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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头

作者:一捧秋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朓被屋主人忽视了个彻底。


    仿佛他们刚才说的那些嘉瑞科技挽救计划都比不上江妄手里那堆旧衣重要。


    谢朓一时间分辨不出,这人是单纯地讨厌徐云熙这个人,还是到了如今的位置上,已经能看着每天缩水几千万的资产不为所动。


    谢朓虽算不得爱财如命,但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极强,人、物、钱,都算在其中。


    谢总只能接受前者这个选项,否则他会忍不住给江妄两个巴掌,让这臭小子好好清醒一下。


    他在屋子里溜达了几圈,找到了线香气味的来源,一楼紧锁的次卧。


    说不上是不是近乡情怯,谢朓硬是没敢靠近。


    他从客厅储物柜里摸了个充电线,试图把原主罢工的手机唤醒。


    谢朓窝在沙发上,和手机做斗争,无奈他对电子产品的使用实在不是很在行。


    半晌,他蹙着眉差点把手里唯一的线索摔个稀巴烂,就听不远处传来重重的一声响。


    “啪!”


    谢朓寻声抬头,见到换了一身衬衫西裤的江妄现在衣帽间门口,右半边脸颊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红痕。


    江妄缓缓放下右手,一双眼睛还死死盯在谢朓身上,他看着对方自然娴熟的姿势,眼眶隐隐泛红。


    谢朓有些讶异。


    这动作,这声音,这脸……


    他是不是看错了,江妄刚才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


    犯病了?


    “呦。”谢朓看向江妄赤红的眼眸,“江总,狂犬病得治。”


    江妄闻言呼吸一滞,只觉得自己疯了。


    他觉得这一巴掌还没能让他清醒过来。


    否则他为什么总会从这个少年身上,察觉到属于爱人的影子。


    明明也才过了五年而已,连这种虚幻的影子都开始能够牵动他的心神吗?


    方才江妄收拾完东西出来,就见到少年人坐在沙发上,支着脑袋,翘着二郎腿,风衣根本遮不住腿下的风光。


    江妄有一瞬间的恍惚,隔着一段距离,少年人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的气质,竟和谢朓那般相似。


    就连此刻的一句挖苦都分外熟悉。


    江妄眼神纠结,谢朓盯了他一会儿,总觉得这臭小子会随时再给自己来上一下。


    但是没有,他只是疾步走到沙发边上把旧的充电线从插排上薅了下来,语气嘲讽地回击:“怎么?是反悔了想给原来的雇主通风报信?”


    “那哪能啊?又没付钱,算什么雇主?”谢朓摊了摊手,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


    江妄斜昵他一眼,不知道信没信,他只是烦躁地把被谢朓碰过的充电线用纸巾细细擦拭,随后放回原位。


    末了不耐烦地警告一句:“就在这里待着,什么东西都别碰!”


    谢朓看着他这强迫症发作的样子有些愣神。


    江妄从前活得很随性,哪有这么斤斤计较的时候。


    谢朓左顾右盼了一会儿,顿时觉得偌大的一楼客厅愣是没地方下脚,索性在地毯上盘腿坐下,“行,地毯总能坐吧。”


    江妄默不作声,在一楼又忙碌起来。


    谢朓于是单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落在江妄身上,他觉得江妄对原主的容忍度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居然没说要把他打一顿然后踢出家门?


    有意思。


    谢朓一勾唇角,问:“江总,能不能给件衣服穿啊?当二五仔也不能这么寒酸吧?”


    江妄刚刚把西装外套拿在手里,闻言转过头,俯身拎起地毯一角,整个掀起来扔到了谢朓身上。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走。”


    谢朓:“……”


    也行吧。


    谢朓当真把地毯裹在身上,跟在江妄身后拖出了玄关,到了车库拉开车门,还要把那两米多长的地毯往车上塞。


    全然不顾托在地上的后半截到底沾了多少灰渍。


    江妄拦住了他作死的动作。


    “扔了。”


    谢朓一撩地毯下摆,“会走光,有伤风化。”


    江妄冷笑一声,“你也可以光着。”


    谢朓闻言抬手把地毯一扔,又脱下黑色大衣,还不忘把口袋里的香烟顺走。


    他舒舒服服往车里一坐,朝江妄伸了伸又白又长的腿,挑衅似的,“走啊。”


    江妄的手按住车门上方,手背绷起几条青筋,看样子很想把这没脸没皮的人拽出来扔到路边。


    就算他杀人般的视线落到谢朓身上,对方也不痛不痒。


    两人在车边对峙片刻,江妄妥协了。


    没办法,江总要脸,别墅里全是熟悉的邻居,他丢不起那个人。


    今天让这人就这么下了他的车,明天指不定就有一箩筐谢氏CEO的花边新闻挤上头版头条。


    江妄上了驾驶位,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让他找家政公司来收拾一下被弄乱的院子。


    临江苑这边江妄从来不带外人过来,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要不是谢年这蠢货搞事……


    江妄把手机往副驾上一扔,不再想这些烦心事。


    他驱车离开别墅,路过保安亭的时候,总觉得门口那保安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谢朓坐在后座,十分自然地摇下车窗,朝保安大叔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成功收获了保安大叔一个震惊加佩服的眼神。


    好像在传递某种暗语。


    嗯嗯嗯,对对对,他现在就是江总即将包养的替身了。


    谢朓掩唇打了个哈欠,问:“去哪?”


    江妄透过后视镜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把你打包卖给人贩子。”


    “哦。”谢朓平静地应了一声。


    “那到了叫我。”


    说罢不顾江妄的想法,侧身躺下,看起来似乎已经安详入眠。


    江妄:“……”他就多余搭理这瘟神。


    谢朓躺下之后的确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妄的车技太好,还是这具身体并不健康,就算有些颠簸也没能把谢朓叫醒。


    就这么短暂的一段路程,谢朓竟做了个白日梦,梦里好像听见有人在骂自己瘟神,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恼火,撑着车窗边差点没吐出来。


    他透过车窗往外一看,车子缓缓驶入了城西的别墅区。


    城东城西地来回折腾,江妄也不嫌麻烦。


    谢朓本人就不喜欢挪窝,就算临江苑的别墅对比名下的其他宅院算得上老破小,他住进去之后直到重病卧床都没再搬走过。


    他走了以后,江妄的脾性习惯确实变了不少。


    谢朓思索着,只觉得眩晕感还在阵阵上涌,他忍不住蹙眉。


    江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估计会冷嘲热讽一番。


    他当然不嫌弃,甚至还觉得不够,要不是提前定好的交易有几分可行性,他早就把这瘟神扫地出门,然后自己拿着清扫工具,把临江苑的爱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杀菌消毒通风,起码也要静置半个月,否则他都觉得有莫名的细菌在滋生。


    江妄把车停在别墅门口,示意后座的谢朓下车。


    谢朓叹了口气,缓缓抬手,“我觉得,我可能得先去一趟医院。”


    他靠着车座后背,面如金纸,冷汗直流,俨然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江妄吓了一跳。


    他都没来得及多问几句,一脚油门就开向了别墅附近的疗养院。


    谢朓时隔半天再度被推进疗养院,闻着那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全身都在抗拒。


    可惜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在江妄强硬的安排下到急诊做了检查,判断是吃了过量安眠药导致的不良反应,紧急做了洗胃,好悬才保住半条命。


    半小时后,谢朓瘫在床上,蹙着眉死气沉沉。


    江妄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那鬼画符一样的诊断单,表情气急败坏,“你是纯心找死!?”


    谢朓没心情搭理他,给江妄翻了个白眼。


    哈。谢朓哪知道他吃了药呢,他连名字都得靠江妄提醒,还不记得身份证号,差点就耽误了入院急救。


    他嘴上敷衍道:“是是是,我是吞了药找死,但我这不是回头是岸了吗……”


    这话说完,病房里霎时一静。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好像同时明白了一件事。


    谢朓心里恍然。


    够狠。


    原身要是浑身**死在江妄的床上,对江妄本人和谢氏集团来说都是个惊天丑闻,稍微运作一下,给江妄扣上一顶杀人犯的帽子,甚至能让他作为嫌疑人被逮捕。


    怪不得原主的手机清理得那么干净,欠下巨额债务,各种账户余额加起来还不到三位数。


    看样子已经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


    可这代价似乎有些太大了。


    他觉得实在头疼。过量用药的后遗症还引起了短暂的耳鸣。


    唉。


    谢总卸任至今也有年多不管事了,只觉得现在的人可真是越来越刑了。


    江妄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至于用这么损人不利己的手段。


    谢朓在心里想了一圈,无果。


    谢氏树大招风,谢朓自己也没少得罪人,不地道的事情也做过不少,当年时不时就得被人背后戳一下脊梁骨,可谓是上层圈子里风评最差的一个。


    毕竟谁都知道谢朓薄情,最重利益,行事作为虽然张扬,但向来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错处。


    因此为了报复谢朓,狗急跳墙走上邪门歪道的人也有不少。


    谢朓缓了一会儿,侧过身,便看到江妄捏着手里的病例单,表情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炽热,江妄下意识抬头。


    两人视线交接,对视几秒,就听谢朓幽幽道:“站在那当雕塑呢?我要喝小米粥,加半勺白糖。”


    这理直气壮的命令语气十分熟悉,让江妄嫌弃地冷哼一声,按下床边的呼叫铃,和护士打了个招呼。


    “给他加半袋葡萄糖,饿得说胡话了。”


    谢朓眼睁睁看着半袋葡萄糖挂上输液架,顿时长吁短叹:“也是,江总养尊处优,早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吧。还是算了,我怕你把我毒死。”


    江妄着实难以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他用那种挑剔又嫌弃的视线上下打量谢朓一眼。


    “给你做饭?”


    “哈。”


    躺在床上的谢朓斜昵他一眼,心说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吵着要给他做病号餐,害得他吃了一个月没味儿的饭。


    江妄显然不懂这一眼中传递的意思。他只想让这个没大没小态度极差的合作者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是谢朓家家训。


    于是江妄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给了病号一个警告的眼神,一个电话打给了助理。


    “和徐云熙说我要和他见面,嘉瑞的事情还有的谈。”


    电话那头的助理沉默片刻,语气为难。


    “江总您忘了吗,徐总说过您再不依不饶就套您麻袋。”


    江妄:“……”


    屋子里很安静,也怪江妄的手机质量太好,谢朓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谢朓抬手拉了拉被角,遮住下半张脸,薄薄的凉毯冷却不了他嘲笑的心。


    “哈哈。”


    [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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