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香烬露异，秘药牵丝
巳时的阳光斜斜淌过书肆雕花窗棂，在案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云舒刚将灵犀钥贴近《星象秘录》，试图感应更多星轨玄机，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却不失章法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掌柜的哀求：“苏公子，求您救救小店！”
来人是街尾“凝香阁”的掌柜王三，往日里总是一副八面玲珑的模样，此刻却面色惨白，衣袍沾着尘土，眼眶泛红。他踉跄着进门，目光扫过萧煜时微微一滞，随即又扑通一声朝着云舒跪下：“只有您懂古籍异事，能解这邪祟！”
云舒扶起他，指尖触到他手腕时，察觉到一丝阴冷的灵力残留，与天玑域的气息同源却更诡异：“慢慢说，出了何事？”
“是凝香阁的‘醉魂香’，”王三声音发颤，“往日这香能安神助眠，是京城贵女公子的心头好，可昨夜起，凡是用了这香的客人，都变得痴痴呆呆，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魄一般！”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时，一缕淡紫色的香雾袅袅升起，闻起来清雅甘醇，却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萧煜指尖凝起一缕灵力，探向香雾，刚一触碰便皱眉缩回：“这不是普通的安神香，里面掺了‘摄魂花粉’——天玑域用来操控心智的邪物，比锁魂印更阴毒，能慢慢吞噬人的神魂。”
云舒心中一动，灵犀钥在怀中轻轻发烫，竟与香雾产生了微弱的排斥：“凝香阁的香，一向是自家调配？”
“是！”王三急忙点头，“配方是祖传的，从未外泄，就连采买香料的渠道都固定了几十年。可昨夜换了一批新到的‘忘忧草’，我亲自验货时没发现异样，谁知配出来的香竟成了害人的东西！”
“忘忧草？”萧煜眸色一沉，“这草本是平和之物，但若经天玑域修士用邪术炼化，便会变成摄魂花粉的载体。看来，他们是想借着京城的香道圈子，暗中操控权贵。”
云舒想起柳嵩近日频频出入权贵府邸，心中已有计较：“柳嵩的女儿柳嫣然，是京城贵女圈的领头人，凝香阁的香，想必她也常用？”
王三脸色更白：“正是！柳小姐昨日刚订了十盒醉魂香，今早派人来催，我哪敢送过去？可若是得罪了柳丞相，凝香阁也活不成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天玑域借凝香阁的香渗透权贵，柳嵩大概率是知情者，甚至可能在推波助澜。这比科举舞弊更隐蔽，也更凶险，一旦京城权贵皆被操控，后果不堪设想。
“我随你去凝香阁看看。”云舒当即起身，将灵犀钥贴身藏好，“萧公子，你去查那批忘忧草的来源，我们分头行动。”
萧煜点头，指尖在案上写下一个“青”字：“若遇危险，捏碎这枚青云宗传讯符，我即刻赶来。”他递过一枚青色符箓，又补充道，“留意凝香阁的伙计，尤其是负责采买香料的人。”
抵达凝香阁时，店内已乱作一团，几位客人的家仆正围着柜台吵闹，要求掌柜给说法。云舒让王三先安抚众人，自己则径直走向后院的制香房。制香房内香气浓郁，架子上摆满了各色香料，墙角堆着几袋刚开封的忘忧草，叶片翠绿，看似新鲜，却在根部隐隐泛着一丝黑气。
云舒拾起一片忘忧草，灵犀钥的暖意透过指尖渗入，草叶上的黑气瞬间消散，露出了原本的青绿色。她正欲细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回头时，只见一位身着灰布衫的伙计端着水盆进来，见她在查看忘忧草，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苏公子，掌柜的吩咐过，制香房不许外人擅入。”
这伙计名叫阿福，是王三的远房亲戚，据说手脚麻利，负责采买与制香的杂活。云舒注意到，他的袖口沾着一点淡紫色的粉末，与醉魂香的香灰颜色一致，且指尖有一层薄茧，不像是常年制香的人，反倒像是经常握兵器的修士。
“我帮王掌柜查看香料问题，”云舒不动声色地放下草叶，“这批忘忧草是你采买的？”
阿福眼神闪烁，放下水盆便要离开：“是……是掌柜的亲自对接的渠道，我只是帮忙搬运。公子若有疑问，还是问掌柜吧。”
他转身时，云舒瞥见他后腰处露出半截令牌，上面刻着天玑域特有的“星轮纹”。她正欲追问，灵犀钥突然剧烈震颤，制香房外传来一阵熟悉的阴冷气息——是白日里跟踪书肆的天玑域暗卫！
阿福也察觉到了动静，脸色一变，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刃，朝着云舒刺来：“既然你找死，便怪不得我！”短刃上泛着黑气，显然淬了毒。
云舒侧身避开，指尖凝聚灵力，一掌拍向阿福的肩头。阿福修为不高，只有筑基境，却招式狠辣，招招直奔要害。两人缠斗间，制香房的架子被撞翻，香料散落一地，淡紫色的香雾与各色香气混杂在一起，竟让云舒有了一丝眩晕——这香雾中，竟还掺了**药！
阿福趁机扑来，短刃直指云舒心口。就在此时，一道青色灵力破空而来，将阿福击飞出去，萧煜快步进门，扶住险些站立不稳的云舒：“没事吧？”
“我没事。”云舒稳住心神，看向被制服的阿福，“他是天玑域的人。”
萧煜指尖凝起灵力，点住阿福的穴位：“忘忧草的渠道，是谁让你对接的？柳嵩还是天玑域的修士？”
阿福咬紧牙关，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服毒自尽了。萧煜探了探他的气息，摇了摇头：“死了，看来背后的人怕他泄露秘密。”
云舒看着阿福腰间的令牌，又看向墙角的忘忧草，心中疑窦丛生：“这批忘忧草的来源，绝非偶然。而且，凝香阁内，恐怕不止他一个天玑域的人。”
此时，王三匆匆赶来，看到地上的尸体，脸色惨白：“这……这是怎么回事？阿福他……”
云舒目光锐利地看向他：“王掌柜，你真的不知道阿福的身份？他后腰的天玑域令牌，你从未见过？”
王三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下：“苏公子，我真的不知道！阿福是我远房表侄，半年前投奔我，我见他老实，才留他在店里帮忙，没想到……没想到他竟是邪修！”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账本，“这是采买记录，这批忘忧草是一个蒙面人送来的，说价格比往常低三成，我一时贪便宜，才……”
云舒接过账本，翻开时，发现其中一页被撕掉了，只留下一道参差不齐的痕迹。她抬眸看向萧煜，两人眼中都带着了然——这账本上，定然记录着更重要的线索，被人刻意销毁了。
夕阳西下，凝香阁的风波暂时平息，中毒的客人经萧煜用青云宗清心咒救治，已渐渐清醒。可云舒心中却愈发沉重，她看着手中的忘忧草，又想起书肆中老周反常的举动，突然意识到：天玑域的渗透，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入，不仅遍布京城权贵圈，甚至已经潜伏到了自己身边。
而那被撕掉的账本页、阿福服毒自尽的决绝、老周指尖的疤痕，如同一个个散落的碎片，隐隐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灵犀钥在怀中持续发烫，仿佛在提醒她，这场与天玑域、与柳嵩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