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诩刚刚把侄子萧承玄扶持上帝位,自然不会当众驳了萧承玄的面子,不甘地低头妥协“谨遵陛下旨意。”
但心里的怨气无处排解,自然又在心里暗暗给时锦记下一笔。
一身贱骨头,过去勾引先帝便罢了,如今竟又魅惑起了萧承玄,但有他在一日,决不会让时锦得逞。
时锦沉浸在先帝去世的混乱中,他像只被囚禁久的鸟雀,离开主人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呼吸才是对的。自然没注意到宇文诩与日俱增的敌意。
他被新主人囚在旧鸟笼里,浑浑噩噩不知天明。在一日晨曦中被人扯出鸟笼洗涮干净羽毛,随便套了一身低品阶的内侍官服便被推搡进人山人海的大殿,一时没注意被门槛绊倒在地。
众人皆知先帝驾崩,时锦失了依靠和宠爱,在新帝眼中尴尬的很。再不是从前手握大权的时大人,而是回到他原来的身份——卑微阉奴。宫里多得很,就算碾死几只也无人在意。
故而穿戴整齐的大臣们被时锦这一摔吸引了目光,一时停了交谈齐齐回头看他,却无人扶他一把。
时锦的掌心替萧承玄挡了毒冰针后,没有得到任何治疗。
一是时锦是新帝命令囚禁的人,没有机会出去治疗。二是这毒药药性凶猛,解药也难得,萧潜从不允许时锦把药浪费他身上。三则是时锦自己不治,他从小被萧潜当死士的培养,喂各种毒物,身体早已百毒不侵。
虽是如此,性命无虞,但那针的寒毒带来的刺痛却一分不会少,浑身内力也被暂时压制,使不出来。
此刻摔在地上,时锦本能的伸出双手撑地站起来。不可避免的碰到手掌上的伤口,额头顿时冒出一层冷汗来,努力了很久,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刚站稳头晕的很,身子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磨磨蹭蹭的,有这么娇贵吗?”说话的人是以前只在先帝外殿门外负责洒扫的侍从小久,每次见时锦都把头埋得低低的行礼,不敢看时锦的脸,故而不认识这位曾经的帝王身侧的宠奴。
如今新帝登基,小久被分配进内殿伺候,虽说只是个擦花瓶的小差事,也算是今非昔比。
今日擦拭新帝书桌前的花瓶时,被新帝随口指派去时锦殿内接个小太监过来安置在最末尾,便以为时锦本人是过去伺候时锦的小太监。
小久想着时锦如今都是落水的狗,伺候他的小太监自然是更低人一等,远远不如自己这个刚进内殿擦花瓶的高贵,对时锦自然很不客气。
宇文诩出声训斥“哪里来的贱奴如此不懂规矩。”
小久连忙告罪,抬头见这么多有品级的大人们都静静看着时锦摔跤,越发着急,生怕牵连到自己,嘴上一边训斥着,一边粗鲁的扯着时锦就往侍从队伍的最末尾走。
时锦还没来的急推拒,出声让小久慢些,小久便已扯着时锦跪在了内侍队伍最末端。
时锦刚刚便磕到了膝盖,还没等他缓过来,又被这一扯磕的更厉害,估计单薄衣衫下的膝盖早已青紫。
小久可不管他疼不疼,摁着他不叫他起来,还递给他个滚烫的镂空兽球手炉让他举着。
“好好举着,若是让这满殿的勋贵冻着了,定叫你好看。”
时锦手上寒毒握上这滚烫的镂空兽球手炉,冰与火顺着手指进入他的体内,紊乱他体内的气息,一股血从他喉管里涌出来。
他将这口血强行咽回去才问道:“是新帝的命令吗?”
小久眼睛朝斜上方看去,面露不屑“自然是新帝的命令,要不然我才懒得去找你。”
“听好了,陛下命你在末尾观礼,仪式不结束不许起来。”
原来是萧承玄降下的折辱,时锦点了点头,忍着全身气血倒流的痛苦,稳稳的举着这暖炉,一动不动。
小久见时锦跪姿端正,一动不动像个冰雕似的,没毛病可挑便去找新总管领自己的活。
新总管便是时宜,时宜负责本次仪式的筹备布置,刚刚小久对时宜的折辱,他尽数看在眼里,却未制止。
他随便给小久指派了个摆水果的差事,便静静地看着时锦。
小久是入宫时间短,若是长些便可知道时宜这师父的跪姿是萧浅一鞭子一鞭子教出来的,自然处处完美,无懈可击。
时锦曾替萧潜暗杀其他皇子后,因为见萧潜时没将衣角沾的血迹擦净,在雪夜里罚跪一整夜。
“不把自己收拾干净,就敢见本王,是想暴露本王的计划吗?既然自己擦不干净,那便让本王门前的雪来替本王将你洗涮干净。”
所以时锦强着呢,别看他如今虚弱的厉害,这种强度的惩罚还不足以让他倒下。
时宜最后看了一眼时锦的狼狈处境,便去忙自己的。该让他这师父多受些苦,才能知道握住权势的重要,而不是满脑子只想着报恩。
众位大臣哪见过朝堂上曾说一不二的时锦,前几日还站在大殿最前面的龙椅旁冷眼看着尚书大人撞柱血溅大殿,今日再进这大殿却连站起来的资格也没了,只能跪着做个放暖炉的架子。
众人眼里流露出**裸地不屑,纷纷猜测这是否是新帝在表达对先帝宠奴的不满。尤其是脑袋上还绑着好几圈染血纱布的礼部尚书大人眼里更是快喷出仇恨的火焰来了。
“当今太后为皇后时,先帝夜夜宠幸时锦,正宫娘娘夜夜独守空房,新帝作为当今太后的独子,如今登基自然要给自己的母亲报仇。”
时锦在一片晕眩中,也将这些话听进了耳朵里。
原来那个总为他求情,为他抹药的小太子是恨他的吗?
时锦其实有些冤枉,先帝只是忌惮皇后母家,不想外戚再继续强大,所以拿时锦做借口。
时锦多数时候跪在先帝床前守到天明的事情,只有萧潜和时锦两个人知道。
殿内大臣还在窃窃私语,忽然殿外的太监高喝一声“陛下驾到。”刹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接着殿门被完全打开,沐浴焚香身穿龙袍的萧承玄走了进来。
众大臣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跪拜。
此时时锦才明白,这原来是萧承玄的登基仪式,他将滚烫的手炉握的更紧,强迫虚弱的身子打起精神来,不能在对萧承玄如此重要的仪式上惹事。
萧承玄身后跟着两位持扇宫女在众人的跪拜中,一步步踏上最高处,最后在龙椅上甩袖坐下。
“行礼。”时宜高喝。
接着在场所有人便嘴中高呼“万岁”跪拜了下去。
登基前的准备让他耽误了许多时间,如今刚坐在龙椅上,他不在乎所有匍匐在他脚下的臣子们,只在乎那抹单薄的身影,眼睛不断的在人群里寻找。
仪式前,他便想邀请时锦来参加他的登基仪式,分享他的荣耀,却被不知道哪里得来消息的舅舅阻拦,只得妥协承诺会将时锦藏在不显眼处观看登基仪式。
他摩擦着龙椅的金扶手,如今终于掌握了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能护着时锦不再受他那喜怒无常的暴君父亲的责罚,也能光明正大的将时锦拥在怀里。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许久许久。
他幼时不受宠,母后常年把自己关在凤栖阁里礼佛,从不去看他一眼,父皇忙着杀乱臣,开疆扩土,更没空管他。
他很小便明白他是联姻的工具,母后生下他便算完成了家族的任务,再不愿多看他一眼,父皇拿他做稳定外戚的安神丸,却又忌惮着外戚,不愿给他这太子多一分的宠爱。
唯有一直跟在父皇身边的时锦会替他教训忽视他,不尽心侍奉的宫人。会在每次外出执行任务时给他带回最新的玩具,即使时锦满身是伤,鲜血直流染脏了带回来的小木人,也会拿袖子仔仔细细擦干净再递给他。
“太子殿下,擦干净了。”
萧承玄便会迈着小短腿扑向时锦,小拳头暗暗握紧,在心里默默发誓将来一定要好好护着他,不让时锦再受一点点伤害。
“哥哥,你疼吗?”小萧承玄甚至不敢大声的问,因为上次被父皇撞到他叫哥哥,时锦回了一句玄儿,时锦便被父皇吊着狠狠抽了一顿。
父皇总在外人眼中拿时锦做挡箭牌,极尽宠爱,私下却对时锦恶劣的很。
他永远忘不了行架上的时锦浑身鲜血淋漓,被萧潜强行扯着头发问道:“现在认清你的身份了吗?”
时锦气若游丝,艰难开口“奴是罪臣之子,帝国的罪人,陛下手里的剑,脚下的狗,与太子殿下身份有着云泥之别,奴一条贱命比不上太子殿下脚下一颗尘土,更不配做太子殿下的哥哥。”
彼时萧承玄眼里心里都是对时锦的心疼。
后来萧承玄第一次知道自己想占有时锦,是他刚刚成年不久,在一次路过萧潜的寝殿时。
彼时他刚刚练完剑想着顺路向父皇请安,却不想父皇正和时锦翻云覆雨。
他透过窗缝看见时锦被缚住双手,又拿一条白绸子遮住眼睛,在父皇身下轻轻颤动着如玉的身子,嗓子里发出克制又媚人的呻吟。
萧承玄心头一跳,耳朵瞬间烧的通红,慌忙后退撞到柱子上才停下来。他也不知道屋内人是否看到了他,只是逃也似的跑回东宫,闭门不见客,连做三日绮丽的春梦,每个主角都是时锦。
从此他的梦里再没有别人,只剩了时锦一个人。
萧承玄从回忆里醒来,众人还在跪拜,他坐在高处来回扫视三圈,终于寻到了侍从里最末尾举着镂空兽球手炉跪拜的时锦。
他迫不及待叫所有人起身,只为看见心心念念的时锦的脸。
可众人皆起身,时锦却捧着那破炉子,依旧跪着。
萧承玄瞬间皱起了眉头,是谁胆敢让他心爱的时锦做捧手炉的架子。
众人顺着萧承玄的目光,才发现新帝脸色不悦的看着捧手炉的罪奴,暗自认定新帝是对时锦不满。
时锦似是感受到了身上无数的视线,抬头恰好与盯着他看的萧承玄对视。
像,太像了,萧承玄与当日登基为帝的萧潜简直一模一样。
时锦一时看的恍惚,身心都像被闪电击中一般受了刺激,再加身子本来就虚弱,手中手炉再举不动,随着手炉坠地的巨响,时锦喷出一口血来也随之倒地。
龙椅上的新帝再坐不住,脱掉碍事的厚重龙袍,呵斥住想要上前摆弄时锦的宫奴们,亲自从高处跑下来,将时锦当做珍宝一般抱在怀里。
只随口宣布一句“此后年号改为得珍。”便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里抱着时锦匆匆离去。
这一年不为纪念他荣登大宝,只为纪念他得到了他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珍宝。
后妈又附身了,时锦宝宝对不起。先帝太坏噜,把时锦宝宝pua的太厉害了[愤怒]
——
求求收藏和评论[可怜][可怜]赏我一个吧,蠢作者把榜单规则记错了……错失很重要的一个一周榜。[爆哭]刚开始文好像就要扑了呢[爆哭]好绝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