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就是期末,庞邶饱受奚落,安安分分学了一阵子习,期末考得相当不错。这次,他一个人在家里享用玛德琳,没有任何没教养的小流氓打扰他。他很满足,抱着平板躺床上,边吃玛德琳边看漫画。
但他没能高兴太久,因为小流氓又来惹他了。他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让他想要那本小说就过来。
短信的主人贴心地附上地址,他认识那个地址,邢维舟住那儿。
说不上是抵触还是害怕,总之他不想去。但那本小说是他的黑历史,他不能容忍自己的黑历史继续被传阅。
于是他便鼓起勇气,打车去了邢维舟家里。
他摁了门铃,没有人给他开门。他以为又是恶作剧,转身就要回家。门此时开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兜头轰过来,他愣了愣,往里瞅了一眼。
在办派对,许多男男女女挤在一起,光线很暧昧,有对男女正胶在一起,啃得忘乎天地。
邢维舟站在门内,勾着唇角笑,扬声喊到:“太子来了——”
“唔呼——”
沙发那儿又传来讨人厌的起哄声,门内的妖魔鬼怪纷纷定住,聊天的、喝酒的、跳舞的,甚至包括亲得难舍难分的,都停下动作,目光汇聚在门外的来客身上。
摇滚乐在诡异的安静里,显得更加鼓噪了。庞邶无所遁形,捏着袖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邢维舟替他解了围,朝门里挥了挥手:
“该干嘛干嘛去。”
群魔恢复乱舞,邢维舟偏了偏头,示意庞邶进来。
他没有很感激邢维舟,他很清楚,邢维舟就是这个窘境的罪魁祸首。
邢维舟领着他上了二楼,两对AO分别占据了二楼小厅的两角,叠成两摞。庞邶受不了这么刺激的视觉冲击,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亦步亦趋地跟着邢维舟。
邢维舟掏出钥匙开门,抬了抬下巴让庞邶进去。
应该是邢维舟的卧室,庞邶打量了一番,很礼貌地没有擅自坐下。他觑了邢维舟一眼,摊开手,理直气壮地小声说:
“给我。”
“什么?”邢维舟明知故问。
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庞邶有点气急败坏,咬着牙狠狠叹了口气:
“你说我来了就给我的!”
“我说了吗?”邢维舟弯腰凑近,盯着他气恼的眼睛笑,“哦,我是说过。”
庞邶又伸出手,让他赶紧的。
他皱了皱眉,佯做思考:
“放哪了呢……我想不起来了。”
“你!”
他弹了一下庞邶的脑门:
“我找找,你等着。”
说罢便直起身出去了,把庞邶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庞邶试着开门,门没锁,门外两对还在交战,庞邶表情裂开,又把门阖上了。
一直等到派对结束,邢维舟才回来。门一推开,庞邶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迎上去:
“找这么久,再不给我我要回家了。”
邢维舟眯了眯眼睛,像是刚想起来他这么个人:
“等到现在?”
庞邶见他脚步虚浮,警惕地盯着他,防着他酒后冲动动手。
“不然呢?”
“这么乖啊,让你等你就等。”
“你说谁乖呢?”
哪怕害怕,庞邶也不肯落了下风:
“少这么跟我说话,你谁啊你!”
他一步步逼近,庞邶就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窗边,落地窗截断他的退路,他往后看了一眼,腿有点发软。
邢维舟凑得很近,以至于一眼就发现了庞邶脸上的微表情,他瞥了眼庞邶身后的窗户:
“怕高?”
“不怕。”庞邶嘴硬道。
邢维舟没有理会,揽着庞邶转了半圈,让庞邶靠着墙。庞邶松了口气,终于有了点落在实处的感觉,也终于有精力注意到他和邢维舟的距离超过了社交礼仪。
他矮身,想从邢维舟胳膊底下钻出去。但邢维舟没给他这个机会,头一垂,埋在了他的颈窝里。
刺鼻的酒臭混了一丝又辛又温的香茅味,一瞬间包裹住他,他推了推邢维舟:
“喂,起来。”
邢维舟一动也不动,说不好是醉了还是装的。庞邶想把他甩开,但力气太小。
那是庞邶第一次如此痛恨AO体型差。
“我警告你,你别想趁醉耍流氓!”
颈窝里的邢维舟嗤笑一声,热乎乎的气挠着庞邶的皮肤。庞邶缩了缩脖子,邢维舟终于抬起头。庞邶很生气,拧着眉头,防备地瞪着他: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放开我,你这是性////sao/////扰!”
“哦?”邢维舟挑了挑眉,“太子殿下要处死我吗?”
“你!”
庞邶羞愤交加,一脚踩在邢维舟脚背上。他没收一点力气,邢维舟疼得“嘶”了一声。
让邢维舟吃痛简直令他身心舒畅,他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还不放开?”
邢维舟忍俊不禁,像是觉得他滑稽,低着头笑了半晌。他又羞又恼,故技重施,抬脚又要踩。邢维舟一把捞起他的腿,抱着他转了个圈。
他被挟持着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下一秒,邢维舟便带着清新的香茅味,压着他倒在了床上。
他被制住手脚,邢维舟趴在他身上,让他老实点:
“我头晕,陪我躺一会儿。”
他绷着神经,浑身汗毛倒竖。香茅味越来越浓,不是熏香,是邢维舟的信息素。他听说有些青春期的Alpha会出现信息素紊乱,害怕邢维舟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一动也不敢动。
还好,邢维舟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抱着他含糊地抱怨:
“没心肝的,放假都一周了,也没见你来找我。”
距离清零之后,邢维舟一说话,嘴唇便贴着他的皮肤不停蠕动。他觉得痒,更觉得面皮发涨。他扭着腰,极力想离邢维舟远一点。邢维舟很快便发现了他的意图,掀开眼皮冷冷一扫,又追着贴了上去。
“你……”庞邶转了转被钳住的手腕,被唾液哽了一下,竟结巴了起来,“放,放开我。”
“不放。”
邢维舟拒绝得很果断。
“为什么不来找我?”
庞邶摸不着头脑:
“找你干嘛?”
邢维舟的手一紧,庞邶疼得一抽。他抬起头,阴沉着脸,用眼神一刀一刀地刮着庞邶的皮肤。庞邶被盯得憷得慌,但不甘示弱,绷着下巴瞪回去。
“你可真行,”邢维舟冷笑一声,“放假才七天,就把我忘了。”
庞邶不明所以,但礼貌使然,邢维舟有问,他就理所应当地给了答案:
“……没有。”
“那你不来?你不是知道我住哪么。”
“……”
庞邶一头雾水,忍不住腹诽:
所以到底来找你干嘛……
还有能不能从我身上起来!
算了。
庞邶只当听了些没逻辑的醉话,但庞邶没喝酒,他很清醒,他没有忘记此行目的:
“我这不是来了么,我笔记本呢?”
邢维舟还算能沟通,没忘记那本暴杀他的小说。庞邶套话的技巧太拙劣,他听着有点想笑。他忍着没笑,目光从庞邶一张一合的嘴唇,逡巡到卫衣里支出的一截细白的脖子上。
“丢了,”他刚撒完谎就改口,“给你你就不来了。”
“你!”
如果不是战力差距,庞邶一定会跳起来暴打他一顿。邢维舟又看向庞邶圆圆的眼睛,此刻因为生气,挤成了两把圆圆的月牙刀。刚才忍着的笑忽然就忍不住了,他空出一只手,捏住庞邶的脸颊。
“放开!”庞邶更生气了,挣扎得很凶,厉声叫嚷,“放开我!我要回家!”
邢维舟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办,好想把他弄哭。
他这么想着,于是也就这么做了。他低头,一口衔住那张不老实的嘴。庞邶突然不挣扎了,他抬眼觑了一下,庞邶的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目光涣散,像被震惊到灵魂出窍。
他有点不高兴,抬手捂住了庞邶的眼睛。
他不明白庞邶究竟还要怎么样
——明明总爱偷看他,明明老跟同学打听他,明明把他写进小说里当成终极目标,明明每天都偷偷跟在他屁后——
他一一默许了不说,还找个由头把庞邶诓过来,把最后一步也走完了。
庞邶竟然还不说喜欢他?
庞邶竟然敢不回应他?
他从不拖泥带水,他决定来点狠的,直接把庞邶逼到位。
像遭受剧烈撞击的柠檬,香茅味一瞬间炸开。他的腺体还没发育成熟,但是没关系,这一点点信息素,已经足够让庞邶卸下伪装了。
当然,腺体没发育成熟并不完全等于信息素稀少,很显然,邢维舟生理知识匮乏。等他意识到某处不受控制时,俨然只剩下一丝理智了。
庞邶比他还要不如,被香茅味的信息素缠得不得脱身,四肢绵软手脚无力,只能在脑子里紧紧绷住最后一根弦,竭力弓着腰背,说不上是闪避还是逢迎。
“……放开我,”他泣不成声,哽咽着向邢维舟求情,早已没了那副不肯服输的派头,“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
邢维舟哽了一瞬,用行动拒绝了庞邶的请求。他顺着腰线滑进去,庞邶尖声惊叫,他耳朵被震得嗡嗡的,很不高兴地低头堵住庞邶的唇:
“别叫,吵死了。”
因为要说话,邢维舟略略抬头,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几乎是刚得了空隙,庞邶又开始哭叫:
“——你放开我!”
他哭得凄厉,邢维舟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你叫什么!”
“我不要……我不想,你放开我好不好……”庞邶拼命摇头,“这样不对……这样是不对的。”
“有什么不对的,”邢维舟不喜欢他的拒绝,不由分说,解他的裤子,“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做这种事有什么不对。”
“不对——不对!”
庞邶的手得了自由,攥着裤腰,另一只搡着邢维舟往后挪。邢维舟伸手揽住他往怀里一带,又让他的努力全部作废。
“我不喜欢,你别这样,我讨厌你!”
“什么?”
邢维舟的吻猝然停住,空气里躁动的香茅味像个笑话,追着那一点点甜甜的荔枝香不放。庞邶蜷着腿,难堪地缩成一团,一边护着窘迫的部位,一边摇头说不喜欢。
邢维舟气得要炸了,恨不得把他嘴堵上,给他点教训。
“嘴硬什么,我不是都说我喜欢你了吗?”
“你不喜欢我你没事老看我干嘛?”
“你不喜欢我你老跟我屁后干嘛?”
庞邶抬眼,圆眼睛里还噙着泪。邢维舟一看就猜出来他要说什么,总之不是什么中听的话。于是,邢维舟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擒着他的后颈提起来,张嘴便咬了下去。
他硬的难受,单手解开裤子,衔着庞邶的唇,口齿不清地求他:
“好邶邶,帮我摸摸,我疼。”
他并不是在问庞邶的意愿,话还没说完,就攥住庞邶的手。庞邶的手又小又软,他裹着庞邶的手,一起环住,爽得简直魂都要飞了。
他释放在庞邶卫衣上,掐着庞邶的后颈要接吻。庞邶嫌脏,说想去洗洗。他笑庞邶矫情,还作势要伸手去帮庞邶,吓得庞邶连滚带爬地躲进厕所。
他看着庞邶惊慌失措的背影,忍不住笑。他抬手闻了闻,荔枝香和腥膻混在一起,萦绕在指尖。
一团说不上来的东西填满他的心脏,他觉得整个胸腔麻麻涨涨的,有一点舒服。
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谈恋爱。
邢维舟笑了笑,觉得他也很喜欢。
那天的最后非常荒诞,庞邶带着一身污秽,原模原样地从卫生间走出来,趁着邢维舟看手机,连外套也没拿,撒腿就往外冲。邢维舟压根没反应过来,看着被庞邶甩上的门,懵了好一会儿,才忙不迭地爬起来。
可等到他追到门口,庞邶早没影了。门大敞着,他站在廊前,门口路过一个遛狗的人。他怒骂一声,狠狠地踹了一脚空气,遛狗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什么社会不良闲散人员。
他睃了那人一眼,转身甩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