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只有一个方法。”
墨黑的锥链如游弋的毒蛇，它不急于撕咬，用信子一寸寸探寻着看似恢复如初的表面下的溃烂。
“你死。”
跪伏在地上的人闻言猛颤，碍于地上逡巡地倒影，将自己下意识的反驳关在嘴里。
“魔尊说的是，就小人犯下的过错与对玖姑娘的冒犯，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姬苋额头死死贴在地面，“待小人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完全回忆起，助魔尊找到威胁玖姑娘安危的人，到时随二位如何处置！”
‘啧啧啧，这才到哪，这就开始威胁上了？’她鄙夷地扯了扯嘴角。
“你这意思是，还有瞒着我两的消息？”
“小人不敢！知道渡伽那厮塞进石头里的内容太多，小人一下子是难梳理清楚。”
“那你要如何？”她示意楚霜涟将武器收起来。
见地面上的阴影消失，姬苋眼神闪烁，战战兢兢抬头：“魔尊镶嵌在幻境中的威压过于慑人，若是。。。”
“若是？”
“若是幻境恢复如初，小人脑子里的记忆定会清晰。带时候也不用劳烦两位动手，小人恭送二位出幻境。”姬苋脸上堆起的笑容过于拥挤，以至于原本还能装模作样的面庞，此刻尽显油腻。
“若是我们不答应呢？”
边缘光壁内的黑雾回应着她的疑问，慵懒摆动。
姬苋面上提着的褶子微微抖动：“那也是小人的命。”
说完双手扶地趴下，一副任人处置模样。
“说不定他还真知道些别的什么~”她煞有其事地说道，后脑勺蹭蹭楚霜涟。
幻境边缘阴影流转，如被风晃动地树叶。
“感谢玖姑娘信任！！！”姬苋猛然起身，欲再磕上几头，“小人出去后，定！！！”
光壁碎裂，宜人的气温倾泻而入。无数琉璃般碎片，化作一场倒流的星雨刺向天空。
一时间里，星辰与太阳同在，让人睁不开眼睛。
因此也无人看见流光之中的丝丝透绿。
看着久违的天空，她莫名恍惚。
这是真的世界了吧。。。
这是她的世界吗？
三际有她的归属地吗？
她来自哪里？
“还好吧。”
守在后山的虚珺看到结界消失，立马就赶了过来。
楚霜涟攥住一脸怔忪的人，拉紧似要断开的风筝线。
“嗯，没事。”她回握住手背上的凉意。
姬苋最后的表演没有辜负她与楚霜涟的期待，楚霜涟收回魔气的瞬间，姬苋就反扑了过来。
而楚霜涟也是算大发慈悲，没有让姬苋死得痛苦。
她正想向虚珺说一下两人在光牢里发生的事时，萤火般的晶莹从空中缓缓落入三人面前。
见光点向自己飞来，虚珺防备地提起衣袖。
但那绿点过于迟钝，速度像是生怕别人防不住般缓慢。
三人对视一眼，任绿点飘动，直至没入虚珺眉心。
“没事吧？”她屏住呼吸盯着对面。
虚珺若不是从她瞳孔中亲眼看着绿点没入，都怀疑绿点是凭空消散了。
‘毫无感。。。！！！’
虚珺眉头倏尔紧皱。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楚。。。”
“无事！玖姑娘不必惊慌。”虚珺在楚霜涟弑人的目光下，往后退了好几步。。。
楚霜涟还嫌两人距离依旧不够远，将她往后又拉退好几步：“他说了没事。”
“我是无事，但玖姑娘。。。”
“！！！”楚霜涟猛然向前。
虚珺拧眉，不知该不该将脑子里涌入的信息说出来。
那个绿点的意义。。。
“说。”
从光牢出来的楚霜涟，脑袋始终如绷紧的琴弦。
她也不知道虚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虚珺视线在她与楚霜涟之间徘徊一段时间后，终于准备好了措辞。
“脱衣习惯。。。”
？？？她满头雾水。
‘脱衣习惯是什么东西？’
！！！楚霜涟魔相显露。
‘虚珺知道她的脱衣习惯？！！’
。。。虚珺看着两人表情，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亲吻方式？”虚珺决定再确认一次。
！！！
虚珺恢复记忆了！
两人默契对视。
“你记回来多少？”她喉咙干涩。
“咱们第一面是在卢氏的。。。”酸意袭来，虚珺觉得也不必说得过于详细，“第二面蛮谷的瘴气山洞里，当时魔尊也在身旁。”
该详细的地方还是得说清楚，显然楚霜涟的记忆是完整的。
“刚刚那绿点都是关于我的记忆？”
虚珺点头，也没有问为何自己会失去这些记忆。
此时的天空早已恢复正常，蔚蓝的绢布上朵朵棉花，看不见一丝别的颜色。
算了，先这样吧，当务之急是四蛇阵。
三人一边赶往山洞，一边交流她与楚霜涟在结界里的境遇。最终决定等形意宗这边事了，三人先一同前往夸父山。
“这。。。”
山洞外跪满密密麻麻的形意宗弟子，一身布衣，法器统一摆在山洞前。
“估计是恢复神智了。”
形意宗在修真界口碑是正气凌然。而章能看到的那些，应该是受姬苋的控制。随着姬苋死，弟子们的神志也就恢复正常了。
见眼下这情况，形意宗弟子们应该都记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事。
若这时再告知众人李山早已逝去的消息。。。
“宗主。”
“师傅。”
耳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哟~又见面了~”玉蔚一把搂住她肩膀。
玉青向她点头致意，向虚珺解释为何他们会出现在这。
在太清宗调养身体的章能一直放心不下师门，为了让章能安心养伤，玉蔚便让玉青传讯给虚珺，打听一下消息。
虚珺虽未过多解释，但也说明了形意宗眼下的情况。
玉蔚一听有大场面看，马上倒戈，加入章能回家计划。
“适合病人的环境才好养伤嘛，哈哈。。哈。。”玉蔚干笑。
“那偷看宗主洗澡又是。。。”
玉蔚一把捂住她嘴巴：“一碰面就揭我老底！你还是宗主夫人。。。”
两人相互捂嘴。
看来大家关于她的记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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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了。。。
“章能师兄回来了！！”
两人的打闹声惊动到了跪在后排的弟子，弟子们看到之前被扫地出门的章能师兄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是真的！”“章能师兄没死！”“让师兄进去看看宗主怎样了。”
既然弟子们神志恢复了，自然也能察觉到李山之前的不对劲。但众人在山洞外喊了几声后，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回应。贸然进去又怕打扰到李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我进去见见。。。”
虚珺摇头，将洞内大概的情况秘密传音给章能。
玉青上步扶住摇摇欲坠的人，章能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
“我给各位带路。”章能哑然开口，面上的刀疤将其分割成两半，朝同门中走去，“这位是太清宗宗主，师傅冲击渡劫失败已仙逝，我随虚宗主进洞查看。嫡系弟子下山无条件帮助镇上百姓，其他弟子留守宗门。”
“是！！！”
众人高声回应。
若不是事情紧急，此时应让章能再缓和片刻。
“走吧。”
也许是因为姬苋需要宿在山洞，洞内并不像姬苋所说的一片狼藉。
只有中央低头盘坐着的人。。。
“弟子无能，未能察觉到师傅异样！导致宗门遭此大难！愧对师傅教导！”
石台下的蒲团终于迎来虔诚的跪拜。
“笨小子别再磕了！本来就破了相！”
！！！
“师傅！！！”章能猛然抬头。
李山依旧如雕像般盘坐，但身体四周散发着蓬勃灵力。
“废话不多说，星月阁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通知太清宗。”
“我颅顶的石头不光连接大荔地脉，直接牵动整个缟羝大陆西北板块，没找到合适的方法前，不要轻易取。。。”
石阶上的人脊柱轰然断裂，整个人像是被拦腰截断。
“不用担心你师弟！我现在去帮你。。。”
浩瀚灵气消散完最后一丝，声音戛然而止。
“！”
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章能喉咙深处挤出，额头盯着冰凉的石阶，十指死死扣进地面，泛出青白色。
自蛮谷瘴灾发生，师弟死去，章能整个人就被困在了过去。宗门内大小事物全都抛之不管，终日泡在各大酒坊，探寻着任何关于瘴灾的蛛丝马迹。
对于章能的堕落，李山从未训斥。李山闭关前还特意嘱咐，若是轮到形意宗巡视蛮谷封印，就派章能前往。
“尊师是神魂完整的仙逝。”虚珺拂去石阶上的灰尘。
姬苋之所以觉得李山残念没有想象中雄厚，是因为李山早就留了一手。
至于渡伽有没有看出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还是得先去夸父山。
章能再次抬头时，眼里只剩下近乎冷酷的坚定。
“宗门事情太多，晚辈就不同宗主一同前往了，还请宗主施法护我师父遗体，晚辈资质。。。”
“以我与你师傅的关系，用不着来这些客套话。”虚珺一手掐诀设界，一手扶住章能，“玉青玉蔚我留下来帮忙，有什么事及时传讯。”
洞外等候的玉蔚见几人脸色不对，想上去询问，被一旁的玉青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