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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始

作者:枉之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前言:


    谢谢您,都德先生。您的《繁星》使我内心第一次从文字感受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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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见到她时,我四岁,是在幼儿园里。


    现在回想起来,我本不该进入那样的幼儿园,因为它坐落在新建成的别墅区中,而我的父母都是工人,在附近的厂里上班,租住在附近的自建房里面。我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到那里上学,但我就是在那里度过了两年的时光。


    我和她在幼儿园相识,很快成了好朋友。那时我知道什么,她又知道什么。我只是每天与她玩,玩各种各样的东西,玩滑梯,抓蝴蝶,做手工,又或是一齐逗幼儿园园长养的那只白色泰迪狗。这样欢乐过完一天。那个小小的我的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一直在那个叫做幼儿园的地方,和她一直玩下去。


    时间又慢又快的,但就如孔夫子说的,它不会停歇。幼儿园读完了,父母也离开了打工的地方。离别时,我赠予了一包花种,那是我从草坪上一种不知名的紫色花上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种子。我则得到一只自来水笔,不过对于小孩来说太重了,只是束之高阁。于是,我就这样离开了她,回到了我出生的那座小城,一个人读完小学,初中,从此再没见过她。直到我十六岁,高二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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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开学不久,清晨,太阳升起来,空中气息湿润。前天晚上,一阵夏雨落过,风刮电闪,令人烦恼。


    我依旧如往常,起床,穿衣,洗漱。吃完早饭,和母亲说过之后,便一人步行上学。


    步入教室,很多的同学已经到了。和很多高中生一样,我家为了我能有更好的休息,选择在外面租了学区房。住得近,不会着急到学校。我走到教室末,发现桌子旁边多了一张空桌子。前桌转过头来凑到我的面前说道:“欸?你知道吗?我们班新来一个转校生,好像还是一个妹子,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的确,对于理科班的男生来说,女生的出现是令人兴奋的。当然如果是漂亮的女生,则更加令人开心。


    “哦,转学?哪有什么转学的事情,你怕不是漫画看多了。”


    “欸,是真事,我妈告诉我的,老师之间的消息还会有假。不信?等到班主任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估计也是靠着关系进来的。”没有多想,边说着,打开了书包,我拿出单词本,对着一个个单词中英互译了起来。


    看见我这番表现,他也不多理睬,转身便和别人说了起来。


    那个转校生始终没有现身,大课间,又开始下雨。没有做操,一下课,班主任就站在了讲台之上,和语文老师点了一下头。


    “大家先坐在位置上不要动,我有事要宣布一下。”


    接着他招了招手,把门外的那个同学喊了进来。


    那个同学,走到了班主任的身旁,站在了讲台之上,还没来得及发校服,她穿着自己的衣服——象牙白长裙,双臂露出,修长而纤细。皮肤白皙如同瓷娃娃,头顶秀丽的齐耳式短发,身姿孅然,亭亭玉立。间或夏风透过窗户吹进来,雨滴也打进来一点,我仿佛看见有白丁香的气息在她身上舞动。


    为什么是白丁香呢,是那首学过的诗吗?


    她微笑着说出了她的名字。


    “大家好,我叫姝,以后就是大家的同学了。”她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如银铃般的声音穿过声音穿过繁杂往事,重击一下,我颤抖了一下。过了那么久了我好像记得这个声音,即使经历过青春期的变声也有着本质不变的东西在那里。我一直记得那个名字,但是世上重名的人太多了。


    “大家欢迎新同学。”班主任一声以后,教室里掌声雷动。


    趁着这一刻前桌转过身来,挑动眉毛,“我的消息没问题吧。”


    我点头回应,“嗯。”


    “你的座位已经安排好了,就是那个空着的位置。”


    在老师说完这句话后,她径直走向了我的旁边的桌子,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皮质公文包。坐下之后才把课本,以及一个棕色笔记本拿出。又打开了她的皮质笔袋,里面只有三只笔和一个橡皮,一只自来水笔,一只自动铅笔,一只圆珠笔,都是辉伯嘉的。


    班主任离开了教室,四周的同学也都围了上来,大家都是十分热情地询问着各式各样的问题。我其实也想去问问,问问她是不是她。但是人那么多,我又挤不进,反倒是被挤到了一旁。无所谓了反正是大课间,不如下楼走走。


    夏天的雨还在下,我独自去了学校的植物园。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因为清净,无人打扰。这个优点也是个缺点,有时会遇到独处的情侣。“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植物不同于于人,没有那么多的纷纷绕绕,它们只是静静待在这里,有无人欣赏也有无所谓。植物园中有一个长廊,架子上面长满了葡萄藤,由于缺少施肥,此时仍然只有嫩绿而青涩的小攒果实,如祖母绿般,颗颗分明;长廊两旁长满了绣球花,和着紫蓝色的大团花束,真似爆开的烟火。长廊途径一个荷塘,不过由于无人打理已经布满浮萍了,此时还有红白荷花可以看见。长廊末端则是一片柚子林,树上有着只是青皮的果。


    我站在栏杆前看着荷塘,雨打荷叶,风举荷花。雨滴透过树杪,汇集成一滴大的再稀疏地撞在伞上,低沉而澎湃。听着这声音时,一个人影带着蓝色的伞向着我这边靠了过来。好不容易找的清静被打扰了,也是时候回教室了。


    低着伞无法看清来人的脸,匆匆在长廊错过了。


    回到班级里,教室里依旧喧闹,难得的一个完整的大课间,怎么不多聊一聊。她四周的人散去了,问起前桌缘由。


    “哦,她打着伞出去了。”他答道


    此刻她拿着蓝伞走进了教室,看到我靠近,她欠身微笑着说道。


    “你好啊,蠲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欣喜跃于心底。


    “当然是来之前就看了座位表啊。”眼珠向上转了转,她说。


    “我说呢。”


    “你不记得我了吗?刚刚还去找你了的,可惜错过了。”她依旧微笑着说道。


    “在植物园的人是你?”


    “嗯。”她点头。


    是她,的确是她,没有错的。可是至少有十年了,我们从未联系过。想到这我顿时感觉到一堵巨大的厚障壁横在之间。


    我没有提以前我们一起欢乐地玩滑梯,落在柔软的草地上;也没有提手工课上,我用橡皮泥为她做小兔子的事。我摸了摸左手上的疤,只是回了句,“原来是你,姝,好久不见。”


    那天我们没有多话,反倒是有闲心有意听到我们对话的的同学凑上来问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这个啊,我们上过同一所幼儿园,这十年来没联系过。”我说道。


    我依旧一个人走回出租房,楼道里的灯还亮着,打开门,母亲还在她的房间那里看着手机,我洗漱过后就是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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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依旧平淡,缺乏新意。我依旧是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学校里的同学大多也是客套关系,出了学校私下也没啥联系,周末我都是一个人过。


    我的朋友很多,实际上我一个朋友也没有。


    她是我的幼儿园同窗,现在是我的同桌。其实也算不上同桌,因为桌子是一列一列摆放的,最多算个邻桌。我很高兴能再次遇见她,这是一种神奇的缘分,和我在中考考场上遇见补习班的小伙伴的性质差不多。


    正常的交流当然有,但我和她的交流也只局限于学习以及抱怨学习之恶心,找不到其他的共同话题。我也想开口问问这些年她干了什么,不过是我离开了那座城市,也便开不出口。每次她问我问题,或是我问她问题,她的表现都是带着微笑,不过她对谁都是那样。总是很阳光,很开朗,她就如向日葵,只把花开的一面对着太阳。只是不多运动,体育课上,她总是静静地坐着,或是一个人在操场上绕圈。


    看到她那幅样子,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她有点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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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习后,放学。雨淅淅沥沥,教室里的人渐渐少了,大多是心急回去。前一天的天气预报并没有料到今天的情况。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多变天气,因此总是多备一把伞。由于还有一道数学大题没有写出来,我也不急着回去。我喜欢这样的氛围,那种由嘈杂到周围只剩我一个人。我仿佛因此能更沉下心来写出答案。


    教室里只剩下铅笔在纸上划动的富有节奏的莎莎声和雨滴在树叶上跳动的杂乱无章的噼啪声——教室里只剩下她和我。


    题目做了出来,我瞥视了她一眼。显然淡淡的焦急的神色显露在她的脸上。


    “没带伞吗?”我看着她问道。


    “嗯。”像是回答了,又像是没有回答。


    “那和我一起走吧,这样一直待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带了伞。”雨滴声愈发的大了,我从书包里掏出伞。


    “可是你住哪?我们不一定顺路呀。”


    “没关系,我家住得近。到了分别的时候,我就把伞借给你。那一段路我跑回家不是问题。”


    “那,好!”她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一路无言,我们来到了教学楼下。


    我把伞递给了她,自己戴上了帽子,打算冲回家。


    她却拉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小小的,很细腻。


    “我想我家里人应该也会来接我,还是出了校门再说吧,到时候估计也就不麻烦你了。”她又把伞放到了我的手上。


    “好。”应承了下来,撑开伞,与她一起走入雨中。


    校门口,依旧有许多撑着伞的家长在雨中等待孩子,多半是高三的,因为他们要慢个半个钟头放学。


    忽地,眼前走过一个黑衣女人,她看了一眼姝,又看了一眼我,随即走了,甚至来不及看清模样。


    “你家里人呢,来了吗?”


    “没看到。”她摇了摇头。


    “那我继续送你吧。这边?”


    “嗯。”


    我与姝走过了天桥。到了十字路口,红绿灯发出平淡而温和的光。


    “你,往哪走?”我问道。


    “那边。”她手指了指右手边。


    “好巧,我也是。”我说道,右边也的确是我所租住的方向。


    “真的吗?”她问道。


    “当然,我也住那边。”我答道。


    我们自然地又走了一小会,我停在了小区的门口,她也停了下来。


    我转过头来,“那么,抱歉,只能送你到这了。我就住这里面。”我指了指小区大门,“伞,你拿好,明天记得还我就行。还有,路上一个人,小心。”


    “我可不这么想哦。”她张开了嘴,露出了笑靥,“继续走吧!”


    “你想要我陪你?”


    “怎么,舍命陪淑女不行吗?”


    “不是不是,我当然乐意送你回家。”


    “傻瓜,这种事情上倒是笨得很。”


    “那我继续送你。”


    我动身要往前,她却还立在原地。


    “嗯?难道,你也住在这里面?”


    “不然你以为呢?”


    “那为什么以前从未见过你。”


    “你猜。”


    我便不好多问了,于是我们一同走进小区,来到了我所住的单元楼,她依旧跟上。


    我进电梯,他也进电梯,还抢着把楼层按了。


    我带着疑惑看着她。


    注定是察觉到了我的表情,“怎么啦?难道只许你住在这里。”


    “没什么。”


    同一楼层,我出电梯,她也出电梯。


    走到家门,掏出钥匙,回头一望,发现她在敲我家对面的门。


    “你住在这?”隔着狭小的走道,我问道。


    “嗯,不然呢?”


    “怎么不带钥匙?”


    “有人开门为什么要带钥匙。”


    正说着,她那边的门打开了,只见她稍稍说了几句,把手提的包递了过去,一只手伸出来接过了包。


    她转过身来,走了过来。“你呢?”她问道。


    我也转过身来。


    我说:“我就住你对门。”


    “真的吗?”


    “对。”我点了点头。


    “不信你看。”我转过身要把钥匙插进锁孔,接过书包上的某个环套在门把手上,一时竟转不过身,还扯出大的响声。


    她呵呵地笑了出来。


    不过我还是麻利地脱下了书包,紧接着把钥匙插在了门上,随着手部的转动,门也露出了缝隙。


    “我没骗你吧。”


    “嗯。”她点了点头。


    楼梯间的灯关了,只有从门缝里透出的光。


    “不如以后一起上下学。”,“要不以后一起上下学。”


    我一时心急说出了心里所想,声控灯也亮了。我愣了一下,感到心砰砰地跳。她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那,一眼为定。”她伸出了手,做成了电话的模样——这是小时候相互约定的仪式的手势。


    “一言为定。”我也伸出手,做出相同的手势。


    小拇指相钩,大拇指相按。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样做完,我们都笑了出来。


    “明天见!”


    “嗯,明天见!”


    关上门,心中久久难以平静。贴在墙上,看着猫眼。对门完全打开了,一个女人就站在门口等着她。随后她进去了,门也关了。她是真的住在这。


    母亲刚洗完澡,此刻房间里传来吹风机的响声,看到我走进屋子。


    “怎么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道。


    “哪有,不是一直是这个时间段回来的吗?”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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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每天清晨,在门口等待着我的就是她的笑脸,当然很多时候是我在等她。每天晚上,我们则是一起在路上聊聊天,有时也唱歌,只是我的五音不全罢了。


    ……


    ——今天的语文真无聊啊。她对着一天的语文课评论道。


    ——有吗?我没听课不知道。


    ——当然,你是没看见他就对着教辅书念的。


    ——这样啊,那可惜你没遇到我之前高一的语文老师。


    ——他怎么样?


    ——她很好啊。


    ——好就是好,至少我还听课。


    ——能让你去听课,那看来是很好了。


    ……


    有人陪着,之前两点一线枯燥的生活有趣了起来,曾经的孤独,也似寒冰般被温暖点点化开。我们的关系逐渐亲密。


    有次体育课上,老师教学结束,剩下的时间就是我们的自由活动时间。我劝她多运动一下。


    坐在长椅上,她摇了摇头,反是对我说道:“你怎么不去打篮球呢?天天抱着个乒乓球拍,还是自己一个人对着墙练。”


    “这个……嗯,难道打乒乓球不行?一定要打篮球?”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是不是,只是——只是什么打篮球很帅啊,我想看你打篮球的样子?记得小的时候还有一个打篮球动画的光碟,我们还一起看了的。”


    “可我不会打篮球啊。”


    “不会可以学嘛。”说完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拉起了我的球拍。小步快走,走到篮球场上。


    ——班上的男生已经开始打起篮球。看到我们两人走来,他们也没停下,继续在那里打球。只是还没上场的那一队看到我们走来,起哄说道。


    “哟,小情侣来了。”


    “你们又凭空污人清白。”我同样也一种调侃地语气说出。


    “快去吧!”她笑着说出了声,又摆了摆手,坐在了球场边的长椅上。


    “那个,能加我一个吗?”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们刚好也进了一个球,停下了动作。


    “这不是蠲之吗?真是稀客!没事,一起来玩。”


    我自己可以想象得到自己那滑稽又丑陋的姿态。我只是知道一点基础的规则,至于球技就不用说了。球在我的手里就有如抹了油,换到他人的手上却如粘了胶。


    “蠲之,接着。”


    “啊?啊!好。”


    球传到了我的手中,我刚一运球,便被另一队的人抢断了。他拿起球趁着禁区无人防守,一个帅气的跨步,便是三步上篮,球进了。


    “我的我的。”只能连连道歉,站在那里的我像个痴呆。


    “没事没事。游戏就是有输有得,你记得盯好他。”


    向着姝的方向瞥去——她居然在那里捂着嘴偷笑。好啊你,我被你拉到这里来。你就是为了看我出丑的样子。正当我还在为此颇有微词的时候,忽地是我同学的一声大喊。


    “小心,蠲之。”


    转头,篮球向我飞了过来。来不及了,下意识地闭眼,双手一抓,然后就势对着篮板地方向一投——“咵!”一个标准的空心三分球。


    “好啊,你小子深藏不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上来就投进了一个三分球。”前桌拍了拍我的肩膀。


    “啊哈啊,没,没那么腻害。”


    “好棒!”在一旁的姝大声喊道。


    “咦——”大伙一起起哄。


    “还说不是情侣。”,“就是就是。”,“什么时候官宣。”大伙七嘴八舌。


    “被打趣我了。”我说道,“我到无所谓,你们别造人女生的黄遥啊。”


    “去你的吧。”大伙一起说道,前桌上来象征性地锁我的喉。


    姝不说话,悄悄地也和大家一起再笑。


    这天晚自习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我问道。


    “今天,我表现的怎么样?”


    “很帅啊!”


    “啊哈哈哈哈——”我笑道。


    “哈哈哈。”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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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到了,假期没打折扣,也是难得睡个懒觉,我也拿到了手机。起床后,拿起手机,消息栏里显示着“早上九点半,柳湖公园见。”


    谁约的啊,发错人了吧,心里嘀咕了一下。解锁之后,是姝发来的消息。


    啊!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三了,从这里到公园打车就至少三十分钟。赶紧洗漱,穿上衣物,敲响她家的门,无人回应。也是她都发消息给我了,肯定是不在这里等我了。当然不能放人鸽子。出门,打了辆车便往柳湖公园去了。


    夏季的热似乎还没有殆尽,这点余热把空气升到一种令人温暖的区间,甚至有些近乎热了,路上还有些蝉在唱着最后的歌。


    终于到了公园口,谢过了司机师傅,看了一下表。呼,还好,九点二十八了,几乎是卡着点到的,至少没有迟到。


    她已经站在门口了,是再次初见的那身打扮,不同的是手上多了顶帽子。


    看到我走来,她开了口:“还以为你要迟到了呢?”


    “你呀,下次这些事提前说一下啊,我又——”


    我还没说完,她就牵起了我的手,“走吧。”


    柳湖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湖泊,上个世纪还是一个国营渔场,四周都是农田,我还记得小时候路过这里的景色,也是这个时候。茅草和芦苇无边无际,还有红蓼,弥漫似海。后来退田还湖,渔场也没了,多了很大一片湖面,绕着堤岸修了一圈带着路灯的马路。公园其实只管得到很小一块地方,沿着湖面靠近市区的那一边。一排排的柳树便生长在湖畔之上,犹绿的柳枝跟着蝉声而舞,不少树叶已经发黄,随风落下。


    湖面上有人在此泛舟。看着这个,她忽然对我说道:“我想坐那个。”


    “好。”


    去买了点零食,坐上船,发现还是那种叫脚踏的,小时公园里就是这种,十多年了还是没变。我踏船,她倚在船边,看着湖面。


    船在湖面中行进,船头划开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她如柔荑般的手擢动清水,拨起阵阵涟漪。看着水中波相互干涉,她喃喃自语道:“两个波相遇时相互叠加,分离后又各自运动,互不干扰。”她又转过身来看着我,“你说人生是不是也是这样啊?”


    “当然不是,”不假思索,我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一首诗,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


    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至少,人们相遇时会发出光,就如波的干涉,在初相相同时,它们所有的振幅便是最大。”


    “那最后还不是分开了。”她答道神情似乎有点失望。


    我其实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心意这类是最难了解的东西,不像数学没有一点虚与委蛇,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我能做些什么呢?便字正腔圆地说道,“我提议,我们来唱歌吧!”一边举起了手。


    “好!”她终于笑了出来,“不如就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吧!”


    “好,不过姝同志,我要你要清楚这里没有桨,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在踏这个踏板。如果要唱的话,也应该叫《让我踏起脚板》。”依旧是开始时的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气。


    “嗯……”她思考了一会,“好,就叫《让蠲之踏起脚板》。”


    我们一起唱起了这首魔改过词的歌,她的歌声美妙,但我还是笑出了场,歌词实在是太出戏,作为当事人我只能以歌声掩盖我的尴尬。唱完了歌,一时沉寂下来。她又开始看起了水面,不过也跟着一起踩着踏板。面对着,她问道:“你有想过以后吗?”


    “以后……你这么一说,我倒不知道以后到底该干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


    “怎么能不好好想一想呢?”


    “因为没那么急啊,我们现在都是学生,困于这个体制,说到底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吗?还不是得先高考,有个好的分数才好说话。当然我从来不是优绩主义者,关键是学到知识,只是未来那么遥远的事,现在想单纯是消耗自己的能量。据说百亿年之后宇宙归于热寂,那时我们都已不在,你说我思考这些有什么用。”


    “这不一样,你的未来是你所拥有的未来,就这么简单地混为一谈,真是太不负责了!”


    “好——”


    “你又这样,遇到难以回答的问题就逃避,就这样敷衍过去。”


    “我没有,吧。”


    “你还说没有,不是你喜欢的课你就不听;题目也是先挑那些你喜欢的写,到最后要交了才求着我借你抄;同学好心问你题目,你却嫌人家麻烦草草打发走。还不是吗?”


    ……一阵沉默


    “你看,你又逃避了。”她说道,“你需要好好思索你的未来。”


    “好,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未来的事实在说不清,谁知道命运的洪水会把我推向哪里,我只能先抓住我眼前的树枝。”


    “那告诉我你想抓住哪枝树枝吧。”


    我说出了自己想去的那座北方的大学的名字还有专业。


    “那你可要努力了,x大的专业可是热门。”


    “我当然知道,我会努力的,你呢?”


    “我嘛,其实还没想好。”她歪着头,笑着说。


    “那你刚刚还这么驳斥我?”我一阵好没气。


    “那是因为……”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怎么了?”


    “没什么,你什么也没听到。”


    “嗯?”我把脸凑了过去,“你有什么事偷偷瞒着我?”


    “你不要把脸靠那么近啦!”她双手轻轻推了我一下。轻微的晃动在高重心小船这样的系统上被无限的放大,船大幅度地晃动起来了,船舷边激起白色地水花。


    “啊。”姝微微叫出了声,接着扑在了我的身上。


    “别动,越动越晃。”被搂着,一时也只能这样喊出。


    船缓住了晃动,姝这时才松开了双手。她低着头,如绣颊,绯红弥漫双脸。


    “我也要去x大,不过,这可不是为了你。”


    “知道,那可是全国学生都向往的学校。你也要努力啊,别到时我到了那没发现你。”


    “你就吹吧,说得手到擒来一样的。”


    “那约定好了?”我伸出了做成电话状的右手。


    “嗯,约定好了。”她也伸出右手。


    我们一起做出了约定的仪式。


    要是有人看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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