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处理完府中事务后,觉得有些口馋,便来到了点心铺后头的软塌上坐下,诗画就掀了帘子进来,手里抱着个蓝布包着的账本,袖口还沾着点墨灰。
“主子。”她把账本往小几上一放,手指敲了两下,“上个月的账清完了。”
沈悦正咬一口桂花酥,酥皮咔地碎了一盘。她没急着咽,含糊问:“多少?”
“五百零七两。”诗画翻开账页,指头沿着一行字滑过去,“除去工钱、料钱、铺租,净赚这么多。比前月又多了六十两。”
沈悦把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腮帮子鼓着,眼睛亮了下。
“你这账,没算错吧?”她擦了擦手,“上回你说四百多,我还觉得撑得慌,这回直接蹦到五百?”
诗画不恼,只把账本转了个面,推到她跟前。“您自个儿看。每一笔进出都记着,连扫地婆子领的三文钱都标了红圈。咱们这铺子,从早到晚排队买点心的人不断,光是午时那阵,就卖了八十多屉蟹黄包。”
沈悦低头瞅了两行,没细看,摆摆手:“我不懂这些弯弯绕,你说了算。”
她往后一靠,软垫陷下去一块。“既然赚得到,那就再开两家。”
诗画眼皮都没眨。“主子想开哪儿?”
“不急。”沈悦翘起嘴角,“先找地方,地段要好,但别太扎眼。西城和南市各来一家,动静小点。”
她说完,顺手又拿了一块枣泥糕,指尖在碟边蹭了蹭油。
诗画合上账本,抱在怀里,声音压低了些:“人手也得换一批可靠的。现在这拨伙计,有三个是外头招的,底子还没查清。”
“你查。”沈悦咬了一口糕,甜得眯起眼,“查不干净的,趁早换了。咱们不差这点工钱。”
窗外传来一阵喧闹,是前头客人争着付钱的声音。有个孩子嚷着要豆沙包,娘亲笑着拍他脑袋。
书诗这时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主子,巡防司刚送来的通行记录。昨儿傍晚,有个穿灰袍的男人在西市转悠,盯着咱们铺子看了半盏茶工夫。”
沈悦嚼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
“看清脸没?”
“没。”书诗把纸条递给诗画,“但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后厨送点心的门道。而且——”她顿了顿,“他手里拎了个空篮子,说是来进货的,可咱们根本不对外批货。”
诗画接过纸条看了看,冷笑一声:“装都不装像点。”
沈悦慢慢把嘴里的糕咽下去,喝了口茶。
“最近风声紧。”她说,“顾言洲还在外头飘着,苏家倒了,难保没人想拿咱们铺子出气。”
“可不是。”书诗站直了身子,“我今早让暗卫换了巡街路线,每两个时辰换一趟人。新铺要是开了,也得照这个规矩来。”
“那就加派人手。”沈悦点头,“钱从铺子里出,别动我的私账。”
诗画应了声是,手指在账本边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算什么。
沈悦忽然笑了:“你们说,要是顾言洲躲累了,跑来买个包子充饥,会不会认出这是我的产业?”
书诗皱眉:“他敢露脸,当场就能拿下。”
“他不敢。”诗画淡淡道,“他现在巴不得钻地缝,哪敢靠近京城闹市。”
沈悦歪头想了想,脑子里蹦出前世一个画面——顾言洲坐在书房里,慢条斯理剥核桃,说她娘家铺子都是“妇人营生,上不得台面”。
她当时没吭声,只低头绣花。
现在她也不吭声,但她有的是人替她说话。
“随他去吧。”她把茶杯放下,“咱们赚钱要紧。”
诗画低头翻账本,忽然道:“主子,我还查了香满楼倒掉后的铺面去向。有两家被匿名买了,用的是现银,不留名。”
沈悦眉毛一挑:“查到背后是谁没?”
“还没。”诗画摇头,“但其中一家,离咱们这铺子就三条街。”
屋子里静了一瞬。
外头孩子的笑声忽然大了起来,像是抢到了最后一笼芝麻球。
书诗往前一步,声音沉了:“要不要先下手?把那两家店盘下来?”
“不急。”沈悦伸手捏了颗蜜饯丢进嘴里,“让他们买。等他们砸了钱进去,咱们再动手。”
她笑了笑,“钱赚进来是本事,守得住才算真本事。”
诗画嘴角微扬:“奴婢明白。那我就继续盯着资金流向,看他烧多少钱。”
“嗯。”沈悦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你们办事,我放心。”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碎渣。“走吧,回府。这桂花酥不错,带两盒回去给王爷尝尝。”
三人往外走,刚到前厅,就见一个小丫鬟捧着托盘进来,上面盖着红布。
“主子,新做的玫瑰饼,请您尝鲜。”
沈悦掀开一角看了看,饼皮金黄,隐约透出紫红馅料。
她夹起一块,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
“不错。”她说,“以后这味儿别改。”
小丫鬟高兴地应了,退到一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出门时轿子已经候着了。沈悦坐进去前,回头看了眼铺子招牌——“悦香居”三个字漆得锃亮,在日头下泛着光。
书诗扶她上轿,低声说:“主子,新铺开了,得换个更牢的锁。”
“换。”沈悦掀起轿帘,“铜锁铁链都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轿子抬起来,晃了两下。
诗画站在原地没动,手里还抱着账本。她轻轻拂去封面上的灰尘,将账本抱得更紧了些。
轿子走过街角,沈悦靠在软垫上闭眼假寐。肚子里的点心暖乎乎的。
她想起昨晚上秦淮坐在灯下看折子,她趴在一旁啃梨子。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倒是闲。”
她说:“我不闲,我躺着也是为王府积福。”
他没说话,但嘴角动了动。
现在她还是闲着,可有人替她忙。
忙得井井有条。
轿子晃着,穿过两条街,拐进靖王府侧门。
沈悦刚下轿,书诗就跟上来:“主子,厨房刚送信,说今晚的汤按您的意思换了药材。”
“换了就好。”沈悦活动了下手腕,“那玩意喝久了头疼。”
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对了。”她回头,“诗画,明天你去趟西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诗画应了。
“别太着急。”沈悦说着,脚步没停,“先看,再议价,拖几天也行。”
“是。”
“还有——”沈悦顿了顿,“别一个人去。叫上书诗,带上两个粗使婆子,穿素净些。”
诗画点头:“奴婢晓得轻重。”
沈悦这才继续往前走。
风吹过回廊,卷起一片落叶,啪地打在柱子上。
她没回头。
书诗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对诗画说:“主子越来越不爱出门了。”
“不是不爱。”诗画盯着地上那片叶子,“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动,什么时候该歇。”
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再说话。
沈悦进了寝殿,脱了外裳,往床上一躺。
小丫鬟端来温水,她洗了手,拿起一本话本翻了两页,打了个哈欠。
外面天色还亮着。
她眯着眼,快睡着时忽然嘟囔了一句:“……那玫瑰饼,明天多做二十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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