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早就准备和过去挥手作别的,突然又接到了前夫的一通电话。
两人能从恋爱到结婚生子,经历了那么多,说一点感情没有是骗人的。只是后来感情褪去了冲动慢慢变淡,等生了孩子后变成了利益结合体,后来更是因为出轨,再也无法接受了这个人了而已。
纪霞叹息一口气,“什么事?”
“没什么事。”
要是没事也不会打电话来了。
“废话!什么事说吧,我也没时间和你废话。”
“你还是那么着急。”那边轻轻笑了一声,像是觉得她调皮一样,“没什么事,就关心你一下,不行吗?”
如果是之前,纪霞还会稍微感动一下,现在不会了。
甚至还有点恶心。
也许是了解她沉默之后就会挂电话的习惯,那边立即说,“那确实是有一点小事。皮皮最近怎么样?你把我微信删了,我只能给你打电话了解一下了。皮皮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第一个孩子,从出生那么一点点小慢慢养大,还是有很多舍不得她的。现在你连都不让我看她。”
确实,纪霞不想让他来看女儿。
“你都有新的孩子了,还惦记皮皮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我是孩子的爸爸,我关心你们两母女一下也没什么吧。犯错了的人就没有改正的机会了?就是牢里关着的人,也有改过自新的吧?”
纪霞下意识撇嘴。
很不屑。
“我们两个现在都过得很好,比之前过的好一百倍,就不劳你费心了。”
怪不得说,最好的前任就是死了的前任,这种时不时诈尸,真的让人心烦。
“我知道你爱逞强,所以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很好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你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只要给我打电话,我第一时间来帮你,随叫随到。”前夫说。
早这样,之前哪去了?
每次找他的时候,都是东推西推的,永远都是在忙,现在开口就是“随叫随到”。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迟到的深情比草都贱。
纪霞有很多话想说的,保管每一句都刺中他心窝子,说的他哑口无言的那种,但是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没意思。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再纠缠也没有用。自己现在过的很好,就不用想着怎么复仇了,过的好就是最好的报复他的办法。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纪霞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他留任何余地。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影响了心情。纪霞缓了好一会儿。
吃饭的时候,她胃口就没那么好,大概是被王悯鱼看出来了,他提议出门走走。
出门?
能让这个社恐人士出门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样,纪霞立即答应了。
吃完饭,王悯鱼收拾了碗筷后就开车带她们俩出门,准备开车一个小时左右去城东一座山上徒步爬山。
她以前挺爱爬山的,和同学或者同事爬山,约上两三个人就可以。不管再累,等爬到山顶,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那时候年轻,爬山是一种运动,也是一种快乐。
之后,由于种种原因,就不爬了。放弃了这项运动。
现在想一想,还有点怀念年轻时候那种感觉。
皮皮很快就在车上睡着了,她从没爬过山,兴奋的很,明明很困了,手上还拿着玩具,喃喃的不肯睡去,最后还是坚持不住闭上眼睛投入梦乡。
纪霞小心给她取下来,“这小屁孩……”
王悯鱼看了她一眼,“我们带她出来玩,她好开心。以后要多带她出来。”
“小孩子嘛,出来玩都开心。”纪霞说。
“……你们以前不经常出来吗?”
“偶尔。”纪霞说,“孩子她爸总是很忙,加班,要么就是累了不想出去,所以都是我带孩子和孩子奶奶一起出门,我也很累,只有偶尔出来,逛逛公园什么的。”
因为很早以前就是丧偶式育儿了。
现在和前夫分开了,也不觉得独自带娃有什么。
可带孩子爬山是她以前都不敢想的艰难险阻,担心孩子会爬不动了要人抱或者背,担心老年人的膝盖受不受得了,担心自己体力不够,反正困难重重是不可能带她爬山的。
现在和小鱼弟弟一起……年轻人呢有活力,小鱼弟弟要是愿意绅士一点搭把手就最好了,当然,如果他自己爬自己的也无可厚非,他长得那么帅气,光是看着也是对精神的一种鼓励了。纪霞心情不错的想到。
停好了车,把小孩喊醒,然后收拾一下就徒步上山。
小鱼弟弟的后备箱还准备有登山杖和小网兜,他说登山杖爬山的时候可以借点力膝盖舒服些,小网兜是拿来给小孩网蝴蝶或者别的落叶什么的,上山前还要喷一点驱蚊水,再涂一点防晒,想的十分周到。
纪霞笑了下,“你还挺细心的。比我这个当妈的都要仔细了。”
被夸奖有点不好意思,王悯鱼腼腆的侧过脸去,轻轻笑了笑。
纪霞不逗他了,牵着孩子往上走。
这条徒步线路是入门级别的,一路上都是石梯,不难,只是对于平素缺乏锻炼的人来说还是不容易。纪霞走了十来分钟,就感觉有些热了,小孩也有点累,王悯鱼就带她俩到旁边木凳上坐下休息。
“你平时肯定不是这个速度吧,我看你汗都没出,要是我们耽误你了的话,不然就在这里分开吧,你一个人先上山看看,我们后面慢慢地追上来。”纪霞提议。她也没想到自己体力变成现在这样。
“不,本来就是为了陪你们。大家一起走。”王悯鱼说。
他一个人的话,根本不会来爬山,爬山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乐趣可言。
他是为了陪着纪霞。
而且,两母女在山上不安全,就算没有野兽伤害她们,万一碰见了不怀好意的人,出了事情怎么办。
王悯鱼不会丢下她们不管。
“爬山也不是为了到山顶,中途的景色也很重要。我更喜欢欣赏路上的风景。”王悯鱼说。
“你就框我吧,爬山当然是为了到山顶啊,中途景色再漂亮,能有山顶的''一览众山小''漂亮吗?要爬山,就一定要快点到山顶。”纪霞说。
王悯鱼笑着摇摇头。
这里就可以发现两人的性格不一样了。纪霞做事着急,凡事都想要争一个结果,眼里不揉沙子;但是王悯鱼性格温吞,喜欢留一点余地,也没有争强好胜的心。他们这样正好是互补。
王悯鱼就这样陪着她坐在木凳上。
风徐徐吹来,山野之中,带着一丝清新和绿意,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再吐出肺里的浊气,整个人都被洗净了一样。
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往上爬,路边还有蚂蚁在行军,皮皮蹲下来看了一会儿。
纪霞跟她说:“蚂蚁搬家,是快要下雨了的指示。”
皮皮说不是,“这些蚂蚁不是在搬家,搬家怎么不带东西呢?他们空着手走的。”
那是去干什么呢?小蚂蚁们排成队的往某一处走。
纪霞猜测:“可能是去打群架去了。蚂蚁之间也要争地盘的。”
看不到蚂蚁的目的地在哪里,也没法判断是不是真的要去打架,皮皮没法反驳,“哦”了一声。
“它们为什么要排队走?有规定吗?”有新发现,皮皮问。
纪霞不知道了,谁知道蚂蚁为什么要排队走?总不能是因为它们有素质吧?她卡壳了说不上来。
王悯鱼帮她解围:“蚂蚁们是团体社会性的动物,是群居的,它们根据前一个蚂蚁留下来的信息素排队走,可以避免一些陌生的路、障碍什么的,还可以节约资源、提高效率。”
“群居什么意思?团体社会是什么?”
“住在一起的意思。”
纪霞赶紧补一句,“它们是一家人的意思。”
皮皮看看蚂蚁们,又看看妈妈和小鱼哥哥,“我们也是一家人吗?”
“……”纪霞没法回答。
王悯鱼看着她沉默,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但他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说:“生活在一起的,相亲相爱的,才是一家人。妈妈和皮皮就是一家人啊。”
“你呢?”
王悯鱼说:“我现在是一个人。”
皮皮很可怜的看着他,小鱼哥哥一个人,没有家人吗?
但是小孩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她又发现了树林间的小蘑菇,“快来看啊!你们快看!”
精力旺盛,永远仿佛不知道疲惫的小孩。
纪霞笑了笑。
“她刚刚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纪霞说。
“好。”王悯鱼应下。
他是个内敛含蓄的人。纪霞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最怕年下要名分,这是真的。
一路走,山上风景越好,对应的,就是体力的流失。纪霞气喘吁吁,香汗连连,休息的次数越来越多,皮皮也累了,耍赖不肯走,坐在板凳上,“我好累啊,我可以不动吗?”
还没到山顶呢,怎么能半途而返。
纪霞劝她加油,三人又走了一截,快到山顶了,皮皮确实走不动了,纪霞蹲下去要去抱她,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一拍。
“我来吧?”王悯鱼主动站出来,去抱皮皮,他年轻体力好,抱着三岁的小孩爬山并不算难。
“太麻烦你了。”纪霞说。
“……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王悯鱼说。越是客气,越是生疏。
道谢做什么的,难道他会看着纪霞一个本来体力就不好的女人去抱孩子爬山吗?
王悯鱼望着她,她眼神闪躲。
“我没谈过恋爱,也不懂怎么谈。你那天没有反对,我就默认你是同意了的。”王悯鱼说,“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喊我做事,不用客气。而且我乐意为你做些什么。”
“我体力很好的。”
咔嚓一声。
完了。
纪霞感慨,道心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