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叶子打着旋飘下来,在地上铺了一层,两匹骏马飞驰而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带起的风里有着桂花的香味。
马上的两人一手勒绳,一边嘴里发出“吁~”的声音,这正是林北和云不平。原来是前方快进镇子里了,行人越发多了起来,不得不勒紧缰绳。
“云兄,是否觉得今日这镇外的人过多了?难不成今日是去庙里祈福的日子?”林北疑惑道,这行人多是一家人一起,手里拿着包裹行李,倒还有点像逃难似得。他今早与云不平道别后,云不平却说一定要赠他些盘缠,膏药,衣物,以备不时之虚。林北先前没想到这些,但是若是能在路上过的舒坦些,何乐不为。况且他老窝都被端了,拿他云家这点毫毛,是应当的。
这才两人一道去镇上云府取。
“今日并不是祈愿的日子,我去问下。”云不平也正满怀疑问。
只见他翻身下马,询问一位老伯。“这位老伯,请问大家作何出城?”
“呀,云少爷,你不知道吗?黑风寨的大当家黑鹰要来抢亲了。”这位老伯战战兢兢地说。
“抢亲?抢哪家的亲?”云不平好奇的问。
“你家的呀,你的亲。”那位老伯同情的说。“我们出门躲一阵,再回来。”心里又在为云不平感伤,没有了老婆的男人。
“我何时娶亲了?我如何不知?”云不平疑惑极了。
听到全程对话的林北也是大吃一惊,毕竟昨日的云不平连个走得近的姑娘也没有,今日就要娶亲了,这短短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又走来一位年轻人,他拍了拍云不平的背说,“云少爷,原你娶亲,奇星镇的男人们都为你高兴,这姑娘们终于也可以看我们一眼,这下好了。哎。”他落寞的走开了,仿佛挺悲伤。
……..
又走来一位女子,她跟着家人出城避难,远远的看见了这抹白色,就飞奔似地跑过来,大着胆子说道:“云少爷,别伤心,我可以申请当新娘,夫人你会有的。”
…….
来来往往的人中不时有一些叹息,一些沮丧,还有高兴的,责怪的,各种各样的心情在看见云不平时都发了出来。
一头雾水的云不平又上马,来到林北身边,“回去问下我爹,那女子到底是无辜,如何也不能让她被抢走。”他顿了顿,又看向林北,眼里仿佛有些不舍地说:“还麻烦林兄与我回去一趟,我让人给你准备好行囊,你便离去吧。”
林北仿佛读懂了他的不舍,奇怪,他们不过相识一月不到,有何不舍,但出嘴却是说道:“云兄,黑风寨来袭,我正想见识一番,便当作我行走江湖第一站吧。”
云不平心里很舒坦。
两人进城以后,街道上只三三两两的人,不少店铺酒楼都关门打烊了。便疾驰起来,不多时便到了云府,两边的门卫便立即来牵马。
“哎呀,正想派人去寻你回来,正好。”云楼出来了,他一阵小跑过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黑风寨要抢我的亲?”云不平问道。
“哎呀,哎呀,谁成想有这样的事呢?你爹我,我,我也是好心想帮帮你,免得那姑娘被你这个不懂事的臭小子气走,这才出此下策。”云楼又心虚又害怕地说,只叫云不平越发糊涂了。
“爹,你说的清楚些,我气哪个姑娘了?”云不平真是左思右想,也记不得自己和哪位姑娘如此亲近。
“平儿啊,昨日你不是,不是说要去抓木南姑娘,那可不是人被你这个臭小子气走了,你,你怎么能抓人呢,那得哄,哄啊,买绫罗绸缎,买金钗翡翠。女人是要看你的心,你心不诚,不爱护她,她肯定不愿意和你好。还有你说话,夹枪带棒,不好听。你还弄剑伤人,姑娘肯定跑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北笑地前俯后仰。
这笑声引起了云楼的注意,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颇为脸熟,“你是哪位?”
云不平脸黑地喝住了云楼的话,“那关黑风寨什么事?”,他心里早就将林北和木南当一人,一时都忘了此时在云楼的眼里,木南仍是个姑娘。
云楼这才又想起眼前的困境,接着说道:“哦哦,就是因为你不会哄人,你爹我便作主三日后为你们主婚成亲,所以我便向蝶衣铺的周老板,定做了喜服,喜被,时间是赶了点,但是你爹我加了钱,三日定会完成的。我还找了凤栖楼的大厨做喜宴,这可花了好大一笔钱呐;还有果脯蜜饯,糕点糖果,媒婆。这木南没有娘家,这嫁妆咱们也得备好,那不能委屈人家。哎,你小子,这木南人呢,你可别说人没哄好,你自个回来了。”
云不平也想不到短短一日,他爹干了这么多事,此时也不觉得气愤,只是这木南姑娘是回来了,却变成了梅山寨前寨主林北了,这这。他一想到若是林北与他成亲,心里却也不是很抗拒,他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见云不平没说话,林北不好再继续装哑,“云老爷,你放心,木南回来了,就在这里呀。”
云楼左瞧右瞧,没见着姑娘,眼前除了他儿子就是这个少年,他有点不可置信:“你,你。”
“对不住了,我也不是有意骗你的,但是你儿子对不起我先,咱们算两平吧。”林北说。
“你是木南,你不是个姑娘,你是谁?”云楼终于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我是林北。”
“林北,好熟悉的名字,哎,你不是死了吗?”云楼讶异。
云不平暂且按下心思,说道:“没有,爹,死的不是他,王典检验过尸体了,这事没跟你说。”
“你这臭小子,不跟爹早点说,你看我干了这么个大糗事不说,还引来了黑风寨的人。”云楼哭天抢地。
“你别哭啊,怎么惹到黑风寨了。”林北问。心里想着如果只是个乌龙,解开就好。
“哎,我不过,不过吹嘘了下我儿媳妇的美貌,谁知道,传到黑风寨耳里了,就下了书信,说三日后成亲时来抢新娘。”云楼后悔极了。
“黑鹰在外面极少露面,一般都是黑狼横凶,怎么这次是黑鹰来了。此人未交手过,不知武功如何?”云不平奇怪道。
“我听说他是个白面书生,肩不能扛,想必武功一般,只是脑袋好使罢了。”林北说。
云不平摇摇头,“若只有脑袋,那可做不成土匪头。”
林北说:“咱们从长计议吧。”
云楼弱弱地说:“那我差人取消了喜服和酒席了。”
“且慢,云老爷,不如一切如常,我正好趁机进黑风寨探探,给你们当奸细。”林北说。
听到“奸细”二字,云不平觉得这林北用词着实有趣,不分敌我,竟是笑了。
在此的另外两人觉得他是不是被吓傻了。
云不平敛住表情,正经地说道:“这不妥,风险极高,我们对他知之甚少,如何冒险入虎穴呢。”这是他的心里话。
云楼左右为难,云不平只说:“爹,你且正常操办,我再仔细想个办法,莫叫他们察觉到。”
林北感叹道:“我看啊,谁叫你找人家麻烦,现在你办喜事,人家也要叫你不痛快。现世报是如此地快啊!”
“林兄,莫不是忘了,这喜事的另一半是谁?”
林北这才想起,这成亲的竟是他和云不平,真够滑稽的,便说道:“我这是被你连累了,给你挡灾了。我决定了,这行囊物件中还得再加一匹良驹,以慰我心。”
“你这是趁火打劫。”
“你给不给?”
“哼,小看我云府不是,一匹马而已,随你挑。”
“云少爷阔气。”
…….
云楼见他二人有来有回地谈天,倒是与曾经的水火不容相差甚远,短短一日倒像是深交多年。这木南变成了林北反而更加和谐友爱了,但是现在是火烧眉毛了,还在这谈天说地,不知缓急,他打算终止这一串无意义的对话。
“我说,你们两个,不如移驾书房,谈谈黑风寨的事。”
那两人这才停止拌嘴,三人往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