是他要的吗?他不就是想和于婉秋双宿双飞吗?不过我赌一根鸡腿,他肯定不利索,想要钱。”
底下顿时又是一堆赞同的加一,不一会儿就起了高楼。
倒是朋友圈的反应,不太一样。
梅若华的朋友圈有四类人,一是自家亲戚,二是江一民家的亲戚,而且因为原先江一民家备受欺辱,他翻身后,特别愿意联系亲戚,梅若华又是个好脾气的,所以她的微信上加满了江一民的七大姑八大姨。三是她和江一民的朋友同学,四是她和江一民的商业伙伴们。
一直以来,年会的事儿网上传的沸沸扬扬,但却没有一个当事人回应,所以即便大家心里知道,但这层遮羞布,起码在这些亲朋好友面前,还算是有的。
但梅若华的这篇朋友圈就不用说了,肯定了江一民出轨于婉秋,并且已经怀孕的消息。不能算是重磅,但也算是落下了最后一只靴子。
亲朋好友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讨论了。
顿时,不少人家的大年夜就多了一个话题。
梅若华的亲戚自然是大骂江一民,顺便在朋友圈安慰她,“这种凤凰男陈世美,不要也罢,我们若华这么好,比她好的有的是。”“对啊,那小三还得意洋洋呢,就江一民这种货色,过几年就要给她找个妹妹了。”
共同的朋友们伙伴们如果跟江一民关系好,或者是利益合作,就不出声了,可更多的是安慰梅若华,“放松心情,不过是人生的一个节点而已。”“不要被影响心情,很快就你发现,单身如此快乐,男人算个什么东西。”
至于江一民的亲戚,则都聪明地保持了朋友圈的理智,然后纷纷向江家人求证了。“一蓉啊,你哥离婚了?”“桂枝啊,听说要抱孙子了?”
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刘桂芝觉得累,早就不守夜了,已经睡下了。还是江一蓉看见了,她一瞧就愣了,然后快速的跑到了她妈的门前敲门,“妈,大事不好了,梅若华说要离婚了。”
刘桂芝又想到于婉秋,烦的不得了,“离呗,什么大不了的。”
江一蓉说,“不是妈,她在朋友圈里说的,我舅我姨我三姑他们都问怎么回事呢?”
刘桂芝一下子就坐起来了,也不顾上穿鞋就把门给打开了,然后一把夺过了江一蓉的手机,正巧看见了那条朋友圈。江一蓉还顺手点了回去,就瞧见了亲朋好友们一长溜的关心——这回已经不是长辈们了,兄弟姐妹们也都关心了。
他们家的这些亲戚,都是底层居多,平时压根不会追星追八卦,所以刘桂芝一直觉得,他们不能知道这些。
可如今,全知道了。
是,江家有钱了,可出轨到哪里都不是件好听的事儿是吧。
他们好不容易捡起来的面子,用钱堆起来的面子,这次梅若华啪啪啪,全给他们打光了。
刘桂芝立时就疯了,“不就离个婚吗?杀了她全家了吗?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到处宣扬。不行,我让她删了!”
江一蓉就劝她,“妈。没用,她现在能听你的?你还是跟我哥商量商量吧。”
结果江一民的电话也打不通了,因为亲戚们都打着关心的旗帜,开始问询具体的内容。
他是来医院陪着于婉秋吃的年夜饭,吃完后,两人一直说话,憧憬以后孩子出生后的温馨,压根没看手机,所以也不知道这事儿。瞧见大舅家的表姐打过来电话,以为是拜年呢,就接了。
谁知道,开始倒是说了两句新年好,随后表姐就开始问了,“一民啊,你跟梅若华离婚了?”
江一民立刻说,“谁说的?”
表姐就说,“哎呀,梅若华都在朋友圈说了,还说新弟妹是叫于婉秋?怀孕了是不是?我去看看你们吧。我给你们拿点家里的山鸡蛋,最补了。”
江一民顿时就知道,打翻了马蜂窝了,老家的人肯定会看足了热闹的,可这时候顾不得脸面了。大表姐最爱两件事,八卦和揩油,来了事情会更糟,就立刻拒绝了。可没想到,刚挂了电话,三姑又打了过来。
江一民没办法,只能关机了。
然后这会儿,听见动静的于婉秋已经打开了朋友圈,虽然她和梅若华闹成这样,她也没有删除梅若华——她当时想的是,通过朋友圈窥视梅若华和江一民的关系,尤其是在国外的时候,更觉得这是一种途径。
而今天,她后悔了。
因为她看到那条朋友圈下,“央央羊羊羊”点了赞,顺便发表了一条评论,“真是她啊。梅姐姐你别伤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有好多优秀哥哥,给你介绍!”
这条评论那么平常,几乎没人注意,可于婉秋却大受惊吓,那是顾廷央!
她自己知道,这种事瞒不过顾家人,毕竟闹的这么大,她是在想,梅若华为什么认识顾廷央。那小子油盐不进,她去了那么多次,都对她冷眼旁观的,为什么会对梅若华这么亲热?一口一个梅姐姐不说,还要给她介绍对象?
据她了解,梅若华明明跟顾家没关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如果梅若华真跟顾家有了关系,那太可怕了!
她忍不住想问江一民,可江一民这会儿已经找了固定电话,打给了梅若华,显然已经接通了,“你什么意思?”
于婉秋心里放不下,连忙下床跟了过去,点开了外放。
梅若华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她应该在看电视,对面是熟悉的主持人送春联的声音,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喜怒的样子,“没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离婚吗?”
江一民就说她,“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还在朋友圈发出?你明知道姑姑舅舅他们都在,就算是离婚,你也不用这么咄咄逼人吧。”
他话没说完,梅若华就笑了,“你做这种事不嫌丢人现眼,还怕别人知道吗?你们敢生孩子,不敢让孩子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吗?江一民,这世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做的所有事,都会留下痕迹,你们破坏了我的岁月静好,那就休想得到离婚后的风平浪静。我告诉你们,我能保证,你,于婉秋,你们的家人,乃至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会一直记得,你们是怎样在一起的,一直到你们离开这个世上。”
梅若华的声音并不高,却有种坚定的力量感,“我保证。”
这简直就是个疯子,于婉秋忍不住就喊了一嗓子,“你有病!”
梅若华只回答她一句,“所以你们活该!”
这显然没法谈下去了,江一民就打断了于婉秋,“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既然这样了也过不下去,不如早点断了吧。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年后,我会让律师联系你的。”
梅若华回复,“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随后就挂了。
一挂电话,于婉秋就着急了,“你听她的口气,她会阴魂不散的。怎么办?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让他生出来就被指指点点,我知道我错了,我该死,可是他不行啊。”
她简直焦虑过头了,江一民看着就心疼,一把抱住了她,“没事,没事,我会处理的,再说,不行送他去国外啊,没事的没事的,你放心。”
于婉秋在他怀里眨眨眼睛,“我只能靠你了。”
顾家。
难得一家四口都在,而且因为顾献淮的坚持,他们一家都守在电视机旁边,看春节晚会。只是,每个人的关注点都不同。
夫妻俩和顾廷谦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没有半点烦的意思。
顾廷央早就不耐烦了,只是他妈不准他回屋,他就只能盘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这是一个老歌联唱节目,顾献淮忍不住的跟着哼唱起来,还邀请于静桥跳一曲。
于静桥正款款起身,就听见顾廷央喊了一声,“天哪,于婉秋当小三了。”
他以为全集都会很惊讶呢,结果却万万没想到,他妈跟没听到一样,依旧仪态万方的站了起来,跟随着顾献淮的脚步,在客厅里跳起舞来。
至于他哥,也跟没听见一样,认真的看着电视。
顾廷央简直不敢置信,他又不敢打扰他爸妈,他从小就知道,打扰别人秀恩爱,会死的很快的,于是蹭到了他哥旁边。“哥,你怎么没反应啊,表姐啊,给江一民当小三了,就是梅姐姐的丈夫。”
顾廷谦简直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是个傻蛋,他都知道的事儿,家里会不知道?
而且居然大年三十拿着这种人来破坏气氛,脑袋里灌的是豆浆吗?
他没吭声。
顾廷央还说呢,“妈不是最喜欢她了吗?不会她这样了还向着她吧。”
顾廷谦实在是不想听他叨叨了,音乐好听多了好不好,他扭过头去,“你没看妈生日的邀请名单吗?”顾廷央一脸茫然,他帮忙了,可没过心,顾廷谦忍不住摇摇头,这孩子哪里像是他弟弟?他回答,“已经剔除他们家了。”
顾廷央顿时瞪大了眼睛,“舅舅舅妈,妈妈也不见了吗?”这有点超乎想象,妈妈和舅舅关系还是很好的。
顾廷央说,“舅舅临时申请外调了,在跑这件事。”
顾廷央愣了一下,最后说了一句,“虽然也理解,不过作为父母,有点凉薄吧。”
☆、两极
倒是梅若华, 给江一民打完电话之后, 接着回客厅, 跟她爸妈一起, 过幼稚又可爱的年三十了。
这一会儿,她放在茶几上的盘子已经堆满了瓜子仁,而且隔着一个空座位的李晓梅和梅望亭, 还是以一副竞争的姿态,一边看晚会,一边剥瓜子。
梅若华忍不住揉揉脑袋,这两老小孩,头疼啊。
他俩人能凑一起过春节,这其实还是梅若华最近努力的结果。
因为想要和江一民离婚, 所以梅若华今年肯定不去江家过年了, 于是李晓梅和梅望亭都想让孩子跟着自己过。
因此展开了惨无人道的竞争。
李晓梅跟梅若华说,“你跟着我过多好,妈妈手艺那么好, 吃的舒服啊。你跟着你爸, 他这辈子就认准了鸡肉了,只会做鸡肉,你那是过年啊, 还是当小狐狸啊。”
梅若华就乐了,不过她想了想也是,去了好多次了,他爸好像真的只会炖鸡, 就问她妈,“我爸为什么呀。”
李晓梅当然知道了,跟她八卦,“那是因为你奶奶吃素,从小他们兄弟就只能跟着吃,是那种连鸡蛋的不吃的纯素。那会儿不流行出门吃饭,再说老师工资也低,都是家里吃。所以孩子们压根不知道,还有别的好吃的。直到有一年,对门搬来了新邻居,烤了鸡腿送过来,你奶奶不在家,他俩吃了。”
梅若华都能想到,那是打开了一个怎样的新世界。
果不其然,李晓梅就说,“你爸你叔从那以后,就觉得鸡肉尤其是鸡腿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所以等他长大了,能做主吃什么了,就认鸡了。哦对,”她还说呢,“当年有一阵子,他工资太低了受不了,还想去开养鸡场呢。”
梅若华:……
不够她倒是记起来了,每次回爸爸那里,碗里都有鸡腿,老头倒是没见吃过。这年头谁也不缺肉,梅若华就没客气,原来是把最喜欢的给她了啊。
梅若华忍不住就有点感动。
那头李晓梅还说呢,“我俩结婚第一年,那会儿他工作闲,我工作忙,过年也加班,就他做饭多。第一个春节他跟我说,你去忙吧,回来吃年夜饭就行。我就应了,不过叮嘱他,做点好吃的,别老一套了。结果你知道回来我看见什么了吗?全鸡宴。一桌子鸡肉,鸡肉丸子,炸鸡腿,宫保鸡丁,反正都是。”
梅若华就说她,“那也是你没说清楚,我爸肯定听不懂啊。你应该直接说你想吃红烧猪肉。”
李晓梅有点怀念的说,“那不是刚结婚,小媳妇,他长得又好看,我见他就不好意思多说话,哪里好意思明说啊。”
梅若华就乐的够呛。
结果到了梅望亭这里,梅望亭又有新说法。
老头给她切了水果,煮了果茶,然后开始说,“你妈到了过年,就开始变着法子做哪些不健康的食品,什么炸丸子炸藕合炸辣椒,你不吃还往你嘴里塞,哪里爸爸做饭好吃。”
梅若华这点不同意,“我妈老家山东的,当然这么吃。再说,过年不吃什么时候吃啊。”
他爸就换了策略了,“就算做饭差不多,可爸爸这里初一还有好多学生拜年呢。上次说的叶生赵子胜他们,每年都过来待一天的,足足十七八个大小伙子,要不一起看看?”
这才是大招呢。
可梅若华真不想这样,“爸,我还没离呢。”
“就看看,等离了再看就没这么自然的时候了,还得叫出来,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多尴尬啊。”
梅若华:……
这两人都有各自的想法,谁也不肯让,梅若华是拒绝这个那个就要单独过年,拒绝那个这个就要一个过年,于是干脆就说了自己的想法,“要不都去我那儿吧,宽敞也方便,咱们三一起过。”
结果父母给的答案一样,“不行,不想去,你们还没离婚呢,跑去那儿待着不舒服。”
梅若华也没办法了,总不能自己劈开两半吧,她直接就退出了劝说的行列,将军了,“那我不管了,我也没办法了,你们自己商量吧,我就一个,你们谁赢了我归谁?”
她以为这样能让这两人退一步,结果这两人都答应了,还约在一起谈。
梅若华:你们不是离婚后就不见面吗?
不过他们愿意见面,梅若华也没意见,谁不想自己父母关系好啊。她就同意了。
时间紧急,过年也没两天了,就约在了第二天的中午。
当天晚上梅若华住在李晓梅家里,早早就休息了,还没事。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门就被敲响了,梅若华费劲儿的睁开眼,发现天还没亮呢,就问,“妈,怎么了?”
李晓梅就推开了门,顺手打开了灯,梅若华闭了闭眼睛,睁开就发现,他妈手上拿着四五个面膜,但好像都是她的。
李晓梅笑眯眯的问,“这几个哪个好一点,能让皮肤嫩嫩的?”
梅若华困死了,指了倒数第二个,然后就把被子一盖,接着睡下去。
结果没过一会儿,扶着面膜的李晓梅又进来了,直接掀被子拍屁股,“别睡了,太阳都照屁股了,你帮我看看,这几瓶粉底液哪个更好一些?”
梅若华想睡也睡不着啊,她只能坐了起来,看了一眼,也全是她放在衣帽间化妆台上的。她就说,“妈呀,你自己不是有用惯的吗?”
李晓梅就说,“我那个不如你的贵,而且到了下午就出油了,快点快点,给我挑一个。”
梅若华只能指了一个,这会儿也没法睡了,就起床了,结果就瞥到衣帽间里,他妈的衣服已经全都拿出来了,显然是要一个个试的,一看就是大操作。
梅若华就知道,中午吃饭之前,恐怕会一直换下去,就干脆打了个电话给托尼老师,和给她上妆的大师王老师,让他们过来服务一下。
李晓梅简直都高兴极了,一个劲儿的问贵不贵?
梅若华不能说价格,只能说,“不贵,我有卡。”才怪!
等着托尼老师和王老师来了,梅若华就解放了,只需要在旁边指挥一下讲讲自己的见解就行了。
他们一个造型,一个配衣服,忙活了一上午,这才把李晓梅打扮好。
能生出梅若华这样的女儿,李晓梅自然是不丑的。只是她的工作环境很差,拆迁前家境只是一般,让她习惯了省钱,别说化妆了,春夏秋冬就一只雪花膏,连基本的保养都没有。所以,比起人家养尊处优的太太来说,她的脸部和手部就衰老的厉害了。
这样打扮一下,不能说回春,起码是遮住了大部分的瑕疵,把五官好的优势展现出来。
但效果已经很惊人了。
李晓梅自己照着镜子都不敢认,一个劲儿的说,“哎呀,这是我吗?天哪,我结婚也没画的这么漂亮啊。”
梅若华瞧见心酸的不得了,立刻就在化妆大师推荐的美容院给她开了卡,顺便在托尼那里也给她开了卡,让她没事美美去。
李晓梅原先还会拒绝的,可今天在巨大的差异下,她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女人不爱美的。
打扮完了,梅若华就带着李晓梅去了约好的饭店。结果这次李晓梅超有气势,一副我吓坏你爸爸的表情。
梅若华:……
结果到了后,李晓梅就蔫了。
梅望亭已经来了,老爷子穿着梅若华给他买的长款风衣,熨烫的笔直的西裤,擦的锃亮的皮鞋,正在那儿看风景呢。
从背影看,跟三十岁也没区别啊。
等听见声音一回头,再配上他虽然已经老了但依旧很好看的五官,和浓浓的书卷味,别提多帅了。
梅若华明显的发现,她妈顿时就不雄赳赳了,而是看呆了。
梅若华瞧着就不对劲啊,你俩都离婚了,怎么还这样啊。
可也就一瞬间,随后李晓梅就回复了常态,嘟囔了一句,“哼,从年轻就用皮相迷人,也就这点优点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打扮成这样,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梅若华:……妈,你没打扮吗?
倒是梅望亭,很有风度,还赞了李晓梅一句,“今天真好看。”
李晓梅高傲的嗯了一声。
梅若华:……
等着坐下来,他俩就进入了争夺战,李晓梅主攻,梅望亭防守,梅若华就安心看手机了。等着商量完了,那两人才叫她。
梅若华就问,“我跟着谁呀?”
李晓梅就说,“说好了,先去我那儿一起吃年夜饭,等着守完夜,你就带着你爸回他那儿住,顺便在那儿睡。”
梅若华皱眉,“这也太麻烦了吧。这么晚了,住下不就行了。”
李晓梅顿时就不愿意了,“那怎么行,你爸那么多学生,都是好小伙,必须去,就那么定了。”
于是,今年的三十,就是在李晓梅这边过的。
因为过年,所以大家都很高兴,也就比那次吃饭看起来要轻松点。就是两个人总有争闺女的想法,譬如这座位,就是两个人分坐两边,明明旁边有更舒服的贵妃榻。
譬如吃东西,她爸就不停的给她塞小零食:谁说的吃吃吃不好啊。然后他妈就坐在了她的另一边,给她扒瓜子仁。
梅若华原本不好意思要的,但李晓梅说,“我怕胖,又不想闲着,你吃就是了。”
于是梅若华只好接受了,然后,梅望亭很快也开始扒瓜子,然后又默默的将手里的一把瓜子仁也放进了小盘子里。
梅若华:爸爸你好可爱。
所以,同江一民打完电话,瞧见那大半盘子瓜子仁,梅若华就当没看到两人竞争的动作,直接坐过去,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吃,顺便和父母讨论今年这个老歌联唱,“我怎么觉得这人年年都在啊,还都是一首歌。”
梅望亭就说,“老歌老歌,当然要这首歌了。”
李晓梅也赞成,“就是啊,我听这些小年轻的,没一个唱的有他好听,你听听,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嗓子可真好。”
梅若华就看他俩一眼,他俩互相看了一眼,要是原先肯定李晓梅要鄙视一番梅望亭的,可今天过年,就没说话。
照旧一人坐在梅若华一边。
然后每个人都固执的给他把瓜子,梅若华:……
等着晚会结束,他们守夜也就结束了,梅若华叮嘱李晓梅早点睡,就带着梅望亭回了家。第二天六点,就被他薅起来了,梅望亭特认真地说,“好好化妆,最漂亮的那种,换件红色的衣服,气色好。”
梅若华只能照做了。
等她收拾完了吃了饭,果不其然,不到八点,就有人敲门了。他们应该是先集合然后一起过来的,于是梅若华就看见一串的跟她差不多大的男生,从外面走进来,然后把这个不算小的客厅填满了。
这么多年,梅若华一直在夫家过年,即便小时候见过,这会儿也认不出来了,所以很理所当然的不认识。他爸也没介绍,就是把她指使的团团转,“你给叶生找个座位,你去烧水泡茶,茶杯在书房书架最顶处,你去拿一套下来。”
她就不信,她爸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连让她化妆都想到了,会不会提前烧水,这就是让她露面呢。
梅若华于是在一群男孩子中间,穿来穿去,如梅望亭所说,特别自然的,将每个男生都认全了,当然,人家看清楚她了。
真是……亲爹。
不过,第二轮倒水的时候,叶生就突然站起了身跟了过来了,“我来吧,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太累了,我看一早上都在忙,歇歇吧。”
梅若华看他一眼,他就自我介绍道,“我叫叶生。你是梅若华吧,我知道你。”
梅若华就笑笑,“让你见笑了。”
叶生却说,“没有什么好笑的,江一民的确太过分了。错的不是你,是他。无论你做什么,首先都是他先犯了错。”
梅若华一听就明白,叶生显然是猜到江一民被曝光有私生子的事儿跟她有关,当然,很多人都猜到了,但叶生并不觉得有错。
这就跟很多人不一样了,因为,男人们的想法都是:家里事儿拿到外面说就错了。
但梅若华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叶生一看就对她有兴趣,男人追女人的时候,说出的话都是骗人的鬼,一句都不能信的。
何况,梅若华真没有再找的想法,单身生活不美好吗?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爽吗?一个人挣钱自己全花多舒坦啊!
所以,她态度也淡淡,就说了句谢谢。
叶生也没在意,一直帮忙招呼客人,就是没再跟她说话了。
梅若华只当这位聪明人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却没想到,等着散了就收到了一个微信好友的申请,是叶生。
她想了想就问她爸,“你给他的?”
梅望亭就说,“他人不错,你聊聊看。”
梅若华直接就拒了,跟她爸说,“真不来电,看上我肯定主动。”
梅望亭也不着急,“没事,你叔叔婶子那儿也不少呢,他俩都是博导,手下的博士质量特别好,早说给你留意了。”
梅若华:……
倒是江一民的初一,才是真正的难。
这事儿还得从江一民发达了说起,他家原先日子过得不好,老是让人看不起,他发达了以后,为了显摆,不但会给亲戚发红包,还会招待他们在北京玩一玩。
而且,江一民老家就是附近省份的,来也不麻烦,白拿白吃白玩,谁不愿意啊,所以每年都来特别多人。
这个一共花不了多少钱,可又热闹又体面,是刘桂芝和江一民最喜欢的时候了。
但今年就是灾了。
所有亲戚都知道江一民出轨了,白拿白吃白玩不算,还能白看热闹,谁不想啊,反正放假也是闲着,干嘛不来。
于是,今年的亲戚特别多,然后大家三句话不离于婉秋,又要看新媳妇,又要打听怎么就离婚了,一个个在那儿说,“房子怎么分啊,钱怎么分啊,公司怎么分啊。”
总之,花钱买丢脸。
前几年多得意,今年就多憋屈。
江家全家虽然陪着笑,可难受死了,又不能掉脸子,更不能躲,一家人别提多憋屈了。
他们一般都住三天,江一民陪了初一就受不了了,以照顾于婉秋为由,就去医院了。刘桂芝直接是气得心口疼,晚上都睡不着觉,初二就说要去见见自家娘家亲戚,也跑了。只剩下江一蓉夫妻陪客人,还要被问,“你们怎么住回来了,那套房子不住了?”
这是江一蓉的伤口,她随后也被气得胸口疼了。
只是江一民到了医院,并不能消停,因为于婉秋看着连拜年都对她淡淡的父母,总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就想趁着初二回家看看。
毕竟,她是独生子女,虽然嘴巴上说的决绝,但其实和父母从没想过要分开的,她有点心慌。
江一民开始是不同意的,怕对孩子不好。
可于婉秋一个劲儿的要求,他也就只能应了。
不过,江一民如今肯定是于婉秋父母十分不待见的人,所以将车开到楼下后,他就没上去,让于婉秋自己上去的。
结果没五分钟,于婉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快上来,我们家……是不是遭窃了。”
一听这个,江一民连忙赶了上去。
可进门他就发现,肯定不是遭小偷了,屋子里干干净净,哪里有半点被翻过的痕迹。但肯定也不正常,因为别说过年的气息了,连生活的气息都没有。只有家具摆设,没有衣服鞋子等一切东西。
他往里走了走,就发现于婉秋在主卧衣帽间呢,他跟着进去了就发现,几乎全空了。
于婉秋不敢置信地跟他说,“不是有小偷,我爸妈搬家了,他们把衣服都拿走了,照片和生活用品也都拿走了,他们都没告诉我搬走了,他们不要我了?”
江一民连忙劝她,“怎么可能不要你了?是不是最近事情闹的太大,所以出去避避?你们又吵架,父母不想先低头,所以没跟你说。你要不问问其他亲戚,一定会留下话的。”
于婉秋立刻觉得对,爸妈就她一个孩子,从小拿她当掌上明珠,怎么可能不要她?
她家爷爷奶奶早去世了,唯一的亲人就是姑姑于静桥,于婉秋自然打给了她,“姑姑,我回家发现我爸妈搬家了,他们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于静桥自然是知道的,作为于家最出息的人,她一向是大哥的主心骨,有事于静帆都会问问她。
她就说,“你父母上任去了。你爸那边局长的位置不是不行了吗?他就想下基层,正好锻炼锻炼,也是个机会。原本说好过完节再走,但那块正好出现了雪灾,他就连忙过去了。”
于婉秋就更惊讶了,“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决定,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于静桥就说,“就是年前申请的。”
于婉秋就觉得很失望,“他们怎么能这样,一点都不告诉我,我是他们女儿啊。”
于静桥其实内心对于婉秋是很失望的,对于这个侄女,她希望她过的独立自主,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展翅飞翔,因此为她的教育出资出力,却不想,一切事与愿违。
只是她现在怀着孕,于静桥怎么也不好说重话,只能说,“主要是闹的太大了。你爸爸为了转正努力了很久了,不但一切打了水漂,而且还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和你妈妈都是要脸面的人,怎么在原单位立足啊。这对他们太难了。他们调走,其实也是一种自我保护,而且,外调干得好,回来也可以继续往上走,也是给你的一个依靠。何况,如果硬要留在北京,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也很难和你和解,离开这个环境,反而更容易一些。你不要多想。”
她劝的都是实话,也发自肺腑,于婉秋也是明白的,而且于静桥不是普通人,她一句别的话也不敢说,只能说,“谢谢姑姑了,我知道了。哦对了,马上您生日了,祝您生日快乐。”
于静桥就说,“谢谢。”
然后两个人电话就挂了。
于婉秋这头就觉得心底一片冰凉,她故意提起了生日,想问问姑姑是不是能让她参加。如果姑姑支持她,日后在圈子里也算有靠山。可显然,姑姑是不支持她的,也不愿意见她的。
她顿时就觉得,没有人在她身边了,不说父母是永远的依靠吗啊?为什么要离开?还有姑姑,明明是你把我引到这条路上的,为什么不帮我?
倒是于静桥,挂了电话,就揉着脑袋,有点疲倦。
顾廷谦看见了就说,“你不想来往就不要来往,于婉秋又不是一次这样了。”
于静桥就说,“我是觉得,自己害了她。当年如果不是我喜欢她,她爸妈就不会有理由把她往这边送,她也就不会被带歪了。”
顾廷谦却道,“你拒绝过,是大舅说,你发达了是不是看不上穷亲戚,让你多照顾她,让她涨涨见识,你才让她过来的。再说,来顾家玩的小孩那么多,也没有如她一样办出这种事情来,这是心性问题,不要给自己这么多压力。”
于静桥叹口气,说他,“你这孩子就是太理智了,亲情的事儿,怎么可能分得那么清楚啊。等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就知道了。”
顾廷谦回答,“有了也是一样的。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股权公诉案(一)
于婉秋父母居然不告而别!
江一民是从未想过的, 在他看来, 即便找的对象不符合自己的要求, 即便觉得丢脸生气不肯现在接受, 不来看女儿,这也是亲女儿吧,终究不会不管的。
就如梅若华的父亲, 当年那叫不愿意,可梅若华认定了,还不是其乐融融,也就是最近知道他们关系不好了,才变了脸。
于家父母怎么是这样的人!?
何况,江一民不是没听见于婉秋给于静桥电话的内容, 挂了电话后, 于婉秋就一句没提姑姑生日的话了,他自然也就猜出来了,他们的事儿闹的这么大, 恐怕于静桥也和她父母态度一样, 对于婉秋疏离了。
那就是说,他原本想借于婉秋跟顾家重归于好,显然是不行了。
江一民有点失望, 但终究于婉秋还怀着孕,他此时自然不方便说什么,只能劝着眼都红了的于婉秋,“你姑姑说的对, 他们出去待一待,换个心情,说不定就接受了。再说,不告诉你也可能是那边有雪灾,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等他们安定了,肯定会跟你联系的。”
于婉秋能怎么想?她只能点头。
然后江一民就借机把她带下楼送回了医院。
只是因为这一串串打击,于婉秋的身体就不算特别好,所以医生也建议卧床休息,江一民就让她多住院几天,省的对孩子有影响。
倒是他自己,这会儿则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婚,他实在是受够了这日子了。只有离婚了,这事儿才能拿风平浪静,瓜熟蒂落,一切才能重归安静。否则,顶着合法婚姻这个帽子,梅若华不知道能生出多少事来。
所以,于婉秋稍微舒服了一点,江一民就把电话打给了王奔,要跟他见一面。
这会儿还是年假中,但王奔听到他离婚,立刻就从三亚飞回来了——别人家离婚都是小案子,可江一民和梅若华财产这么高,他提成也高,自然不能错过。
两个人就约在了江一民的办公室,而且进门江一民就让王奔把手机关机放外面了。
王奔也知道,离婚要谈的东西太多,有些话传出去就是事儿,他很自觉的将两个手机都放外面了,而且为了取信江一民,还拍了拍口袋,表示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他才将准备的材料给了江一民,准备和江一民聊聊这个离婚程序问题。
只是,江一民先问了一句话,“你觉得我们财产怎么分合适?”
这事儿王奔早就想过了,如今虽然没有出轨净身出户这一说,但其实终究还是有影响的,毕竟闹得这么大,又这么难看,怎么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多分给梅若华。
当然,王奔的话说的很好听,“你们股权大头已经公正过了,其实手里的就是一些房产存款投资这些,梅总如今感觉挺生气的,恐怕不太愿意平分,当然,我尽力争取,您看行吗?”
他以为江一民会愿意的,毕竟大家心知肚明为什么嘛。
却万万没想到,江一民摇摇头,“不,我一点都不想分给她。让她净身出户!”
饶是王奔做多了亏心事,这种大话他也差点被吓到,“江董,这恐怕不太可能,毕竟网上那事儿这么火,她又不是过错方,平分已经是很不错了,让她不拿……”
他话还没说完,江一民就接着说,“我说的不是现在剩下的财产,还包括股权。”
王奔都服气了,跟江一民说,“您不会听了那些什么做点假借款欠条之类的,要求夫妻共同还款的事儿吧。可这个我跟您说,根本行不通。
首先,这种不可能是近亲,否则法院不会采纳。可如果是朋友,欠条就是欠条,你签下去了,就代表你认可借了这笔钱。你们资产这么大,那就说明这是一笔非常大的欠款,没有人不动心的。
人家到时候要,你就得给人家。你要是不愿意,就得打官司证明这个欠条是假的,那梅若华知道了,她就会申请重新分配婚内财产,到最后结果是一样的。江董,我这人你了解,能做肯定就做了,实在是不建议。”
结果江一民就说,“不是这个,如果我说公证有问题呢,譬如我被欺诈了。”
刚刚还侃侃而谈的王奔顿时住了嘴,看着江一民。
江一民就说,“当初公证之前,我做了个小安排。”
王奔想了想,“什么安排。”
江一民自然是想保证自己的万无一失,他从底层创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虽然在女人这件事上做的一般,但终究是个有成算的人,最近屡屡被梅若华打击,也是因为他太相信十年感觉了,以为梅若华就是个只知道爱他不知道成算的女人,结果一不留神,就被步步紧逼。
可不代表,他没有戒心。
这步就是他留的底牌,只是原先一直想着要梅若华手中的代持股份,没到彻底翻脸离婚这一步,所以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他说,“当初公证的时候,我跟梅若华说,我这个岁数,身体最近感觉不太好,万一我走了,我妈那么难缠,你八成什么也留不下,公证了,就是为了给你留下后路。”
这话王奔也听过,因为就是当着他的面讲的,而且现场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公证人员。
有问题吗?
有问题的话——
王奔的眼睛顿时亮了,“身体?!”
江一民就说,“公正之前的三个月,我谎称抑郁了,让梅若华每个月定时定量去医院开舍林曲,然后让我以三片每天的量服用。”
王奔不太了解这个,问了句,“舍林曲是……”
“治疗抑郁的药物,副作用非常大,头晕,记忆力下降,性与下降,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仿佛就要不行了。”
王奔顿时明白了,这哪里是小安排?
那会儿的梅若华肯定想不到拿这些药会是陷阱,恐怕江一民一说难受,她就全部照办了。想想吧,她跑到医院,声称自己的丈夫不舒服,要给他拿些药,医院所有的人都是证据。
何况,江一民的安排不止这些,他记得当时聊天的时候,江一民就说过,“最近总是晕,记忆力差,很多事情布置下去了,就忘了,结果还让蒋娜他们担责任。”公司的这些人,如今也是证据。
加上自己和公证人员,他简直为自己设计了层层的证据。
可江一民抑郁吗?他从没提过自己抑郁的事儿,他只跟梅若华一个人提过。
那这事儿就成了梅若华的设计。
公证自然不算数了。
他真是没想到,江一民居然安排的那么早。也对这个人心里隐隐戒备,这都能干出来,什么干不出来。
不过,他既然是江一民的律师,自然要跟着他来的,“医院那头您去过吗?没留下什么把柄吧。”
江一民就说,“我没去,只是让她告诉医生,我不想来,讳疾忌医,反正都有熟人,就帮忙开了。”
“那监控呢?”王奔又问,“你们家我记得是保存一年的,要是你要求的,现在肯定还在,我们得想办法拿回来。不知道好进去吗?”
江一民就说,“这事儿结束后我就取走了,她什么也没有。”他靠在了自己的大班椅上,淡漠却又得意地说,“现在结果就是她想要财产,而谋害我。你觉得这个公正是有效的吗?”
这时候,王奔还能怎么说,他点头说,“如果是这样,自然是无效的。不过,我建议还是先谈谈,没有离婚一开始就上法庭的,最好通知他们一声,也算是走个程序。”
江一民对此没有异议,答应给梅若华打个电话约个时间。
因为离婚很急,他干脆就当天就给梅若华打了电话,那天是初五,时间是晚上七点。
梅若华正在吃饭呢,倒不是应酬饭局,而是她叔叔梅鹤溪给她介绍了一位超级棒的离婚律师。
这事儿要从初三说起,梅家人每年初三都要聚一聚的,今年也不例外。
一般情况下,就是一起吃吃饭说说话,不过今年更密切了一些,因为梅云帆帮着梅若华,在一个公司工作了。
一家人自然知道网上的事情,瞧着梅若华也不反感聊这事儿,就说起了让她离婚的话。然后梅若华就说,“已经找了律师了,年后就谈。”
毕竟,江一民那边肯定要用王奔的,王奔虽然人品不咋样,但业务能力却没话说,否则也不可能成为著名大律师。
她这边律师如果不太好的话,恐怕要吃亏。
程欢有个姐姐读的是帝都最好的法学院,有不少同学都已经做得不错了,而且也可以帮忙介绍比较好的律师。
梅若华就让程欢给牵了线,介绍了一位叫做海松的大律师,准备年后见一见。
没想到梅鹤溪一听就说,“现成的人你们不找,找什么别人啊。”
梅若华就愣了。
梅云帆也说,“你也不告诉我,自己就行动了。我爸和吴岚伯伯是多年的好友,有吴岚伯伯在,哪个离婚律师敢说是大律师啊。”
梅若华对离婚也是做足了功课的,自然也分析过市面上的这些律师们,吴岚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因为离婚法是他参与修订的。还有个说法,“市面上出名的离婚律师,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不过都说他已经很少接案子了,所以梅若华压根就没想过,能请得到这位大咖。
居然跟梅家人有交情?
然后就听见长得跟她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叔叔,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的,“你这孩子,跟你叔叔还客气,这种事都不跟我说。那位你就别请了,老吴我替你定了。我这两天约出来一起吃个饭。你跟他不用客气,当自己亲伯伯就行,有什么想法就跟他提,放心好了。”
梅若华就应下了。
然后就有点唏嘘,书中原主一直觉得父母原本就不太同意两个人结婚,所以对婚姻的事儿只是报喜不报忧,一是觉得父母岁数大了,怕他们担心,另一方面也是自己觉得没脸,当年父母苦口婆心不听,如今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书中原主离婚是悄咪咪的,谁也没告诉。
可梅家是有这样的资源的,如果当初原主说了,恐怕不会那么惨。
梅若华自己是没有感受过父母亲情的,可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觉得,你其实可以判断出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他们原本就爱你,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们都会爱你,即便你没有听从他们的劝告。
你过好了,他们会松口气——啊宝贝选的是对的,幸亏没听我们的,就是当年受的苦太多了,真心疼。你要是过的不好,他们会心疼你——都是我们没有再劝劝,让宝贝受委屈了,哎呀,赶快帮帮他吧。
如果他们原本不爱你,那你瞒着藏着不肯说,这才成立。
爱你的父母是不怕子女麻烦的,他们怕的是不知道。
只是很多人,只看到了父母强烈反对的表面,却忘记了他们是担心你过不好的本质。
那天饭都没吃完,叔叔就已经约好了吃饭的时间——初五晚上。
江一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梅若华就在饭桌上,已经把自己这段婚姻说明白了,吴老也很愿意帮她离这个婚。
江一民电话进来,梅若华就想出去接,吴岚就说,“你在这里接吧,我听听这个人。”
梅若华就直接开了外放。
江一民没有任何寒暄,就一句话,“我们办离婚吧。后天下午三点去王奔律师事务所。”
梅若华看了吴岚一眼,吴岚点头,她就说,“可以。”
然后就挂断了。
然后吴岚就评价了一句,“翻脸无情,是个小人。”
梅若华就笑笑,可不是吗?
初五那天,梅若华就先去吴岚那边接了他,然后又开向了王奔的律师事务所,因为想到了“离婚律师大多是他的徒子徒孙”这话,她就问了句,“您认识王奔吗?”
结果吴岚说了句,“哦,我带的研究生。”
梅若华:……
那头江一民因为刘桂芝和于婉秋又闹不愉快了,所以压根待不住,干脆早出来,所以到的也很早。
闲来无事,他就问,“知道她要请谁吗?”
这个王奔倒是知道,毕竟是业内吗?“想请海松呢。可海松都败给我两次了,有心理阴影了,一听是我就推了。”
江一民忍不住就呵呵了一声。
然后王奔分析了一下,“她也不差钱,大概还是能请个不错的,不过不是我自吹,这一行,比我厉害的没几个,她也请不到,你放心好了。”
江一民自然说,“我肯定是最信你的。”
他俩话落,就听见了外面热闹起来。律师事务所这地方,其实挺安静的。即便有客户过来,也都是到各个办公室里谈,从来就没这么热闹过。
王奔就皱了皱眉头,“我去看看。”
他一出去,就瞧见所有的人都不干活了,这会儿都站起来了,围成了个大圈,似乎里面有什么人。
他就往前走了两步,就瞧见个长得鹤发童颜的老爷子,正问他的合伙人周雪晴呢,“没事就跟你师娘逛街吃饭,也不见来看看我?”
周雪晴平日里冷傲无情,也是出了名的,这会儿就跟个小姑娘似的不好意思了,“不是您太忙了吗?老师,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老爷子就说,“哦,陪着代理人来见见对方律师。”
一听这个,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这不就是意味着,他们中有人要跟吴岚打官司吗?他们这群人许多就是吴岚的研究生,还有很多本科生,则是上过吴岚的专业课,跟他打官司?谁呀?谁这么大胆子啊!?
唯有王奔觉得有点不妙起来,难不成……他还没敢往下想,就瞧见了被一个同事挡住了的梅若华,吴老师是梅若华的代理律师?
让他去跟吴老师打离婚官司?
这……只是他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不是说年岁高辈分大他就害怕,可吴岚却是《婚姻法》参与者,这不就是等于你跟亲爹比谁跟熟悉自己的儿子?
他心里上首先压力就极大了,一时间,站在那里,就没吭声。
倒是吴岚转回头就看见了王奔,就跟这群学生说,“好了,你们忙去吧,他们已经到了,我们该聊工作了。”
所有的人就知道,是王奔要跟老师打官司啊,一时间,不少人心里就嘀咕了——你疯了。
王奔也忐忑,吴岚过来就先叫了一声,“老师。”
吴岚就说他,“还是叫我吴律师吧,又不是在学校了,我也不教你了,咱们现在是工作关系。这是你办公室吧?”
王奔只能说是,连忙带人进去了。
江一民还在屋子里等着呢,然后就瞧见王奔老老实实的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看样子得有六十岁的老头子,还有梅若华。
他是不认识人的,不过王奔显然是怕他说错话,立刻就介绍了,“江董,这是吴岚教授,是我的研究生导师,也是梅总的代理律师。”
一句话,江一民就惊了,她去哪里找的这神仙?
他不由看向了梅若华,梅若华没半点跟他交流的意思,直接坐在了一旁。还是吴岚说话,“王律师,你们对财产这部分,是怎么个想法?”
王奔原本觉得特有底气的,可这会儿,他想想江一民那苛刻的条件,就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他还记得吴岚给他们研究生呢上的第一节课,就跟他们谈的是律师的良心问题。
但显然,他这些年做的没什么良心,今天准备办的事也没良心。
所以毕业后,人家都跟导师联系的特别紧密,他每年就是跟着同学一起去拜个年,从来不私下联系。
可终究不说不行,大家都等着呢。
王奔只能将准备好的材料推了过去,然后说,“我们要求对股份进行重新分配,目前平分是不公平的。梅若华虽然是江一民的妻子,但在创业和经营过程中,她只是起到了辅助的作用,拿一半对付出了巨大精力的我的当事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吴岚就问他,“你们想要多少?”
王奔就说,“一共是68.24%,我们希望拿到51%。”
这个要求简直无理,王奔说完就看对方两个人的表情,梅若华毫无表情一点都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干。吴岚也没什么大表情,只是告诉他,“你要知道,公正了的内容如果我的当事人不同意,是无法改变的。另外,婚姻中没有贡献多少的说法,你的要求既不合法也不合理。”
王奔自然知道,可这会儿不能漏底牌,他只能说,“这是我们的底线,如果不同意,按只能法院见了。”
吴岚一双眼睛深深地看他一眼,点了头说,“那就法院见吧。”
这事儿就算谈完了。
王奔一直提着心,他就怕吴岚会说他两句,却没想到,都离开了,吴岚也没说他什么,一句品评都没有。
王奔松了口气,却也有点隐隐的失落。
倒是下了楼上了车,吴岚却对梅若华说,“我这个学生,心思不太正,为了挣钱什么都敢干,我是有耳闻的。提出这么无理的条件,他却没有丝毫的改变的想法,铁了心的打官司,他这是有底牌能保证公证无效啊。你想想看,公证前发生了什么?恐怕他们早有设计。”
为了怕梅若华觉得太受伤,吴岚还安慰了她一句,“这也是常见的。你知道,人有钱了心思就多起来,这些年,这些老板们的花招,太多了。可别太伤心,这不是全部,还是好人多。”
梅若华就笑了,“谢谢,吴伯伯,我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没事。”她犹豫了一下才说,“您说的之前可能早有设计,恐怕我知道是为什么。”
吴岚惊讶的看她。
梅若华就说,“我发现他出轨后,就回想了过去的许多事,也就察觉到了公证那段日子的不正常。我不放心,总怕被设计了,因此找了人动了点手脚。所以,我有录音证明,是他设计的。”
当然,真实的情况是,书中对这段有过简单的描写,于婉秋害怕梅若华公证了之后,不肯签署代持协议,所以很担心。江一民笼统的说了句,“没事的,我有准备。”
梅若华不知道是什么准备,但她相信,公证要撤销,必须要走法律程序,就必须跟律师商量,那就必须重新说一遍他有什么底牌,只要能监听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她拿到了。
只是,这缘由是不能说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