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新的一年。
汤肄白寒假在西城待着做项目,直到腊月二十七才回来。他如今跟着导师梁和平做,也算是为了大四实习积累一些经验。
对比任尔霜,她这个寒假倒是过得逍遥自在,因为期末成绩还不错,所以任宗祥没有过多约束她。
每天除了出去逛还是出去逛,任宗祥评价她为“野猴子”。
三个人的家难免有些冷清,临近年关,任宗祥忙着打点各处,有时一天送礼都要送好几
家。
所以当汤肄白从西城回来后,整个家的过年氛围瞬间充实了起来,仿佛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圆满。
至于汤则全,汤肄白已经很久没想起来这个人了,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但他猜,应该还活着,否则派出所早该给他打电话认尸了。
北城过年不让放烟花炮竹,所以在除夕夜吃完饭后,汤肄白带任尔霜去了北城附近的镇子放,同行的自然有钟南一行人。
任宗祥吃完饭带着冯林燕去和好友们聚会,知道晚上要喝酒,所以任宗祥没有开车,把那辆帕萨特的使用权给了汤肄白。
任宗祥老早就想给汤肄白买辆车,但汤肄白一直没要,所以这件事也就暂且搁置了。
汤肄白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几年,却还是把自己当外人。
他清楚,别人或许只是客套,他不能坏了规矩。
汤肄白,任尔霜,程卓儿,柯洛西一辆车,钟南,唐青,马其成,马其和一辆车。两辆车先后行驶在乡镇的道上。
钟南往年都会买一些玩,所以今年已经提前联系好了镇上卖炮竹的卖家,就等着过去付款拿货。
大家都知道城里不能放烟花,所以都早早地来镇子里占据有利地势。
兴坊镇有一大片空地,是人们专门用来晒玉米用的,但是过年这个时候,往往会被人当做放烟花聚集地。
同样的,这里的执勤民警早就到岗,以防意外发生。
汤肄白他们也把买的烟花炮竹从后备箱中拿出来,几个女生就拿着买的仙女棒拍好看的照片,而男生则负责放那几个大型烟花。
钟南拆炮竹的间隙,还不忘打趣任尔霜:“霜妹,你今儿可劲拍,你四哥给你买的仙女棒可多着呢,不用怕不出片。”
唐青笑着说:“那我呢?”
钟南自然是不会忘了唐青:“你的管够!”
“青姐,能不能帮我和我哥拍一张?”任尔霜凑过去唐青跟前,盯着她的相机屏幕。
“可以啊。”
“汤肄白!汤肄白!”任尔霜隔着烟花和人群喊了两嗓子。
这里人很多,但任尔霜的嗓音在汤肄白面前还是有辨识度的,汤肄白闻声赶来,敲了两下任尔霜的脑袋:“没大没小的,不喊哥哥头打掉。”
“哎呀哎呀,你快来,让青姐帮咱俩拍一个。”
“我不拍。”
“好,那我回去告诉我妈,说你欺负我。”
“祖宗,我拍。”
汤肄白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配合任尔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
他本就不是一个爱拍照的人,现如今更是被当成了提线木偶,指令打哪他走哪。
最终唐青抓拍到一张汤肄白和任尔霜手拿心形烟花棒,两人互相对视的照片。
拍完后大伙商量好的大型烟花也即将开放。任尔霜往前站了几米,生怕错过双眼看烟花的盛大场景。
当所有烟花点燃的那一刻,刹那间空中出现了五颜六色的烟花,有金色,粉色,蓝色,绿色,所有颜色分开却又彼此交融,无一违和感。
汤肄白站在后方,拿出手机拍下了人群中那个他熟悉的背影。
汤肄白和任尔霜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了,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回了各自卧室,一个在欣赏自己今晚的大片,一个则抬头盯着天花板。
翌日一早,冯林燕就上来敲两个人的房门,大年初一这天,一定不能赖床,哪怕是吃了早饭再补觉也不迟。
任家亲戚不多,基本上也都不来往,所以任尔霜觉得过年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要非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汤肄白会在家里多待一些时日,这样就可以任他差遣。
一家四口,任宗祥和冯林燕她不敢使唤,所以遭殃的就只有汤肄白了。
每年初五都是汤肄白和钟南他们过年聚餐的日子,今年也不例外,汤肄白照例带着任尔霜出席。
人多的时候吃火锅往往是最方便的。今年汤肄白和任尔霜负责采购,不过和平时不同的是,马其和也跟了过来。
两个人世界进来了第三个人,终究还是会拥挤的。
任尔霜心里十分不爽,但也没敢表现在明面上,只是跟在两个成年人的身后,充当乖巧懂事的妹妹。
她也说不上来讨厌马其和,但总归是不喜欢,估计是两个人之间的磁场相斥吧。
她一路上的闷闷不乐早就被汤肄白看在了眼里,在大家吃完饭后,他把任尔霜单独叫到了二楼房间里。
任尔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既不吭声也不抬头。
汤肄白拉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怎么了,二霜?刚才饭桌上你一言不发,是谁欺负你了吗?”
任尔霜依旧不说话,只是低头用左手扣着右手食指。
“有事跟我说,别自己生闷气,有哥在呢!”
就是这一句“有哥在”,任尔霜的眼泪像泄洪的河水一样喷涌而出,汤肄白见状连忙坐了过去,抬起胳膊摸着任尔霜的头。不断地进行安抚。
片刻后,汤肄白适时的再问了一遍:“怎么了二霜,今天在这受委屈了?”
滚烫的热泪瞬间滴在汤肄白手背,仅停留一秒就从手的一侧滑落而下。
任尔霜吸了吸鼻子,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后才缓缓开口:“没被人欺负。”
“那你哭……”
汤肄白及时咽回去后面那俩字,憋了一口气在心中。
真是个烦人精!
“那是怎么了呢?”汤肄白用哄两三岁小朋友的亲昵语调来哄着任尔霜。
“别摸我头!”汤肄白悬在半空的手怔了两秒,才缓缓落下。
“好,不碰你头。”
他是真没招了,但小姑娘哭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那念头只是一瞬间,随即便烟消云散了。
到最后任尔霜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那样闷闷不乐的回了家。
平躺在床上的她眼睛瞪的直溜圆,此刻她根本睡不着。
回想起在钟南家里,那个狭小闭塞的空间,只有她和汤肄白两个人,在那种情况下,她该说什么?
她总不能说自己不喜欢马其和?不喜欢他和马其和走的近?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想让其他人和汤肄白靠近的想法?
唐青和汤肄白说话她为什么不反感?
开学前的这些时日,任尔霜和汤肄白倒也照常交流,只是那晚的事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在开口提。
任尔霜太迷茫,汤肄白太迟钝,迟钝到少女的心思他一眼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