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铎的房子在市中心的公寓，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不过他一般而言都会宿在林家别墅，所以公寓的客房里没有多余的床褥，应淮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紧张。
他还记得那天在宴会上方清泽跟他说的话。
方清泽洗完澡出来后，发现应淮仍旧坐在床上发呆。
他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脸，应淮才猛地反应过来，然后条件反射似的往后躲了半米，反应过来才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又凑过来。
方清泽收回了手，用拇指在食指上轻轻蹭了一下，
跟007吐槽道：“主角心里在想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007不解：“大佬，你是真的想睡主角吗？”
方清泽：“我可没有说过。”
他只是说应淮长得好看，陈述事实而已，至于应淮思维发散到什么地步，那是他自己思想不纯净。
应淮抿了下唇，放轻了声音：“哥哥。”
他身体还是肉眼可见的僵硬着，方清泽嗯了一声，道：“去洗澡。”
“好。”应淮很听话地去了。
直接磨蹭到整整一个小时后，才从浴室出来。
方清泽没有在房间，应淮松了口气。
不过早来晚来都得来，这种等死的感觉也不好受。
他看了一眼手机，刚才在浴室里看过几遍的搜索记录。
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应淮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还滚了半圈。
应淮也顾不上去看方清泽了，脑袋一懵就要去捡手机。
发亮的屏幕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
方清泽没有故意去看，但论坛界面“男生第一次需要注意什么”的大字实在格外明显。
他顺手就把手机屏幕按灭了，然后把手机递给应淮。
应淮整个人都有些僵硬的接了过去，看了眼方清泽，见他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他应该没看见吧……肯定没看见……
应淮在内心疯狂的安慰自己。
然后手一重，怀里被塞进了一大捧东西。
看清怀里的东西后，应淮有些呆愣地看过去。
“刚叫人送过来的，刚到。”方清泽眼睛微弯，“怎么？还是想跟我一起睡？”
应淮抱着怀里被塞的被子低着头夺路而逃。
关门之前，他还听见了方清泽的一声轻笑。
应淮暂时先在这儿住了下来，方清泽并不常回来，应淮也不会去主卧，平日里各自上班上学并不冲突。
但应淮并不满足于此，他先从林家搬出来，是觉得林清铎现在是他唯一的突破口，但方清泽早出晚归，好像完全没有履行诺言的想法。
以为方清泽要动的时候，应淮很是紧张，但方清泽完全不动了，应淮又有些着急。
他想了想，亲自做了一些饭菜，中午之前打车去了林家的公司。
林振华年纪大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一般不会去公司，他不用担心碰到林振华。
但他被前台拦住了。
“先生，您有预约吗？”
应淮道：“我是来找林清铎林总的，我是他弟弟。”
前台笑了：“先生说笑了，林先生的弟弟公司很多人都认识，他上午还过来了。”
意思是嘲笑应淮说谎也不提前做好功课。
应淮刚刚被认进林家，宴会上还出了那种事，被封锁了消息，不在普通大众中传播，前台当然不知道方清泽还有另一个弟弟。
应淮没想到林沅也在，他抓住食盒的手紧了紧，拿出电话给方清泽打了过去，接通后交给了前台。
前台接过恭敬地应了两声，看向应淮的眼神都变了，把他引到电梯处，给他按了到达32层的电梯。
应淮双手抓着食盒，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事。
电梯一声轻响过后，32层到了，按照前台的说法，32层只有两个房间，一个会议室一个总裁办公室，总裁办公室在3201，电梯左转到尽头就是。
但其实根本不用找。
应淮刚一出电梯，就听见了林沅的声音。
“哥，晚上你就陪我去吧，我都跟他们保证过了能把你带出去，你不去我多没面子。”
林沅的声音清亮，穿透力强，但方清泽的音调较低，说话时常带着一点磁性，应淮听不清方清泽的回复。
他握了握食盒，走了过去。
外面秘书处没有人，应淮自己敲了敲房间的门，听到方清泽的声音：“进来。”
他拧了下门把手，打开门：“哥哥。”
根本没在意来者是谁，背对着门口的林沅猛地回过了身：“你来干什么？”
方清泽轻瞥了下林沅，林沅颊边一鼓，声音变得不再那么攻击性：“应淮，你怎么在这儿？”
应淮腼腆地笑了一下，提了提食盒：“我来给哥哥送饭。”
林沅接过不锈钢食盒，直接把上面的盖子掀开，把里面的尖椒炒肉和鱼香肉丝还有米饭一一拿出来：“哥哥每天中午的饮食都是由私人厨房负责的，吃你这些别把他吃坏了。”
应淮：“不会的，我早上刚从菜场买的食材，很新鲜的。”
林沅眼睛一眯：“你听不懂人话吗，哥哥每天吃的菜都是特供的，你从菜场买的，都是打了农药的吧，也就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会吃了。”
应淮视线求助般看向一边看戏的方清泽：“哥？”
方清泽没说话。
应淮看着他的眼神慌了一下。
方清泽虽然帮过他几次，但他对方清泽的立场还不太明确，不然也不会着急过来确认。
007疑惑道：“宿主，这次你怎么不帮应淮了？”
“他就等着我帮他呢。”方清泽眼尾竟然弯了一下，“就这么让他得偿所愿多没意思。”
007：“……”他对他家大佬的恶趣味感到无法理解。
林沅见方清泽没理应淮，不禁松了口气，仿佛得到了方清泽的撑腰般，
“今天哥哥要跟我一起出去吃饭，你拿着你做的东西出去吧，别总是打扰哥哥。”
说着就要来拉方清泽的手。
方清泽也没动。
他支颐的手放下，拿过散落在一边的筷子：“今天不想下楼了，偶尔吃点家常菜也不错。”
他看了眼林沅：“要不要一起？”
林沅左右扫视了二人一眼，跺了下脚走了。
砰地一声，门撞在门框上显出了极大的动静。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
“这样没关系吗？”应淮问。
方清泽尝了一口西红柿炒鸡蛋：“手艺不错。”
应淮有点开心：“我之前经常给爸妈做，”他顿了顿，“是我……养父母。”
“没关系。”方清泽道，“我分得清你想说谁。”
他提起以前的父母时，眼睛里的幸福是真实的。而对林家父母，则是虚伪的讨好和算计。
应淮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涩感，他拳头紧握了一下。
方清泽又吃了一口米饭，问站在一边的应淮：“你给你父母做饭的时候，也会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吃吗？”
他没有说那个“养”字。
应淮愣了一下，坐在了他的前面，然后手上被方清泽塞了他准备的勺子。
方清泽道：“以后要是想给我送饭，可以准备两套餐具。”
应淮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吃。”
正如林沅所说，方清泽的饭菜都是特供的，不会喷洒农药，人工除虫除草，然后由履历丰富的私人大厨定制。
方清泽夹了一筷子胡萝卜吃了，闻言抬头看了看他，好笑道：“那你刚才还敢向我求助？”
应淮垂下眼睛：“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帮我。”
方清泽：“现在知道了，然后呢？”
应淮没说话。
方清泽笑了笑，回答了他最开始的问题：“林沅来公司之前，林振华不会动我。”
应淮抬头看他：“林沅什么时候来公司？”
方清泽：“原本计划的是暑假，但离暑假还有两个月呢，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道这期间会不会出什么事。”
得到了方清泽的回复，应淮心里安心了许多。
他拿着空食盒打车回家，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房子。
打开电视，随便挑了个电影频道。
里面正在播放《超脱》，主角一个人走在小巷子里，和此时的寂静相得益彰。
电影里的氛围太过安静，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突然有些走神。
想到今天中午吃饭时候的事，林沅经过上次的事，哭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振奋起精神，当做没事人一样出来活动，方清泽还这么不给他面子。
好在林振华也不是不讲事理之人，他们还有时间。
他想到方清泽一句想吃他做的饭，就把林沅气得摔门而去，眼睛不由弯了一下。
方清泽还说他的手艺不错，
方清泽还给他塞了勺子，那个勺子其实也是给方清泽的，一个筷子一个勺子，方清泽想用什么就能用什么。
方清泽还说下次要再给他送饭，要他准备两份餐具，看起来是看出来了……这应该都能看出来吧，不能算方清泽细心。
方清泽两样菜都吃了，还吃的不少，大概是真觉得他做的菜好吃，不过就算好吃，只吃一样的话，也会很快吃腻的，看来明天要给他换新花样。
方清泽这个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方清泽吃东西的时候，拿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笑起来的时候，手会轻轻地颤，略低的声音搔在耳底，顺着他的手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首先抓住人的是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略略狭长，眼角微凹，连着一点点凸起的卧蚕。
然后才会注意到他发出声音的嘴唇，是一种带着一点清冷的薄度。
方清泽长得，好像也有点好看……
电话铃声响起，应淮猛地回神，才发现电影早就演完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广告。
奇怪他明明是在复盘白天的事，怎么走神走到方清泽身上去了。
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林沅的名字。
应淮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应淮，哥哥喝醉了，我一个人搬不动他，你能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