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师驻城办事处又称「碧泉门」,取其业务范围“上穷碧落下黄泉”之意。天驱宗驻浮玉京碧泉门位于城西,若不出溪影所料,被邪祟所伤的尸体应当就暂时停放在碧泉门的特殊验尸场中。
若再往西走八十余里,就到了归墟崖一带,天驱宗祖庭就在此地开创。
九州由各州节度使与驱魔师宗门共同治理,节度使治理人,宗门治理妖魔邪祟。然驱魔师立派之初多是山门,为更高效治理城镇中的邪祟,天字号的大宗门都会在所管辖的州治设立一个碧泉门,并派专人长期值守。
只有五大天字号驱魔宗门有资格设立碧泉门,而如九皋宗之流的小门小派则并无此殊荣。
溪影自东往西走,经过城中心的洞天湖,据说这里是捞尸地,溪影目光快速从岸上扫到湖中央,关于尸体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湖岸杨柳疏影横斜,浮玉京还是那个繁华而有序的浮玉京。
洞天湖不大,却是天然湖,外连雾纱江,滋养了整座浮玉京,是真正的洞天福地。距离洞天湖正北一百丈左右,坐落着浮玉京府衙。
若是寻常天气好,定会有许多悠闲女郎或郎君三两成群泛舟湖上,而今惠风和畅,湖面上却空无一人。
人心惶惶,谁也不想去沾那邪祟污秽。
溪影绕过洞天湖,直奔碧泉门,除祟重地,需要持有天驱宗特制的通行令牌方可入内。
溪影退至角落,从随身褡裢中取出一方漆黑光洁的乌木木牌,再捻诀为其注入一道符咒,木牌立即在溪影手中簌簌而动,不消片刻,牌身自行于正中雕刻了一枚精美的金乌纹样——这是天驱宗的宗徽。当然通行令牌仅有宗徽远远不够,木牌外缘还刻有九百九十九串立体的微雕符文。
足够以假乱真的通行令牌制作完毕,溪影另捻一诀,印上自己额头,身形陡然消失。
隐形的溪影绕到碧泉门院外靠近验尸场的偏门,将她的自制令牌覆在门口一尊石柱上,一松手,令牌就严丝合缝地嵌入石柱中。
“嘎吱”一声,门开了。溪影缓步入内,身后之门自行轻而缓地合上。
隐身符咒只够维持一柱香的功夫。溪影必须速去速回。
她轻车路熟地潜入验尸场,果然见正中停有一口半开盖的榉木棺材。然而棺材是空的,尸体摆在了棺材背后一张验尸专用的桌案上。
溪影凑近一瞧,死者褐衣长髯,死不瞑目地圆睁双目,脸上爬满乌青的恶诅,虽乍一看与先前财大气粗将龙吟客栈包场的人大相径庭,但这五官骨相,不是天宝商行的马掌柜又是谁?
从尸身状态来看,他大约死于今早寅卯之间,距离现在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溪影又翻看了旁边案台上的验尸记录,死亡时间与她推测基本一致。
然而溪影与慕栀先前推断,马掌柜大概在子时前后失踪,如此算来……从他失踪到死亡,间隔了三个时辰。也就是说,凶手从龙吟客栈绑走马掌柜到浮玉京,用时在三个时辰以内?
时间紧迫,此事只得容后再与慕栀细推。
溪影绕圈将马掌柜面上生出的恶诅看了个清楚明了。
得全部仔细记下。
溪影一边看,一只手又从褡裢里抽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梧桐木雕刻的头颅,另一只手中攥着一枚蚕豆大的小刻刀在木雕上复刻恶诅纹样。
溪影出手快、准、稳。恶诅纹样很快在溪影手下复刻完成,全程安安静静的没弄出一点声音。
忽然,溪影眼尖地捕捉到什么,马掌柜左手拇指上少了一样东西——是他一直戴着的金镶玉扳指。
许是被江水冲掉了罢。
她捉起死者左手,活动了一下尸体早已僵化的拇指。
然而,死者拇指根部的戒指印记和其他部位死白的皮肤不一样,鲜嫩得像是还活着……古怪得很。
溪影径直走向墙角一面柜子,拉开右数第二列第三层的抽屉,从中抽出一把细而长的银针,又打开旁边的抽屉,取出一个小琉璃瓶。
溪影回到死者左手边,以针刺向拇指根,琥珀色灵力油珠似的冒出,一滴、两滴、三滴……足足冒了十五滴,都被溪影收集在琉璃瓶中。
奇怪,马掌柜生前只是一个从未修行过的普通人,皮肤中为何会有灵力渗出?
难道说,马掌柜的玉扳指竟是一样蕴含灵力的法器……溢出的部分灵力通过皮肤被吸收了?
那是否有可能,整具尸体都有受到灵力滋养而延缓尸变,记录的死亡时间便作不得数。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已经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隐身符即将失效。
来不及多想,溪影将银针清理干净准备放回柜中,刚拉开柜子,忽然“嘎吱”一声,门开了。
这扇门就直直对准墙柜,是从验尸场直接连通至碧泉门主厅的暗门。
霎时,溪影顿在原地,只见门后走出一人——正是大宗主亲传弟子颜柳,溪影认得她。
这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啊。
颜柳十分敏锐地走向墙柜,溪影小心挪动脚步给她让道。
颜柳走至溪影近旁,瞧见溪影方才拉开的抽屉已然原原本本地合上了。
溪影刚要松掉一口气……下一瞬,颜柳却毫无征兆地拉开了抽屉!
不好!那根针的位置偏了半寸!
果然,颜柳从中抽出方才溪影用过的针定睛一瞧,倏地就变了脸色。
“谁在这里?”
溪影刚要溜走,颜柳便扔出一道符纸,锁上了所有门窗。
溪影只得绕至颜柳身后,亦步亦趋地与她位置周旋。
趁颜柳上前查看尸身的间隙,溪影迅速从半开的棺门缝隙跳进棺中。
转瞬间,符咒失效,棺材里上演大变活人。
“奇怪,”溪影听见颜柳道,“尸身的腐坏程度怎的忽然加剧了?”
颜柳倏地回头看向棺材,溪影听着她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已开始在心中盘算如何在露脸前将颜柳一击敲晕。
然而,待颜柳完全掀开棺材盖,却见棺中正侧卧一颀然而长的青衣人。
听见响声,那人鸦羽长睫扇动,轻抬眼皮,似初醒。
颜柳惊道:“大师兄?!怎么是你?”
溪影回忆那日沈氤的模样,照搬出一个春风化雨的笑,泰然自若地爬出棺材。
“唔,我来瞧瞧能否帮得上什么忙?”
颜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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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疑未消:“可师尊一向是不允许师兄今日下山的,你——”
“若师妹不说,师尊自然不会知道。”溪影顶着沈氤的脸淡然道。
“……师尊?”颜柳神色陡然一寒。
溪影心中困惑:说错话了?
就见颜柳将她上下一打量,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溪影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眼——糟糕露馅!衣裳短了一大截!
溪影拔腿就跳上窗棂要逃,奈何窗户却锁得死死的。
“唉……”溪影长叹道,“可惜了。”
颜柳在原地目光紧随,狩猎者般勾起嘴角,一字一顿道:“哪、里、逃?”
说罢,颜柳拔出佩剑,步步逼近走投无路的溪影。
怎料须臾之间,剑刃竟精准劈向两扇窗之间——顿时,符咒灰飞烟灭,窗门洞开。
颜柳满目惊疑,僵硬地看着与她做同样握剑姿势的“大师兄”。
视线隔剑交汇,“大师兄”贼兮兮一挑眉。
“告辞!”
顷刻间便与她擦身而过,翻窗扬长而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颜柳来不及弄清楚,她方才是被怎样一股力量控制住了。
只恍惚察觉,出剑劈窗时,她脚下的影子似乎比寻常更暗……
溪影逃脱后,控制颜柳的那股力量陡然松懈。
颜柳又怒又恼,提剑便追。
…………
溪影刚跳出去没几步,转身便钻进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小过道。
若是溪影没记错,从这里穿过去,就能进入碧泉门的档案馆。
溪影熟练开门入内,怎料正堂桌案前坐着一安静翻书的郎君。
开门时透入的光线斜斜洒在书卷上,他疑惑抬头——
对镜自照般与来者目光相触。
沈氤与身着不合身青衣的“自己”面面相觑,面上难得浮现片刻茫然。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谁在里面?”
颜柳带人追来了!
沈氤眸中雾色褪去,他警惕起身,将溪影拽至身后,侧耳低声道:“变回来罢。”
溪影一僵。
沈氤又道:“无妨,我知道是你。”
门外脚步声愈发近了,溪影当即解开障眼法,身形陡然缩小一圈,恰好全然能够躲进沈氤高大的阴影里。
霎时,一人推门而入,看见沈氤,提起桃木剑便刺向他。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立马从我大师兄身上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沈氤身子屏风般稳稳挡住溪影,长手一勾,抄起案上砚台,往前一掷,桃木剑铮然断裂,断刃弹飞,倏地钉在木窗上。
沈氤微怒道:“时章!”
时章猛地止步,举着半截剑,惊道:“大师兄?果真是你!颜师姐说方才你衣衫不整地躺在棺材里,像是中邪……”
沈氤淡定而笃定:“是我。”
溪影心下一惊,沈氤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时章,让开——”颜柳拨开时章,面沉如水地盯着眼前之人,“大师兄,今日之事,是否应该给我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