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扎实的步伐,落地时带着轻微的沉闷声,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坚定。
路上遇到的人无疑不停下来问好。
唯有一对男女,在蒋史帆经过时,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杀意。
女孩子眼中的冷光稍纵即逝,快得几乎让人无从捕捉;
男孩子却死死盯着蒋史帆的背影,目光如钩,直到他走远,还忍不住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身形微晃,下意识地就要迈步跟上去。
“干什么去?”
“撕了他。”
紫景行好意提醒道“怎么,你撕了他从头再来,还是撕了他,让姚琪精神混乱?”
末了,她又看似毫不在意地说,
“算了,我可不管,你爱咋就咋,我可是要睡觉去,最好是让蒋史帆的阴谋得逞,把咱们全杀了去。”
维桢的拳头逐渐松了劲,他叹了口气,像是在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只是想报仇,怎么那么难。
维桢如此强烈的杀意蒋史帆不可能没注意到,他偏开头,用余光扫了眼那对男女。
姐弟吗,他不记得自己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对姐弟怎么感觉跟他有天大的仇恨一样。
想着想着,他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也是他的目的地——方舟的主人陈老的办公室。
“笃、笃、笃”
“进来。”
推开房门,走廊的明亮光线瞬间涌至门口,却被屋内厚重的黑暗硬生生截断。
屋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与门外判若两个世界,蒋史帆神色平静,径直迈步踏入。
关上门将灯光完全隔绝在外。
屋内漆黑如墨,唯有桌案上一点微弱的烛光摇曳,勉强勾勒出模糊轮廓。
黑暗、静谧与庄严交织弥漫,
更令人窒息的是,大半个墙面都被落地窗占据 —— 窗外除了无边无际的海水,再无他物。
幽暗的海水如深渊般沉沉浮浮,泛着冷光,仿佛带着吞噬一切的吸力。
就姚琪的话来说,陈老一天到晚住在这种跟棺材一样的房间,眼睛说不定都退化了。
“陈老。” 蒋史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在寂静中响起。
“嗯。”
落地窗前的人影微微一动,缓缓转过身来。他缓步走近,烛光顺着他的身形向上攀爬,最终照亮了一张年轻面庞。
这位便是这艘船的船长 —— 自称 “陈老”,模样却不过二十几岁,还是个圆乎乎满脸憨态的小胖子。
“唉,是小蒋啊,怎么想着来看我了。”陈柯平看上去就像个老气横秋的二旬老人,他说话前总是会习惯性地叹气。
说起来,姚琪以前也有这个习惯,只不过在蒋史帆的严厉处置下现在基本已经改掉了。
蒋史帆直入主题地问道“方舟近日应该浮上过浅水区吧。”
他的话,让陈老的表情有一丝僵硬,但也只是一瞬。
“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会是想上岸去瞧瞧吧,也是,毕竟关在这深渊巨笼里不见天日这么多年,确实会有想见太阳的心。”陈老没有回答,反而将话题向着另一个方向引去。
“可是啊,小蒋,太阳早就被那帮怪物占据了,说实话,我有何尝不怀念地上的生活呢,可是啊,异体的出现,就跟癌细胞一样,一点一点,腐蚀了世界,现在世界的样子,绝对不是你想看的那个样。”
蒋史帆此番目的就是为了确定池朔离不是凭空产生的,按道理浮上水就有着被异体发现的可能,陈老应该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吧,他试图将话题扭转回来,刚开口却被陈老打断。
“小蒋啊,我这个老头子说句不该说的,你……”
“滋——”
桌子上出现一个光源,陈老停下讲话,拿起了手机。
在听了对面说完后,陈老毫不犹豫地回复道“请求已批准,杀无赦。”
蒋史帆心头一震,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陈老的事务还轮不到他来插手,于是他故作不经意地问“这是出什么大事了,陈老你先忙,需要我帮忙吗?”
陈老挂了电话,又叹了口气,黑暗中那双眼睛落在蒋史帆的脸上,像是在衡量着什么。
蒋史帆感觉陈老是要跟他说什么重要的事,可是良久,他只等来一句“去给我把裴玦叫进来。”
蒋史帆答应下来,识趣地走了出去,帮陈老叫裴玦。
裴玦自从升了官,就有了自己的小办公室,此刻,他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办公椅上喝咖啡。
他本身是很讨厌这种苦涩的味道,可是他就是想感受电视上说的那种成功人士的感觉。
蒋史帆最见不得他这种人了,他面无表情地敲门进去传唤裴玦。
偏偏对方还非要恶心他两句“所以陈老让你出来叫我进去,是吧。”
上挑的尾音,轻飘飘的语气,然后再悠然自得地从蒋史帆面前走过。
“你这种人活着,到底有什么尊严?”蒋史帆还是没忍住问道。
“看您这话说的,真会开玩笑,等你需要我帮助时,你就知道了。哦,对了我只提供等价服务,你要真想从我这学到什么,得给钱。”
混账东西。
蒋史帆是打从心底里反感这个人,裴玦干的破事不在少数,他很怀疑今天路上碰到的那两个对他有强烈敌意的家伙就和裴玦有关系。
看见那家伙一扭一扭地走向陈老的办公室,蒋史帆心里堵的慌。
他此番前来,除了搞清楚池朔离怎么进来的,还有就是池朔离进来这事应该给陈老汇报,可是这种事情,在方舟上可是大忌,其程度甚至不亚于踏入方舟三楼地禁区。
可要怎么开口,池朔离没有方舟身份是很危险的,要是被发现就更麻烦了,只能希望他这两天可以安分一点了。
蒋史帆万万没有想到,池朔离现在已经被方舟守护者追杀了,他一口气逃到了方舟禁区,还带着他妹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