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十一月的霍格沃茨已经被湿冷的薄雾笼罩,寒冷无孔不入地蔓延至每个角落。而公共休息室里,壁炉烧得噼啪作响,火光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为他们染上一层暖黄色。
赛诺坐在棋盘前,表情严肃。
与他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棋子,叽叽喳喳吵翻了天。
“让我去E5,我要决斗!”骑士挥舞着手中的剑,马匹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气声,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别动我别动我!”主教对着天空祈祷,在胸前画着十字架。
一旁的皇后棋子受够了这种喧闹,冷冷扫视一圈,众棋子默契闭上了嘴。
“主教,到F5。”赛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棋子抗议道:“梅林啊!那是个陷阱!你会失去我的!”
“执行命令。”赛诺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这是战略的一部分。”
棋子咕哝着挪向指定的位置,显得极其不情愿,果然被对手的车砸碎。
“漂亮!”坐在对面的卡维兴奋地欢呼,金发在炉火映照下闪闪发亮。
而一旁看热闹的艾尔海森则是默默摇了摇头,显然已经看到接下来的局势,但秉持观棋不语的原则,没有开口。
不出所料,三步之后,赛诺用一次漂亮的“王车易位”将死了对手。
“不玩了不玩了——”卡维气呼呼地灌了一大口水,“还不如玩噼啪爆炸牌有成就感。”
赛诺和艾尔海森对视了一下,又因为不太熟而移开视线,但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不认同。
“所以,”赛诺整理着棋子,“你为什么突然想换选修课?还是算术占卜?”
卡维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这个啊,我觉得这门课更适合我。”
“你上周还说古代如尼文是‘通往智慧殿堂的钥匙’。”艾尔海森冷不丁地开口。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卡维提高了音量,“而且我完全可以胜任算术占卜。刚才那局只是热身!”
赛诺叹了口气:“可这是你今天输掉的第三局。”
“那是因为我还不熟悉规则——”卡维试图反驳,但在两人平静的注视下逐渐泄气,“好吧……其实是N.E.W.Ts对我的压力确实有点大。”
壁炉里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无用的担忧。”艾尔海森评价。
眼看卡维就要炸毛,赛诺连忙拉架:
“要不要去看魁地奇比赛?”他提议,“换换心情也许会改变看法。”
卡维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主意!走吧走吧。”
然后他扭头对着靠在沙发上看书的艾尔海森,发出恶狠狠的警告:“你最好别跟过来。”
但显然,这也是个无用的警告。
(10)
魁地奇球场坐满了人。
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毕竟这项运动是那样的受欢迎。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不出意外地走散了。
——不排除那两人故意甩掉他的可能性。
赛诺无奈地摇摇头,默默在心里补上这个推测。
因为本来就是过来陪卡维转换心情,他也过了对魁地奇狂热的年纪,正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顿住了。
一个穿着赫奇帕奇魁地奇队服的身影正站在准备台侧面,离他不到几米的距离,草绿色挑染的头发在阴沉天气的衬托下愈发醒目。
“提纳里?”赛诺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提纳里闻声回头,看到他时略显惊讶,随即露出一个微笑:“赛诺级长,我以为你不会出现在这样简单的一场热身赛上。”
“我也没想到。”赛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队服,“我以为按照你的性格,是不会喜欢这项运动的。”
“你的推理非常正确。”提纳里整理着护具,一脸无可奈何,“我是来替补我的舍友,他是魁地奇队的找球手,昨天训练时扭伤了手腕。”
赛诺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我给你加油。”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今天好像是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的训练赛。
作为格兰芬多的级长,如果他太过光明正大地给赫奇帕奇的队员加油……是否会引起格兰芬多的众怒?
赛诺微微蹙眉,在他胡思乱想的期间,比赛的哨声吹响了。
(11)
这无疑是场精彩的魁地奇比赛,两个学院的比分胶着着不相上下。
最令赛诺意外的是,提纳里在球场上的表现完全不像个临时替补。
他飞得不算最快,但观察力惊人,总是在恰到好处的位置盘旋,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全场。
当格兰芬多的找球手突然加速冲向球场东南角时,提纳里并没有盲目跟上。
相反,他拉升了高度,冷静地观察着对手的动向。
“很聪明的判断。”赛诺不自觉地低语。
他看得出来,提纳里在用一种近乎学术研究的方式分析比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金色飞贼藏在东南角时,提纳里突然一个俯冲,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在风中划出一道流畅的线条。
等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意识到上当,急忙调转方向,已经来不及了。
提纳里在离地面只有十英尺的高度猛地伸出手,下一秒,他举起右手。
——金色的小球在他指尖挣扎着闪烁。
整个球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欢呼声把赛诺从比赛中拉回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一直屏住呼吸。
提纳里从扫帚上下来时,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他穿过欢呼的队友与人群,径直走向在球场门口等着他的赛诺。
“怎么样?”他微微喘着气问道,翡翠般的眼睛里闪烁着难得一见的兴奋。
赛诺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声音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很厉害。”他最终说道。
提纳里笑了,没有谦虚地推辞,坦然接受了这个评价。
夕阳的余晖终于穿透了薄雾,为整个球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提纳里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这是他第一次对赛诺发出邀请:“你要和我一起去礼堂吗?我听说今晚有糖浆馅饼。”
“好。”
这一刻,赛诺突然觉得,十一月的霍格沃茨,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