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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0

作者:开心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171、阴谋渐起


    “秦霆泽, 你是有多无聊。”秦煜灼冷冷怼他一句,腾地起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阿灼, 美酒佳肴,美人在侧, 不陪朕多喝几杯吗?”怀中的人挣扎了下, 秦霆泽使了力气将她抱住。


    “美酒你自己喝,美人你自己消受, 跟我没关系!”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翊辰殿。


    “放开我!”季攸攸奋力挣扎着,语声带着明显的哭音。


    秦霆泽沉默下来,笑意敛去,松了手,低头看着她泪湿的小脸, 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


    季攸攸看着他,心里是痛,是怒, 是怨,是委屈。他怎么舍得、怎么忍心、怎么狠得下心的?


    两人皆是衣衫不整, 一身狼狈。她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睛、嘴角都开始红肿。


    还挺疼。他笑了一声, 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笑什么。


    她看上去很难过, 但那又如何呢?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她的喜怒与西秦的江山社稷相比, 不值一提。


    “你看,他们都死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他轻声说。


    没有人知道, 就能当作你没做过吗?季攸攸眼泪落得更凶,用力推开他,起身跑了出去。


    她没有与他争辩,她知道,所有的争辩都没有意义。


    秦霆泽目送她离开,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眸色暗沉,带着一丝无奈和黯然:“不是说喜欢朕吗?这就讨厌朕了?你伤了朕的龙体,朕又该如何罚你呢?”


    *


    季攸攸一路跑回乾合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看到她满身狼狈跑回来,绿萝和青柠都吓坏了,刚要问情况,就见她“砰”一声关上房门,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陶婕妤这、这是怎么了呀?”青柠急坏了,“离开乾合殿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难道、难道跟皇上吵架了?”


    绿萝瞪她一眼:“别乱说,就让陶婕妤自己先安静一会吧,晚点我们再过来伺候。”


    “就这么让陶婕妤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


    “放心吧,陶婕妤不是那种柔弱易折的女子,她自己能想通的,你现在去打扰她,只会让她心烦。”


    “那、那好吧。”青柠一抬头,看到皇上被宫女太监


    两个人慌忙跪下,直到秦霆泽目不斜视地从她们面前经过,她们才双双松了一口气。


    “绿萝,皇上、皇上脸上的伤不会是陶婕妤打的吧?”青柠缓过神,颤抖着说道。


    绿萝:“……别乱说了,会杀头的。”


    “呜呜呜,皇上不会杀了陶婕妤吧?”


    “不会的,要杀早杀了,还能容陶婕妤跑回来。”


    “陶婕妤胆子怎么这么大啊,她都不怕死的吗?”她到现在还是双腿打颤,瑟瑟发抖。


    绿萝:“别说了,我们先去准备一些点心吧,陶婕妤看样子饭都没吃上,等下会饿的。”


    青柠忙不迭点头:“绿萝,还是你想得周到。”


    *


    四月初二,是贤妃苏晴的生辰,一大早,贵妃曹文曦便准备了贺礼亲自前往明潇宫为她贺寿。


    苏晴受宠若惊,命人准备了水果点心,与曹文曦聊天交心。


    “姐姐,这些年在宫中只有你记得我的生辰。世人都道身为皇上的嫔妃尊荣无限,荫及母家,可谁又知道我们在深宫中的寂寞?”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难掩心中的悲哀失落。


    “妹妹这些话与本宫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再说与其他人听,若是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会不高兴的。”曹文曦喝了口茶,劝她一句。


    苏晴满不在乎:“皇上若是听见便听见吧,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入宫多年,见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余生想必也就是如此了,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曹文曦眉头微皱,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贤妃妹妹如此想便错了,身为皇上的嫔妃,我们应该做的是伺候好皇上,为皇上分忧。”


    “伺候皇上?”苏晴苦涩一笑,又恨又妒,“皇上身边有人伺候着呢,哪里会想得到我?那个陶贞儿一天到晚霸占着皇上,我看啊,很快整个后宫都是她的了。”


    提到陶贞儿,曹文曦的眸子也暗了下:“也是啊,陶婕妤如今圣宠不断,怕是很快就能和我们平起平坐了。本宫倒也没什么,只是想到曾经她不过是妹妹宫中的一个贱婢,以后却要处处踩妹妹一头,设身处地,


    苏晴心头一颤,更是委屈愤恨:“我真是后悔,怎么就没有早点看出她的心思,那样卑贱的女人竟敢勾.引皇上,祸乱后宫,简直罪大恶极!”


    “谁说不是呢?有她在,皇上的眼里还能看得到谁?没有她,皇上才会把心思放到后宫其他的女人身上,雨露均沾啊。”


    “若她死了便好了!”苏晴脱口而出。


    曹文曦脸色一变,忙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贤妃妹妹慎言,这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吗?虽说她只是一个孤女,没有母家照拂,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有人为她出头,但她终究是皇上的女人,也算是我们的姐妹啊。”


    “姐妹?”苏晴嗤之以鼻,“她也配!姐姐你是没见过以前她在我面前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样子,如今我只要一想起就恨不得想吃了她!她一直都在骗我,用那副令人作呕的脸庞做着骗子的勾当!姐姐你说,怎么会有那种心机深重、不知廉耻的女人?”


    曹文曦想了想,道:“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吧,可这样的人却也好比昙花一现,开得再香再美又如何?惹了众怒,凋零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时,站在她身后的沈姑姑插了一句嘴:“娘娘此言不差,但若是陶婕妤怀上龙子,那可真是青云直上,宠冠后宫了,届时她的地位再无人可及。”


    听到她的话,苏晴的脸色更加难看。


    “不!绝不能让她生下皇上的皇长子,她不配!不配!”


    曹文曦:“贤妃妹妹倒也不必过于伤心激动,本宫听说皇上已经好几日不召见她了,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就把她抛在脑后了呢?不过,让她没有机会再魅惑皇上倒是真的,若她曾是本宫宫里的人,本宫定不会善罢甘休,这种不懂感恩的女人是祸害,哪能留着让自己糟心呢?”


    苏晴的脸上露出了狠毒的神色,是啊,陶贞儿留不得,留着她,她早晚会骑到她的头上,趁着她现在未怀龙子,她要早一点下手。


    是她宫里出去的,那她便有义务除了这个贱人,为皇上肃清宫闱!


    172、死里逃生


    七天了, 秦霆泽已经七天没有召见她了。


    晨曦之下,季攸攸站在屋顶,看着前去上朝的男人的身影, 轻轻咬了下自己的唇,心中难过。


    走出乾合殿的男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抬起头, 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虽然他们的距离遥远,但季攸攸知道他看见她了。在他的注视下,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却见他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再没回头。


    她黯然垂眸,席地而坐,环抱住自己。


    她不知道这样的冷战何时才会结束。


    是冷战吧?他冷落了她, 当她不存在一般,而她也一样,刻意想要忽略他, 不去想他。


    可是,为什么那么难过、那么揪心?


    明明是他错了, 她都没等来他的道歉, 她却满脑子都是他, 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找他, 扑进他的怀中,诉说自己的委屈和对他的思念。


    她为什么要这么卑微?


    如果是大师兄, 才不会伤害她,羞辱她,让她难堪、难过, 也不会跟她冷战。


    可在这个世界,没有大师兄,只有秦霆泽。


    所以就只有她低头,向他妥协吗?


    底下传来绿萝和青柠寻她、唤她的声音,她没有出声,她谁也不想见,什么都不想说,她害怕看到她们担心、焦虑的眼神,害怕听到她们的同情和安慰,她只想一个人呆着,安安静静。


    日到中天,趁着宫中人少,她从屋顶下来,一个人悄悄离开了乾合殿,想到外面走走。


    这些天,她没有走出乾合殿的大门,她每天每时都在等他,只怕错过。


    正午时分,阳光灿烂,她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能走去哪里。


    她好像被这座皇宫困住了。


    可仔细想想,她到这里是为了消除大师兄的魔性,带他回修真界,她真正爱的是大师兄,不是秦霆泽,她现在的身份是陶贞儿,不是季攸攸,她又何必代入季攸攸去要求秦霆泽的爱呢?


    把这里的一切当作任务世界,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陶婕妤,陶婕妤!”


    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她回转头,看到了匆匆跑来的邱嫣。


    邱嫣气喘吁吁跑到她面前,嗔怪道:“陶婕妤,奴婢找您半天啦,可算是找到您了!”


    “找我干什么?”她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她如今在秦霆泽身边伺候,她时不时能见到她,可两人从未有过交流。


    邱嫣自然感觉到了她的疏离冷漠,心中不由鄙夷。


    不就是个小小的婕妤吗,得意什么,这几天皇上都没有召见她,显然是将她抛在脑后了,就算今天她不死,失宠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她笑道:“是皇上让奴婢找您,让您去敬玉轩伺候。”


    季攸攸闻言一愣,神情呆滞:“他……要见我?”


    “是啊是啊,皇上正等着您呢,陶婕妤快随奴婢去吧,可不能让皇上等急了。”


    他终于想见她了吗?她脑子还没转过来,双腿便不由自主地随着她开始往前走。


    心中有那么一丝丝小欢喜。


    她已经在想,见了他要说些什么,是继续装不开心跟他闹别扭等他来哄,还是委屈巴巴地扑进他怀里?


    就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吧?只要能和之前一样就好,她受够了不能与他相见的折磨。


    她想着心事,心里既开心又激动,全然没有发现邱嫣带她走的路越来越偏僻。


    *


    午后,秦煜灼懒洋洋地躺在榻上小憩,随侍一旁的小太监花峥也忍不住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没多久,秦煜灼便睁开了眼睛,抬手,手中是从季攸攸那里抢来的香囊。


    浓郁的药香扑鼻,他眉头微皱,心情陡然恶劣起来,紧紧将香囊攥在手心,起身,从窗口翻了出去。


    屋外阳光明媚,他的眼睛眯起,过了一会才适应。


    他随意地往前走着,不确定自己要走到哪去,只是想避开秦霆泽的耳目,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呆着。


    他走的偏僻的小路,走出一段路没有遇到一个人,却在经过一座假山时隐隐听到了人声,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解决了?”


    “扔池子里了,这会儿应该差不多没气了。”


    “那就好,这下娘娘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可要在娘娘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虽然我现在在皇上跟前伺候,但我永


    “知道,只要你管住你的嘴,娘娘会记得你的功劳。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好。”


    两人分开离去,秦煜灼从假山后出来,眸色冰冷,眉宇间尽是不耐。


    那一男一女他认得,男的是在贤妃身边伺候的太监,女的曾经也是贤妃宫中的人,后来被他安排到了秦霆泽身边伺候。


    宫中的腌臜事,他自小便见得多了,但秦霆泽登基后,后宫不过寥寥数人,且他从未宠幸过任何人。


    没有利益冲突,那几个女人平日倒也安分。


    也不知那贤妃是要跟谁过不去,不过这种无聊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自嘲一声,往前走了几步,打算离开。但还没走出几步便猛地停下,面上神情阴晴不定,心跳狂乱。


    现在在宫中,对贤妃最有威胁的人是谁?


    意识到这一点,他突然转身向附近最近的池子跑去,带着莫名涌上心头的慌张。


    他没几步就跑到了池边,果然看到池子中央有人,已经没有了动静,只露出半个脑袋。


    虽然他没有看到她的脸,但那熟悉的感觉却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想也没想就跳进水中,飞快地向那人游去。


    手指碰到那人,他一下将她翻转过来,看到了她惨白如纸、毫无生息的脸。


    秦煜灼浑身冰冷,这一刻,他的眸中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感情,只剩骇人的残暴和疯狂。


    他抑下滔天的情绪,环住她的身子游到岸边,将她从水里抱住,平放到地上。


    没有浪费半点时间,他捏住她的鼻子给她渡了两口气,随后双手交叠用力按压她的胸腔,循环四五次后,她咳嗽一声,吐出了大量水,恢复了心跳,却依旧没有醒来。


    秦煜灼抓住她的手为她把脉,眼神愈加可怕,片刻之后,他放开她,小心地抬起她的后脑。


    果然,她的后脑遭受重击,肿得厉害。


    “蠢东西!”他恨然骂了声,将她抱起,打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为她诊治。


    她的心跳呼吸不稳,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


    她的死活与他有什么干系!秦煜灼恨不得将她丢下,让她自生自灭,但他无法忽视在看到她了无声息


    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情绪?


    那一刻,他想的竟是要整座皇宫为她陪葬!


    她凭什么!


    他没有抱她回明烨宫,而是把她带到了静合宫。明烨宫有秦霆泽的眼线,而他一点都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他甚至恶毒地想,他要把这蠢东西藏起来,让秦霆泽永远都找不到,他倒要看看,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他会如何!


    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好的男人,和废物无异!


    静合宫是母妃的寝宫,他和秦霆泽小时候便住在这里,后来母妃薨逝,他们兄弟被父皇安排到了别处,静合宫便空置下来,但依然有两名宫女留守,每日打扫。


    看到晋王殿下浑身湿漉漉地抱着一名女子进来,留守的两名宫女浣彩和弥星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慌忙迎了上去,行礼。


    “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去我以前住的房间把药箱拿过来。”秦煜灼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交代,“还有,这件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胆敢泄露半句,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浣彩和弥星忙不迭地点头,赶紧去准备他要的东西了。


    两个人的心里有着同一个念头:晋王殿下看来是真的急坏了,连“本王”的自称都变成“我”了……


    还有还有,他怀里抱着的姑娘是谁呀?


    秦煜灼把季攸攸抱到了最近的一间房,脱下她身上湿透的衣服,把她放到床上,用被子将她裹住。


    随后,他脱下自己潮湿的外衣,把身上的东西拿出来,一样一样放到了桌上,有几瓶药,还有那只同样湿透的蓝色祥云香囊。


    扫了眼香囊,他眸中戾气更重,一副想杀人的样子。


    伸手拿过黑色的药瓶,他拔掉塞子,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褐色的药丸,嚼碎,喂季攸攸服下。


    是保命的药丸,他总共不过三颗。


    热水、药箱、干净的衣服很快送了过来,他没顾得上换衣服,打开药箱,拿出所需的物品,为她治疗。


    另一头,秦霆泽得知季攸攸失踪,已是酉时,但他并未在意,只当她还在赌气,便没让人去寻她。


    直到亥时他处理完政务,随口问了江寿一句,得知她还没回来,才意识到不


    她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早晨的相视,他感觉到了她态度的软化,他分明看到她往前走了几步,他知道,那是她低头的表示。


    他本打算今晚便将她唤到身边,不管她是继续闹别扭还是向他服软,他都会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哄慰。


    七天对她的冷落,已是他的极限。


    可她到现在都没有回乾合殿,她会去哪?


    他坐不住了,当即命令宫人去寻,甚至在片刻之后出动了护龙卫。


    这一夜,皇宫注定不得安宁。


    而远在偏僻角落的秦煜灼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才从阎王手中夺回季攸攸的小命。


    确认她无恙,他恨恨地拧了一把她苍白的小脸,直到她的脸颊泛红,他才略满意地眯起了眼睛,转身脱下湿衣,用热水简单擦洗了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之后,他又用热水为她清洗了身子,从娇美的脸蛋到曼妙的身躯,哪一处都没有放过。


    “蠢东西,记得,你的命……是本王的。”他拿过置于一旁的衣物,逐一为她穿上,先是桃红色的兜衣和小裤,再是淡紫色的睡裙,最后还为她穿上白色的软袜。


    娇小的玉足被他握在掌心时,他的动作顿了好一会,目光也停留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地帮她穿好袜子,拉过一旁的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丑时,撑头小憩的他察觉到响动醒了过来,转头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摸索着似要起身,却没有成功。


    “动什么?好好躺着。”他语气不善地说道。


    咦?听到他的声音,季攸攸转过头,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大师兄,是你吗?”


    秦煜灼:“……”蠢东西,你找死!


    “大师兄你怎么不点灯呀?我什么都看不见,太黑了。”


    “……”秦煜灼转头看了眼桌上燃着的油灯,再看向她明显没有焦距的眼睛,陷入了沉思。


    173、她的秘密


    看不见了啊……


    秦煜灼起身走了过去, 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大师兄,你在我旁边吗?”季攸攸感觉到身边有人, 伸手去抓,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秦煜灼低头看她, 任由她抓着他的衣服, 没动。


    她的声音软绵绵,又轻又柔, 和平常骂他、与他争吵时的语调截然不同。


    “大师兄,我的头好痛。”她秀气的眉头皱起,一副难受的样子,娇气地哼哼两声。


    秦煜灼冷眼看她。


    能不痛吗,那么大一个包,没当场把她打死已经算她命大了。


    想来应该是她中了暗算被人打昏, 然后丢进了水池里。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她看不见应是脑子里有淤血所致,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即可恢复。


    “大师兄, 你怎么不说话?”季攸攸露出纳闷的表情,小脸迷迷糊糊, 右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不放, 努力睁大眼睛, 想要看清他。


    大师兄……大师兄……!


    秦煜灼无声冷笑, 在她身旁躺下,左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大师兄叫什么名字?”他知道她此刻不算清醒, 正好套话。


    “蔺修游啊。”她的表情更是迷惑,“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啊?”


    蔺修游——很好,他记住这个名字了。秦煜灼的冷笑添了浓重的杀意。


    “也是……”她像是想起什么, 漂亮的眼眸暗了神采,右手摸索着抚上他的脸,“你入魔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煜灼:“?”你在说什么疯话?


    “你连我都想杀……”她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神态楚楚可怜,“你忘了你有多喜欢我,你说过要娶我的……要不是因为三界之祸,我们已经成亲了。”


    秦煜灼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又问道:“你是谁?”他怀疑她脑子被打坏了,尽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她更是委屈:“我是季攸攸,你的小师妹……”


    “你不是陶贞儿吗?”


    “不是……”她突然间头痛欲裂,抱住头难受地呻.吟,“头好痛,好痛。”


    秦煜灼眉头蹙起,将她抱进怀中,僵硬地安抚


    她在他怀里闹腾了好一会才沉沉睡去,憔悴可怜的模样让他冷硬的心也有了一丝软化。


    她在他怀中,又软又小一只,惹人怜惜。


    季攸攸?不是陶贞儿?入魔?三界?他用指腹拭去她的眼泪,回想着她说过的话,心中疑惑。


    她方才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被打坏了脑子胡言乱语?她若不是陶贞儿,难道是借尸还魂不成?


    真的会有借尸还魂吗?


    秦煜灼心里琢磨着事情,一夜无眠,直到天快亮时才有了一丝睡意,却很快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发出“砰”的巨响,他着恼地睁眼,转头看了下沉睡不醒的人,起身下床。


    他刚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身玄衣、满脸怒意的帝王便闯了进来。


    一眼看到床上睡着的人,秦霆泽怒火中烧,看向秦煜灼,狠狠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朕说过,不准你动她!”


    被打得侧过脸的秦煜灼冷笑了下,转头看他:“秦霆泽,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打我?你真的很喜欢她吗?”


    “她是朕的女人!”他寻了她一夜,担心了一夜,后悔了一夜,护龙卫四处寻找都找不到她的人影,前所未有的煎熬折磨得他几欲发疯,直到他得知晋王也不见了,他才猜到他们有可能会在一起。


    他找遍了他可能去的地方,最终找到了这里。


    “你的女人?”秦煜灼面带轻蔑,“既然是你的女人,那你怎么不护好她?若不是我,现在你看到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秦霆泽神色一变:“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去查,我没义务告诉你。”


    秦霆泽一把推开他,坐到床上,去看季攸攸,这才发现她的状况不好。


    她侧躺着,小脸苍白虚弱,后脑肿胀,浑身都是药味。


    不过是几天没见,她竟消瘦不少。他的心隐隐作痛,手掌抚上她的面颊,感受着她的呼吸,一整晚的焦躁不安才逐渐淡去。


    从未这么担心过一个人,他也从未想过她的失踪会让他这么失态。


    秦煜灼瞟他一眼:“她脑中有淤血,看不见东西,


    “站住。”见他要走,秦霆泽叫住了他。


    他停下步子,没有回头。


    秦霆泽:“你为什么要救她?”


    为什么要救她?秦霆泽,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秦煜灼沉默半晌,没有回答,径直离去。


    “从窗户离开,门外有护龙卫把守。”秦霆泽提醒他。


    他不希望他和贞儿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这日午时,后宫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无数条五彩斑斓、大大小小的毒蛇出现在明潇宫,将明潇宫所有的人都咬死,每个人都死状可怖,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尤其是贤妃苏晴,被发现时身上还缠绕着七八条毒蛇,她被咬得遍体鳞伤,浑身都是血窟窿,却还神智清醒,颤抖着、哭喊着求救。可惜,没有人救得了她。


    她在恐惧和痛苦的双重折磨下死去,凄惨无比。


    没有人知道那些毒蛇从哪里来,也有人怀疑是晋王下的手,毕竟晋王精通药毒之术,但很快便被人反驳:晋王和贤妃无冤无仇,怎会下此毒手?


    没多久,秦霆泽下了圣旨,圣旨中列了贤妃三十一条罪状,大意是说贤妃德行有失,作恶多端,遭受天罚,死不足惜。


    贤妃母家也未得幸免,苏家被抄,有官职在身的统统被革职查办,所有人被流放边疆。


    一时间皇城内外人心惶惶,谈“苏”色变。


    *


    季攸攸清醒时,已到晚上,睁眼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一点虚影都看不见,觉得奇怪极了。


    她这是……瞎了?


    抬起的手腕被人抓住,她听到了那个温柔的熟悉的声音:


    “贞儿醒了?”


    她愣了下,循着他的声音看去,依然什么都看不见,眼泪却不自觉地落下,湿了她的面颊。


    她想起来了,是邱嫣说秦霆泽要见她,带着她前往敬玉轩。当时她沉浸在将要见到他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察觉不对,直到后脑被人打中,她失去了全部意识。


    “别哭,没事了。”秦霆泽在她身旁坐下,用帕子擦去她的眼泪。


    她抽噎着,语声哽咽:“我在哪里?现在是白天还是晚


    “贞儿在朕的寝宫,现在是戌时三刻。你后脑遭受重创,脑中有淤血,所以才会看不见,等淤血散了就能看见了,不要担心。”


    “是邱嫣说你要见我……”


    她柔弱可怜的模样令秦霆泽心中又是一痛,倘若他不曾冷落她,她又怎会遭受这样的罪?


    “朕都知道了,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每一个伤害你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那你……还会不会不理我?你知道吗,这几天我都好难过,我好想好想去找你,可是我怕你还在生气,怕你会把我赶出去……”


    “没有生气。”他声音暗哑,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安抚她,“不会不理你,不会再让你难过。贞儿乖,好好养伤,朕会在这陪着你。”


    季攸攸乖乖地点了点头。


    “饿了吗?”


    他刚问话,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两声,她害羞地抓过他的手,埋首在他掌心。


    秦霆泽笑了:“好了,朕知道了,朕去给你拿吃的。”


    174、他的筹码


    明烨宫, 暗室。


    这里是秦煜灼饲养毒物、制药藏药的地方,可现在却有女人撕心裂肺求饶惨叫的声音。


    “晋王殿下,奴婢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饶了奴婢吧!是贤妃逼奴婢做的,奴婢真的不想伤害陶婕妤, 奴婢和陶婕妤以前在明潇宫是最要好的姐妹, 陶婕妤一定不忍心让奴婢丢了性命的!”


    邱嫣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到了一个瓮中。


    瓮中有数不尽的毒蛇毒虫在啃咬她的身体,而她却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等死。


    一只巴掌大的蜘蛛爬到了她的脸上,她惊恐地尖叫痛哭,叫得整个暗室都在颤抖。


    “聒噪。”正在一旁的桌案上仔细处理一棵千年灵芝的秦煜灼冷冷看她一眼,随手拿过一颗药丢给了在一旁伺候的丑陋哑奴,“喂给她吃。”


    哑奴接过,走到瓮前, 宽厚的大掌用力钳住她的下巴,把药塞了进去,迫使她吃下。


    “啊啊啊, 你们给我吃了什、什么……咳咳,咳咳……”邱嫣很快就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的恐惧到达顶点, 豆大的泪珠滚落, 悔不当初。


    她怎么会想到区区一个陶贞儿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但勾走了皇上的心,连晋王也对她着了魔。


    当她知道明潇宫的人全被毒蛇咬死, 而皇上却下旨定了贤妃的罪,她就知道完了。


    不,早在她知道陶贞儿没死, 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就在她惶惶不安的时候,她被人绑到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她不想死,不想死啊!


    无数毒蛇、毒虫在她身上不停地爬着、咬着,她只觉疼痛、恐惧、作呕。


    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声。她浑身冰冷、颤抖,心跳得飞快,眼前的一切就像最最恐怖的梦魇般缠绕着她,让她生不如死。


    一条成人拇指般粗细的毒蛇在她的脖颈处咬了一口,她痛极奔溃,张大嘴巴无声嘶吼,却不料一只蜘蛛钻进了她嘴里,她双眸蓦地睁大,一合嘴,那蜘蛛咬破了她的舌,而她也尝到了那毛茸茸冷冰冰蜘蛛的味道。


    她快疯了!不不不,她不想活了,让她死,让她死!


    “给


    哑奴依言把解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痛苦地哼哼着,泪流满面,像只苟延残喘的困兽般,除了等死,再没有其他的出路。


    秦煜灼处理完灵芝,小心地收了起来,这是要给陶贞儿那个蠢东西入药的。


    这灵芝他珍藏多年,一直没舍得用,倒是便宜她了。


    走到邱嫣面前,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阴冷病态,似地狱来的恶鬼,纵使那容貌倾城,也令人毛骨悚然。


    “凭你也敢伤她,愚不可及。她是本王的玩物,除了本王,没人能伤她,懂吗?”


    “她说的一点没错,你长得没她美,身材没她好,哭起来也没她好看,一旦犯了错,命……就没了。”回想起当日她在这蠢物面前说的话,他的脑子里还能浮现出她矫揉造作又狂妄自大的模样,很有意思。


    他阴恻恻一笑,看向哑奴:“好好看着她,再让她活一阵,活着的饲料可比死了的饲料美味多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邱嫣满眼恐惧,疯狂摇头,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暗室。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她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两眼一番,昏死过去。


    *


    “啊……”漆黑的夜里,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瑾秀宫。


    在床前伺候的宫女一下惊醒,忙掌灯询问:“娘娘,怎么了?”


    寝宫亮堂起来,曹文曦双臂抱住自己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沈姑姑听到动静匆忙走了进来,挥手让宫女离开,走到床前,柔声问道:“娘娘做噩梦了?”


    曹文曦紧紧抱住自己,身子还在不停抖着,双目满是惊惶之色:“沈姑姑,沈姑姑,本宫梦到贤妃了,她死得好惨好惨,满脸是血地看着本宫,对本宫说,姐姐,死的人应该是你、应该是你啊……”


    “娘娘,只是一场梦罢了,醒了就好了。贤妃做事不小心,才会有这样的下场,跟娘娘没有任何关系。”沈姑姑安抚道。


    “皇上怎么可以那么狠,贤妃入宫那么多年,除了这件事情并没有大错,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小小的婕妤让她死得那么惨,


    “圣心难测,皇上素来心狠,所以我们行事必须更加小心,那个陶贞儿绝不能留,皇上现在就这么宠爱、偏袒她,倘若她生下皇长子,这宫中哪里还有娘娘的立足之地?”


    “可本宫能怎么办?”曹文曦的神情近乎绝望,“皇上护着她,本宫能有什么办法除了她?”贤妃凄惨的死状在她脑海徘徊,挥之不去,她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恐怖,害怕到了骨子里,倘若害陶贞儿的人是她,皇上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她?


    沈姑姑:“娘娘不要多想了,此事急不得,我们还需好好筹谋。夜深了,奴婢在这陪着娘娘,娘娘快些安寝吧。”


    曹文曦害怕地四下看了看,道:“那你不要熄灯。”惊弓之鸟般。


    “不熄不熄,奴婢把灯调亮些,娘娘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


    季攸攸吃了些东西后便又睡下了,秦霆泽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默默陪了她许久。


    事情在朝他预期的方向发展,阿灼对她生了情意,以他的性子,他绝不会对她放手。如此,他的手中便有了筹码。


    只是……他真的要将她拱手相让吗?


    他的手轻抚她的脸颊,眼中是犹豫。


    她消失不见的那几个时辰,他度日如年,知她差点丧命,他揪心后怕。他从不知道,担心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若说一开始他不过是对她产生了丁点兴趣,想要借着她的那份与众不同引阿灼上钩,那如今……他对她又是怎样的念想?


    想要将她留在身边,想要她永远只属于他,可西秦不能没有皇嗣,若不是当年他……


    掌心收拢握成拳,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没有别的法子,他能依靠的只有阿灼,可这么多年阿灼对女人没有任何兴趣,没有哪个女人能沾他一片衣角,何来皇嗣?


    如今他已然心甘情愿受他算计,他又怎能为了自己的不舍,为了那微不足道的私情而放弃?


    贞儿,不要怪朕,只要有了皇嗣,西秦有了储君,朕定会好好补偿你。


    你喜欢朕,一定也能够理解朕的。


    175、被绑架了


    清晨, 身边的人一动,季攸攸立刻从睡梦中醒来,双手一把抓住他, 不让他离开。


    她睁开眼睛,眼前依然一片漆黑, 顿时颓丧不已, 有些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埋首到他怀中, 喃喃道:“阿泽,今天可不可以不上朝?就在这陪我好不好?”


    “上朝?”秦霆泽摸了摸她的头,哼笑一声,“辰时都过了,还上什么朝?”往常这个点,已经退朝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从前他不以为然,如今却是印证在他自己身上了。


    听他这么说,季攸攸开心地笑了, 睁开什么都看不见的双眸,盯着他所在的方向:“那你可以陪我一整天了是不是?”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 朕姑且就陪你一天吧。”


    他调侃的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了江寿的声音:“皇上, 晋王殿下派人送药过来了。”


    晋王?送药?季攸攸心里奇怪了一下, 秦煜灼送药给谁?


    对上她疑惑的表情,秦霆泽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 道:“是阿灼救了你,为你医治,才捡回你这条小命。”


    “哦……”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既是他救了她,她得空谢他一句便是。


    “来,朕为你穿衣。”


    季攸攸看不见,便由着他折腾,等她被扶着走到桌前,闻到浓郁的药味,她不由皱了皱鼻子,扁了扁嘴:“是不是很苦啊?”


    “良药苦口。”秦霆泽亲自扶着她坐下,温柔的动作和宠溺的眼神看呆了一众宫人。


    皇上何等身份,什么时候这么细心地照顾过人?这个陶婕妤实在让他们刮目相看。


    季攸攸看不到他们惊讶的表情,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她看来,秦霆泽就是她的大师兄,大师兄宠她、照顾她,天经地义。


    桌上摆了十几样早膳,有百合粥、杏仁酥、芙蓉桃糕、酸辣小白菜、虾米炒豆腐……都是季攸攸平日喜欢的。


    “先用早膳,再喝药。”秦霆泽端过粥,试了下温度,喂她吃。


    季攸攸吃了小半碗粥,又吃了两块小点心便不再吃了,怕等下喝药的时候会吐。


    “阿泽,我自己喝吧。”药也一勺一勺喝的话,那得苦死她。


    秦霆泽明白她的意思,便也没坚持喂,将药碗放到她手中,看着她喝。


    不曾想,季攸攸吹了吹,喝了一口,“咦”了一声:“这药一点都不苦,还……挺好喝的。”


    “是吗?”连药也不舍得她喝苦的?秦霆泽眸子一暗,淡笑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阿灼有心了,贞儿趁热喝吧。”


    “嗯。”季攸攸应着,几口便将药喝光了,还有些意犹未尽,这药的味道让她想起上回秦煜灼给她吃的蜜桃味的糖丸,他这回……放了很多吧?


    早餐撤下,门口的小太监跑了进来,说是贵妃娘娘得知陶婕妤受伤,特别带了礼物来探望。


    秦霆泽转头问季攸攸:“想见她吗?”


    “啊?这……也行吧……”反正她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就能省去许多烦恼。


    不多会,曹文曦便在沈姑姑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她本就生得不差,精心打扮过后,更是风姿绰约,妩媚动人。


    见了秦霆泽,她行了礼,便从沈姑姑手中拿过为季攸攸准备的礼物,道:“皇上,妾身得知陶婕妤受伤,心中挂怀,特别准备了贺礼前来探望。”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人形人参,“这是两百年的人参,是家父机缘巧合从一老神医手中重金购得的,可以给陶婕妤补补身子。”


    “贵妃有心了。”秦霆泽抬手,江寿赶紧走过去,从贵妃手中接过人参。


    “谢谢。”季攸攸礼貌地说了一句。


    “妹妹不必多礼。”曹文曦看向她,脸上笑着,心中却是愤懑。


    贤妃怎么就没把她弄死了?不过是一个出身卑贱的丫头,有什么资格坐在皇上身边,被皇上独宠?


    一想起贤妃的下场,她心中就难受。一夜噩梦,今早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便被沈姑姑催着来乾合殿,说是要让皇上看到她对陶贞儿的友善。


    她堂堂贵妃,竟要巴结一个小小的婕妤呢,真是太讽刺了!


    可眼下她却还要强颜欢笑:“妹妹身体可好些了


    季攸攸点头:“好些了。”虽然她看不见,却能听出她的言不由衷。


    想来,她是极不愿意见她的。正好,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任何一个和阿泽扯上关系的女人她都不待见。


    对,她就是这么小气!


    曹文曦:“妹妹可要快一点恢复,皇上还等着你伺候呢。”


    “嗯。”季攸攸敷衍地应了声,低着头,不再吭声。


    曹文曦目光移向秦霆泽,带着希冀,语声娇怯:“皇上,这月十七是妾身的生辰,妾身已有许多年不过生辰了,今年可不可以请皇上前往瑾秀宫和妾身一起过生辰?”


    听到她的话,季攸攸原本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置于腿上的双手搅到了一起。


    不许答应,不许答应!她在心中念着,紧张极了,她才不要阿泽答应她,阿泽若是答应了她,就表示要宠幸她,她才不许!


    可秦霆泽并没有让她如愿,她听他说道:“贵妃所求在情在理,届时朕处理完政务便过去。”


    季攸攸的心一下掉入谷底,她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眼角泛酸,只听到曹文曦欢喜的声音,嘴像抹了蜜一样甜。


    她呆呆地坐着,心里乱极了,直到曹文曦离开,所有的人退下,她猛地起身,赌气地想要离他远些。


    可没走出几步,她就撞到了椅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秦霆泽从她身后将她扶住,拥她入怀。


    他知道,他的小婕妤又要跟他闹别扭了。


    “旧伤未愈,又想添新伤了?”他笑道。


    季攸攸只觉委屈:“你都要宠幸别人了,你说话不算话,我不理你了!”


    “朕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你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不会碰别的女人的!”她气狠了,眼圈红得像只小兔子。


    “朕一言九鼎。”


    “那你陪她过生辰!”


    “不过是陪她过生辰罢了。”


    “陪着陪着就滚到床上去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秦霆泽:“……”大猪蹄子是什么意思?想来不会是好话。他挑了挑眉,没接话。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季攸攸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了,可她才


    就算那个女人是他的贵妃也不行!


    她挣扎了下,要他放开她。


    “麻烦精。”秦霆泽轻笑一声,将她打横抱起,抱着她坐到美人榻上。


    “贵妃的父亲是太师,三朝元老,在朝中威望颇高,朕多少要给他点面子。朕答应你,朕陪贵妃过完生辰便回来陪你。”他同她解释,给了她承诺。


    季攸攸难过极了,她不希望他陪别的女人,可她也知道,是她无理取闹了,他是秦霆泽,是西秦的皇帝,终究不是她的大师兄。


    半晌之后,她轻轻点了点头,妥协了。


    *


    三天后,季攸攸的眼睛恢复了,可重见光明的喜悦却敌不过内心的酸楚,这几天,她只要一想到秦霆泽会和贵妃一起过生辰,她就心里酸溜溜,浑身懒洋洋,打不起精神来。


    “陶婕妤,外面的晚霞可美啦,您出去看看嘛!”她一天没出门了,青柠知道她心情不好,很是担心。


    “不想看。”趴在榻上的季攸攸扭过头,看向里侧,闷闷地说道。


    “去嘛去嘛,您都在屋里呆了一天了,会闷坏的。”


    “是啊。”绿萝也帮腔,“您今天饭也没好好吃,要是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心疼的。”


    “他才不会,他忙着呢,顾不上我。”他陪了她两天,堆了一堆的折子要处理,今天他上完朝后一直呆在御书房没出来,哪里管得到她。


    绿萝:“那您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呀,您后脑的伤还没完全复原,心情若是不好,身体又怎么会好呢?”


    季攸攸听得烦躁,语气重了些:“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呆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她们又哪里会明白她的心情,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不要把秦霆泽当作大师兄,不要像爱大师兄一样去爱他,可他长着和大师兄一模一样的脸,他的身上有大师兄的影子,她根本就克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感情。


    她喜欢被他疼爱着、独宠着,一点都不喜欢和后宫那么多女人分享他。


    可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又有谁能理解她?


    绿萝和


    听到关门的声音,季攸攸颓废地闭上了眼睛,心道:可算是清静了。


    也不知是因为头上的伤还没痊愈,还是心情不好使然,她又迷迷糊糊睡死过去。


    当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可似乎有哪里不对……她不是趴伏在榻上的吗?那此刻身下的大躺椅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那眼下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情形又是怎么回事?


    她一下爬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似乎身处在一个院子里,院子里冷冷清清,只挂着几盏灯笼,什么都看不清。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这里?


    “醒了。”


    冰冷的声音鬼魅似的在她身后响起,她心中一个激灵,一回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借着远处灯笼的微光,看出了他的模样。


    “秦煜灼,你干嘛!”


    176、桃花伊人


    看到秦煜灼, 季攸攸惊到了,是他把她带到这个地方的?他怎么做到的?她居然一无所知!


    “看得见了?”秦煜灼盯着她,幽幽问道。


    季攸攸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忍不住往后缩了下,可他迫了过来, 双手撑住躺椅的扶手, 身体前倾,冰凌凌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想躲哪里去?”


    季攸攸被困在狭小的空间, 他迫人的气息环绕着她,令她倍感压抑。


    “这是什么地方?你深更半夜把我带到这干什么?”季攸攸很想有气势些,可他靠她太近,周遭气息又是冻死人的那种,她实在嚣张不起来,只好硬着头皮问他。


    “这里是明烨宫, 把你逮了来,自然是要你……报恩。”


    他的神情过于阴鸷诡异,季攸攸脑子一糊, 一脸茫然:“报什么恩?”


    秦煜灼被她一副想赖账的模样气到冷笑:“本王救了你的命,你居然没有想要以身相许?”


    季攸攸:“……”以身相许?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满脑子黄色废料!她也恼了, 抬脚便踢向他的薄弱处。


    可这一回, 他闪得快, 没有被她踢到。


    季攸攸刚要起身跑路,就觉得双腿没了力气, 倒回躺椅里,和上回在长翊轩的情况一样。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根本就没看到他出手,怎么就中招了?


    “做了什么?”秦煜灼在她的脚边坐下, 抬起她的双腿搁到自己腿上,大掌覆在她的膝盖处,轻轻抚摸,神态暧昧,“本王对你做的事情多了,你想听哪一桩?”


    季攸攸急了:“秦煜灼,我是阿泽的女人,是你的嫂子,你不可以动我!”


    “嫂子?”秦煜灼看她的眼神古怪,觉得好笑极了,“连曹文曦都不敢自称是本王的嫂子,你也配?你是想爬到皇后的位置?”


    “对!”她回答得响响亮亮,不卑不亢。


    秦煜灼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笑了:“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伺候得本王高兴,本王去跟秦霆泽说,让他封你当皇后。”


    季攸攸一呆,她头一回看到他笑,虽然夜色朦胧,灯光晦暗,但依然


    “秦煜灼,你不要脸!”


    “深有同感。”他瞟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掀开她的裙子,作势要扯下她的裤子。


    季攸攸慌了,声音颤得不行:“不不不、不是的!晋王殿下芝兰玉树、高风亮节、光风霁月、襟怀坦荡,是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好男儿!要不是你救我,我、我早就没命了……”


    他停下动作,用鄙夷的目光看她:“你说这话不违心吗?”


    “不违心不违心!晋王殿下本人比我形容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煜灼点头,似是接受了她的恭维,收回手,又问:“报恩吗?”


    报……你个头!季攸攸笑容僵硬,心里骂着,眼眸却盛着哀求,可怜巴巴地说道:“报恩可以,以、以身相许就算了吧,一女不侍二夫的……你、你让我做其他的不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我肯定愿意。”


    不是她没骨气,她现在踩在他的地盘上呢,惹怒他只会让自己倒霉,何必?还是先顺着他,再找机会逃跑。


    她的心里正盘算着,突然被他抱了起来,她惊慌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秦煜灼没有看她,抱着她走过一段长廊,一路无话。


    季攸攸的心跳得厉害,双手忍不住抓住他的衣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长廊沿途都有灯笼照明,她看着他的脸,看着那张和大师兄如出一辙的脸,脑海一阵恍惚。


    他一身白衣蹁跹,气质出尘,沉眸安静时,像极了宝玥仙门那个一呼百应、受万人拥戴的大师兄。


    只可惜,一开口,毁所有。她一点都不爱听他说话。


    心中想着,她别过头,不再看他。


    走了很长一段路,她见他抱着她进了……厨房?一间看上去很新的厨房,灯火通明,里面备着不少食材。


    他把她放了下来。


    季攸攸看了看厨房,又茫然地看了看他,不明白他把她带到这里干什么?


    “做桃花糕。”他不冷不淡地开口,下了指令。


    做桃花糕?她又看了眼,果然在一旁的桌案上看到了桃花瓣,还有蜂蜜、白糖、红糖


    他怎么知道她会做桃花糕的?她好像只给阿泽做过一回。


    难道他是因为她给阿泽做,眼馋了,所以才会要她给他做?


    你有的,我也要有;你吃过的,我也要吃!


    哈,突然觉得他有点好玩呢。


    她掩嘴笑了:“我给你做桃花形状的桃花糕好不好?更好看,也更好吃。”


    “随你。”他一脸漠然,并不在意。


    “你喜欢吃甜一点还是淡一点?”季攸攸走过去,挽起袖子,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净手,准备开工。早点做好,早点回去睡觉。


    秦煜灼跟在她身旁,看着她甜美可人的侧颜,眼睛微眯,答:“甜。”


    她忍不住感叹:“你们兄弟俩一点都不一样,阿泽不喜欢甜的,你却喜欢甜的;阿泽喜欢穿黑衣,你却喜欢穿白衣;阿泽喜欢笑,你却一点也不喜欢笑。”


    “在本王这,不准提他。”秦煜灼的眼中闪过不悦的神色。


    “哦。”季攸攸乖乖地闭了嘴,开始做桃花糕。


    秦煜灼就站在她身边看着,阴着脸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本以为他看了一会就会转身走开到一边等着,却没想到他维持着看她的姿势,半天都没动一下。


    他不累吗?她又不是犯人,他这么盯着她干什么?


    “还要好久呢,你到一边坐会吧。”她实在忍不住,抬头对他说。


    他的手伸了过来,一颗糖丸趁她张嘴的当儿塞进了她嘴里。


    尝到熟悉的味道,季攸攸愣了下,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眸深邃却透着光,像漆黑的天幕中闪亮的星,很好看。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干嘛老是给我吃糖?”清甜的蜜桃糖,她其实挺喜欢。


    “闭嘴。”他的口中轻轻吐出这两字。


    闭嘴就闭嘴,好像谁求着跟你说话似的。季攸攸不服气地在心底哼了一声,低下头,再不去管他,只当他不存在。


    她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才把桃花糕做好,六块桃花形状的粉色糕点摆在盘子里,桃花的清香扑鼻而来,粉嫩漂亮,惹人垂涎。


    看着自己的作品,季攸攸得意得不得了:“这可是我的独门食谱哦,我做的桃花糕,天上地下独一无二!这样我这恩就算报完了吧?”


    177、永不两清


    这恩就算报完了吧?


    对上蠢东西满是希冀的眼神, 秦煜灼没理她。


    问的问题过于愚蠢,让人毫无作答的心情。


    他伸手拿了—块桃花糕,放到面前看了—眼, 送到自己嘴边, 咬了—口。


    甜糯可口, 唇齿留香。


    “好吃吧?”季攸攸眉眼弯弯, 笑容甜美。


    秦煜灼瞟她—眼, —边吃, —边端起盘子走到小方桌旁, 把盘子放到桌上, 又从—旁的橱柜里拿出了—些吃的喝的,摆了半桌子。


    季攸攸看着桌上的酒菜, 有点懵,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准备这么多吃的?


    “坐下, 吃。”他拿了两副碗筷,倒了两杯酒,唤她。


    “我……”


    “不饿?”秦煜灼挑眉看她, 语气不善。


    饿!她今天—天都没好好吃饭, 晚饭没吃就趴在榻上睡着了,当然饿。


    好吧, 填饱肚子最重要。


    她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夹了颗虎皮花生丢进嘴里嚼, —边嚼—边细数桌上的菜,有冰糖糯米莲藕、蚝油仔鸡、银鱼羹、四喜丸子、炒时蔬,还温热着, 像是做好没多久。


    她—道道品尝,吃得津津有味。


    “喝酒。”秦煜灼扫了眼她面前—动没动的酒杯,命令。


    季攸攸动作—顿,咽下口中的丸子,摇了摇头:“我酒量不好,很容易醉的。”


    “这是果酒,本王亲自酿的。”


    言下之意,她要是不给面子,他不会放过她。读懂这—点,季攸攸认命地叹了口气,拿起酒杯,喝了—口。


    清甜的酒液入口,她微愣,这味道……像极了她在祭月城时,和大师兄常喝的那种果酒。


    她迷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酿出这种味道的酒。


    “怎么?不好喝?”看到她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秦煜灼神色顿时冷如寒冰。


    “不、不是!”季攸攸赶紧将杯中酒—饮而尽,又送到他面前,“还要。”


    秦煜灼这才霁颜,又给她倒了—杯。


    季攸攸安安静静吃着喝着,等吃得差不多了,酒也醉得差不多了,开始话多起来。


    “秦煜灼,我们之间


    “两清?”秦煜灼冷哼,“你的—条命就值这—盘桃花糕?”


    “又不是我让你救的,大不了你把这条命拿回去好了。”


    秦煜灼:“……”耍赖,很好。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


    “你干嘛?”季攸攸醉迷糊了,晃晃悠悠伏到了他胸口。


    “杀之前,先玩够。”他说着,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抵到了墙上,低头,作势要吻上去。


    “不行,不要!”季攸攸慌了,用力推他,“我开玩笑的,报恩就报恩嘛,你说,要多少钱才可以?我、我让阿泽给你。”


    “钱?”秦煜灼压低了声音,只觉可笑至极,“本王在意那个?本王给你用的药,千金难求,就算是秦霆泽也找不齐那些药,更何况还有—棵价值连城的千年灵芝,不然你以为你能好这么快?”


    “那、那你到底想怎样嘛?”她醉得头脑发昏,腿软,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深怕自己倒下。


    她抓到了他的肉!秦煜灼咬了咬牙,哑着声音道:“怎么报、报多久都由本王说了算,你乖乖听话就行。”


    “不公平……”她实在困得受不住,闭上了眼睛,身子不断往下滑去,“你怎么这么坏的,阿泽才没你这么坏……”


    见她拿他跟秦霆泽比,秦煜灼气得又要翻脸,却被她—把环住腰,胸口也被她的小脸紧紧贴住。


    “可是,你让我想起了……悬崖下……我和大师兄再次相遇的那段时光,—开始,他也好坏、好坏……”


    在她失去意识前,秦煜灼抱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眼中微有暖色。


    所以,你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秦霆泽,对吧?


    *


    季攸攸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


    她是做梦了吗?居然梦到和秦煜灼在—起。


    懒懒地坐起身,打了个呵欠,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她之前穿的明明是粉蓝色的裙子,现在却是白色的睡裙,难道是绿萝和


    她疑惑地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却碰到了—个硬硬的东西,低头—看,是—个桃粉色的罐子,约莫她拳头大小。


    是什么?她好奇地打开,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是……秦煜灼给她吃的蜜桃味的糖丸!


    不、不是梦,他真的把她带到了明烨宫,昨晚发生的—切都是真的!那、那是他把她送回来的?她的衣服也是他帮她换的?!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陶婕妤,奴婢可以进去吗?”是绿萝和青柠的声音。


    “进来。”她有话要问她们。


    门开了,绿萝和青柠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走了进来。


    看到她,青柠笑道:“陶婕妤,马上都快正午啦,奴婢和绿萝都敲了三回门了,你要是再不回应,奴婢就要闯进来了!”言语间透着担心和看到她无事的释然,“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你们……”季攸攸润了润嗓子,“你们—直都没有进来过吗?”


    青柠:“没有啊,您不让我们进,我们哪里敢进?陶婕妤您怎么会这么问?”


    “啊,没事,就……随便问问。”啊啊啊,真的是秦煜灼给她换的衣服?那个大色胚!


    她心中崩溃,面上却仍要维持平静,深呼吸了几口气,胸口才不那么憋闷。


    如果—切都是真的,那么、那么还会有下次是不是?


    —想到这—点,她的心中不由慌乱起来,不行,她—定要想办法,绝不能再让秦煜灼对她为所欲为。


    “青柠,皇上在乾合殿吗?”她问。


    青柠点头:“在呀,皇上退朝后—直都在御书房,没有出来过。”


    那就好,等下她就去找他。


    梳洗换衣后,简单妆扮了下,随意吃了点东西果腹,季攸攸就跑去了御书房。


    看到秦霆泽时,他正在批阅折子,得知她进来,他没有抬头看她,她便也没吵他,坐在—边乖巧等待。


    她等了约莫—盏茶的时间,他合上了手头的折子,放到—旁,这才看向她,抬手唤她:“过来。”


    季攸攸眼眸—亮,跑了过去,顺势坐到了他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撒娇:“阿泽,我


    “娇气。”秦霆泽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不过是两天没见,就这么想朕了?”


    “是啊是啊,我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太可怜了!今晚我想跟你—起睡,好不好嘛?”她晃着他的脖子,软软地央求。


    只要能呆在阿泽身边,秦煜灼就拿她没办法了。


    秦霆泽拥着她,脸上笑容不变,语气也依然温和:“贞儿,朕这两天政务繁重,没有时间陪你。”


    “我不要你陪的,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安安静静陪着你,我保证不出声,不吵你,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她慌忙说道,环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深怕他不同意。


    她的眼中满是渴求,藏着不安和慌张,秦霆泽看着,心中—痛,他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可他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贞儿乖,国家大事非儿戏,朕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贞儿……不能留下。”


    他拒绝得这么冷硬,季攸攸—下就呆住了,眸色变得黯然,神情很受伤。


    他为什么这么绝情?


    “真的……不可以吗?”她—点—点松开了手,声音虚弱无力。


    “贞儿,过段时间,等朕空—些再陪你。”


    可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会经历什么。季攸攸红了眼圈,放开他,从他腿上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在她身后,秦霆泽痛苦地合上眼睛,折断了手边的御笔。


    他究竟在做什么?他竟要亲手将自己喜欢的女人推到别的男人的怀里。


    178、蹭个不停


    暮色降临, 季攸攸一个人坐在床上,曲起双腿,环抱住自己, 看着脚边粉色的糖罐, 嘟着嘴, 神情怏怏。


    她不敢睡, 怕自己睡着了又被秦煜灼带去明烨宫。她唤了绿萝和青柠在外间守着, 不让熄灯。她想, 这样秦煜灼应该会有所顾忌吧?


    她在床上坐到亥时, 实在撑不住了, 把糖罐放到枕边,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睡一会再说。


    可她刚要躺下,就发现墙上多了一团黑影,有人进来了。


    是绿萝?青柠?她没喊她们呀。


    她扭头一看, 不经意间对上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惊得差点大叫出声。


    “你、你你你!”她一下直起身子跪在床上,右手指着他, 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绿萝和青柠不是在外头守着吗, 他怎么进来的?


    秦煜灼看到她一脸震惊之色,不悦地皱了下眉:“见鬼了?”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外间的人肯定听得见。季攸攸吓得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却换来他不屑的眼神。


    “她们中了本王的迷药,不到明天天亮醒不来。”


    闻言,季攸攸心里一松, 但马上又拧紧,她们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可她还要一个人应对他呢!


    如果她现在大声呼救会不会有用?


    可那样的话……丢脸丢大发了,皇上的弟弟三更半夜出现在皇上的女人的房间里……


    在大多数朝代,这都是死罪,死她一个人的死罪。


    “想喊人的话,本王劝你省省,相信本王,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敢踏进一步。”秦煜灼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出言警告。


    季攸攸生无可恋地“哦”了一声,瘫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他:“你到底想干嘛啊?又要把我带到明烨宫给你做桃花糕吗?”


    “不。”他薄唇轻启,吐出一字,从宽大的袖中拿出几样东西,一一放到床上,看着她,道,“做香囊。”


    啊?诶?季攸攸傻眼地看着床上的针线、剪子、顶针、布料……又看了看他:“为什么……要我做这个?”


    秦煜灼回答得理所当然:“救你的时候,你送本王的香囊弄湿了,你


    我送你的香囊?你是怎么好意思睁眼说这么大的瞎话的?明明是你抢走的好不好!


    她心中愤愤不平,面上却温和柔顺,好言说道:“晋王殿下,香囊我这边还有几个多的呢,我都拿过来,你选一个合心意的如何?”


    “本王要你亲手做的。”


    “我的绣活不好,会做得很难看的。”季攸攸杀他的心都有,凭什么三更半夜的她要辛苦自己给他做香囊啊!


    “本王不嫌弃,你做就是。”他很自然地在她的床上坐下,脱了鞋子上了床,坐在她面前。


    季攸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是我的床!晋王殿下是不是应该有点分寸?”她咬牙切齿。


    秦煜灼一张冷脸神色不变,淡淡说道:“难道你更喜欢本王的床?不过本王话说在前头,上了本王的床,可不一定是做香囊这么简单了。”


    无耻!你非要歪解我的话吗!季攸攸感觉自己的脸气得都扭曲了,她恨恨地白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那块蓝色祥云布料,开始动手。


    在某个任务世界,季攸攸穿成官家小姐,做过女工,所以她现在做起绣活来还算有模有样。可毕竟许久没做生疏了,没一会,她的手指就被针戳了一下,疼得她一个激灵,浑身一抖。


    正端坐她面前看着她的秦煜灼眸色一暗,抓过她的手,看到那葱段儿似的指尖沁出一点鲜红的血珠,他低头,把她的手指含到了口中。


    湿润的口腔包裹住她的手指,柔软的舌头轻轻舔舐她的伤处,季攸攸的脑海一片空白,眼中是被吓着的骇然,她一动不动,心跳静止片刻后猛然加速,快得让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他干什么!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不知道这么做有多么暧昧多么有违伦常吗!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背着丈夫偷人的坏女人!偷的还是自己丈夫的亲弟弟!


    “你……你松……”她话没说完,他就放开了她。她看到他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忍不住心脏一颤,浑身鸡皮疙瘩群起,慌乱地把手藏到了身后,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你过分!”她愤怒地指责他。


    “不识好歹。”秦煜灼盯


    “秦煜灼你到底想干嘛?我是你哥哥的女人,你不可以这样子!”


    秦煜灼目光幽幽:“你喜欢他吗?”


    “我当然喜欢他!”


    “你喜欢的不是大师兄吗?”


    季攸攸的眼眸倏地睁大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怎么突然提起大师兄了?


    而秦煜灼没有再说什么,只冷冷道:“接着做。”便躺下休息了。


    季攸攸:“……”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偏偏她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走,求救又无门,憋屈极了。


    她带着怨气闷头做活,只想尽快做好把他赶走。可做了没多久,她眼皮直耷,困得不行,大脑放空自我,倒头便睡着了。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秦煜灼睁开眼睛,坐起身看她。


    蠢东西,睡觉还把针拿在手里,也不怕戳着。


    他嫌弃地撇了撇嘴,拿走她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放下床幔,躺到她身旁,从她身后将她环抱住,让她紧贴着他的身子。


    寝室灯光幽暗,床幔放下后,更是静谧暗沉,季攸攸睡得香甜,秦煜灼低头轻嗅她的发香,大掌覆住她半握的小手,亦沉沉睡去。


    睡梦中,色彩旖旎,缠绵缱绻……


    被环住的季攸攸觉得又热又不自在,不停扭动身子,试图摆脱他的怀抱,却像只被困住笼子里的小兔子一般,不管她怎么蹦跶都逃不出去。反倒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棍子,无情地抽打她毛茸茸的小屁屁,打得她好生委屈。


    偏偏她被困在梦里,怎么都醒不过来。


    直到她的毛茸茸被什么东西弄湿,她猛地睁开眼睛,恍恍惚惚,浑浑噩噩,浑身僵硬得好像一块冰冻的木头。


    身子被人抱住,不可言说的部位湿意明显,空气中散发着靡靡的气息,身后的人呼吸急促,她都能感觉他强烈的脉搏的跳动。


    半晌之后,她带着无穷的羞怒一点一点转过身子,面向该死的始作俑者,山雨欲来。


    四目相对,她反倒一愣,满腔怒火瞬时跑到了九霄云外,面前的人面红耳赤,眼含屈辱,一副恨不得把她就地正法的暴躁狠意。


    好像被冒犯的那


    什么情况!


    “谁让你一直蹭,蹭个不停!”


    季攸攸:“!!!”


    “看什么看!再看让你舔干净!”


    季攸攸:“!!!”瞳孔震惊。


    “本王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你给本王记着!”他恶狠狠地留下一句威胁,从她脑袋下抽回手臂,掀开床幔,仓皇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季攸攸半天没缓过来。


    他发什么疯?三更半夜闯她房间的人是他吧?鸠占鹊巢睡她床的人是他吧?趁她睡着吃她豆腐的人是他吧?那那那什么的人也是他吧!


    凭什么他一副被侵犯的模样,还那么凶恶地凶她!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身后的湿意让她难受得不行,陷入愁云惨雾中。


    该死的秦煜灼,一天到晚给她找麻烦,要是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肯定一眼就看出是什么了嘛!


    算了算了,趁着天没亮,绿萝和青柠还昏睡着,她自己去洗了吧。


    *


    那日过后,秦煜灼许多天没来折腾她,季攸攸乐得清闲,把香囊做好后,灌了药粉便丢在了一边。


    他什么时候要,她什么时候给,可别指望她给他送上门去。


    这几日,秦霆泽也没召见她,她生他气,便也没去找他。


    可是,明天就是四月十七,贵妃的生辰了,他就要去瑾秀宫陪她过生辰了……


    想到这件事,她的心情又变得非常不好。


    百无聊赖地坐在秋千上,她连晃都懒得晃,睁着眼,看着御书房的方向发呆。


    “陶婕妤,这是刚拿来的点心,要不,您给皇上送点过去?”青柠热心地提议。


    一上午,陶婕妤的眼睛瞟向御书房,少说也有几十回了,她知道,陶婕妤是想皇上了。


    季攸攸哼了一声,撇过头,不愿意。


    她才不要见他,他都一点不在乎她了,她为什么还要上赶着?


    “陶婕妤,你看你看,晋王殿下进来了!”青柠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怕怕地说道。


    季攸攸转头一看,果然看到秦煜灼进了乾合殿,她心头一紧,差点落荒而逃,却见他根本就没看她,而是直奔御书房去了。


    还好还好,不是来找她的!她拍了拍胸脯


    视线猝不及防对上,她一下愣住,眸光一点一点下移,不去看他。


    秦煜灼只驻足了一会便回转头走了。


    季攸攸呼出一口气,全身轻松。


    “呜呜呜,刚刚晋王殿下那一瞥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他会冲过来呢……”青柠吓得两条细腿儿还在打颤。


    季攸攸强作镇定:“怕什么,这里是乾合殿,皇上在呢,他翻不了天。”


    不过,他来干什么?是阿泽有事找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晋王殿下娇羞了。


    179、看你笑话


    秦煜灼进御书房时, 秦霆泽正在作画,江寿在一边伺候着。


    见他进来,江寿恭恭敬敬地走过来行了礼, 退下, 关上了御书房的房门。


    “找我什么事?”秦煜灼开门见山, 语声冰冷。


    御书房中檀香袅袅, 是他一点都不喜欢的味道。


    秦霆泽放下画笔, 净了手, 坐到一旁的榻上, 亲自倒了两杯水, 唤他过来坐下。


    秦煜灼冷着脸,眼眸微眯, 似乎并不愿意,但还是给了他面子,坐了过去。


    低头看了眼面前的茶, 没喝,冷冽的眸中,是嫌弃。


    秦霆泽没在意, 自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放下,问他:“最近忙些什么?”


    “我做什么, 你哪样不知道?”


    “你若有心遮掩,朕又能知道什么?”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无聊的话?”


    “过几日随朕去一趟恒毓山庄。”秦霆泽淡淡说着,又喝了一口茶, 将茶杯攥在手中,微微合眸,“每天对着这些折子, 朕乏了,想出宫去透透气,散散心。”


    “出宫?”秦煜灼嗤笑一声,“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要你的命吗?”他杀戮过重,在朝中得罪的人早已不计其数。


    “他们想要朕的命,还欠了些火候。”他丝毫不在乎,又看他一眼,道,“再则,就算朕死在他们手上,不是还有你吗?”


    秦煜灼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秦霆泽,你没有必要来试探我。”


    “阿灼以为,除了你,朕还能传位给谁?”


    “你想传给谁就传给谁,我没兴趣。”秦煜灼面上添了恼意,起身便要离开。


    秦霆泽呷了一口茶,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朕会带贞儿同去,朕最近冷落她许久,也该弥补她一下。恒毓山庄风景宜人,她会喜欢的。”


    秦煜灼的脚步顿了一下。


    “阿灼去吗?”


    *


    第二天,有雨。


    一大早,季攸攸站在窗边,望着淅淅沥沥的雨线,心想,下大一点吧,最好下瓢泼大雨,让他今天晚上出不了门,那样他就不能陪贵妃过生辰了。


    可是,老天爷并没有听到她的祈祷,这场雨下到午时便停了,还出了太阳,明晃晃,刺


    她的心里难受极了,她想冲到他的面前,把他霸住,把他打昏,让他哪都不能去。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那样的他。他不是她的大师兄,不是!大师兄从来不会因为别的女人把她丢在一边、伤她的心……


    酉时,她爬上了屋顶,躲在角落,偷偷地看向他寝宫的大门。没多久,他在江寿的陪同下走了出来,被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离开了乾合殿。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她脸上的眼泪扑簌簌落下。


    她做不到大度,她不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就算他跟她说清楚了厉害关系,她也不愿接受,不能容忍。


    她蜷缩在角落里,伤心,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不想把他当大师兄,可每当她看到他的那张脸,每当她看到他的笑容,感受着他的温柔,她总是会想起大师兄。


    在这里,她孑然一身,没有发财,没有小白,没有金手指,她不知道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带大师兄离开。


    她在屋顶呆了许久,直到太阳下山,直到星月交辉。


    直到屋顶上出现另一个人。


    “这么难过?”


    冰冷的语调,她就算不抬头,也知道是谁。她擦了擦眼泪,看他:“你来干什么?”


    “看你笑话。”


    秦煜灼的话惯是让人气得跳脚,但这一回,季攸攸懒得生气,只轻轻说道:“那你笑吧。”


    “……”秦煜灼走过去,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到檐边。


    “你干嘛呀?”


    “把你丢下去。”


    季攸攸一愣,慌忙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摇头:“不想死。”


    “哭得人心烦,还是死了好。”


    “你可以转身走啊,谁让你来的?”真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一个人躲在这里哭还碍着他了?


    “凭什么让本王走?本王偏不走。”说话间,他已抬脚站到了最边上,再往前一步就能顺利掉下去了。


    风声呼呼,夜色深沉,季攸攸心慌得不行,抱他抱得更紧,心里想着,就算死,也要拉他垫背!


    “秦煜灼,你让我做的香囊我已经做好啦,我们下去吧,我拿给你。”生死之间,她


    “本王让你做的香囊?”秦煜灼低头看她,神情不满,“重新说。”


    季攸攸纳闷,她哪里说错了?他这满脸的不高兴又是发什么神经?她眨了眨眼睛,认真想了想,试探地重新说道:“我……要送你的香囊做好了,你还要不要呀?”


    “嗯,去拿。”秦煜灼高冷地点头,抱着她从三层高的屋顶一跃而下。


    瞬间失重的感觉惊得季攸攸闭上眼睛,直往他怀里钻,耳边风声刺耳,她的头皮发麻。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当她意识到安全,悄咪咪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已经落在了她的房门口。


    咦,好安静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绿萝和青柠呢?


    屋里的灯亮着,门开着,秦煜灼抱着她径直走了进去,把她放下。


    双脚一着地,季攸攸顿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匆匆忙忙跑到寝室,把香囊拿到手上,跑出来,递到他面前:“呐,给你。”


    秦煜灼没有接,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满脸泪痕的脸蛋,心底恶气陡生。


    “哭哭啼啼,这么难看,谁要收你的东西?去洗干净。”


    毛病真多!季攸攸嘟着嘴嘀嘀咕咕走开,打水洗了把脸,顿时觉得浑身轻快许多,也没先前那么难过了。


    以毒攻毒,真是治愈伤心的良药,而秦煜灼就是那更毒的毒!


    她呼出一口浊气,再次跑到他面前,把香囊递给他:“这下总可以了吧?”这人真奇怪,居然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呢,要不是还会喘气,她真要以为这其实是一座冰雕。


    “还哭吗?”


    “不哭了。”坚定摇头。


    “帮本王挂上。”


    “哦。”懒鬼,自己不会动手吗?季攸攸垂眸,左手不怎么温柔地扯了下他的腰带,把香囊挂上去,系好。


    他一身白衣,腰带也是素雅的银白,蓝色的香囊挂在他的腰带上,很显眼。


    “好啦。”她抬头,对着他展颜一笑。


    秦煜灼瞳孔微缩,低下头,对上她闪亮的眼眸,又低下头,几乎要触碰到她红润的樱唇。


    季攸攸一呆,直觉有些不妙,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秦煜灼眸色一暗,正待说什么,却像察觉到什么似的,


    他刚才……是想吻她吗?季攸攸表情木木呆呆,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还没等她多想,门外就传来了响动,她转头看去,看到秦霆泽走了进来,身后,江寿把房门关上了。


    看到他,季攸攸心里再次涌现委屈、难过的情绪,赌气扭过头,不去看他。


    “朕过来陪你了,还在生气?”秦霆泽挑眉,走过去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


    季攸攸面色沉沉不抬头,嘴里咕哝着:“一身的脂粉气,难闻死了,离我远一点。”


    “放肆。”秦霆泽不轻不重说了一句,单指勾起她的下巴,“朕不过是陪了贵妃一会,就值得你这般动怒?”


    季攸攸不想哭的,可一听到他的声音、他的责怪,又忍不住红了眼圈,泪光盈盈:“那如果我陪别的男人,你生不生气?动不动怒?会不会想杀了我?”


    秦霆泽一震,一下松了手,面色刷白地退后一步,看着她,眼中是无法言喻的痛。


    她或许说者无意,却触动了他内心的那根刺,细而硬的尖刺在他心中搅动,令他痛苦难耐、生不如死。


    季攸攸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愣在了当场,直到看到他转身离开,她冲上前去,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阿泽你别走,不要离开我,我会撑不下去的……”他若是转身走了,再也不理她了,那她要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她还要得到他的爱,和他一起离开的呀。


    “没有要走。”秦霆泽覆上她的手,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苦涩的笑,“贞儿不是不喜欢朕身上的气味吗?朕让人准备沐浴的水。”


    *


    瑾秀宫,曹文曦伏在床上,泣不成声,哭花了妆容。


    “娘娘,别哭了,哭坏了身子不值当。”沈姑姑心疼地劝道。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本宫?本宫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来,本宫一直安分守己,处理好后宫的事情,可他对本宫没有一丝丝怜惜、爱护!”


    今天是她的生辰,她的生辰啊!她精心准备了那么久,亲手为他做羹汤、点心,亲自为他献舞,她本以为他今晚会留下,却没想到他只是给了些冷冰冰


    身体不适?身体不适他去陪那个贱人!


    沈姑姑忍不住叹息:“娘娘,正因如此,您更要爱惜自个的身子,更要好好爱护自己。”


    “本宫恨他!”


    “娘娘万不可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归根到底还是那陶贞儿的错,若是没有她,娘娘在后宫的地位绝不会有半分动摇。”


    “是!就是她!”曹文曦抬起身子,满是泪水的眼眸充满疯狂和恨意,“本宫绝不能容她继续在宫中耀武扬威!沈姑姑,你告诉我爹,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除掉那个陶贞儿,本宫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只要没有陶贞儿,后宫就会恢复如初,而她依然是最尊贵的那个。


    180、何时易孕


    秦霆泽沐浴过后, 季攸攸也把自己泡了泡,换上粉色的睡裙,去了寝室。


    床上一身玄色中衣的男人看到她进来, 唇畔有了笑意, 对着她伸出手。


    季攸攸跑过去, 小猫儿一般软软地滚到他怀中, 伏在他身上, 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柔声唤他:“阿泽。”


    “哭过?”他的手覆在她的头上, 拇指轻轻刮过她的眼眶, 满是怜惜。她的眼眶红肿发虚,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他去陪贵妃, 真的让她这么伤心吗?


    “嗯。”她诚实地点了点头,“之前难过,可你来了, 我就不难过了。”


    秦霆泽将她拥入怀中,让她贴着他的心口,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又试图用她的柔软拂去他心中的刺痛。


    许久之后, 他轻声在她耳畔说道:“过几日,朕带你出宫散心。”


    出宫?季攸攸欢喜地笑了:“好呀, 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散不散心的无所谓,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她抬起身子, 双手交叠伏在他胸口,漂亮的杏眸儿看着他,乌黑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身上, 与他的交缠在一起。


    夜色深沉,屋子里的光明明灭灭,床铺间影影绰绰。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喉结滚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不早了,睡吧。”


    季攸攸“嗯”了一声,却没有在他身边躺下,而是壮着胆子往上挪了挪,伸手,轻抚他的脸。


    “阿泽真好看。”她凝视着他,笑容娇美,食指轻轻点了下他温润的唇,一脸天真地说,“这儿最好看。”


    秦霆泽被她勾得眸色一暗,内心的猛兽冲破牢笼,眨眼之间,他便翻身在上,占据了主导地位。


    双眸牢牢锁住身下的小人儿,那双勾人的眼眸含羞带怯,比杀人的毒药更致命。


    他低头衔住那诱人的唇瓣,吮吸,深吻,十指与她紧紧相扣,两人的身躯密不可分。


    她害羞地闭上了眼睛,他的霸道强势令她欢喜,令她沉沦。她的感觉不会有错,大师兄待她便是这般,他的身上有大师兄的气息,是让她迷恋的、永远也无法忘怀的气息。


    她是故意要勾他,她想和他的关系能更亲密一些,她想对他的感


    在这个世界,她只想把阿泽当作大师兄,没有别人……不该有别人。


    这些天,他的冷落让她心生沮丧,她的心也不受控制地在摇摆,那个人……不,除了阿泽,她谁也不想!


    衣衫半开,她紧贴着他的身子,拉回思绪,紧张又有些期待。她能感觉他对她的欲.望和渴求,她安静而乖巧地承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可就在她的裙摆被掀开之际,他却猛地起身离开,坐到了一旁,右手撑住床铺,闭上了眼睛,脸上显出纠结痛苦的神色。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季攸攸疑惑极了,她睁眼看他,无法理解他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这么痛苦难过,他不是……也有反应的吗?他不是也很投入吗?


    她坐起身,跪坐到他身边,伸出手去,轻轻覆在他的背上:“阿泽……”


    秦霆泽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睁开眼睛,语声温柔至极:“贞儿,到此为止,你先睡吧,朕看着你睡。”


    他怎能失控?他不该失控,他必须把内心的野兽困住,永远也不能放出来。


    “阿泽,为什么?”她担心他,她觉得他有事瞒着她。


    “没什么,朕只是有些乏了,贞儿听话。”


    季攸攸黯然地垂下了手,退了回去,躺到了床铺的里侧,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眼泪顺着她紧闭的双眸落下,湿了她精致姣好的脸庞。


    她知道自己不被他信任,她知道他并没有多么喜爱她,他不是大师兄,他是秦霆泽,西秦的皇帝。在他心中,她永远都不是第一位的。


    半晌,秦霆泽转头看她,看到她满脸泪湿,却拼命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他心脏一痛,喉头一甜,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季攸攸一下爬了起来,爬到他身边,紧张地看着他,却见他右手捂住嘴,脸色变得苍白。


    “阿泽你怎么了?”她担心地拉过他的手,只见他掌心一团鲜红,刺目骇人,她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匆忙下床拿了干净的帕子过来,为他擦干净掌心的鲜血,又为他擦去唇瓣沾染的血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身体不是一向都很好的吗?


    无边的恐惧笼罩着她,豆大的泪珠落下,一滴滴落到他的手上。


    “贞


    “我让小江公公去喊太医。”


    秦霆泽拉住了她,将她搂住,察觉到她的慌张不安,轻叹一声,安抚她:“不用,朕只是这两天处理政务累了,没什么大碍,等明日朕再宣太医吧。”


    季攸攸在他怀中哭得厉害:“对不起,我再也不那样了,再也不了……”


    “不是你的错,是朕不好。”是他太贪心了,想要放纵自己得到她,可他哪里有贪心的资格、放纵的余地,“朕抱着你睡,别哭了,你一哭,朕又会心疼的。”


    *


    次日,秦霆泽没有上朝。


    天刚亮,季攸攸便催着他宣太医。


    他知道她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为宽她心,他让江寿去唤了太医过来。


    前来为秦霆泽诊治的是王太医,头发胡子全白了,看上去慈眉善目,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王太医给秦霆泽把脉的时候,季攸攸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想开口询问,又怕打扰了太医,影响判断。


    直到王太医手移开,她才赶紧问:“太医爷爷,皇上怎么样?要不要紧?”


    王太医捋了把胡子,笑道:“无碍,无碍,皇上近日劳累,气血不足,下官开几贴调理的药,皇上吃完就好了。”


    “只是劳累吗?”他轻描淡写,季攸攸却不怎么信,“他昨晚都吐血了,脸色也很难看,如果只是劳累,怎么会那么严重?”


    “皇上吐血应是心中郁结,忧虑所致,偶尔一次,无甚要紧,陶婕妤无需担心。”


    心中郁结、忧虑?是为国事操劳烦心吗?她看向他,眉宇间的担忧未散。


    “王太医都说没事了,你还担心什么?难道不相信王太医的医术?”秦霆泽笑着拉下衣袖,又道,“王太医,给她也看看,看看她后脑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是。”王太医请她坐下,让她把右手放到小方枕上,在她的手腕上搭了一块白色的帕子,为她诊脉。


    片刻之后,他收了手,道:“陶婕妤脉搏有力,气血畅通,身体康健得很。”


    “那就好。”秦霆泽颔首,看着季攸攸,缓声道,“贞儿,朕饿了,您跟江寿去小厨房为朕选几样点心。”


    “嗯好。”季攸攸答应着,和江寿一起出去了。


    王太医:“陶婕妤这两日会来癸水,癸水初日往后推算十日是易孕期,约莫有十日左右。”


    “好,朕让你准备的药三日后呈上来。”


    “是。”王太医应下,又面露忧色,沉吟半晌才道,“皇上,下官无能,这么多年仍未能为皇上配制出解药……”


    秦霆泽神色淡淡:“朕早就不指望了,王太医不必介怀。”


    “皇上万不可情绪过于激动,这次咳血……对皇上的身体影响很大,若皇上体内毒素压制不住……”


    “朕知道了。”秦霆泽打断了他,“朕会注意,这件事,不许让陶婕妤知道。”


    “是,下官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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