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哉带着资料去了隔壁的精神病院,推开大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甚至比他常去的医院更为浓郁,呛得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其中还夹带着皂角味,压得整个空气都是阴沉沉的
护士快步迎上来,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却又压不住的紧绷:“您就是无先生吧,王院长把您推荐给我们了。”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努力想挤出一点笑容,但眼神却有些飘忽,“请跟我来,这边请。”
无哉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她身后。走廊两侧的板墙擦得发亮,好似每日都被仔细擦拭过一遍,连墙角都看不到一丝灰尘,好多地方都泛着一种不正常的、近乎惨白的光。护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不时回头看一眼无哉,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到了,无先生。”护士的话停了下来,她的手指轻轻推开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无哉走了进去,里面的房间惨白,玻璃板下压着的排班表,过于整齐的书码放着,就连桌上的钢笔、登记本都像是刚被擦拭过一样,崭新得有些不真实
而里面的人,一身疲态,身姿轻如薄纸,那人仰躺在椅子上,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格外清晰
“您就是无先生吧,来的正好。”青年的声音阴哑得像蒙了一层薄纱,仿佛每一个字都从干涸的喉咙里艰难挤出来,带着一种被抽干精气后的疲惫感
无哉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青年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他轻声问:“是的,请问我来做些什么?”
无哉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指尖微微泛白,他的眼神里混杂着紧张与疑惑
青年抬了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般的平静,又像是在掂量什么。他勾了勾手指,那动作轻得几乎要被空气吸走,“不用紧张,我又不吃了你。”他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要给自己放几天假期,就麻烦无先生代劳了。”
无哉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我知道了,那我该称呼您什么呢?”
青年的眼皮抬了抬,像是在斟酌一个恰当的称呼,随即淡淡地吐出道:“我姓霖。”
“好的,霖前辈。”无哉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确认什么
之后,无哉的眼神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带着点无奈的幽怨: “是谁说只是打打下手的!”无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捉弄的恼怒,却又透着一丝孩子气的不满
他把一叠病历往桌上一放,动作却轻得像在放羽毛,又看着那堆厚厚的资料,陷入沉默
没错,精神病院的夜晚,总有几个人在房间里闹腾。他们抠墙角,发出细碎的声响;磨牙的声音像细小的砂纸在摩擦;还有人在地上弄出噼里啪啦的响动。无哉起初还能忍着,直到那位安静的病人出现——
“叮铃——”一声清脆的轮椅声传来,一位像保镖的人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的人微微低头,像个被摆弄的玩偶,没有丝毫生气不像其他病人那样疯癫、易怒、暴躁,反而异常冷静,仿佛把自己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无哉抬头,声音沉稳:“他是什么症状?”
那位保镖模样的人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他自从腿部出了意外后,精神就出了问题。”无哉疑惑地看着轮椅上的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他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个平静的人,和“精神有问题”联系起来
保镖顿了顿:“他时常会幻想自己的腿是好的,结果就是一次次摔倒。”保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习惯的事实
无哉若有所思地应道:“意外后的PTSD,应急罢了,需要有人陪伴帮助他渡过心结,然后再……”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那直接住院呢?”保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无哉眉头轻轻一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坚持:“须长期观察,我并不认为他到达需要住院的程度。”无哉内心无语,精神病院是什么很好的住处吗
保镖的眼神变得锐利,像是在施压:“医生,少爷并没有什么人能陪伴他,还不如把他放在这里,至少你们会照顾他的吧。”无哉随意打量着轮椅上的人,从上到下都是名牌,就算坐在轮椅上,也能看出是个有钱人的少爷
无哉轻声说:“出门左转,可以办理住院。”随即,那人就推着轮椅上的少年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