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无哉,把自己变成了一台不知疲倦的学习机器。心理学的书被他翻得边角卷起,纸页都泛了黄,他硬是把至少6个月才能拿到的入门级证书,压缩到了4个月。可在那些啃书的深夜,窗外的黑暗像一块巨大的墨布,他总会对着那片墨色,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带着恨意的沙哑声音低语:“救那个孩子……到底值不值……我真是……恨死自己了……”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不甘和自我厌弃
他不得不承认,在决定拯救那个小孩的瞬间,内心深处确实涌起了一丝懊悔。毕竟,这意味着要用自己的未来去换取一个与他毫无关联的生命
然而,当他看到那个孩子在生死边缘挣扎时,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无法对一个如此脆弱的生命视而不见,更无法忍受自己因为冷漠而让那个孩子失去生存的机会
尽管他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影响,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伸出援手。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即使这可能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4个月里,他用疯狂的学习来考取证明,也用这时间死死压抑着自己。表面上,他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医生,白大褂一穿,眉眼间的清冷依旧
然而,没有人能够洞悉到他内心深处那一丝阴暗的念头,就如同深埋在地下的种子一般,悄无声息地孕育着。这丝阴暗的念头,宛如一条蜿蜒的藤蔓,在他心灵的幽暗中悄然生长,不断地蔓延、缠绕。它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以惊人的速度疯狂地发芽,茁壮成长
他在人前笑,那笑温和有礼;可在人后,当他独自一人面对空荡荡的病房,只有那盏惨白的灯陪着他时,他又是什么模样呢?是会像现在这样,对着空气无声地诘问,还是会把脸埋进掌心,任由那些无人知晓的情绪将自己吞噬?
无哉攥着刚拿到的证书,想去给王院长看。可路过走廊时,荣誉墙上“外科医生无哉”几个字,像针一样狠狠刺进他的眼睛。他盯着自己的照片,喃喃道:“没想到……这里还有我的名字呢……”手掌轻轻拂过照片上那个穿着白大褂、眼神坚定的自己,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默默走向了王院长的办公室
自从父母抛下他后,无哉对王院长早已视为自己的亲人一般。王院长对无哉的关怀备至,不仅在生活上给予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还在精神上给予他无尽的支持和鼓励。这种照顾和体贴,让无哉深深地感受到了那一丝丝的爱,这种爱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他的心灵
王院长办公室门前挂着一串风铃,金属片碰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叮当声。无哉路过时,那铃声像在他耳边晃悠,他暗自吐槽:“多大年纪了还整这小玩意儿,幼稚。” 说着推开了门,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轻快:“王院长,我的证件考好了,能去那当什么职位?”
王院长愣了愣,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眼镜滑到鼻尖都没顾上推,声音里满是意外的惊喜:“哦哦啊!对哦,小无啊,我跟那边说好了,你去历练历练自己,当个心理医生试试水。”
一听“小无”这称呼,无哉眼皮跳了跳。他瞥了眼王院长眼下浓重的青黑,忍不住揶揄道:“王院长,您这是cos熊猫呢?黑眼圈快耷拉到下巴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没王院长那么“惨烈”
王院长叹了口气,语气里的疲惫怎么都藏不住,却还带着点调侃:“啊——没办法,最近医院忙得脚不沾地,我都想出去‘拐’个人来帮我了。”
无哉打了个哆嗦,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似的,转身就往门外跑,边跑边喊,声音里满是“誓死不从”的决绝:“我是不会留下为你打黑工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噔噔噔”跑没影了
刚跑到走廊拐角,就听见不远处护士站传来小茉和另一个护士的说话声
“哎,你看见没?无医生刚才从王院长办公室跑出来,跟被火烧了屁股似的。”小茉的声音带着点好奇
另一个护士压低了声音:“听说他要去隔壁精神病院帮忙了,你说他那手……能行吗?”
小茉撇撇嘴:“他?你还不了解他?嘴上说着不愿意,真要去了,肯定比谁都认真。就是他那性格……他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这种冷淡的态度,甚至有些讨厌。不过,好在还有王院长能够治治他了。”
无哉突然愣了一下,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和疑惑,原本平静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仿佛有无数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缠绕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瞬间的事。很快,无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然后,他似乎决定忽略掉刚才听到的声音,就像那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步伐变得更快了,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仿佛要尽快逃离那个让他感到尴尬和不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