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奕泽垂眸看她紧绷的下颌,眼底满是笑意,手指轻轻勾住她围巾的一角,往上提了提,刚好盖住她半张泛红的脸。
夏安栀等了几秒没动静,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瞄,被他牵着转身往家的方向走,秋奕泽还回头冲她笑:“不要。”
她骂:“胆小鬼。”
他认:“嗯,我是胆小鬼。”
雪花还飘着,落在两人身上,他们并肩走在空荡的街道,留下成对的脚印,渐渐朝着亮着暖光的远处走去。
这夜,夏安栀坠入一场过分真实的梦,梦里没有旁人,只有她,还有,二十五岁的秋奕泽,而且他们领证了。
那三年,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幸福。
她的厨艺依旧没什么长进,正如秋奕泽所说,他把她照顾得妥帖周全,她只需一心奔赴热爱,尽情追逐自己的梦想。
可梦碎得也快。
夏安栀下班后疲惫地回到家,这是唯一一次,秋奕泽没有出来迎接,也没有主动拥抱,只背对着她站在阳台。
一丝委屈绕上心头,她默默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秋奕泽,你怎么不出来抱我,杵这儿当雕塑呢?”
刚说完手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扯开,转身时笑意尽数褪去,留下冷冰冰的一句:“夏安栀,你演的不累吗?”
夏安栀愣住了,明明还是那张脸,但此刻突然变得好陌生,她不知所措,却还强压着脾气:“你什么意思?”
秋奕泽冷笑:“我们到此为止。”
他转身就离开,没有解释,没有理由。夏安栀站在原地,想追,但始终动弹不了,只能拼尽全力呼喊他名字。
清醒后恍然惊觉,她心底那份恐惧,溯源至底,不过是最初亲手为他布下的那局棋,而这,亦是她长久以来,始终不愿直面的。
凌晨3点,夏安栀彻底没了睡意。
她穿好外套偷偷溜出去,来到“肆野”。常听人说借酒能消愁,今夜她倒要看看,这话究竟有几分真,直接点了好几款。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觉得滋味远没有旁人说的那样值得回味,心里那点倔强劲儿又被勾出来,凭什么自己就喝不来?
于是她不管不顾地大口往嘴里灌,目睹全程的许肆野倚在吧台边,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三年未联系的号码。
“你有事?”
“我没事。”
秋奕泽不耐烦:“挂了。”
许肆野慢悠悠补充:“你女朋友有事。”
他哪来的女朋友?秋奕泽只当许肆野在发神经,正准备按下挂断键,就听见对方拆开来念这三字:“夏,安,栀。”
不过短短五分钟,秋奕泽已经闪现在这,在夏安栀身旁坐下,与其说看她喝酒,倒不如说是看她“发疯”。
她其实没喝多少,满打满算撑死三小杯,酒刚灌进嘴里,下一秒就被她皱着眉吐出来,看得出她是真不喜欢。
夏安栀站也站不稳,刚坐下又要往旁边歪,模样狼狈又好笑,秋奕泽终于大方的借来一只手扶住她小臂:“你大半夜发什么疯。”
她本来就情绪没处发泄,听这声音可来劲了:“秋奕泽!你凭什么凶我,你凭什么要跟我离婚!”
这话出口把他吓一跳:“你说什么?”
秋奕泽自认为自己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够强,眼下难得卡了壳,半天没绕过来,还真有点消化不了。
夏安栀不以为然,继续委屈诉说:“我们都在一起三年,明明过的那么幸福,你为什么一句解释都不给我。”
她渐渐带上哭腔。
“我喊你那么大声,你都不回头!”
秋奕泽试图理解,但他真没办法理解,他干脆先当自己理解,然后给她挖坑:“我们,结婚纪念日是哪天啊?”
夏安栀本来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因为这个问题安静了,她仔细想了想,一脸认真:“梦里没有这段。”
秋奕泽哭笑不得。
“你还真是,梦到哪句说哪句。”
“你到底醉没醉?”
“我没醉!”
周围环境太吵,夏安栀絮絮说着什么,秋奕泽只捕捉到零星几个字,他俯身将人抱起,朝着六楼的房间走去。
这期间夏安栀格外不老实,她一会戳戳他的脸颊,一会又把脑袋伸过去撅嘴,试图占便宜。
其实也不怪她。
在她看来,两人现在是夫妻。
秋奕泽把她放在床上,她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脖颈,跟黏住了似的,不愿意松开:“你是不是又要走?”
“夏安栀,我不会抛下你走。”
“你骗我,你都不让我亲了!”
秋奕泽向来很少接触女生,面对醉酒的女孩更是毫无经验,他只能在床边坐下,安静地陪着。
夏安栀露出满意的笑,她把脸埋进他脖间蹭了蹭,然后……轻轻咬了一口:“你说的,这印子消得慢。”
说她醉吧,她清楚的记得两个月前的事,说她没醉,她又咬定两人已经结婚,而且,现在处于闹离婚阶段。
“夏安栀,你明天最好记得。”
秋奕泽强忍着,最后只憋出这句。
“那你亲我一口。”
她还在计较那个没后续的梦。
抛开别的不谈,夏安栀本来就喜欢他这张脸,借着醉意,这点心思更是没了遮掩:“秋奕泽,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你别后悔。”秋奕泽猛的把她压在床上,一手掐着她下巴,迫使她仰头,下一秒,他俯身亲了下去。
这次没有落在脸颊,而是精准覆上嘴唇。
夏安栀觉得这触感好奇妙,她一直屏住呼吸,秋奕泽感觉到了,他退开:“夏安栀,你是想把自己憋死吗?”
“是你没张嘴。”
她记得电视剧里接吻是要张嘴的。
“你以后不准喝酒。”
秋奕泽说着把她卷在被窝里,然后离开。
次日,夏安栀揉着太阳穴坐起身,一眼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保温盒,旁边还有一杯温好的牛奶。
环顾一周后,昨晚的画面全部出现在脑海中,她懊悔的捂住脸:“夏安栀,你死定了。”
“不至于。”清亮的男声从门口传来,秋奕泽倚在门框上,把手里的纸袋丢给她:“你只有二十分钟时间。”
夏安栀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崭新的校服,她看着吊牌愣了愣,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码?”
秋奕泽勾唇,抬起手在自己胸前比划。
“你到我这。”
“我哪有那么矮!”
夏安栀瞪了他一眼,抓起校服往卫生间走去。等她收拾好出来,秋奕泽已经把早餐摆到桌上,两人迅速吃完赶去学校。
推开教室门的瞬间,有几道目光“唰”地一下扫过来,带着好奇和探究,夏安栀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下意识往秋奕泽旁边躲了躲,正好被他护在身后,冷墨正倚坐在桌子上,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身上,拉链没拉。
他指尖转着支笔,眼神懒懒散散扫过秋奕泽,停在一位同学身上,率先打破这个让人不舒服的僵局:“道歉。”
那人看向夏安栀:“对,对不起。”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等对方说下半句。
好巧不巧,原来这位同学昨天也在“肆野”,还拍摄下夏安栀和秋奕泽的完整对话,分享在了校园墙上。
夏安栀本来没有在意,直到听见那句“你凭什么要跟我离婚”,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皱着眉往下翻。
评论区更是精彩,好似翻开了本小说。
离异带两只咪:我靠我靠!这是什么抓马剧情?为爱出国领证!他们居然到离婚这步了?跪求后续!
披着凉皮的狼:这瓜也太大了吧!这俩不是传说中“只搞学习不搞对象”代表人物吗?坐等知情人士爆料!
扁桃体永不发言:他们居然结婚了!是我太久没刷校园动态,已经跟不上大家网速了吗?求知情者速来填坑!
夏安栀看得津津有味,这事闹的挺大,热度已经稳居校园榜第一了,甚至有人给他们起了个cp名“难奕栀信”。
她笑着举到秋奕泽面前。
“你看这个,我们叫难以置信。”
夏安栀突然反应过来,收了收笑。
“不好意思,刷上头了。”
秋奕泽也刚知道,他倒是不介意,不过担心会对夏安栀有不好的影响,很快就安排人处理了所有消息,除了,难奕栀信。
这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摆平。
上课前,冷墨来找夏安栀:“今晚七点,我等你。”见她投来疑惑的目光,他倾了倾身,向她做了个口型:“汇演。”
她这才想起文艺汇演主持确定了,学校统一安排今天去选服装,她很轻的“嗯”了一声,却还是精准撞进秋奕泽耳朵里。
上课铃声响起,一张纸条落在夏安栀卷面上:“午饭一起。”她将其塞进笔袋,继续做题。
语文老师又在讲文言文,沈书禾余光总忍不住往斜前方瞟,秋奕泽校服外套罩在头上,居然在课上睡觉。
老师的声音突然砸过来。
“沈书禾,你来讲讲这道题。”
她一惊,站起来时,不小心踢倒了桌下的保温杯,那边的外套动了动,大概是被这动静吵醒了。
沈书禾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林子珩的低笑,她原本清晰的思路突然全乱了,结结巴巴说错两个虚词。
“坐下吧,下次不要走神。”语文老师皱了皱眉,视线又落到靠窗的位置:“秋奕泽,你来说。”
秋奕泽懒洋洋地站身,看了眼黑板,把正确翻译报出来,最后顺便纠正了沈书禾的错误。
他分明只是随口纠正,可沈书禾还是会乱想,会不会,他其实是特意听了她的回答?不然怎么知道她说错了?
学生时代的暗恋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可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会缠上来。
食堂里人声鼎沸,夏安栀刚把餐盘放在桌上,就听见对面的人缓缓开口:“今晚七点,我等你。”
那调子,像极了早上冷墨找她时的语气,连停顿的节奏都分毫不差,秋奕泽的醋意明明白白。
她忽然觉得好笑。
“约我?那你得排队。”
秋奕泽嚼着米饭的动作停了半秒,把筷子往餐盘上一搁,挑眉看她:“排队?谁排我前面了?”
夏安栀不再逗他,耐心解释:“文艺汇演,今年轮到我们级部办,需要两个主持人,我想试试就报名了。”
见秋奕泽戾气消了大半,她掏出手机给妈妈发消息,解释为什么夜不归宿:“学校街舞场有比赛。”
沈曼莹没有怀疑,只叮嘱她以后要提前跟自己说,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5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