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随着台上的镁光灯尽数暗下, 公演场馆内开始播放让观众离场的通知，程玖从练习生后台离开，穿过过道, 想去找到易骁亲自问一问。
然而通向舞台一侧的走廊门，已被工作人员关上，对方笑眯眯道，“最后一组没从这走，他们从另一边直接去化妆室卸妆了。”
程玖点头，从另一条小通道穿过，来到化妆间门口, 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开门之时，化妆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队——”
待程玖看清来人，又把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称呼咽下去, “许音前辈？你好。”
许音微微扬眉，漂亮的脸蛋上显出一点惊讶的神情：“你好。”她将化妆间门拉开一点, 让程玖进来。
程玖打量一圈，这个化妆间很小，除了许音之外只有她的助理在，看来应该是节目组为她特设的。
他正尴尬于自己大概是走错了化妆间，准备离开之时，许音却叫住了他。
这位平时在外走高冷酷飒风的御姐此刻抬眼看着他，语气温柔：“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咳，那个，我有个……队友，她特别喜欢你。”
程玖：“！！！”
没想到顶流女团成员竟然还会看选秀比赛, 他颇有点受宠若惊，“可以啊。”
许音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拿出一本本子, 从里面夹着的一页拿出一张照片，将笔和照片同时递过去：“签这上面就好了。”
程玖：“唔？”
许音给他递的照片上的他是第一次公演舞台的造型，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官方出图，大概率是节目组送给她的，只不过——
为什么这是一张双人合照？
旁边人都被做虚化处理，唯有他和易骁站在正中，拍得清清楚楚。
而且，易骁已经以金色签字笔在旁边签过字了？
“啊。”
许音合起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微笑着认真解释，“我那个队友喜欢的是你们两个，所以我之前也拜托易骁帮忙签了名。”她欲盖弥彰的补充道，“是为了方便才让你们签一块儿的，没什么别的意思。”
程玖：“……”
……直接说是CP粉，其实也可以的。
毕竟大家都是当爱豆的，谁还不懂谁啊。
程玖签名时，许音微微仰头，用一种颇为小女孩的、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
不得不说，年轻小男孩的CP，可真是越来越好嗑了啊，今年这对比她曾经嗑到天昏地暗的第一季那对还要好嗑，停停停，切记绝对不能舞到正主面前——
但是，见到真人了才知道小玖真的好乖好温柔好可爱啊，虽然只比自己小两岁，但是真想拐回家，可惜她打不过他家小队长呜——
程玖被她注视得不禁身体一颤，终于签完名，把照片和笔一同递回去，还有点战战兢兢。
前辈看他的目光好像当年他走机场时身边的粉丝，是他想太多了吗……？
许音在圈内毕竟待了好几年，察言观色的本领一绝，忙道：“怎么了吗？”
“啊？没事。”
“就是觉得……许音前辈好像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高冷。”程玖弯眼，笑了一下，“果然外面的传闻不可信，还要眼见为实才行。”
许音：“！！！”
许音一秒收回脸上的表情：“咳。”
程玖签完名，准备离开之时，又突然回头道：“诶对了前辈，你刚刚的公演舞台表演很好看。但是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许音还在幸福的微笑着审视这张来之不易的双人签名照，闻言抬头，立刻把签名照夹进本子：“嗯？”
“你们的舞蹈——我是说，这个剧情，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还是后续有过变动？”
“没有改过。”许音想了想，道，“一开始编舞我搭了个初始框架，然后询问了C位和队长，大家一同定的这个创意，也是在原MV上有进一步的创新，怎么了吗？”
“啊……这样啊。”
程玖了然，鞠躬，“没什么，前辈再见，你公演的造型真的很漂亮，期待下次有机会合作。”
许音：“！！！”
待程玖关上门离开，许音才终于能释放真实自我，尖叫声九曲十八弯，简直堪称一句石破天惊逗秋雨，“我小爱豆他夸我了啊啊啊！！！”
尖叫完毕，她又一秒切换成CP粉人格开始嘤嘤嘤，“不行啊，你怎么能夸我！你家小队长会吃醋的啊啊啊——”
助理在旁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答应节目组邀约来当飞行嘉宾了。”
敢情是来公费追星——不，公费嗑CP了。
—
如果真如许音前辈所说，那为什么易骁还要骗他说，他和前辈有感情戏，逼着他教了他一遍又一遍。
临近决赛的关头，任何一次的舞台都是至关紧要的，他总不会吃饱了没事干，来调戏自己吧——
程玖木着脸，敲了一下自己的靠枕，确定结论。
他的确就是吃饱了没事干！
你说正常人谁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浪费别人的时间，教了还不算，还要时不时逗他玩玩，他是脾气好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他怎么可能看不——
停。
程玖的瞳孔骤然一震。
如果不代入他们两个，就单论两个普通人，一个闲得没事吃饱了撑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去逗另一个人玩，还非要逗到他脸红才行，在他的认知经验里，怎么想都是……
喜欢他啊？
可是、可是！
队长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啊！
程玖把自己手里的靠枕猛地一下收紧了，被自己这一猜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又急速飙升了上去。
冷静冷静！
队长他这么有职业操守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对人动什么感情，还不如说他体内猫科动物的本能，被真真实实的激发了把他当成毛线球，每天逗来逗去纯粹好玩的可能性大……
“想什么呢？”
易骁在他的床边坐下，非常自然地揉了揉程玖的脑袋，“又在想童哥走了的事吗？”
“这倒不是……”
程玖下意识瞥了一眼童和光的床铺，“等等，童哥真走了？”
“走了，一大早乘了节目组车走的，大概是昨天公演回来就理好东西了，我们都太累了没注意到。”
“他留了纸条，说柜子里有很多日用品和必需品，留给我们了，让我们随便用。”
“还说等决赛夜那天一定会回来，看着我们几个一起的出道。”
童和光走的时候，谁也没告诉，大概是怕他们看到了，又会集体围着他哭上一次，所以他只写了张纸条压在桌上，默默地拖着行李箱，就只身离开了。
程玖恍惚片刻，刚才心里的冒出那点念想，也被他重新压了回去。
算了，暂且不问了。
都这个时候了，能有个人一直陪着自己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只要易骁还能和他保持着现在这样的关系，那好像也……挺好的了？
喜不喜欢这种话题，那可太沉重了。
他怕他一旦猜错，两人就连朋友都当不了了。
—
下午刚吃完饭，全体练习生收到通知，大教室内集合。
唐年靠着自己座位上，困意使他有些兴致阑珊：“今天录什么？这么快就要决赛选曲了？”
“不是。”
巫皓然道，“不录制不开机，只是导演找我们共同商讨一下见面会事宜。”
一旁的程玖了然。
这也算节目组四季以来的惯例了。
前二十名在决赛前会开一场见面会，和粉丝近距离接触，表演表演节目，收收信，签签名之类的。
果不其然，今天确实没有摄像机，几位导演进来，分别和他们讲了一下整个见面会的大致流程，以及公布了几个见面会要表演的舞台。
表演内容基本都是曾经的公演舞台，只不过因为第三次顺位发布后，又有练习生离开，所以需要重新分组，重新排走位。
程玖拿到自己那张单子，看了一眼自己需要上场的舞台，基本不是他自己曾经的公演舞台就是易骁的，都还算熟悉，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听见了导演的下一句话。
“别的你们基本也都知道，但是今年，我们这里还有个新的规定。”
程玖突然间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第一轮公演点赞王和第二轮公演点赞王，作为奖励，两个人需要在见面会上共同表演一个双人节目。”
程玖：“！！！”
他没记错的话，第一轮公演点赞王易骁，第二轮公演点赞王就是自己——
不是，这算什么奖励啊？！
导演继续道：“当然，这个节目是什么由你们自己定，节目组不做干涉。”
程玖在心里速算了一下时间。
决赛在即，想必在这两天内就要进行决赛选曲。
决赛有单人和团体两个节目要排，而见面会的舞台也得重排，如今距离见面会不过一周多的时间，他从哪儿再去赶时间和易骁凑个双人节目出来，这不是难为人嘛！
然而，导演不等他抗议：“听懂了就散会，回去各自准备自己的节目吧。”
程玖：“……”
回宿舍的路上，程玖只得问起自己的合作伙伴易骁，“你想排什么节目？”
“先声明，rap我应该不行，暂时也还没有临时学习的打算，你想想你是要排唱跳，还是单唱，还是单跳……”
易骁：“你忘了你刚好还欠着一个双人节目没表演？”
“有吗？”
“……等等。”
程玖停住脚步，转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易骁。
“……你不会告诉我，你想在见面会这么大的一个场子里，当着各家粉丝的面，跳《Trouble maker》？”
是他疯了？还是易骁疯了？
暂且不论唯粉千里迢迢过来看到他俩台上跳这首会是什么反应，他是真不怕CP粉会当场嗑晕过去啊？
然而，易骁只是微微扬眉，他轻笑一声，饶有兴味道：“不可以吗？”
第六十二章
程玖是真心实意地佩服易骁。
决赛在即, 不少练习生都对CP这个话题避之不及，唯恐即便出道了也被扣上自己是靠CP上位的帽子，甚至有人隐隐有手撕CP的趋势。
易骁作为一个现阶段第二名, 在这个节点邀请第一名一起跳CP金曲。
他要不是缺心眼，就是足够坦荡。
然而很不坦荡的程玖，却没这个胆子。
他试图劝说易骁放弃这个打算：“大庭广众之下跳《Trouble maker》，你不要命了！你还真不担心你家毒唯和我家毒唯，在见面会现场上演真人快打啊？”
易骁不以为然：“但我觉得大部分人，估计还是会看得挺开心的。”
“况且……这不是你曾经向大家承诺过的吗？”
“怎么？”他勾了下唇，凑近一点问，“现在不想认了？”
程玖被他凑近的热气吓得耳垂一红，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走廊四周都没人, 心跳得飞快，说不清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害羞。
他怎么能告诉易骁此一时彼一时，曾经他一口答应下来的时候，还没有这种如今这种歪心思，觉得不过合作一个刺激一点的舞台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他现在心存歪念, 一想到如果排这首歌的话要错开排练其他舞台的时间，多半是要在夜晚和易骁两个人泡练习室。
这夜晚练习室, 孤男寡男的，万一他一个荷尔蒙爆棚，被跳舞的小队长迷得色令智昏，一个没忍住上前，两人擦枪走火——
停。
可以了。
程玖觉得他现在就有点口干舌燥了。
再说了，当时他同意跳这首是为了炒CP把易骁拉进出道位。
但目前易骁的人气已经靠着自身实力蹿升至第二，且有和他争C的趋势了，有一对大势CP只是锦上添花作为加成，反而继续硬炒可能会让他那边的女友粉心肌梗塞。
程玖搜肠刮肚，继续努力试图再度找出拒绝的理由：“我的舞蹈底子毕竟不是最好，我怕我跳不好, 要不还是换个简单点的舞蹈吧……”
“没关系，反正《Trouble maker》讲究的就是个意境。”
“这几年很多人都曾经翻跳过, 你要是在意原舞蹈过火的话，我给你找个改编过的看看，或者不行的话，我亲自帮你改舞步。”
易骁既然都这么说了，就是他有足够的自信帮程玖把这首歌改到大众都能接受的地步。
他都把一切后路给他安排妥当，程玖还能说出一个不字吗？
况且，他从来也拒绝不了易骁的请求。
程玖垂了下眼，心跳得飞快，小声道：“……那就，跳呗。”
—
在剩下的这二十位练习生如火如荼地准备起见面会节目事宜之时，第十期节目也随之播出了。
第十期节目内容就是第三次顺位发布及淘汰，同时也标志着决赛阶段正式开启。
最终的one pick赛制开启，每个账号一天只能为一位练习生投票。
单靠路人缘的练习生在这一最终阶段优势将被削弱，考验练习生个人死忠度的最终场合来临了。
等到第十一期节目播出后，在倒数七天内，节目组甚至会每天发布一次排名。
而每一次的局势都有可能产生新的变化。
正可谓玩儿的就是心跳。
到了这个时候，换票群也解散了，什么饭圈友谊，泛好感度，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塑料姐妹情自然也全都不要了。
上位圈练习生粉丝纷纷下场斩杀自家爱豆的大势CP，四季以来说烂了几百遍的虐粉金句不绝于耳，旧酒装新壶般地翻花样，说来说去其实中心思维就一句话——
决赛了你还嗑CP，你不是人，你没有心，你不是真正地爱他！
其实根据练习生拥有的粉丝类型不同，CP粉处境也不同，比如说像程玖这种花妈腐唯多的免不了自己也私下爱嗑两嘴CP，而女友粉多的练习生粉圈则往往会将CP粉全部赶尽杀绝。
比如第三次公演后，贺瑾和易骁的合作舞台《骑士》稍微小爆了一下，瑾易夜行CP本来都在饭圈有了点水花，不少人冲着双A强强的配置即将开嗑的时候，被闻讯赶来的唯粉姐姐把所有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现在又在这种1p赛制下，CP粉更是要每天都因为端不平水的问题被唯粉拎出来鞭策敲打好几遍。
当然了，CP粉挨骂倒不仅仅取决于时间和场合。
毕竟对于唯粉来说，CP粉存在即不合理，用尽手段打压她们的生存空间是家常便饭，只不过决赛阶段给了她们新的借口而已。
而且在这种时候，人不可避免地确实会有点私心。
拿怀瑾握瑜这样一个稳出道且在上位圈，一个卡在淘汰边缘的CP的举例，到了这个阶段，CP粉会怎么投。
为了两人能一起出道，CP粉不可避免地会倾向于将票投给人气更弱的那位，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但这往往会被指摘为偏心，落在唯粉嘴里那就是可以正大光明弹劾你的把柄。
——“还有谁不知道嗑这对CP的全员贺瑾唯粉吗？！”
——“呸！怀瑾握瑜没有瑜石锤了！”
再拿易言玖鼎这样一个第一，一个第二的双topCP来举例。
这样的CP粉相对来说比较好端水，可以开两个号，花双份钱，同时打投，反正对于他们来说谁第一都无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都开心。
但她们本来以为可以一边幸福嗑糖，一边投票，唯粉狙她们却依旧狙出了六亲不认的架势。
——“CP粉只想嗑糖，根本不在乎他到底能不能第一！只有我们才是真正关心他的人！”
哥哥只有我们了这句话，虽然听着烂大街且过时。
但无论多久，都确实管用。
就在各家都把提纯列为头等大事，刻不容缓之时，节目组放出了关于练习室训练的衍生花絮。
由于物料通常具有延后性，本期练习室内容基本都是第三轮公演时的训练片段，也没有什么特别震撼的CP片段。
各家唯粉于是放下心来，挑完自家爱豆内容剪了cut，继续回去该投票投票，该提纯提纯。
然而显微镜女孩们仍对着这二十多分钟内容一帧一帧细品，仿佛能在细节里抠出花来。
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们发现了些微蛛丝马迹。
论坛很快飘上第一热帖。
【来帮我辨认一下，下期预告里这个片段里的两个人在干嘛！！！】
主楼图片是在一间练习室内，一位练习生撑着栏杆，附身看着另一位练习生，从这一角度来看两人距离非常近，气氛极度暧昧。
该楼在尖叫了几十层之后，终于有技术大佬出没。
【根据练习服，身高，以及两人穿的常用鞋比对——没错，易言玖鼎，是你们吧！！！】
后续楼层闻言接二连三地炸出花来。
【草草草易骁程玖你们俩在练习室里干什么！！！你们俩这是什么糟糕体位（不是）都说不要在节目里偷偷谈恋爱了，你看被人发现了吧！！！】
【下期预告不应该是导师公演那场了吗？！不是说骁骁和许音前辈是一组的吗？！那你们俩偷偷躲在练习室在干什么！嗑死我了！！】
【这个角度，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真的是亲上去了吧……？】
唯粉迅速反驳：
【CP粉清醒一点，真亲了怎么可能放出来，明显就是节目组又想借我宝贝吸血炒CP！】
理智CP粉马上跟道：
【没错没错不一定是真亲了，众所周知我们皇家女孩从来不嗑假糖。但是这到底在干什么啊呜呜呜妈妈好想知道，一人血书节目组下期一定要把这一段放出来！】
不管真相是什么，在下期节目播出前，论坛上至少会先掀起一场大风波。
然而对于外界舆论波动，程玖却全然不知。
因为此时此刻，他正被自家小队长桎梏在怀，无法动弹。
程玖心虚躲开易骁的视线，心里无限抓狂。
这和他原本想得一点都不一样。
易骁说他找到一个改编过的舞蹈视频，并播放给他看，前面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程玖对此也挺满意。
但易骁最后觉得整首歌的灵魂没出来，要求在定格瞬间像原版一样加一个借位吻。
据他所说，两人借位的距离可以隔很远，反正到时候从观众的角度看不清，只要给她们留下足够的遐想空间即可。
可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最后一个动作跳完，程玖被易骁伸手紧箍在怀里，且没有任何放开的意思。
易骁的气息极具压迫性与侵略性，逼得程玖呼吸进去的空气也全都是他的气味，整个人从头红到尾，挣扎不开，甚至渴望着一同沉沦进去。
程玖的呼吸也忍不住急促起来，望向易骁的眼神犹豫飘忽，却又带着一点热烈。
易骁的记忆突然回溯。
第一次教程玖跳《Trouble maker》的时候，程玖把自己浸在角色中，看向他的眼神也带有同样的情欲色彩。
当时的他就有反应了。
原来他两个月前就想这么做了。
想把他抵在墙上欺负他逗弄他，想看亲吻他的时候他的漂亮眼睛里会是什么光景。
以程玖温柔的脾气恐怕被欺负狠了，也不会反抗得多厉害，只会呜咽两声，说不定还会小心地迎合回来。
想想就知道会有多可爱。
简直想让人抛弃一切外界世俗之事，将他在这整个拆吃入腹。
夜晚的荷尔蒙正是飙升的时间。
易骁越想腹腔越热，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炽热在燃烧。
小狮子将爪子小心翼翼地按在自己眼前猎物的肩膀上，眼神自他浅色瞳孔一寸寸往下扫，最终停留在他的嘴唇上，似乎已经在思考起来要从哪里下口比较合适的问题。
程玖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侧头看了一眼基本每个练习室内都会设置的摄像头，毕竟要是有摄像头在的话再怎么样，易骁也不会干出什么过分的——
靠！
他什么时候拿衣服把摄像头挡住的？
程玖的耳垂被人碰了碰，紧接着有热切的鼻息洒在他的脖颈处，烫得他腿骤然一软，要不是易骁的手托着他腰，怕是要直接倒在地上。
他最后一丝求生欲也跟着消失。
在理智崩塌前的一刹那，程玖转过头，拉开一点距离，最后试图挣扎一下，“你你你……别凑这么近。”
他舔了一下嘴唇，声音微微发抖，“否则我真的会——”他后半句话没说完，漂亮清澈瞳孔却倏地放大。
易骁俯下身，捏着他的下巴，亲吻了他。
第六十三章
原来在欲望深渊里待太久了, 真的会滋生出贪念来。
而且，贪念还会随着时间推移一天天变大，终于在这个夜里的一首舞蹈过后, 将易骁暂存的理智和自控力全部吞噬干净。
易骁曾经以为他作为爱豆自然有过人的自控能力，对于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放任自己继续与程玖当亲密无间的朋友。
现在看来——
他能控制个鬼！
只不过是前十八年刚好一直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而已。
毕竟谁能做到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却无动于衷呢。
对于肢体接触的过分渴求一天天往外冒，从起初的小芽长成了参天大树，终于在今夜达到了鼎盛。
这位小狮子本来就气血旺盛，再也忍耐不住, 于是直接下手了。
正如易骁所料，程玖只是睁大眼睛表示惊讶，手却垂在身侧，连推都没有推他, 显然是毫无抵触和反抗情绪。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拍过吻戏, 显然连初吻都还在，所以表现得极度青涩，只下意识张了嘴，正好任由易骁索取。
易骁其实也没什么经验。
好在生物本能在，他轻而易举撬开程玖的牙关，向里进发，一寸一寸舔舐过去，同时手从下巴处移到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收紧他的腰, 以防他站不稳。
程玖被迫以一个微微仰头的姿势和易骁交换了这个缠绵而又青涩的亲吻，一种过了电般的酥麻快意瞬间席卷了他。
他被亲得晕头转向, 浑身发软，直到易骁缓缓放开他之后，还觉得天旋地转，但脑子里冒出第一反应竟然是给易骁找借口。
程玖下意识舔了一口嘴唇，尝到易骁气味后又心跳得飞快，半晌后艰难开口，“你——”
“是不是太入戏了？”
他努力着思考让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变得合理化起来，“这段只是借位吻而已，你不…不用真亲的。”
易骁怔了片刻，手还勾在程玖腰间，把他往自己怀里收了收：“你觉得我亲你，是为了舞台表演的设计？”
程玖心里当然知道肯定不是，只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没面对这个事实，下意识脱口而出：“不、不然呢？”
易骁气得简直想再亲他一次。
他手一松，放开程玖，程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鞋跟碰到了后面墙壁。
“你听着，以下的话，不是台词，更不是什么为了舞台加的艺术形式。”
易骁看着他，认真道，“我喜欢你，程玖。”
“我知道在这个时间点说这个很突兀，很不合理，也很不对，但是你知道，喜欢这种感情就是没法控制的。”
“所以，我也不打算继续控制了。”
易骁心里有百分之五六十的胜算，就是赌这一把。
要是程玖答应，那自然皆大欢喜。
要是程玖不答应，那他把这一页揭过，继续和他当朋友。
易骁心跳得也飞快。
他表面看着一脸意气风发，气势昂扬地告了白，其实心里忐忑得要命，此时一秒对他来说如同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在煎熬中等待着自己喜欢的人在这两种选择中择一告诉他答案。
然而，程玖给出了第三个选择。
他落荒而逃，直接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练习室。
—
程玖从练习室一路飞奔回到宿舍。
他和易骁的节目是在大家一起拍完其他舞台后加练的，所以此时已是凌晨，宿舍内其他队友已经全部睡下。
程玖冲进浴室，飞快洗漱完毕，尝试让自己平静下来。
被喜欢的人亲了他不开心吗？
当然不是啊——！
他心里宛如荒原里生长出了一百亩地的玫瑰园，连绵不绝地开起花来，收都收不住。
可是他能答应吗？
易骁少年血气上来了，亲完了和他告了白，倒是符合他性格，毕竟以他的脾气，能忍下这么多天已是不易。
可是以他的性格，万一哪天心情好，直接公开了怎么办？
众所周知，饭圈约定俗成的规矩，爱豆谈恋爱要杀头，想谈恋爱就要做好粉丝全部跑路的准备。
退一万步说，他自己还有条后路，一是妈粉比例高，包容性大，二是他不当爱豆了还能转型当演员。
那易骁怎么办？
他这辈子唯一的梦想可就是永远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更别提，他们俩还属于爱豆恋爱中的极低概率的特殊分支，和队友谈恋爱。
粉丝接不接受先另说，还有社会大众接不接受的问题。
程玖心里慌得要命。
易骁一个没忍住，先捅破了窗户纸，把麻烦事全部交到他这里由他抉择。
程玖大脑被许多提前预想好的复杂可能塞满，几乎已经脑补出了将来橙心高层在他面前甩出支票，给你一千万，离开易骁的霸道总裁小说桥段。
程玖大脑CPU负荷过重，彻底瘫痪，最终决定，干脆当一回鸵鸟。
洗漱完毕，他立马回到床上窝着准备装睡。
不多时，宿舍门被推开。
程玖马上拿被子罩住自己脑袋。
考虑到其他室友都已经先睡了，宿舍内现在一片漆黑，想必易骁洗漱完毕应该也会睡了。
一切问题推给明天解决就是。
鸵鸟程玖又把自己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屏气凝神，等着易骁回他自己床。
只是不料，他突然觉得自己床边陷下去一片，显然有重物压上，紧接着，他的腰被人在黑暗中以腿一把夹住。
他蒙住头的被子被往下一拉，手腕被人精确地握住，片刻后，他放置在床头的照明灯开关被“咔哒”一声按下。
床头灯灯光偏暖黄色，勾勒出来人的脸部轮廓。
十分钟前在练习室亲吻过他的那张脸正自上而下地望着他。
程玖猛地睁大眼，却又动弹不得，只得做了个你疯了的口型。
“嘘——”
易骁弯下腰，凑近他，以气音在他耳边出声，“只要你不喊出声，其他人就不会醒过来。”
程玖的耳垂被他气音吹拂，红得几近滴血。
易骁的指尖穿过程玖柔软的发丝，一点点安抚程玖的不安情绪，一双眼睛却明亮异常，像是夜晚的猫科动物。
程玖：“！！！”
他的手腕被易骁扣住，被迫抬头看他，对上他的炽热视线，几乎有种要在今晚就被人办了的不妙猜想。
然而易骁只是低头，鼻尖蹭着程玖的鼻尖，小声道：“我刚刚说的都是认真的。”
“和我谈恋爱吧，哥哥。”
程玖：“！！！”
虽然程玖比他大两岁，但平时易骁从来没喊过他一次哥哥，倒是曾经在主题曲的时候逼着他反叫过他一回。
这么突然一叫，两个字竟然触得他浑身酥麻，程玖不可避免地想起曾经在论坛看到CP粉说过的话。
年下攻，真的好。
嘴上撒娇，力气不小。
白天叫哥哥，晚上哥哥叫。
……靠！
真他妈是一语中的。
停！都什么时候了他脑子里还是这些东西！
程玖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尽数摒弃，屏住呼吸看向前面的人。
易骁现在和他凑得极近，两人鼻尖相蹭，气息相缠，下一秒仿佛就要再次亲上来。
然而自己却被他以这样的姿势禁锢住，逃无可逃。
程玖心脏跳动得像是要跳出胸腔，心动异常，几乎有种破罐破摔、随他处置的冲动。
然而片刻后，易骁却放开了他的手腕。
他依旧小声道，“我没有急着要你的答案。”
“你可以先考虑考虑。”
易骁说完这句话后，爬下程玖的床。
而程玖关上灯，在黑暗中发了良久的呆，最终失眠了一晚上。
—
第二天的程玖是被巫皓然叫醒的。
童和光走后，巫皓然因为答应了他要照顾几位小朋友的请求，所以很好地接替了他的工作，负责叫醒队友，通知今日通告，并且一个个催着他们去化妆。
程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
昨晚他失眠了，临到凌晨五六点的时候才堪堪睡着，梦里内容混沌而凌乱，尤其是对易骁温热气息的幻想持续性缠绕着他，扰得他梦里都不得安宁。
他揉揉眼睛起床，在室内环视一圈，避开那个让他失眠的罪魁祸首，问巫皓然：“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杂志拍摄。”
巫皓然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宿舍都去。”
程玖有点惊讶：“所有练习生都去吗？”
巫皓然摇头：“不是，应该是杂志那边挑的人，大概选了十来个。”
程玖只思索片刻，很快了然。
毕竟他们宿舍剩下这五个目前全在出道位，杂志社那边应该是挑了几个他们看好的、大概率能出道的作为拍摄对象。
这也是这几年节目形成的老规矩了，论坛通常还会根据杂志社挑去的人来推算一下最终出道位置。
巫子杰刷完牙出来，听到讨论，顺口问了句：“摄影师是谁？”
巫皓然想了想：“听说是Devin。”
“啊，我记得这位。”
素人时期就对选秀圈知识了如指掌唐年很快从脑中调出相关信息，“前几年偶新出道前的那期杂志也都是他拍的，水平还算不错。”
“不过提醒一句，我记忆里这位摄影师，是著名的业内追星男孩，还有私下嗑CP的惯例，并且常常会在工作里夹带私货。”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他嗑的一向很符合大流趋势，也就是说——”
唐年的视线瞥过易骁和程玖，意味深长道，“我想他今年，搞的应该也是美帝。”
巫子杰不解：“这怎么了吗？”
唐年摸摸下巴，看着氛围似乎不太对劲的两个人，扬眉，笑了一下：“这说明什么还不明显吗？”
“恭喜易哥和程哥，即将喜提双人拍摄！”
第六十四章
程玖心觉不妙：“什、什么双人拍摄？”
唐年拿出手机, 给他调出前三季决赛前拍过的杂志照片，“根据前几季的经验推断，基本都是每个人各拍两张单人, 再加一张团体照，但个别练习生可能会多拍一张双人照。”
他把手机拿给程玖看，上面的是第一季大势CP的杂志照，两人背靠背站着，各自的头都略偏了个角，从气场和CP感都极度合拍。
唐年继续补充道：“Devin既是摄影师又是策划, 恐怕这一次也不会放过你们俩。”
程玖忽然有种相当不妙的预感。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易骁，不偏不倚正对上他也同样望过来的目光，心跳骤然加速，连忙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
昨天易骁和他说过的话还在他耳边打转, 扰得他心绪不宁，这个人自己怎么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程玖的肩膀突然被人搭了一下。
他迅速往后缩了一下, 抬头，正望进易骁的眼睛里。
“快点吧。”
他仿佛若无其事般地笑了一下，“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
听说今天拍摄的主题是春日里的少年。
程玖去看了一眼拍摄区的布局，背景和灯光都采用了偏暖粉色的色调，恋爱氛围极重，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他们拿到应该是男友营业向风格。
果不其然，来拍摄的这十二个练习生每个人都拿到了不同男友人设。
程玖坐在化妆间内，一边等着化妆，一边看了一眼自己被安排上的人设，温柔体贴系男友。
程玖：“……”
自从发现了自己的性取向之后，他就有种颇为对不起自己那点基数本来就不大的女友粉的愧疚感。
化完妆, 穿好拍摄服装，程玖坐在旁边, 等待拍摄开始。
易骁和他的次序差得挺远，两人不在一块，程玖终于可以透口气，暂且逃避一下现实。
Devin此时正在指导林瑜拍照。
林瑜本身就是走的甜系可爱风格，而可爱挂长相对于杂志拍摄向来比较吃亏，他调整了好久都没有达到Devin的要求。
“你也不用刻意去硬凹硬照表现力。”
Devin道，“拍杂志和拍别的东西都不一样，最终呈现出来的东西是静态的，所以你要在静态的图片里用你的五官表现出足够多的内容和故事感来。”
林瑜依旧有点茫然，然而旁边的程玖却已经把这段话领悟了七八分。
他本身是个一点就透的人。
虽然说杂志表现力和演技不一定挂钩，但毕竟在戏剧学院上课的时候他对于自己微表情的控制就是班级里的翘楚，非常懂得在怎么样的镜头下应该散发出怎么样的气质。
果不其然，程玖的杂志单人照拍摄得极其顺利，Devin听说这是他第一次拍摄杂志照后还忍不住夸了他好几句。
程玖拍完照后过了好几个人终于轮到易骁，他在门外徘徊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进去看了一眼。
易骁拿到的人设是年下热情犬系男友人设。
……他哪儿是犬系男友。
程玖对着他的人设剧本看了一眼，没忍住在心里吐槽道，一看策划就对他不熟，易骁明明是时刻需要哄，爱撒娇还粘人的猫系男友。
但不得不说，易骁的硬照表现力也相当好，尤其他本身的男友感就很强，镜头感抓得又好，不出意外的话这组图又可以引得他的女友粉一片尖叫。
程玖悄悄看了一会儿他拍摄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他果然还是很喜欢易骁。
他的逃避只是在纠结要不要在这个时间点谈恋爱，如果谈恋爱了会不会对两人、尤其是对易骁的前程有不好的影响。
但他对易骁的感情半点儿没变，反而一天比一天更热烈。
等单人的照片拍完后，十二个练习生一起拍一张代表偶新第四季的团体照。
杂志方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知道选秀期排名对于粉丝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程玖作为现阶段第一名自然而然被拎到画面内的C位，而易骁作为第二名，就站在他旁边。
程玖不由得紧张起来。
Devin还偏偏挥了挥手：“人比较多，大家都凑近一点。”
易骁正大光明靠过去，伸手到后面，虚虚搭住了程玖的腰。
程玖：“！！！”
熟悉的触感让昨天练习室的那一幕在他记忆里卷土重来，然而这会儿他又没法反抗，毕竟其余人都已经调整好各自姿势，只得硬着头皮把这组图给拍完。
等到所有人拍完团体照后，程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Devin却又单独叫出他和易骁：“你们两个去换造型，还有一场要拍。”
程玖：“……”
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叹口气，被拉到化妆间，被换上一件暖黄色针织衫，带上一顶八角帽，并重新换了一个妆容。
化妆完毕，程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有点犹豫起来：“拍杂志照不是要稍微酷一点比较好吗？”
“这个造型会不会太可爱了一点？”
况且这次走的风格难道不是男友向吗？
可他这一身就差写上给妈粉的特供了。
造型师小姐姐倒是对于他这套相当满意：“没关系，杂志也不是只有一种拍法，去吧。”
程玖战战兢兢走进拍摄区域，里面的道具已经进行了更替，无数积木堆在中央，而周围是各式各样的气球，氛围浪漫得简直像婚礼现场。
程玖突然觉得这次的风格根本不是所谓春日少年男友营业向，而是恋爱风。
把他们俩找来在这个环境下拍双人照和拍结婚照有什么区别！
易骁从另一侧的化妆间进来。
相比刚才的造型，他的差别并不大，只是换了一个外套和裤子，妆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们俩顺着Devin指示，靠着一块大型积木肩并肩地坐下。
程玖一时竟然有点发懵起来，在这么浪漫的氛围内，他心跳得飞快，觉得周围所有人都是易骁招来的助攻团体，下一秒这群人可能就会冲出来喊嫁给他嫁给他——
“自然一点，太僵硬了。”
Devin揉了揉眉心，打断程玖的发散性想象，“你们俩分开的表现力都很好，怎么合在一起就这么紧张。”
他示意他们两个先放松一会儿，然而程玖做贼心虚，身体僵硬得不行，调整了好几次还是找不对感觉。
“易骁。”
Devin指挥道，“你凑过去，随便和程玖说点什么。”
程玖心里已经不断打起鼓来，手指慢慢往里蜷，感觉到易骁慢慢靠近过来，温热气息吹拂在他的耳廓上。
那天被亲吻的记忆再度袭来，他心慌意乱，又听见易骁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开口，“哥哥。”
“你考虑好了吗？”
程玖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却听到摄像机迅速抓拍的声音，以及Devin道，“很好。”
Devin翻看着摄像机里的初片，不由得露出微笑。
就刚才那一幕，程玖左顾右盼不自然的神情，易骁迫近而热切的目光，共同合成了一张极有故事感和张力感的照片。
他们来之间既有情窦初开的那种绝妙CP感，然而又刚好卡在暧昧擦边球的界限，不至于太过出格。
Devin虽然喜欢在工作时夹带私货，拍自己嗑的CP，但他向来非常理智，知道大部分CP不过是感情好，而他作为摄影师，嗑的就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和故事感。
而程玖和易骁之间的氛围完美达到了他的要求，他对这趟拍摄可以说是相当满意。
他重新审视了一遍初片，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挥挥手，示意拍摄任务结束，他们可以去换衣服离开。
程玖忙不迭站起身准备起来离开，却被易骁一把拽住手腕。
此时场内其他人都在整理道具，没人注意到往外走的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易骁压着声音，道：“你现在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了吗？”
“你讨厌我了吗？”
程玖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还没想好——”
他想了想，还是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他既没想到怎么给易骁这个答复，又不太知道现在怎么样面对两人之间的处境，说是朋友说是恋人都不太对，只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易骁心里当然知道程玖不可能讨厌他，毕竟两人接了个吻，程玖既没反抗也没生他气。
只是他现在动不动就逃跑这件事让他很不快，也很不解。
不过追人这事儿易骁虽然没做过，但也知道该慢慢来，急不得。
“你要是没想好的话，我可以等。”
易骁看着他的眼睛，又极其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但是，你别躲着我。”
他这辈子没求过人，也没这么和人说过话，曾经的少爷脾性到了程玖这儿仿佛自然而然就化为一汪温泉，有无限哄人和等人的耐心。
程玖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骤然破土而出，又像是有什么突破冰封开始汩汩流动起来。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卡在喉咙里，只能胡乱点点头。
易骁终于笑起来，捏捏他的手腕：“走吧，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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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任务拍摄结束，一行人乘车回到宿舍休整，准备下午接着去排见面会的舞蹈。
巫子杰从自己枕头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却皱了下眉，“陶哥怎么打了我几十个电话？”
宿舍内都是熟人，他也没有回避，就直接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听见陶经纪人略带急切的声音，“你看网上的消息了没有？你出事了！”
第六十五章
巫子杰去外面找个隐蔽的地方打电话了。
室内其余四人面面相觑过后, 还是决定各自上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上次唐年的事件后，他们宿舍的所有人几乎都没再去关注过网上的舆论动态如何评价自己，唯恐心态同样发生波动。
毕竟再金刚心的人, 看到成百上千条攻击自己的言论，也承受不了。
何况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没有错的人也会硬被挑出错来进行指指点点。
人非完人，偶像也不是完美机器人，总会有出错的时候，而在这时所有错漏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给你冠以不配出道的帽子。
说白了，决赛阶段，就是二十个人抢九个人的位置。
但凡这个时候能扒到一点什么黑料，就能马上解决掉一个竞争对手，比专注投票效率还要高。
最好用的招数当然是政治立场问题, 用这招逼人退赛几乎百试百灵。
其次则是私生活人品问题。
曾经在第三季的决赛阶段，就有练习生因为被扒出是富婆叶萌萌包养的小奶狗，而遭致人气一路下滑掉出出道位。
毕竟这年头的秀粉也精明了, 不再天真好骗，一旦有不可逆转的黑料爆出，基本立刻选择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程玖听刚刚巫子杰和陶哥打电话的口气，恐怕他也是在这种节骨点上被翻出了什么陈年旧料来。
此时论坛果然热闹得不得了，不少看标题就透露着一股大瓜气息的帖子飘在首页。
程玖点进热门第一的帖子。
【吃瓜吃瓜，这是巫子杰和他女朋友吗？】
刚开始前排的风向还是不信的。
【这瓜首发是匿名区，你别告诉我是匿名区那帮人挖出来的？】
【垃圾场挖出来的料，谁知道是真是假，前排建议后来的人谨慎吃瓜。】
【有句港句，就算是吃瓜能不能也给人家素人女孩子打个马赛克？】
可随着楼层越来越高，后来的吃瓜群众明显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前来围观。
程玖拉上去看了看。
主楼放的是整个一条时间线的整理, 通过一系列合照、同款以及前女友的微博小号，推断出了巫子杰一年半之前曾有过一段恋爱经历。
看起来确实逻辑缜密，没有什么漏洞, 程玖却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扒料的细致程度，简直像是被人从内而外窥探了一遍，半点隐私都不留，哪怕程玖飞快在脑内过了一下自己人生前二十年确定没什么可被拿出来谈论的话题也不由得心慌得很。
可是——
程玖皱了下眉，有点不解：“说他们扒的这一切，也只能证明他们以前有过感情经历啊，你们看，前女友的小号一年前就发表过分手言论了。所以既然都说了是前女友，还有什么关系啊？”
虽然说爱豆不能谈恋爱，可素人时期总不在这个范围以内吧？
“程哥，你没追过选秀你不懂，决赛期间谁管你是不是素人时期谈的，反正抓到你的把柄了，就不会轻易罢休。”唐年摇了摇头，也有点为巫子杰担心起来，“毕竟在很多粉丝心里的爱豆是最美好的，接受不了也算是正常的。”
“看动态，大概是昨天半夜里扒出来的，还真符合大瓜往往在深夜才放的惯例。”唐年又迅速并仔细的看了看这一圈风向，思考片刻，分析道，“前女友这事儿其实可大可小，要是放到其他人的身上，可能也就过去了，顶多粉圈撕逼的时候会拿这件事当黑料使。”他虽然年纪是最小的，但脑子活络，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点，“但巫子杰不一样，你们别忘了，他选秀前才刚满十八岁不久啊。”
程玖瞬间醍醐灌顶，明白过来了：“难道狙的主要方向是他早恋？”
这可就有点麻烦了……算算年纪，他这段恋爱大概是十六岁的时候谈的。
其实说早也不算太早，只是非常时期连带着看问题也非常严苛，对家粉一个个伪装成正义光明的化身，对早恋行为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唐年关上手机，翻个白眼：“我看这帮人再狙下去就要扯到让巫子杰出道是不利于建立青少年健康社会观的问题了，真能扯，狙人就狙人，拉什么正义凛然的幌子做旗帜，我就不信这么多的人里，自己还没几个早恋过的。”
巫皓然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回小巫的粉丝会怎么想。”
程玖也有点担心，他转头，看了一眼易骁，他却还在对着手机翻看，不知道在思考点什么。
—
巫子杰打完电话回来后，倒在床上一蹶不振，哼哼唧唧的郁闷了半天。
等到午饭时间，他才勉勉强强起身，跟着队友去吃了午饭，嘴上不把门的习惯还是没改，吐槽了一路。
大家本以为他说完了就算了，但下午练习的时候，还是有点没精打采的。
巫子杰自己也郁闷。
他在电话里把该交待的都和陶哥交待了个干净，确定自己一年之前就已经分手，之后也没再谈过恋爱。
陶哥虽然安慰了他几句后说会尽量公关，但是粉丝脱不脱粉，就是看自己的心态了。
他本来上一轮顺位排名时，排名就因为被压票降到了第八，可以说已经是节目组的一个试探，想看看他的粉丝是会绝地爆发出潜能，还是愿意接受这个名次。
再加上现阶段卡位的练习生不少，若是他的粉丝因为此事跑了一部分，他很有可能直接被节目组放弃。
巫子杰在心里叹口气。
童哥被做票做出决赛圈，本来就是因为给橙心的名额不够，要是他还因为这次风波掉出出道位，他不仅对不起自己，也是对不起童哥。
……
晚上练习室内，其他队友都散了，程玖和易骁则继续加练他们的双人舞台。
等到休息时间，程玖抱着膝盖坐在墙边，仍有点挂心于巫子杰这次遇到的风波。
毕竟也当了这么久舍友加上是同公司的队友了，他没忍住，还是和易骁简单聊了一下，不禁感叹道：“决赛前还真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易骁沉默片刻，才道：“你知道这次集中扒料和狙他的人是谁吗？”
程玖猜测：“对家公司呗，或者是为了抢出道位的其他家的粉丝？”
易骁摇头：“狙他的主力军，大部分都是我们俩各自的粉丝。”
程玖顿时瞪大眼：“——为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昂在上一轮淘汰过后，骐骥的势力基本算是消失，从此橙心娱乐算是一家独大，别的公司要是只是想抢个出道位的话，没必要非得和橙心杠上。”
“当时爆料人特意的选了匿名区首发爆料，就是怕被鉴定出粉籍来，可是这瓜被搬到了各个实名论坛和微博上后，我看过，评论和转发里基本都是我们俩的粉丝蹦跶得最欢。”
“可是为什么啊？”程玖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没有理由啊？”
“就是因为一个公司的才有理由。”易骁道，“狙掉巫子杰，别人的位置不一定稳，但我们俩的位置，至少肯定稳了。”
易骁一语点醒了程玖。
橙心娱乐本来就因为他们俩的人气占据了两个高位，过于打眼，且招人恨，偏偏底下还带了个小的。
怎么，九个出道位，你们橙心拿了两个最高的位置还不够吗？
还要来分一杯羹？
对家粉要想狙起来，肯定拿着这点不放，把整个橙心娱乐一起拖下水。
但是如果出道人数从三减到二，群众的接受度会高很多，毕竟其他家粉丝的目标只是出道，并不是争C，前两名的斗争，自然波及不到他们身上。
程玖一时竟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当然很喜欢，也很感激他的粉丝们，毕竟要不是她们，他绝对走不到今天的这个位置。
然而同样是这群人，她们为了保证他的位置能够稳固，竟然能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挖出队友的料。
说到底，人都是利益动物。
刀不捅在自己爱豆身上，就不会痛，房子塌的不是自家的，就能开开心心的搬板凳来吃瓜看戏。
今天是巫子杰遭殃，明天就可能轮到易骁身上。
程玖瞳孔不由得黯淡下去。
易骁见程玖郁郁寡欢的样子，伸手摸摸他脑袋，安慰道：“其实小巫这事儿，往大了说，也就是爱豆未成年早恋风气不好，往小了说，也就是他年轻时不懂事。”
“放心，他本来走的也就是放荡不羁rapper路线，粉丝跑不了多少，反而可能会虐一波死忠出来，如果他的粉丝能扛住，那么出道位依旧还有希望。”
“如果扛不住呢。”程玖垂着头，道，“爱豆谈恋爱……哪怕是素人时期谈恋爱，都这么不能接受吗？”
易骁没接话，程玖就继续道，“下午陶哥也打电话给我了，在确定我真的没有过任何恋爱经历之后才放心。“
“他还特地和我强调了以后都不要碰这根高压线。”
“虽然我知道这个行业规矩就是这样，既然选择来当爱豆，就要对得起省吃俭用为你投票送你出道完成梦想的的粉丝。”程玖说完这句话之后，沉默了很久，忽然道：“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易骁下意识地接了话头后，忽然一顿，结巴了一下，“你说什么？”
“不明白吗？”程玖抿了下嘴，“就是你问我的问题，我考虑好了。”
“虽然可能会非常危险，未来前景也不明朗，甚至我都不敢去想这条路有多难走。”
“但是……我还是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试一次。”他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没敢看易骁，只是非常小声的道，“我也喜欢你，队长。”
第六十六章
程玖的告白来得太过于突然, 易骁上一秒还沉浸在关于巫子杰的这场风波要该怎么处置，下一秒就听到了那句我也喜欢你。
他有些怔然，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程玖是个谨慎的人, 所以他曾经担心过很多未来会发生的事。
但是后来，他突然意识到，易骁没有他想的这么天真，他作为一个爱豆，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但是，易骁还是主动的朝他迈出了这一步，并且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其实无论他们谈不谈这场恋爱，既然已经身处在娱乐圈这个大环境内，就必定要遭受无数的窥视和猜测。
反正迟早都要面对这些事情的，不如就让他们一起面对吧。
“我说, 我也喜欢你。”程玖小声地、却又认真地道，“不是因为你的要求，也不是因为你亲过我，我在这很久之前, 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
你要问程玖担心不担心？那肯定还是担心的，但是他还是想要去试一试，毕竟能遇到自己喜欢的, 也喜欢自己的人，这概率实在太小了，他不想要错过。
易骁看着程玖一脸为了谈恋爱视死如归的表情，忽然笑了：“哪儿这么容易就会被发现，你不知道业内娱记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不公布同性恋爱的情侣吗？”
程玖愣了愣：“嗯？”
“况且，同性情侣本来就很难被证明。”
“你说别的异性情侣只要被媒体狗仔拍到同出住所，或是被拍到亲密合照之类的，基本就算恋情石锤了。”
“但像我们的话，不管怎么样都能用兄弟情或是关系好给掩盖过去。”易骁摸摸他的脑袋, “没你想得那么夸张。”
“那……粉丝呢？”程玖犹豫一下，道, “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爱豆，我还是有点……嗯……愧疚。”
“我的粉丝大部分全是舞台粉，喜欢的是舞台上的那个我，反而对于我本人的人设，并不是太在意。”
“而你的粉丝大部分是妈粉，我想，只要你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她们也会选择包容你。”
粉丝打投送他们出道，实现了他们的梦想，他们就回馈以舞台上的精彩表演和公开场合时呈现出来的必要人设。
但除了节目组，或是杂志方不可避免的拍摄，易骁和程玖从来没有都贩卖与营业过男友人设。
易骁走的一向是随心所欲舞台大魔王的风格，喜欢他的粉丝也都往往是被他过人的舞台实力所折服。
作为爱豆，他一直都有表演好每一个舞台，努力创造新的作品，真诚对待每个喜欢他的粉丝，不辜负她们的期待，逐渐成为更好的自我。
易骁觉得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已经做到了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况且，不是还有CP粉在吗？她们应该会挺高兴的。”
既然女友粉和CP粉同样是幻想，前者既然永不可能实现，那么选择后者，至少他还是算实现了一部分人的幻想。
程玖被他这逻辑给打败了，又想哭又想笑，最后点了点头后，小小地拽了拽他的右手衣服袖子。
易骁马上心领神会，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夜幕渐深，其余练习生都已入睡，练习室内的摄像头和摄像机也都没开。
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在这个看似平凡无奇三月底的春日夜晚，一段隐秘的、不为人所知的地下恋情正式确立，开始生根发芽。
—
巫子杰的事情在饭圈内闹腾了整整三天，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热度没再继续扩大，加上陶经纪人布置下去的公关脂粉把风向引导成为了十六岁青春期时有段美好初恋有何不可，暂且控制住了饭圈局势。
且根据这几天的超话活跃度，粉丝前排控评数量来看，巫子杰的粉丝基本没怎么跑。
反而，因为这次事件，粉丝们一个个咬牙切齿觉得这种决赛关头爆出陈年旧料一定是有对家要搞我家哥哥，送了一波免费的虐粉素材。
刚好就在巫子杰热度刚过去，饭圈正没什么可讨论之时，节目组又放送了新的练习室花絮。
由于上一期的预告里曾出现了一瞬易言玖鼎在练习室内的亲密互动，引起了饭圈轩然大波，所以这回无论是CP粉，还是唯粉，这回都掐着点严阵以待。
CP粉是为了嗑糖。
而唯粉则是为了阻止CP粉嗑糖。
这个练习室花絮有三十分钟，包含了第四轮导师合作舞台公演的所有练习室，自然属于易言玖鼎这段的时间不长，只有一分半都不到。
节目组剪辑的氛围并不暧昧，主要内容就是易骁因为自己的舞台需要与许音前辈进行互动，所以找程玖帮他练感情戏。
这个小片段从出发点，到立意，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为了避嫌且不耽误前辈时间，找朋友练一下，这不是很正常嘛。
但问题恰恰出在他们俩自己身上。
视频画面中，易骁垂眼看着程玖，并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程玖没有反抗，而是站直身，贴着易骁耳边说了句话。
画面就到这里结束，节目组为其打上两人配合默契，练习顺利的字幕，并且切换成了下一个练习室。
由于距离远，所以摄像机并没有完全将两人说的话给录下来。
同时也因为两次角度刚好都不巧，挡住了，CP粉也没办法读出唇语。
但两人的动作实在过于暧昧，哪怕提前说了是在配合演戏，也无法阻止CP粉顷刻间集体发疯，一顿开嗑。
而唯粉姐姐们本来要打算骂节目组恶意剪辑，但是仔细看了之后——
靠！
这回还真不能怪节目组。
这就是他们自己干出来的事儿啊！！
不能骂节目组，又不能骂自己爱豆，就只能骂对方爱豆和对方粉丝了。
CP粉还没来得及开开心心嗑糖，两家唯粉姐姐们对对方的恨已经更上一层楼，迅速引发出了偶新第四季以来第五次世界大战。
无论自家爱豆配不配合，全部打成对方爱豆在拖着自己爱豆炒CP。
就在两家唯粉打得最不可开交的时候，见面会终于开始了。
线上屏幕粉继续隔着空气对骂，线下粉丝则不一样，决定直接用灯牌决定这场大战的输赢。
见面会的场馆能容纳千人，也允许带灯牌入场。
检验人气的时候到了！
两家粉丝各自铆足了劲，一人带了好几块灯牌进场。
场内顿时一片红红蓝蓝交汇在一起，好不热闹。
只是见面会的票都是随机的，不少拿着程玖的蓝色灯牌的人旁边坐着的就是拿着易骁的红色灯牌的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然而顾虑到见面会马上开始，线下上演真人快打又实在丢脸，两家粉丝还是忍耐了下来。
场内暗潮流动，气氛可谓是危险异常。
镁光灯亮起，见面会开始。
见面会的安排也不复杂，首先让练习生和主持人聊会儿天，做个游戏，再者表演几个公演舞台，最后进入到粉丝签名送信环节。
前期进展一切顺利，只是易骁和程玖家的粉丝对于舞台表演也略有些许不满。
一共就表演五个舞台，自家上了三个，三个舞台竟然都是和对家爱豆一起的。
节目组的安排真是居心叵测！
不待她们生完气，所有集体舞台已经表演完毕，主持人却道：“接下来，还有个神秘彩蛋送给你们。”
“欢迎由两轮公演点赞王，易骁和程玖为我们带来——”
“《Trouble maker》。”
场内所有人安静一秒后，瞬间炸了。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别家粉丝纷纷起哄，CP粉则上一秒尖叫，下一秒缺氧，仿佛要带上吸氧面具的撒贝宁表情包。
而各自举着红蓝色灯牌，刚刚还在剑拔弩张的唯粉震惊异常，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跳、跳什么？
《Trouble maker》？！
崽啊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和他跳这首呢！你不知道两家最近什么情况啊？是不是！！！
不等唯粉姐姐吃几粒速效保心丸缓一缓，鼓点声响起，易骁和程玖自舞台两边上场。
他们刚刚从《Baby girl》的舞台下来，衣服也没换，一红一蓝，正如场内灯牌映射出的光芒。
只是不同的是，他们穿的是互相的应援色。
唯粉姐姐气得简直想把手里的灯牌砸了。
音乐切入，程玖和易骁走至舞台中央，开始表演。
相比起原版而来，他们跳得并没有那么性感妖娆，易骁对于不少动作做了细微的改动，把不少肢体接触、火花四射的动作，改为干脆利落的双人舞姿。
说起来，从第一次公演开始，连续四场公演，程玖和易骁都不是一组。
两人每次公演呈现的都几乎是不同的风格，哪怕就是第一次小组对决，同样的性感风，也是冰火两重天的效果。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俩的配合竟然会如此默契。
易骁本就有多年舞蹈功底在，每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落地有力，动作舒展。
而程玖竟也学得他五六分舞蹈中的神韵，只是舞蹈动作中有他自己的气质与柔软度。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程玖的舞蹈多半是易骁手把手带出来的。
易骁凌厉，程玖魅惑，两人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气场，却不相上下，谁也没被谁压过一头。
哪怕在舞蹈中有肢体触摸的片段，两人也表现非常自然，神情里没有半点扭捏之态，就像是两位专业的舞者在表演节目，而并非为了博人眼球。
在场内起此彼伏的欢呼声中，音乐结束，程玖背对观众，微微下腰，被易骁揽在怀里，完成最后的借位吻。
场下尖叫声的分贝，顿时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前排不管是哪家的站姐，都立马拍视频的拍视频，拍照片的拍照片，快门声音连绵不绝，就没停过。
而易骁定定望着程玖的眼睛。
这个角度场下粉丝看不到，两旁其余练习生也未必看得清。
一般来说，程玖在舞台表演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浸入另一个不同的灵魂里去。
然而此刻程玖抬头看着他，目光干净澄澈，带着温柔缱绻的爱意，世界映他眼中，也只化成了一个易骁的模样。
这就是他自己看易骁的时候的表情。
为什么他们配合如此默契，丝毫不嫌别扭，也没有直男卖腐时的刻意感？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对。
此时，场下无论是哪家粉丝的尖叫声与欢呼声，仿佛与他们都无关。
易骁觉得在那一刻，他完成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完美的一场舞台表演。
第六十七章
Trouble maker表演结束, 场下的尖叫声潮连绵不断。
程玖和易骁对视一眼，朝着台下一齐鞠躬。
这个节目作为所有表演的最终收尾节目，把整个见面会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不过, 虽然粉丝在现场看起来他们的表演没有任何错漏，只有程玖自己知道在练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易骁选这首歌作为双人表演节目，果然是别有用心！
尤其在他也向易骁表明了自己的感情之后，易骁仿佛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每天晚上检查完摄像机关闭之后，他就在练习室里借着跳舞的机会对程玖做点什么，美其名曰谈恋爱怎么能不亲亲抱抱举高高。
比如最后那个借位吻吧，虽然他俩在台上的时候看着光明磊落, 还隔了一大段距离，实则在他们私下练习的时候易骁不知道亲了多少次。
直到今天上场前，他还担心易骁会在台上擅自加戏。
幸好易骁也分得清什么是舞台表演，什么是私下调戏, 把这曲舞完整诠释完毕后，和程玖一起下台去换衣服。
现在所有节目已经表演结束, 待所有练习生换回官方制服之后，就可以进入到最后的粉丝签名环节。
这个环节爱豆可以收粉丝信件，也可以按照粉丝要求给她们签名。
当然，由于整个场馆能容纳数千人，一个个排队签名聊天的话恐怕签到天黑也签不完，所以只有买到内场的几百位粉丝能有这个机会。
而其他买到看台票的粉丝，则会在练习生更换服装的时候按要求离场。
程玖走得很快，生怕因为动作慢导致台上粉丝等候太久，不料他刚进入舞台后方的黑暗处，就被自己身后的人拽住了手腕。
程玖趔趄两步, 后脑勺被人托住，随后被一把压在墙壁上用力亲吻。
这边没有灯光, 没有摄像头，没有工作人员，地上还有凌乱的音响线，到处都是堆积的杂物。
外面排队等候签名粉丝的喧闹声与广播里工作人员引导其他粉丝退场的官方语调混在一起，隔着墙壁传过来，听得不那么真切。
外面拿着红蓝灯牌的人络绎不绝。
而他却被自家小男朋友压在这个角落里偷偷亲吻。
得，台上没加戏，原来是留到这了。
“等等，唔——”
程玖手搭在易骁的肩膀上，轻咬了一下他的舌头。
他控制着力度，并不会弄疼易骁，反倒像一种情侣间的小情趣，“还要换制服……要来不及了。”
易骁没放开他，就着接吻换气的档口回了句话：“换个衣服几分钟就够了，不急。”
天知道刚刚在舞台上他就多想亲下去。
程玖发挥的比他们私下任何一次排练都要好。
他的动作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却脱胎出了属于他自己的灵魂。
易骁在那刻从心里承认，程玖真是实打实的天生爱豆，他就该是吃这碗饭的。
舞台表现力有的时候和实力未必完全挂钩，他满打满算五个多月练习下来，在台上的气场竟然也没输给自己。
他每个动作、每个瞥过来的眼神都是一种无意间的撩拨与勾引，亲手在他的胸腔燃起一把火来。
包括现在，他仰着头和自己接吻，明明嘴上说着抗拒，眼神却依旧热烈，几近勾得人无限沉沦进去。
他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朋友。
要不是条件和时间全都有限，易骁真想再做点别的。
幸而易骁心里想归想，分寸还是能控制住，把台上没亲完的尽数补偿回来就没再接着折腾程玖，带着他进了化妆间。
程玖换完衣服，顺带着照了一眼镜子。
——行吧，还得补妆。
他整个人从脖颈处都泛着红潮，嘴上的妆也掉了一点，要是就这样走出去，不用十分钟饭圈就得地震。
片刻后台欢愉过后，程玖和易骁换上制服，假装若无其事，回到舞台上。
其他练习生也陆续到了，待所有人落座之后，粉丝被放行上来排队，一个个签名。
粉丝见到自家爱豆通常都会异常激动，所以安保人员都站在爱豆身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易骁那边战况稍好，送信和要签名的粉丝情绪都相对克制。
大抵是因为他曾经在机场表现过于冷淡，让他的粉丝产生他一直都是盐系爱豆的错觉。
其实易骁算是个营业时刻和非营业时刻分的比较开的人，在营业时间，他当然会真诚以待每个粉丝，但在他所认定的非营业时段，他往往就想会剥离掉自己爱豆光环，当个不愿被打扰的普通人。
但程玖这里情况则不然。
明明他比易骁还要大上两岁，但前来看他的粉丝却一个个都散发着妈粉般的慈爱光芒。
比如这位看着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粉丝把手幅和信件一起递给他，眼里却是满老母亲式的担忧：“宝宝，最近在换季小心感冒，还有马上就决赛了你要注意好自己身体不要熬夜——”
程玖把签完名的手幅推回去，营业的礼貌微笑不变：“谢谢。”
见面会是难得的能近距离接触到自家偶像的时候，不少出道位或是出道位边缘选手也会在这个时候适度表现出自己的野心。
都到了这个时候，想往上走也无可厚非。
比如隔壁，唐年的粉丝激动道：“宝贝，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努力让你高位出道的。”
唐年眉眼弯弯笑起来，虽然他前不久已经成年，但看起来依旧像个人畜无害的小朋友。
他也认真点头，学了粉丝的句式回道：“那我也一定一定一定会努力让你们的梦想实现的。”
而在程玖这里，对面粉丝信誓旦旦：“崽崽你放心，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一定会送你C位出道！”
程玖：“……”
“啊……谢谢你。”
程玖想了想，道，“不过还是要多注重自己生活，量力而行。”
饭圈大粉和业内资本都想着榨干一个普通粉丝身上每一滴可利用资源，可当程玖上次无意间瞥见自己粉丝为了给他打投硬是挤出一个月生活费的时候，他觉得实在大可不必。
只是他虽有此意，粉丝却未必能领会。
上一秒呜呜着走了，下一秒就上网repo，进行全自动化虐粉一条龙服务：“我们玖玖崽崽真是太佛系了！但是你们难道真的甘心让他当第二吗？！”
程玖一个个签名签过去，手都快麻了。
想当初他认定自己永远也就是个十八线，还和易骁说粉丝想要他签名的话有的是机会，如今签到整个手都酸痛起来，也算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下一位粉丝上前，带着个棒球帽，把信和手幅递过去，开口第一句却道：“你还记得我吗？”
程玖抬头，打量了一下来人，睁大眼：“啊，我记得。”
“我的第一张签名就是给你的！”
来人正是他初面试时遇到的那位要走了他第一次签名的工作人员。
她笑起来，有点惊喜道，“没错没错，是我。”
“没想到吧，这么久过去了，我还是你的粉丝！”
当时她遇到程玖的时候，网上认识程玖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更别提有什么粉丝了。
然而她一眼就看出，他未来一定有大火的命。
这几个月来，她作为外部的工作人员，并不像选管一样经常有接触练习生的机会。
但她一直有持续关注节目，并且从一个一眼惊艳于他外貌的路人粉，转为了彻彻底底的亲妈粉。
这回好不容易靠着点关系拿到了内场的票，终于可以再见程玖一面。
她排了那么久的队，不是要再来要一回签名，而是想告诉他一声，我还在，我没走。
“刚刚我来之前还在想，你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不过，我最好希望你能不记得我，那说明你现在已经很有名很有名了，有很多很多人都喜欢你。你不再需要我这一个粉丝，也不再需要记住每个粉丝。”
“你只需要继续往前走，往更高的地方走。”
“我，还有很多个像我一样的人，都会一直支持你的。”
易骁曾经担心过，工作人员拿走程玖的第一张签名，是为了等他红了之后拿去高价倒卖。
他当时虽然面上表现出来无所谓，但不可避免地心里还是小小的酸楚了一下。
只是这次再重新见到她，听到她说我还在继续支持你，程玖心里不免有点五味杂陈。
粉丝对偶像的爱是一场盛大的单恋。
或许她们其中有部分人不够理智，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求回报地支持着你，只希望你能往更高更远的地方走。
程玖的眼睛有点酸，他极其温柔地笑了一下，对她，也对很多很多喜欢着他的人：“谢谢你们。”
……
签名环节还没结束，网上各家站子已经开始陆续上传今天拍的图。
其中，曾经因为雪景图出过圈的易言玖鼎双人CP站，再次上传了一套十八宫格图。
@九九归一丨0801x0721：
可我却只看向他眼底。
而千万人欢呼什么，我不关心。
图的内容为他们跳Trouble maker时的抓拍，而最后几张图正是定格瞬间，易骁和程玖在偌大的千人场馆内彼此相拥，以一个借位吻相互对视的温柔画面。
这组图的意义不仅在于他们俩的互动，有多亲密多刺激多好嗑。
而在于决赛前这种要命的紧张关头，两家粉丝几乎水火不容、明里暗里摩擦不断的时候，他们以一首双人舞向天下昭告。
别担心，我们关系依旧很好。
虽然皇家女孩在圈内都是出了名的幸福躺糖，但正主牛逼到这种程度还是少见。
不是她们舞到正主面前，这明明就是正主舞到她们面前了啊！
随后，双人站站姐又上传了另一个角度的视频拍摄。
其实她上传不上传这段舞蹈视频倒也无所谓，因为这两家个站也早已出了舞蹈视频，且由于他们的互动实在太多亲密，就算再怎么精确focus，也没办法把另一位给截掉，CP粉早就悄悄用个人站的视频在好友圈悄悄嗑过一遍。
当然，对家黑还是迅速赶到了现场，质疑了这两位是不是想靠炒CP卖腐红起来，竟然在这么大的见面会现场跳这么刺激的舞。
争议不断，最后还是由一位不知名CP粉一锤定音，回答了这个问题。
【易言玖鼎这能叫卖腐吗？】
【你看好了，这种操作，在别人那，或许叫卖腐营业炒CP。】
【但在我们这儿，叫秀恩爱。】
第六十八章
唯粉姐姐这回也彻底放弃了抵抗。
自家正主铁了心要和对方继续捆绑, 看来感情是真的好，继续执意拆CP反而可能会被正主持续性打脸。
加上两个人虽然是C位竞争关系，但是人气其实差不太多, 吸的也是截然不同的两波粉丝，不存在谁吸谁血，谁蹭谁热度的问题。
况且看目前CP粉人数，显然是双赢局面。
反正就这一个月了，就算临时提纯也提不过来，与其鞭策CP粉，还不如集中注意力虐一虐自家光舔颜不干活的白嫖粉, 让她们多多行动起来。
决赛期，粉丝慌张，爱豆也慌张。
节目录制地内，大部分练习生也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宿舍空了大半, 不少六人间甚至只剩下单独一个练习生住着，从走廊一眼望过去空空荡荡, 连点生气都没有。
唯有程玖他们一宿舍的人倒是依旧没心没肺，没有负担。
巫皓然佛惯了，只想把每场歌唱好，并不在意能不能出道的问题，巫子杰本来就是心大的性子，虽然上次的恋爱旧料风波，让他失魂落魄了两天，不过也很快就抛之脑后，唐年的人气尚稳，不出意外不会掉出出道位。
更别提易骁和程玖这两位。
他们俩是C位角逐者，基本最后的名次悬念就只在第一第二之间，偏偏这两人还在谈恋爱，谁拿第一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程玖刚刚还从小黑屋里录了每个练习生规定的赛前个人采访回来。
导演组问了他如果他最后没有出道会怎么样。
练习生们的这段采访，应该会在决赛前放出来。
毕竟一片漆黑的环境, 少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道光束打在他的身上, 显得格外孤零零的。
后期要是再给配上抒情凄凉的BGM，一定会很有虐粉的效果。
练习生们在这儿追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往经历，谁不是当了什么好几年练习生，谁没有吃过苦受过挫，谁背后没有一点心酸往事——
程玖还真没有。
他在心里想，如果他不出道的话他应该没什么事，大不了就是继续回去演戏，就是节目组可能要承载来自他粉丝的集中怒火。
说白了，他现在的心态非常平稳，不仅不为七天后的决赛担心，还能抓紧一切时间偷偷摸摸谈个恋爱。
其实也不用怎么偷偷摸摸，只要当着镜头前不做什么过激行为，再怎么黏黏糊糊被节目组一剪放出去，也能起到固住CP粉的作用。
易骁将其称之为在粉丝的支持下谈恋爱。
程玖虽然内心无比想吐槽，但这会儿托着脸看着自己在旁边理东西的小男朋友，整个人还是幸福得冒起泡来。
“一会儿穿好练习服准备去录决赛选曲，然后下午每个人去导演组那边报备个人solo的选曲。”
宿舍内，巫皓然把今天的任务全部宣布了一遍，笑了一下，给大家鼓劲，“做好最后战役的准备吧。”
决赛夜的事情不少，每个人至少要排三个舞台，这就代表着最后七天又要练舞又要排走位又要最后彩排好几遍。
可是比赛终于接近尾声。
无论当初为了什么来到这里，既然到了最后阶段，每个人都想交出最漂亮的答卷来。
下午，决赛选曲录制。
主导师看着最后留下的二十人，心里不禁有点感慨万千。
“现在发布最终考核任务。”
“决赛夜舞台，你们将要分为两组，分别演绎两首不同的歌。”
Demo播放完毕，主导师继续道：“那么这次的选择依旧是盲选，按照第三阶段时的排名从高到低进行选择。”
他顿了顿，叫道：“程玖。”
程玖站起身来，鞠躬示意，随后走下台阶，推开门进去，站在岔路口，犹豫起来。
决赛最终两首歌的风格差别其实不算太大，以他目前的水平，哪首都能驾驭得住。
第一首rap段落较多，没有高音，节奏较为明快，是首很能带动现场氛围的歌。
而另一首律动性虽然也很强，但副歌过后一段明显有高音，需要一个或者几个有实力的vocal顶上。
他的个人solo选曲已经定好了，在vocal组别，是一首相对抒情的歌。
既然都到了决赛，程玖想试试给他的粉丝两种截然不同的舞台体验。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想易骁应该也会选择这首歌。
程玖推开了第一首歌的门。
如果按照第三阶段排名的话，下一个应该就会是易骁。
只是程玖在练习室内等了很久，下一个人推门进来，程玖对上他的目光，微微扬眉，有点惊讶：“小年？！”
五分钟前。
易骁站在同样的岔路口进行思考。
第一首歌的风格就是他最擅长也跳了好几场的hip-hop曲。
但第二首的鼓点和编曲风格都是他从没接触过的，编曲的人显然很有想法，也给他提供了新的创意发挥空间。
他三次公演舞台的风格都比较一致，也不知道粉丝有没有看腻。
既然现在都到了决赛，偶尔也要换一换口味。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首歌的vocal段落较多，程玖多半也会选择这首歌。
考虑到这点，他果断推开了第二首歌练习室的门——
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
易骁：“？”
两分钟后，易骁把整个练习室全部找了一遍，确定程玖没有在哪儿藏着之后，正巧第三名林瑜推门进来。
两人对上视线那一刹那，林瑜立刻退后，重新看了一眼门上贴纸，确定自己没有走错练习室之后才进来，笑眯眯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是和啾啾约好了要选这首歌的吗，他躲在哪呢？”
易骁：“……”
不瞒你说。
我也挺想知道。
等到所有人选曲都已经结束，易骁才和程玖最终见上一面。
易骁：“……”
程玖：“……”
两人站在不同组别里面，隔着人群对望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来想趁着练习的时候偷着谈个恋爱的，这下计划算是泡汤了。
程玖苦中作乐地想，也好，免得被其他队友在练习时看出什么端倪来，也能让他安安心心练习自己的决赛曲目。
所幸虽然易骁和他不在一组，但同一组别的贺瑾唐年巫子杰等人都是熟人。
十个练习生把歌曲分段顺利分完，连带着C位一同推选完毕，暂且散会，去准备各自的solo曲目。
决赛除了那两个集体节目表演，每个人还可选择不同类别方向，如rap、dance、vocal等进行一段个人表演。
由于决赛是直播，不会有后期帮忙修音，dance组尚且能靠切镜头来挽救失误，rap组忘词也可以现场即兴口胡过去。
但vocal组一旦跑调直接靠车祸出圈，即便有幸出道了也将是永恒的嘲点。
不过程玖对于自己的vocal实力还算自信，每次现场也还算稳，故而还是选择了vocal组别。
这首歌是很早之前就选好了的、想要特地唱给粉丝听的。
他向导演组报备完毕，准备离开之时，就听到下一位巫皓然正在和导演组人员进行交涉。
导演组皱眉，又问了他一遍：“这是什么歌？”
“是我自己写的。”
“谱子和demo都在这儿。”
巫皓然温和道，“对，到时候我会自己弹，和音响师说一声就好……”
等到巫皓然报备完毕之后，程玖把他拉过来，小声道：“你要在决赛舞台上演唱自己的原创作品……？”
程玖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是不是不太好？”
众所周知决赛也是有所谓路人盘的，决赛的关注度往往是一场选秀的巅峰，就算平时不追选秀的路人也可能会为了凑热闹来看两眼。
决赛时投票通道也依旧开启，保不准有路人就为了你一首歌给你投几票，所以这种时候最好选择有共鸣的、比较耳熟能详的、或者是自己非常有把握唱好的一首歌。
巫皓然沉默片刻，道：“这首歌是和光当时和我一起写的。”
程玖愣了一愣，才道：“童哥？”
巫皓然点头：“嗯，我们俩第一次公演和第三次公演都在一块儿，又都弹吉他都会编曲，练习间隙闲来无事的时候聊了一聊，有了个共同的想法，于是把这首歌一起写了下来。”
“他虽然淘汰了，但是我还是想带着和他一起写的作品登上决赛舞台。”
“至于出不出道的，其实我不是很在意。毕竟我来这个节目只是想让更多的人听到我唱歌而已。”
他笑起来，语气很温柔，“这也是我在这个节目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今天导演组在小黑屋采访他，如果不出道他会去做什么。
能做什么呢？
巫皓然想了想，说，就带着他的吉他继续流浪吧，一路写一路唱下去。
这就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巫皓然伸手，拍了拍程玖的肩，笑起来：“别太担心我，你自己才更要加油。”
……
随着第十一期导师合作舞台播出之后，节目正式进入决赛最后七日的倒计时。
在这最后的七天里，每天中午都会根据打投票数公布实时排名。
虽然不到最后一个晚上之前什么都不作数，前几季也发生过节目组天天调换着上位圈和出道边缘名次，就是为了催粉丝钱的恶劣做法。
但是有个参考依据，总比粉丝一片盲投要好多了。
中午十二点，在一片焦急不安的氛围中，决赛期第一次排名公布。
自第一次顺位发布之后，仿佛一直固若金汤、无可撼动的C位，终于产生了变化。
距离决赛倒数第七天，实时排名第一名——
易骁。
第六十九章
这个新的排名，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在饭圈内炸开,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惊到了一下。
毕竟自从第一次顺位发布之后，程玖的排名就一直稳定在第一，在此期间无论第二名换了谁当, 他的名次始终没有动过。
这回从第一骤然跌落到第二的位置，看似只是一名之差，却是有种突然从神坛掉下去的感觉。
当然非利益相关者也只是略微表示了下震撼，毕竟但凡多了解一点实时人气都知道，无论是从超话签到、控评人数、反黑打卡以及投票助力值贡献榜来看，这两位都是神仙打架, 不相上下的水平。
连在他们之后、现阶段排名第三的林瑜家，不管是出道头像，还是出道口号，喊的都是保住第三护法位出道即可，非常清醒, 绝不去参与前两名的斗争。
节目组心心念念的二王争C剧本，终于在决赛前开始上演。
但程玖家粉丝，却是被气了个半死。
唯粉姐姐先大骂节目组做票，接着捡着软柿子CP粉骂了一通肯定是她们偏心, 又回头指责了自家白嫖粉光会舔屏从不出力，最后把怨气大头都撒在了易骁家身上，开始疯狂内涵他是靠做票才拿到了这个第一。
易骁粉丝本来因为这个第一打了一波鸡血，还没来得及继续动员粉丝再接再厉，就接到了对家的一通内涵。
易骁粉丝也是一点就炸的个性，马上骂了回去。
【就知道酸，麻烦对家醒一醒，时代变了！这阶段早不靠路人盘好感度了，op阶段拼的就是死忠，就别抱着你家百万路人说了哈。】
【要是真不服气，就来比一比集资数额啊。】
没错, 除了个人投票、买定制卡、搬饮料扫二维码投票，这些看不见的投票之外，饭圈内最能衡量人气的就是集资数额。
粉丝为了方便会把钱打入官方后援会的链接内, 由后援会统一调配使用，以便将投票利益最大化。
然而有前三季作为前车之鉴，这年头大家都学乖了，为了防止对家估计出自己的实际财力，都会把数额好好隐藏起来，也不可能因为两家这点摩擦就公示于众，白白便宜了其他人窥探。
于是程玖和易骁两个后援会私下商量一下，决定开一场集资battle。
限时三个小时，以两个官方后援会，分别开两个链接，最终谁的数额多就算谁赢。
毕竟这时候，真金白银砸在面前，比什么陈词滥调都管用。
两边刚好都迫不及待想用一场战役来证明自己才是那个实至名归的第一，于是一拍即合，定了个时间，battle开始。
这三个小时内两边粉丝就和疯了一样，超话里一眼过去全是打着感叹号的催钱言论。
这种气氛往往极其容易煽动人，给人一种你不把全部身家交出去，这场输了，你就没有资格爱他的感觉。
激烈的三个小时过去，最终结果出来。
易骁家共集资一百四十七万，程玖家共集资一百一十五万。
而看两边参与人数，易骁家六千四百人，程玖家七千一百人。
也就是说，易骁家以更少的人数，在三个小时内，完成了更多的数额。
这个结果一出，饭圈内又震撼了一次，并且重新评估了易骁家的死忠度。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是有历史遗留原因的。
易骁家粉丝的成分复杂，有舞台粉有女友粉，也有少量妈粉，但其中也包括了不少陪他从那些痛苦不堪的岁月走过来的早年粉丝。
她们见证了易骁扎根于深渊，最终一路涅槃重生出了新的自己的整个过程，经历过的每个人都练成了铁血死忠，个顶个的刀枪不入，要钱出钱，要力出力。
这点虐粉素材也被持续性利用，每个前来观望的路人粉，经过这一通历史复习，都会被提成铁血死忠粉。
而程玖一路顺风顺水过来，没吃过苦，没受过挫折，虽然路人好感极高也拥有过好几个出圈舞台，但是粉丝比例中有不少都是口嗨党，平时会转发舔颜夸一夸啊啊啊真可爱，要让她们真的拿钱出来——
对不起，我还是选择让自己吃顿好的。
程玖家治了好几次都没能把白嫖粉全部转化为花钱粉丝，反观对面，凡是粉丝就仿佛人均八个肾，能反反复复割上好几遍都不虚。
Battle尘埃落定，易骁方虽然获胜，但两家的火药味，却依旧居高不下，恐怕要持续整个决赛期。
而一直泡在练习室里的程玖没看手机，自然不知道外界这些情况，只觉得今天队友们看自己的表情仿佛都带着一丝怜悯。
乔令枫和他这回又是一个队。
曾经的小哭包如今早已成熟不少，趁着休息时间特地跑过来安慰他道：“程哥，没关系，我相信你马上会升回去的。”
程玖：“……”
……什么和什么啊。
好一会儿，程玖才打听明白，原来只是因为自己的名次和易骁的名次互换了一下。
说实话，程玖对自己的名次是真的不怎么在意。
在第一次顺位发布，他拿到这个第一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就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格的。
论实力，场内不少人比他训练时间长，比他跳得好，比他唱得好，他一个半路来当爱豆、训练时常不过几个月的演员，要是真的成了出道团C位，反而会有点坐立不安。
C位从某种意义上可以代表整个团的形象，所以程玖一直在等一个能够真正胜任的人来居之。
当然，在他心里，易骁就是这当之无愧的C位。
其实他们俩这一路都充满了各种奇遇性，他是陪读上位的黑马，易骁是逆风翻盘的勇士，无论谁拿，都算得是上选秀史上的一个奇迹。
而且这才第一天而已，说不准以后到底会是个什么状况，闹不好只是节目组想虐一波他的粉丝，榨出更多的钱来而已。
果不其然。
第二天，程玖的排名再次重回第一。
与此同时，出道位边缘的排名也发生波动，贺瑾乔令枫分别从十九二十名，一路上升到了十二、十三的位置。
在接下来的几天，程玖和易骁的排名经历了好几次互换，每天粉丝都心惊胆战地等待着排名发布，最后看明白了。
节目组就是玩儿她们呢。
不到决赛夜前面一切都是虚的，每天互换排名就是为了催着她们多买卡多打钱，节目组好从中捞取更多利益。
然而即便明白了这点，粉丝也不得不倾尽全力去配合。
毕竟出道夜只有这一次机会。
她们必须不给自己和自己的爱豆留任何遗憾。
出道前的最后一夜，舞台彩排结束之后，节目组给所有人放了个假，说是为了明晚的决赛直播养精蓄锐。
走廊尽头，一间没有摄像机的练习室内，易骁把自己的舞蹈solo重新练完一遍，改了几个细微动作，回头，对上抱膝坐在墙边等他的程玖的目光。
如今是四月，天气已经转暖，跳完舞，易骁也出了点汗，他把练习服脱了，拿在手里，问程玖：“回去吗？”
程玖摇摇头。
易骁了然，在他的身边坐下。
两人静默片刻。
走廊里的练习室只有两三间还亮着灯，且相隔甚远，练习室内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程玖先开口道：“童哥刚刚和我发消息说，明天他会来台下看我们出道。”
“嗯，我也收到了。”易骁接话道，“他还让我们好好表现。”
程玖抿了下嘴，点头，他心里其实有点紧张，倒不是因为紧张名次，或是出道的问题，他和易骁能出道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紧张是因为对于未来充满了不确定。
曾经，他从来没想过出道，来这儿的目标是尽量多撑几轮，回去后继续跟着任姐跑各个面试场，试各种小角色，努力在演员圈混出一片自己的小天地来。
没想到现在演员暂且当不了了，他得腾出两年的时间，来组这个限定团。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未来。
程玖垂着眼帘，小声道：“你说明天过后，会发生什么？”
“嗯……”易骁想了想，道，“我们会一起出道，组一个为期两年的限定团，然后一起参加活动、录团综、出专辑、办演唱会，做很多很多事情。”
“然后呢？”
“什么然后？”
“等到限定团解散了之后呢？”
易骁愣了愣，反问道：“到了那个时候，你想做什么？”
“回去继续演戏吧。”程玖道，“你呢？”
易骁的眼里有一瞬的茫然闪过，随后马上道：“继续找舞台，继续做音乐。”
易骁是个很纯粹的人，甚至可能是这一百个人中，对于舞台的热爱最纯粹的一个。
很多人也和他一样有梦想，但是因为内娱舞台少，给爱豆的机会也少，但凡签约了公司，就要被迫为公司谋取利益，去站台，去接推广，去上各种大大小小的综艺，最终能用来做自己想做事情的机会越来越少。
他们的爱意就在经年累月的跑通告中被渐渐磨平，最终还能坚持自己初心的人少之又少。
但易骁说，我想继续做音乐。
程玖就相信他一定能够办得到。
现在的易骁和他刚开始认识的易骁，已经很不一样了，他保留了自己的少年锐气，却又在慢慢学会爱人中变得温柔起来，他有能力，有韧劲，有目标，有规划，有永不言弃的精神和哪怕跌至谷底，再也能逆风翻盘的勇气，他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程玖望他望得有点出神，易骁转头，几乎擦过他的鼻尖，
易骁忽然道：“你想公开吗？”
“要是等到我三十岁，或者等我完成所有梦想的时候，我们如果还在一起，就公开吧。”
程玖摇摇头：“一辈子不说也没关系。”
易骁点头：“也是，你还得继续演戏呢。”
“倒不是因为这个。”
“我就是觉得没什么必要，谈恋爱毕竟是我们俩自己的事，就算永远不说也挺好的。”
“何况未来太远啦，不用先想这么多，说不定哪天我们因为什么不可抗力就……”
程玖意识到才刚谈恋爱就提分开的事不吉利，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咽了下去，却又有点不甘心，小声补了一句，“你不是告诉过我，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的吗？”
易骁：“……”他想了想，说，“偶尔也会有例外。”
“什么例外？”
“比如，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这是决赛前最后一个夜晚。
乔令枫在空无一人的练习室内练舞。
叶廷在和家人打电话报平安。
巫皓然在调试明年上台那首原创曲中仍旧不满意的和弦。
唐年和巫子杰玩了两把纸牌后击掌准备早点睡觉。
林瑜在宿舍内和贺瑾许下最后的约定。
而程玖看着易骁的眼睛，忽然觉得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他从易骁的眼里已经看到了胜过海誓山盟千言万语的东西。
他笑起来，点了点头，乖巧凑过去，易骁自觉低头。
在这个特殊的夜晚，钟声敲响的十二点时，他们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
第七十章
决赛日终于来临了, 所有参与过这场选秀的人，心里都不免有点五味杂陈。
往大了说是情怀，往小了说是感慨自己这几个月来所付出的真情实感。
饭圈内仿佛永远也不会停的纷争，在今晚排名公布前终于暂且休战。
论坛里的每日闲聊打卡楼，以前往往前排打卡都是对自家的许愿, 例如【我担高位出道卡】【我CP速速发糖卡】。
而在今天，则都是对所有练习生诚挚的祝福。
【所有弟弟不管出没出道，都会前程似锦卡。】
【决赛夜大家都要开开心心卡。】
唯粉群多数在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继续打投，像极了高考前无论哪天都在强调只要现在想学还有机会能提高分数的班主任。
而易言玖鼎CP群里一边扫码打投，一边聊得热火朝天，所有人对今天的舞台既期待又紧张。
【看昨天预告里的彩排造型，两个人都好好看喔！】
【好期待！也不知道今天公布一二位的时候，两位会不会发糖。】
【呜呜呜，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好紧张，你们说现场直播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老天爷拜托拜托, 保佑我们小骁小玖的两场舞台，都能够顺顺利利的！！！】
【安啦，小玖这几场公演无论是纯vocal，还是唱跳都没出过任何事故，更别提小队长了，他这个水平, 除非晕倒在舞台上，否则我真的很难想象，他能够出什么样的车祸。】
【放心, 就算全场都车祸，他俩也是唯二系保险带的两个，我的孩子我放心!】
被粉丝们寄托极大期待值的程玖，此时在后台却有点紧张。
今天他要一口气挑战连续上三个舞台，一个主题曲，一个决赛曲，还有一个vocal组的个人solo，三场时间还都离得很近，难度系数可谓极高。
况且这还不像见面会，既是表演过的舞台，又好歹都是自己人，出点小错误就算了，决赛夜可是一场选秀流量最大的时刻，很多路人都会前来围观——
毕竟看看今晚将要植入的广告量就知道了。
程玖忐忑不安地系着自己的制服领带, 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小玖。”
“童哥？！”程玖惊喜回头，“你来了啊？你怎么能进后台的啊？”
童和光已经换上了曾经的练习生制服, 笑得相当温柔：“我怎么不能进，我也是偶新的练习生啊。”
“回来看决赛的练习生又不止我一个。到时候我们都会穿上制服，等晚上在对面那个台上看着你们出道。”
他拍拍程玖的背，给他打气，“今晚要加油。”
童和光心里其实还是稍微有点担心的。
他来之前看了下今天中午的实时排名，第一名现在还是易骁。
不知道今晚结局会是什么样。
也不知道这个排名会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诶对，童哥，你去看了易骁没有，他之前还在和我聊，你今天什么时候会过来。”
“他就在隔壁化妆间，你认识路吗？要不我带你过去吧？“
童和光：“……”
他在这儿也录了三个月节目了，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路。
然而看程玖这张口闭口易骁的架势——
他觉得他似乎应该不用担心他们俩的感情问题了。
程玖带着童和光去隔壁化妆间串了个门。
童和光和易骁稍微寒暄了两句，就被闻讯赶来的巫子杰和唐年带走了。
而程玖没走，乖乖站在那儿，就等着易骁和自己说点什么。
决赛夜直播开始前，化妆间里到处都是摄像师和摄像机，每小时都会播放出一些实时物料。
所以两人也不能干什么太出格的，只能纯粹地聊聊天。
易骁避开了摄像机比较密集的机位方向，小声道：“还紧张吗？”
程玖摇摇头：“还好。”
“想拿第一吗？”
“还……不对。”程玖犹豫一瞬，“说实话吗？”
易骁笑起来，“不然呢？”
程玖诚实道：“不想。”
“为什么？”
程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按照往季的经验来说，以后挨骂首当其冲且被骂最多的都是C位，我玻璃心，我接受不了，我会像小年一样抑郁的。”开完玩笑，他敛起笑意，小声道，“因为我觉得……你比较值得。”
他是见证易骁这一路怎么一点点爬上来的。
在他的心里，这个位置就该是易骁的。
易骁的心里骤然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没忍住，还是避着机位捏了捏程玖的脸，“别这么说，你也值得。”
粉丝们为了C位，争得头破血流，生怕没给爱豆第一，爱豆会不开心。
这边两位正主的心中，却都觉得对方更值得，生怕自己拿了第一，男朋友会不开心。
最终还是程玖想了想，提出了个小孩子过家家式的解决方案：“那这样，谁第一，谁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易骁本来想笑他幼稚，哪儿有人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当赌约，却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挑眉，眼底有别样情绪在泛动，点头应下：“好。”
—
决赛夜于晚上八点准时开始。
场内举着自家爱豆灯牌而来的粉丝很多，红蓝色灯牌数量几乎对半开，夹杂着其他五颜六色的灯牌一同齐刷刷地亮起。
历时四个月的节目录制，终于走到尾声，一场盛大的宴席，即将在今晚落幕。
二十位最后的练习生在舞台中央，排成金字塔形，准备跳开场的主题曲舞蹈。
节目组为了这个决赛夜，还特地外聘了造型师，力保每个练习生的妆发都是最完美最精致的状态。
金字塔顺序根据今天中午的排名而排，所以易骁站在最前面的位置。
程玖在他左后方站着，忽然想起刚开始主题曲MV发布的时候，易骁就是站在最中央那个位置的人。
那时候的他是初C，光芒万丈，原本从那一刻开始就应该登顶，却被人恶意抹黑，连带着主题曲的高光，都被人一同掷进灰尘中。
如今一切重新归位，他终于再次站到属于他的位置上。
程玖心里感慨万千。
待主题曲跳完，所有练习生退场去换下一场的衣服，主持人则负责进行开场介绍。
决赛直播的时间十分漫长，除了这几个舞台的表演，中间还夹着大量广告的植入，主持人也会在中途出来播报实时名次波动，主要是强调距离第九名最近的有哪几位——
也就是所谓的催票位。
节目组这回安排的舞台顺序是rap组表演、决赛曲一、vocal组表演，决赛曲二、dance组表演，最终宣布出道位排名。
在四位rapper表演完自己的原创作品，主持人暖场完毕之后，场上播放起了一段VCR。
这是来自决赛曲一《Someday》组的C位评选、练习室片段，与练习生想说的一些话。
这组练习室以rap担当和舞担居多，有心酸往事的也不少。
不少练习生在采访时都表示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个舞台了，要好好抓紧这次机会才行，配上练习室内挥汗如雨的片段，氛围极度催人泪下。
而整个VCR的最后定格在程玖关掉练习室摄影机前说话的最后一个画面。
他是那晚练习室内最后一个走的，全身上下写满了熬夜练舞过后的疲态，然而对着镜头，还是笑了一下。
这一笑明媚又阳光，将整个VCR沉重的基调重新扭转回来。
他说，“别给自己留任何遗憾，我们决赛见。”
下一秒，VCR结束，灯光亮起，《Someday》成员在台上就位。
这组的C位是贺瑾。
自第三轮公演之后，他不再掩盖锋芒，很多人惊异于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位沧海遗珠，实力如此过硬，竟然会在前两轮公演中毫无亮点。
而这个决赛曲的C位，也是他用绝对的实力，为自己赢得的。
他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与决心，参与了C位竞选，并且想好好完成这个最后的舞台。
献给自己，也献给喜欢自己的人，和自己喜欢的人。
这首歌的节奏鼓点很快，对气息的要求很高，所以程玖稍微缩减了一下自己的part。
毕竟以往都是六七个人分一首歌的part，这回却是十个人，每个人的分段本来就少，程玖这么一减，使得他的单独演唱片段只有两句。
然而他的光芒丝毫没有被盖住。
他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在台上十分亮眼，全程唱跳中竟然让人半分也移不开目光。
甄真和盛昭昭两位导师正在后台通过屏幕看该场的表演。
盛昭昭微微扬眉，显然有点惊讶：“没想到小程玖现在已经很有自己的风格了。”
“你看，虽然这首歌他拿到的part很少，但是依旧会让人忍不住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非常吸睛的一种个人风格。”
甄真感叹：“有的人就是这样，命中注定的天生爱豆。”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在舞台上燃烧出最好的自我。
《Someday》舞台结束，主持人负责上来暖场，顺便公布一下第一轮的催票位。
程玖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位熟人的名字，愣了一愣，然而没空多想。
他得忙着换衣服，下一个表演就是vocal组串烧。
Vocal组八人将要依次进行solo表演，顺序由之前私下抽签决定。
而一直以来伴随着程玖的好运，这回没再关照他。
他抽到的是第一个上场。
作为第一个上场的练习生，他必须要压住整个场，开个好头，不带偏下面的其他练习生。
所以，他的心理压力实在不小。
程玖换上一早准备好的服装，深吸一口气，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主持人串场完毕，舞台灯光暗下片刻。
接着，一道镁光灯打在了舞台中央。
程玖站在镁光灯的中心，面前放着他的立麦。
他缓缓抬眼，接着正对着自己的镜头，极其温柔地笑了一下。
决赛的镜头不带滤镜，也不会有后期修图，一直以来被称为死亡镜头。
而程玖的皮肤状态好，妆又不浓，即便在死亡镜头下面，这一笑也堪称杀手锏，无论是现场的，还是屏幕前的粉丝，全部都发出血槽被清空的尖叫。
而更戳人的一点是，他穿的是他初评级的那套服装。
时间仿佛突然回溯。
四个月前的程玖刚登上舞台，青涩稚嫩，一曲刀群舞过后，跟着队友一起鞠躬，起身时对着镜头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来自橙心娱乐的程玖，在队内担任的是拖后腿担当。”
四个月后，曾经自嘲为拖后腿担当的少年，早已从零基础新人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爱豆。
如今的他站在决赛舞台上，不慌不忙，不骄不躁，仿佛今天并不是决赛出道夜，而是属于他的个人演唱会。
音乐响起。
“感谢你给我的光荣，我要对你深深的鞠躬。
因为付出的努力有人能懂。
感谢你给我的光荣，这个少年曾经多普通。
是你让我把梦做到最巅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