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枭眉头不自觉地收紧,占有欲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原本柔和沉醉的神色变得锐利,随后保持轻抚的手亦无意识地加重力道,试图将她固定于当下。努力抑制着的翻涌情绪彻底失控。
赵静嘉还未准备好,却发现被枝梧住,全身上下都不得动弹。接着,又觉得他仿若失智般点起四处火星,乐此不疲。
“痛——”
她委屈地嘤咛出声,气息也变得深重短促。
“昨儿疼,今儿更甚。”
许是怕他不信,又努嘴。
“下次,莫要再想其他的。”
像是下了个极其重大的决定,慕容枭沉沉地吸了口气,在她唇上胡乱吻了一通后,抽身离开。
生平第一次,半途而废。
他翻身平躺,努力与身侧姑娘保持适当距离,幔帐之下的漆黑却使得这份若即若离更加暧昧。
热汗散发出来的香气让赵静嘉感到很是安心,转身望他,想要看看把自己买回来的这个人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老。
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以及鼻息传过来的灼热,慕容枭扯过锦被将她双眸一挡:“你在看什么?”
“我想看看你到底……”
原本是想要说看看你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样老,话到嘴边又变了个说法回应,“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对我长相好奇?”
“好奇。”
赵静嘉如实回答,这种好奇从昨日初次触碰一直到现在,越来越浓。说实在的,无论是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冲撞的力道亦或是肌肤相贴时脸上光滑的触感,都让她怀疑,连着两日夜里和她共赴沉沦的究竟是不是所谓的慕容老爷。
见他不答,她小心问道:“我可以看看你吗?”
火折子就在触手可及之地,正欲拿起时,却感到一股巧力将她拉回,阻止了她的动作。
慕容枭猛地侧过身,与她对视,尽管黑暗之中仅能从轮廓判断对方的存在,可她说话时窜动出来的气息却不住地往他脸上喷洒。
这他不禁想,小姑娘是属妖精的吗?
无论如何努力压制,呼出浊气,都因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崩坏。
心头躁乱无处可泄。
“日后有的是机会看。”
回绝的声音沙哑,他又深吸一口气,重新附身而上,“若是歇息好了,不若我们继续方才的事。”
“啊……我……”
赵静嘉没想到好不容易停下来的事儿又会重新来过,伸手推搡,触及坚硬,又立刻缩了回来。
“现下知晓我有多难受了?”
话落,便开始了一番新的掠夺。
果然,赵静嘉没了力气与闲情再去想别的事。分明眼前一片漆黑,可整个人却在此刻置身白茫茫的混沌之中,又似是浮萍飘在云端,晃晃悠悠。
只得努力抓着握着,寻一方依靠,求一处托身。
飘飘悠悠的身子停靠安稳,夜色已沉。
小姑娘已经没了力气,闭眼深睡。慕容枭起身,转头看她,拧眉:太小!尤其当下这般蜷成一团,双手将自己抱得紧紧的,在这偌大的拔步床里显得就更小。
沉着脸推门而出,依雪已经端着盆子在外候着。方才听屋里声音渐歇,她便去火房备好了水,当下看来,还冒着热气儿。
“你小心些,别闹醒她。明儿不用早起,亦不用去潇平堂。”
依雪诧异,旋即又收了惊讶之色进去伺候了。
在昭平府,规矩便是一切。无论老爷在不在,各苑主子每日晨起前往潇平堂会面那是铁打的要求。即便是霖铃轩里那三位如何撒泼打滚,若是谁敢不来,定会受罚!
刚刚少爷竟让小夫人睡到尽兴才起,不可谓不稀奇。
然而赵静嘉却是苦日子过惯了,以往在赵家,别说困倦,哪怕是前夜挨了打,第二天依旧能雷打不动地起床挑水洗衣做饭,若是真有生病难起之时,又是免不了一顿毒打。
相比过往种种,腿间酸痛不过最不起眼的困难。
所以当依雪问起她是否前往潇平堂时,她说得毫不犹豫地抬脚出去。
一来觉得循规蹈矩才能换来安稳度日,二来则是存了份儿私心,想要看看慕容老爷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到底是不是这两日出现在竹砚阁里的人。
事实上,从两夜的那种事上来看,她对自己的枕边人生出了怀疑。
慕容老爷不年轻,那样的力道,绝非他能使出。
抵至潇平堂,除却霖铃轩三位少夫人和慕容枭外,别无他人。她瘪嘴,不悦明显:又看不到了。
肉眼可见的神色变化使得原本坐着的人立刻起身下跪:“妾身泠汐、宋星霏、顾曦和给小夫人请安。”
态度尤为尊敬。
赵静嘉顺着声儿低眉,对于这样的跪拜已然习惯,摆手让她们起身了。
有了昨日的责罚,那三人也不敢对她不尊重,乖觉起身,见她入座后才跟在后面随之入座。
“你怎么来了?”
慕容枭摆手让丫鬟布菜,不经意地问。
“难道我有不该来的理由?”
她反问,倒是让他拿着汤匙的手莫名一紧。
“小夫人,你怎么可以跟少爷这样说话?”
旁人停了不过倒吸口凉气,而宋星霏性子急,撂下筷子指责道,“在昭平府,哪怕是您也不能对少爷……”
“闭嘴!”
冷冽的声音打断她接下来的话,随之而来的是比声音更冷的眼神,像把把冰刀,剜在她身上,“祝圭,送她回霖铃轩。”
祝圭领着宋星霏走了,在她准备认错之前。
有了她的前车之鉴,顾曦和本是想要说什么的,最后也只是干涩地张了张嘴,敛眉沉默了。
片刻,慕容枭才看向面无表情的赵静嘉,将手中舀了莲子粥的碗递过去,无奈又包容道:“没人不让你来,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吗?”
“没什么。”
她摇摇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要找老爷,也太羞耻了。日子长着,总不会夜夜漆黑,不愁看不清那人究竟是何模样。
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
期间除却依雪向她介绍每道菜的名字以及做法外,也就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说实在的,道道佳肴,美味可口。
然,她心不在此,食之无味。
回到竹砚阁,依雪才从知情人那儿打听到,说是最近生意繁忙,老爷早出晚归,约莫晚上才会回来。
“能回来用晚膳吗?”
“奴婢不知。”
若是能回来用完膳,那她便壮着胆子去潇平堂一探究竟。可是还未等晚上,晌午时分,便有小厮来传话,说是老爷回来,央各苑主子前往仇平苑一同用膳。
仇平苑,是老爷的居处。
说来也奇怪,少爷战功赫赫,当今圣上赏了他这座宅子,并赐名为:镇国将军府。可他却不顾皇恩,擅自改为昭平府,美其名曰:希望为承平之光明而战斗。此事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美谈。
赵静嘉不识文字,更不理解个中含义。可老爷的居处名曰仇平,光是听着就觉甚为不妥。
对此,依雪倒是见怪不怪如实答道:“小夫人多虑,不过是老爷名讳慕容仇平,故而讨巧取了这么个名字。”
竟是如此?
她蹙眉,总觉得哪儿不对。
讨巧,未免也太巧了。更何况,国号承平,饶是如此,也应当避讳几分。
“小夫人,在昭平府,不必事事寻个透彻。”
“我晓……”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道老练尖锐的声音:“快些快些,老爷突然回府,邀了各苑主子会一起用膳,厨房忙不过来,大家一起去帮帮忙。”
“可不是吗,昨儿一夜未归,还以为至少得等到下午才回来,哪曾想竟是这样早。”
几个婆子擦身而过,赵静嘉只觉身子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后趔趄仰去。
听她们的意思……慕容老爷被旁人叫走,彻夜未归。
那连着两夜,前往竹砚阁的人,究竟是谁?
她下意识地闭紧双眼,听得耳旁传来惊呼:“小夫人——”
依雪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方要拽住她的衣袖,却感到颈后一阵凉风掠过,下一瞬,便落入一道挺阔的怀抱。
秋风拂过,带起一阵香。
香?
对呀!她怎么忘了香?
她拧眉却并不睁眼,现下便与两夜前相同,眼睛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既然看不到,那……就该用鼻子闻,手用去摸。
她能感受到,环着自己腰肢的手臂应当是十分坚实的,力道虽然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稳当将她下身牢牢托住了。借着这股力道,她徐徐站定,转身,双眼依旧紧闭。
纤细的手向前,试探、触摸。
虽是隔着布料,可她还是能从少之又少的记忆中辨认出,现下摸到的与前两夜那个起伏剧烈、精壮结实的胸膛别无二致。
眼泪从紧闭的眸子里溢出。
不是说……被卖给了慕容家的老爷,可他又是谁?猝不及防地,脑海里闪过一张冷峻肃杀不苟言笑的脸。
所以,是他吗?
“哪里摔疼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刚跑来的轻喘。
她才惶然,一切都是自己太过大意:夜里的声音虽故作粗沉,加之情动时候低哑零碎,可仔细听来,分明,分明,分明根本就是他的声音!
她双目一睁,眼眶赤红,一瞬不瞬地抬眼看向眼前人。
慕容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