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吹开了靠近窗边书桌上的书本,唰唰唰的声响伴随着窗帘挂着的铃铛声一下又一下的轻敲着。
‘铃铃~’
“我要走了。”
站在院子外的许言按住留言板,看到它发出已发送的消息后,面色迟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就像院子里毫无波澜一样,他也不知道硕大无比的庭院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到来。
等到他回到那个狭小又简陋的老居民楼时,生锈的铁门外站着一道缩水校服披在身上的身影,对方摩挲着贴满广告已看不到底下白墙的地方,布满血丝的眼睛明眼可见的昏黄,“你回来了。”
许言沉默的点了一下头,对方莫名笑了起来,“我可是等了好久。”
手里的钥匙插了又卡在那里好几下,许言废了很大力气才拧开了铁门,然后才含糊不清道,“有点私事。”
对方笑容很短暂就消失了,伸手按着许言的手背,冰冷的如严冬里结成的冰柱,许言手一颤,钥匙还没放到柜子上就掉进了角落里,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弯弯腰换了鞋子。
“现在已经结束了。”
对方张开的嘴慢慢闭上,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惊诧,不过对方并非什么平凡人,自然没有被许言轻易糊弄住,“是旧情复燃吧。”
回答的是许言一双平静如水的眼,对方轻哼了一声,默默的坐在了铺上白布的沙发上,嘴上不饶人,“你别忘了你欠我的东西。”
“情,还是钱?”曾经连听都不听的许言这一次难得多嘴问了一句,他扫视着许久之前购买的三室一厅,一个房间门开着,其他两个都被他锁着,同样也荒废了。
以前那是热闹的体现,如今就像是一道提醒,他不过还是一个孤寡之人而已。
“情。”对方卡了一下就很理所应当的回道。
许言扯了扯嘴角,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被他欠了情,明明他...
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备胎。
“我从来都不滥情。”
对方发出一道嗤笑,不过藏在了喉咙间,夹杂着几分含糊不清。
许言动了动嘴,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的关了自己的房间门。
至于对方在沙发上或是对方会吃什么,他都没有要管的意思,把对方、也是把自己关进了一个封闭的房间中。
本来就背阳的房间在太阳落山后更加昏黑看不清楚,许言抱着双腿无神的望向房间里一处。
‘哒!’
细微的声响让他有了一丝动作,紧接着那道声响就更加稠密的敲打起来。
‘哒哒哒~’
“你不觉得无聊吗?”
“不会。”许言答。
一道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后,许言感觉到自己身边一沉。
“你在伤心?”对方问。
想到了最后一面也没有机会见面确实会让他觉得可惜,但是面对他的独特性,许言觉得不与他这种人继续牵扯才是最好的结果。所以许言摇摇头,“我没有。”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对方毫不留情的揭露许言内心的所想,许言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朋友间的分离总是让人不适应。”
“家人的相聚或许会抚平你的痛苦。”
五岁父母车祸去世,十九岁爷爷病故,二十一岁奶奶去世,整个家庭中仅剩下他一个人,的确孤单。
可是...
“他们不会想见我的。”
无论是他早早陪他们也好,还是他这具深藏肮脏思想躯体也罢。许言自觉他们不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他。
果然对方哑然了。
不过许言也不是一个消极的人,他知道少年心事注定难以吐露于世,冷静过后是可叹又庆幸得到一段美好的少年友情。
又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儿后,许言就又恢复了正常,他下床开了灯,眼看向被黑雾包裹的人影,眼底毫无惧意,“你既然能穿墙,为什么还要等我回来?”
“我只是怕你做傻事。”对方毫无保留的告诉他,“要是你死在不该死的地方,我没办法去带走你,我就亏大了。”
“我就这么重要吗?”许言有些开玩笑的意思多嘴问了一句,黑雾没了声响,他也知道玩笑有些大了,又换了一个话题,“就差一个了吗?”
“对。”黑雾这次没有拒绝回答。
听着对方回答的许言给自己套了个围兜然后走向了厨房,“你们摆渡人完成任务后,会变成什么?”
“变成人吧。重新投胎。”黑雾幻化出一抹人影,声音带着嘶哑。
“摆渡人是带着沉重执念的人,他们渴求有一天完成自己的执念,可惜经过时间浸染后,他们早已忘了自己的执念,因错过时间又无法再次投胎,因此他们化成了一具具躯壳游荡在这个人间。”
许言听的认真,可是他又不是摆渡人,不知道他们的痛苦与悲伤,快速煮了两碗鸡蛋面给对方分了一碗。
“你记得吗?”吃着面,许言多嘴了一句,因为他真的太想得到一些事情来转移他多余的注意力。
“我的执念就是你欠我情。”
下刻黑雾幻化出一个少年坐在那里乖巧吃着面,许言看着他一会儿后,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条,“你肯定也不记得了。”
少年夹筷子的动作一顿,随后他又露出一脸懒得理你的表情继续吃面。
后来他们又聊了聊其他事情,许言成功暂时的把那件烦恼的事情忘记了。
第二天许言睡到了中午,所幸他课在下午,温暖的阳光残留下的余温就如记忆最深的怀抱,许言忍不住眷恋的多呆了一会儿。
等他去洗漱后才发现对方好像又走了,他脚步一顿就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厕所的位置能看到一些阳光,许言透过窗户去看,发现外面的树叶有些泛黄,感慨一下时间的无常,而对于昨日的事情已经彻底放下了。
世上除了钱能得到人人爱,其他的都会化为浮华。更别说还有人不爱钱。
许言并非安慰自己,也非是给自己找什么理由开脱,不过是见多了分离后,他的心性比较随意一些。
“许言。”
“这位同学。”
路上有相熟的同学给他打了个招呼,旁边的人推推眼镜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许言笑着冲他们点点头然后与之错身而过,走了几步后听到有人问,“是那个许言吗?”
“对啊。许言,他人不错。”同学答。
“我可看表白墙了,听说他是个舔狗。”
同学反问不会吧?那人说了什么,反正许言听的不是很清楚,他笑容并没有受之影响,因为他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他是个舔狗,一个毫无地位的备胎罢了。许言眼前浮现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幕幕对那个人的话,又一次次的被说了感谢后,他扯了一下嘴角,低眼掩住眼中的自嘲。
吵嚷的大学教室在他推门的一瞬间化为安静,许言默默坐在了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坐的地方,四周莫名升起一道道低语交谈。
“听说了吗?沈鉴要出国留学了。”
“哪里?”
“Y国。”
“他不是出国留学了,而是打算常住了。”
“不回来了吗?”
“对啊。人家有了更好的发展...”
“那许言怎么办?”
突然被提了一下名字的许言略有点沉默,他边掏出自己的课本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刷着手机。
“谁会管一个备胎啊。都攀上了高枝。”
沈鉴谈了一个男朋友,一个富二代,那人在他们谈恋爱的第一天就送了一套带院子别墅给对方。
然后许言就再没有在教室以外的地方见过他的身影,从高二就开始的‘相依为命’,在此时仿佛成了他一人的独角戏。
出国留学的消息还是从其他人的交谈中听来的,一时冲动的许言跑到了那个富丽堂皇的庭院外等待着对方一个‘说法’。
可惜没有‘说法’,更连人都见不到一面,自尊心让他在心中想了很久后,才说了一句“我要走了。”
许言笑了笑,他在笑他自己的自妄与自卑的时候上课铃声开始响了。
“这一课...”
老师的嘴一直没听过,课间的几分钟让其他同学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许言划着重点,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等到人散了,课也彻底结束了,许言在离开时被老师拦了下来 。
“许言。关于你的一些传闻老师我也听到了,这种关系却是比较少见,可是并不能全盘否定。现在沈鉴同学也已经出国了,你也要把你的心思放在学习上。”老师说到重点时候顿了顿,“毕竟你是我比较喜欢的学生,你的成绩与你的家庭我心底都有数,现在只要你再努努力,就可以读博。等那时候我可以让我师兄当你导师,他之前说过好几次了。”
“好。谢谢导师。”许言并没有对方想的深陷太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清醒,可能是在沈鉴离开后,他‘恍然大悟’了。
“既然得到你一句肯定,那我就放心了。以后你会见到更多人,同样的...也会喜欢更多人。这个时候,都比较片面。”老师笑了笑,他转身离开了教室。
趁着等人走少的空闲时间,许言走在阳光照射的长廊下,一步一步一个藤蔓的影子,阳光最盛下的那刻他好像是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簇栗色的发轻柔晃动着,白色衬衣的男生认真低着头看书。——就像是个故人。
“你看来还是很喜欢他。”
黑雾幻化的少年很是气傲的倒躺在沙发上,琉璃的美眸倒映着许言的一切,同样的也有几分朦胧的美感。
“不。”许言摇摇头,“我一直都以为我肯定没办法再找到一个像是沈鉴一样的人了,可是我光随便一逛就能遇见另一个沈鉴。也许还是我不够爱他。”
沈鉴的毫无替代,只不过是一句喜欢下的占有而已。
许言没否认沈鉴还有一定的痕迹在他心里,但他也明白,他的喜欢带着几分廉价与轻浮,一旦找到一个放弃的机会,一切都将化为空谈。
“可你还喜欢他。”少年灵活的坐起身,他的眼中满是嘲笑直击了许言的内心。
刚还笑的许言笑容微变,没有再说话,“这种东西不是什么轻易就能放弃的。”
高一到大三快六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会被一天就能遗忘的。
少年看着他,稍带婴儿肥的脸上隐隐浮现一抹复杂,“感情都是这样难忘吗?”
“当然。”
“陪伴越久越难忘。”许言轻声轻语道。
少年变回了黑雾不知了去向,许言没拦他,这次许言炒了两个菜蒸了米。
对方没吃,同样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一夜没回来。
许言习惯了他神出鬼没的状况,天一黑就关灯睡了。
阅读注意点,本文视角不定,题目一,二这类是故事进程的分部,有所关联,更好铺垫,方便阅读。
小说偏向日常,整体轻松,看看就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1.(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