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太过美好，只是两个人手上令人发颤的家伙事实在是太破坏环境。山上是有大路的，甚至山路修建的还算不错，结合陈宜安笔记本中所写，这座山由于生态环境不错，应该最近变成了一个休闲娱乐的景区，不少游客慕名而来假期闲游。尽管现在已经封山，但道路边还是有路灯照着，两个人不敢在灯光下走，怕过于显眼只能在路边沿着能看见的地方乱逛。
顺着大路走的结果就是只有下山和登顶两条路，但是两个人并无目的，对于他们来说，这两条路都不是一个好选择，于是最后脱离了大路，一路向西探索，不知走了多久，竟是又发现了一条人工修建的路，但是和前面那一条对比起来，明显要崎岖破旧一些。两个人再次顺着路走过去，在路上纪林安相隔几步发现了一小块突起的小土堆，多年来的职业直觉使得纪林安皱起眉头，停下脚步，一旁的柏垣松跟着停下，“怎么了？”
纪林安没有说话，抿着嘴接过柏垣松手中的，走向那凸起的小土堆，蹲下身仔细观察，柏垣松跟了过来。
“这的土颜色比旁边的深一些，相对来说更加新鲜一些，应该是挖开过又填上的。”纪林安用手指捏起一点土捻了捻。柏垣松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执行力很强，将手中的黑鞭放在一旁，拿过铁锹便动起手来。这个坑并不深，柏垣松没费多少力气就发现了东西。其实周围的空气已经不对劲了，纪林安很快的意识到土堆下掩埋的东西是什么，只是当一颗腐烂到认不清五官的头颅出现在眼前时，纪林安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两个人早在相册中就看见过照片，但亲眼所见的感受依旧是不一样的。——更加毛骨悚然。土坑中，高度腐烂的人头上涌着不断蠕动的蛆虫，还有不少蚊蝇嗡嗡的汇集于此，但还是能够看清，头颅的一侧破出一个大洞，而一直手臂，就在那个洞中——像是死者的手自己砸进脑袋中。
这一切都像是再说，这些死者，是自作自受。
纪林安面对着那颗头颅，一时间忽略掉了周围的所有。虐待、精神操控、杀人、分尸，又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将尸体大摇大摆的展现，以一种极尽于挑衅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劣根性的极致导致是如何的。纪林安只觉得这一盘棋发展到了越来越深邃的渊谷之中了。他舔了舔嘴唇，声音都沙哑起来，“日记本有提到这个洞是谁砸的吗？”
柏垣松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攥着铁锹柄的手指关节泛起不自然的白，轻微摇了摇头，“陈宜安不在乎自己杀了人，也不在乎这些人的死状，他只是记录了他对赵令曦扭曲的爱慕，和赵令曦表达的对他的认可，也是在无形之中体现出的赵令曦的精神操控。陈宜安甚至……欣喜若狂。”
纪林安深深呼吸，却还是有些挡不住心中的澎湃翻涌，如果是这样，就只能证明陈宜安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仅仅是一条享受杀戮**的听话的狗。
两个人缄默半晌，还是柏垣松又挥起手中的铁锹，将那颗头颅，再一次掩埋起来。
顺着那一条路走过去，两个人又发现了不少同样的小土堆，越向前，小土堆的土壤就更加新鲜一些，也就证明死者越晚遇害，两人像是不死心一般，每一个土堆全部挖开，却无一例外，每一个土堆里的头颅都有一只手臂砸进去。两个人的话越来越少，甚至到最后双方可以默契的以最快的方式将土堆挖开，再填埋回去。
不知道发现了第十几个土堆后，两个人望见了远处的围墙，两个人走过去，发现这里居然有一座墓园，原来这一条路是为了墓园而建造的。此时墓园门口的保安亭都是空空如也的，两个人很顺利的走进墓园，排列整齐的墓碑，还有些碑前摆了几束花，两个人都一一略过，直到走到墓园的最后，发现了和园区外一模一样的，没有墓碑的，小土堆。那小土堆的土壤是最新鲜的，像是刚刚被挖出来的，纪林安观察了周围，发现甚至围墙下还有沾染了新鲜泥土的铁锹工具。纪林安照例将土堆挖开，却越挖越不对劲，那坑里的面孔太过眼熟，柏垣松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将手中的工具直接抛弃，双膝着地，直接用手将土扒开。
坑内的那颗头颅，死不瞑目，表情狰狞，像是生前遭受了巨大的惊吓，同时，那一只手臂依旧砸进了头颅之中。尽管眼前的一切都足够扭曲，但是两个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面容姣好的死者，——赵令曦。
纪林安只觉得从脊椎蔓延至全身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想要发颤，却还是死死握住手中的物品，保持冷静。赵令曦惊恐而不可置信的表情，和处理尸体同样的手法，都只说明了一件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赵令曦是死在陈宜安手里的。按照已知线索，陈宜安是被精神操控的，那为什么，赵令曦会死在这里，死在陈宜安手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纪林安的背后，响起一阵猖狂的笑声。不加以收敛的，狞笑。
纪林安只觉得眼前黑了一下，快速调整转过身去，黑暗中先亮起那一双瞳孔紧锁的眼眸，然后是伴随着笑声而出现的不知什么重物拖在土壤上的声音，纪林安紧抿住唇，死死盯着那从暗处渐渐显现的身形轮廓，随后逐渐清晰，果不其然，是拖着锤子的陈宜安，他勾起最大弧度的笑容，疯狂着，慢慢靠近两人。
柏垣松这时已经站起身来拿着黑鞭绕过坑洞，与纪林安并排而立。纪林安微微侧头，身边有个人还是会要比孤身一人好一些，纪林安心中的颤动稳住一些，现在他更想知道，赵令曦死亡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杀赵令曦？”
对面的人笑得更加放肆，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甚至仰过了头。陈宜安用锤子杵着地，勉强站稳身子，抹了抹眼角因为狂笑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渍，“你问我为什么杀她？”可能是重复了一遍，陈宜安又被戳到了笑点，又笑了半晌，才再次开口，“她觉得她生来就比我高贵，她看不起我的成绩、我的家庭、我的情感、我的一切，她只是把我当成一条狗，我为什么不能杀她？”
“你知道她在操控你？”柏垣松问道。
“当然知道啊，诶，你们应该知道的，我成绩不差，我只是穷不是傻，我当然知道她想做什么啊。”陈宜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纪林安实在有些搞不懂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对她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我对她？你说反了吧。”
“最开始呢，我的确喜欢她，也是真的出于对她的喜欢，尝试了这种游戏。但后来我发现，我是真的在这里面感受到了快乐。”陈宜安撸起黑色的袖口，一道道触目的疤痕展现，但他的脸上却是享受与餍足，“那些照片你们应该都看到了，你们是不是都觉得照片里的我特别可怜。哈哈哈哈，这就对了，越惨，我就越爽。那些照片也是我要拍的，她还以为我是想要奉承她？”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去舔一个没脑子的变态花瓶？”陈宜安愤懑道。但下一秒他又恢复了。“我知道她会偷偷看我的笔记本，于是我装模作样的写给她看，我知道他喜欢踩着我清贫的家庭背景折辱我，不让我跟她睡一张床，我就主动从家里带来一床被褥打地铺。”
“我每天都带着项圈，随她把我当做一条狗使唤。她以为她能完全操控我？笑话，是我一次次的鼓动她，让她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直到有一天她带我去了平常虐待我的地下室，那里有她抓来的我们的同学，只是因为讨厌，她就让我动手虐待甚至最后杀掉那个人。”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可是她没想到，我也是。”
“我并不是听话，可以为了她杀人，我只是单纯的喜欢鲜血喷射在脸上的感觉，那独一份的温热，令我着迷。血肉展开的时候，那鲜艳的红和白皙的肌肤碰撞出的强烈色彩对撞，是无与伦比的美。”
“后来，她带回一个又一个的同学，我在他们惊恐的表情中，看着他们血肉横飞，不住挣扎、嘶吼，却无济于事，最后死在我的手中。”
“可是尸体不能一直堆在地下室，她说她想告诉所有人，这些令她讨厌的人都死的很惨，于是我割下他们的头颅和一条手臂，和她在半山腰上游客经常来的地方挖了坑，奥对，将头盖骨砸碎，把手塞进去的注意是我出的，她很满意，我也很满意。这是我替她想的死法，毕竟这一切都是她作茧自缚。”
“她不知道，每一次埋这些头颅的时候，我都会精心挑选地方，每一颗头颅连起来，最后到达墓园，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送她去地狱，而她的头颅，将会葬在墓园里。哈哈哈哈哈。”
“就像你们一样，她可能也从未意识到，这场游戏真正的操控者，从来不是她，而是我。一只低贱的，贫寒的狗。”
“再高高在上又能怎么样呢？她还是死在了我的棋局里。”
感谢阅读[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连环杀人抛尸案 四】操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