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卫队总部,最高技术审议会的加密终端,在深夜接收到了一份期待已久却又不愿其真正到来的文件。
《交互式医疗舱基础原理与适配性白皮书》。
斋藤部长坐在办公室里,屏幕上冰冷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
他逐页审阅着暮戈京矢提交的最终报告,上面的数据比他预想的更加惊人,也更加……危险。
利用高度驯化的特定编号怪兽细胞,实现人类重伤躯体的近乎完美再生——理论模型他早已看过,但当详尽的、足以支撑立即进行人体试验的数据摆在面前时,那份沉甸甸的现实感依然压得他指尖发凉。
这不是惊喜,而是确认。确认了他们一直以来或明或暗支持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无论是这项技术,还是那个开发者。
办公室里并非只有他一人,但一片死寂。另一位参与了早期项目评估的资深官员终于忍不住,低声打破了沉默:“这依然是……最危险的亵渎。将不可控的怪兽细胞与人类最精英的战士深度融合,无异于亲手埋下定时炸弹。”
他恐惧的不仅是技术本身潜在的异化风险,更是暮戈京矢在报告中展现出的那种 “为达目的,可无视一切伦理边界” 的冰冷逻辑。这份白皮书,就是她那套逻辑最极致的体现。
但当这位官员翻到最后一页的战术推演数据时,呼吸还是不由一滞:配备医疗舱后,对阵九号级别怪兽的队员存活率预估提升400%,持续作战能力提升650%。
在这个人类节节败退的夏天,这份魔鬼的交易让人无法拒绝。
斋藤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预计适配者:高解放战力人员:保科宗四郎、鸣海弦等。”那一行字上。他想起那个由自己授意、通过长谷川转交的金属箱,里面正是这个项目早期阶段的部分核心数据。他们早就被绑在了这辆战车上。
“我们别无选择。”斋藤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裸露出疲惫的底色,“面对九号,常规手段已经失效。我们需要奇迹,哪怕这个奇迹……来自于深渊。”他缓缓靠向椅背,挥了挥手,“按流程走,启动最高级别论证。在结论出来之前,封锁消息。”
......
......
而在立川基地,这把"双刃剑"的铸造者,刚刚完成这项惊世骇俗的工作,正迎来一个难得的宁静片刻。
保科宗四郎推开研究所大门时,身上还带着训练场的温度。深紫色的发梢微湿,白皙的脸颊因运动泛着健康的红晕。他环顾四周,在那些面色苍白、眼圈深重的研究员中寻找着某个身影。
"暮戈指导呢?"他自然地询问离他最近的一位研究员。
被问到的年轻研究员愣了一下,随即指向走廊尽头:"技术指导说她去天台透透气,刚离开不久。"
保科点头道谢,转身朝那个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和仪器低鸣的实验室里显得格格不入,像一道误入晦暗之地的明亮阳光。
保科推开天台门时,夜风送来一段断续的哼唱:
Tell him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请他为我做件麻布衣衫,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
上面不用缝口,也不用针线......
他愣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那旋律很陌生,带着异国的婉转,在寂静的夜空里轻轻飘荡,与平日里实验室的仪器嗡鸣、或是她带着清哑的嗓音截然不同。
他轻轻带上门,循着声音走去。
暮戈京矢斜倚在栏杆上,墨色发丝在风中拂动,露出难得有些血色的唇角,此时她正微微仰着头,那段悠扬的旋律从她唇间逸出,轻快而随意。
保科从未听过她唱歌——他甚至无法想象她会唱歌。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像在严谨的密码库里发现了一首手抄的诗。
她正仰望着东京难得清澈的夜空。银辉落进她眼底,仿佛伸出手,就能触碰星辰运行的轨迹,夜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保科几乎能看见那些星轨正顺着她的视线流淌进脑海里,变成精妙的构思与蓝图。
那是一个纯粹的,属于探索者的眼神,专注、明亮,装着整个宇宙的寂静与喧嚣。
保科几乎不忍打破这片宁静,但走近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她。
哼唱声停了,那浩瀚的星海从她眼中缓缓褪去。她转过身时,眉宇间还残留着那种沉浸在未知世界里的、松弛的柔和。
“看来医疗舱的完成,让你轻松了不少。”保科笑着在她身边站定。
暮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轻轻“嗯”了一声。“以后不会了。”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但保科听懂了——她是在说之前那种不顾一切的自我压榨。
“以后,”她补充道,“要专注十号的适配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望着立川基地亮起的点点灯火。
“九号也消停了一段时间,”保科闲聊般提起,“市内甚至连低等级怪兽都很少出现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暮戈淡淡评价,没有多少紧张,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时,保科的终端准时响起,提醒着“下班时间”到。他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时,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意:“看来到了我例行‘履行职责’的时候了。”
暮戈京矢松散下来的眉梢眼角微微一动。
她转过身,正面看向他, “保科副队长,”她的声音清晰地穿透晚风,“十号战斗服的下个进程,就需要你本人深度配合了。”
她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做好准备了吗?”
保科被她突然转换的话题和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弄得一怔,但听到是与十号相关,他的神色立刻认真起来。他向前微倾身体,声音温和却带着笃定: “好。我整个人都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安排。”
这句话说得太过自然,太过真诚,仿佛在许下一个重要的承诺。
暮戈京矢不动声色舔了舔口腔上齿列,这个回答,远比她预想的还要……令人满意。她唇角微扬,转身走向天台入口,经过他身边时,轻声留下一句:“记下了,保持状态。”
天台那次短暂宁静后的第二天,保科宗四郎刚到办公室,就被告知——总部直属的监察部队在天刚亮时抵达,已将暮戈京矢带离立川基地,前往总部审议会。
“再次接受审议,最终裁定。”亚白米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是流程,你我都无权干涉。”
保科这才从亚白口中得知,那份《交互式医疗舱白皮书》的提交,触发了最终的裁定程序。总部将对她过往的所有行为,以及这项颠覆性技术本身,做出最终判决。
他都快忘了,她原本是以什么身份来到立川基地的。
“把这些文件送到总部技术部进行季度例行汇报。”亚白将一份封装好的电子文件板递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出神,“正好,你也该去了解一下情况。”
保科微微一怔,看向自家队长。
亚白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文件板上,语气平淡地补充:“记住,保科,你是以第三部队副队长的身份,进行例行工作汇报。”
保科瞬间明白了亚白的用意。这不是普通的跑腿任务,这是一个名正言顺让他前往总部、接近审议核心区域的借口。
......
......
保科宗四郎在总部大楼完成枯燥的装备汇报流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刻意绕道,经过了科研中心的开放区域。
几个研究员正聚在走廊的电子公告板前,上面滚动着最新的数据模型。保科放缓了脚步。
“——简直疯了,‘M407模型’的预测精度又提升了,海外带回来的那些能量勘测数据,听说是在地裂带深处采集的……”
“不然怎么是‘首席’呢。但那种地方……真的是人类能去的吗?”
“暮戈京矢本来就不能算正常人吧?听说秘鲁那次最关键的数据勘测,全队就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嘘!小声点……”
议论声在保科经过时低了下去,研究员们对他这位第三部队副队长点头致意,眼神却带着对另一个名字的敬畏与疏离。
神秘,疯狂,非人。首席。
这些词汇碎片般拼凑起总部普通研究者眼中的暮戈京矢——一个行走在禁忌边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传奇,而非立川基地那个会被他强行拉去晒太阳、会因为一杯恰到好处的咖啡而收敛毒舌的技术指导。
保科面无表情地穿过长廊,心底却像被什么东西缓慢地绞紧。他们谈论的是一个符号,一个工具。他们看不到符号下的疲惫,也听不出那古老歌谣里的孤独。
他最终来到了那座代表防卫队最高司法权力的建筑前。
七十三级洁白如雪的台阶,如同通往审判之地的天梯,在日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这个数字并非随意而定——“7” 在旧时军法典中对应 “公正裁决” 的七重审视;“3” 则象征着军事审判中 “罪、责、罚” 的三重闭环。而七十三本身是一个质数,寓意着此地的裁决如同数学真理般唯一且不可动摇,暗合军事审判 “一锤定音” 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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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是肃穆庄严的深色雕花大门,门扉上镌刻着代表绝对秩序的徽记。
那里是决定无数人命运,如今也决定她命运的地方。
就在他有些心神不宁之际,一个略带戏谑、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带着那种特有的、漫不经心的强大。
“哟,保科。”
保科猛地转头。
只见鸣海弦随意地靠在广场边的灯柱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第一部队的队长制服被他穿得松垮不羁,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正看着他。
“怎么,”鸣海弦挑了挑眉,“你也来‘旁听’?”
保科:“......”
很难形容他看到鸣海队长的心情,但长年累月跟他吵嘴的习惯已经让他挑起一个招牌笑容:“鸣海队长很闲?难道是又因为模拟战场损毁率太高,挨后勤部批了?”
在惹火鸣海弦这一块,保科拥有绝对统治力。
鸣海弦瞬间炸毛:"那是战术需要!你这种优等生根本不懂!"
"嗯,我确实不太懂把预算都炸光的战术。"保科笑眯眯地点头。
鸣海弦冲过来揪着保科的衣领来回摇晃:"你这家伙!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上次演习是不是你偷偷改了第三小队的布防图!害得我们扑了个空!"
保科任由他摇晃,脸上带着无辜的笑容:"鸣海队长在说什么?我只是根据规则合理调整布防而已。"
"合理个鬼!你明明就是算计好的!"
"是鸣海队长太容易上当了。"
"你说什么?!"
就在鸣海弦气得跳脚准备继续反驳时,他突然想到什么,表情瞬间变得玩味:"啧,不说这个了。听说……你答应要给那丫头当长期实验体了?"
保科从容地整理着手套:"是配合十号战斗服的深度适配研究。"
鸣海弦闻言,脸上那点吵不过他的气闷瞬间烟消云散。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保科,那眼神里混杂着显而易见的同情,以及一种几乎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他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保科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保科啊保科……自求多福吧。”
保科:“……?”
他没完全理解鸣海弦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配合研究而已,虽然暮戈要求是严苛了点,程序是复杂了点……
就在这时,
“嗡——”
一声低沉肃穆的鸣响,那扇雕着天平与棘冠的大门轰然开启。
一股无形的、庄重的压力随之弥漫开来。保科和鸣海弦同时收敛了所有表情,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审议会的成员像一股黑色的潮水涌了出来,他们穿着穆肃的正装,表情凝重,在白阶之上,像一道移动的剪影,又像落在雪地上的鸦群。
这些平日位高权重,代表着最高军事法庭的大人物们,此时却不约而同地,略显被动地让出一条道路,如同摩西分海。
在这条通道尽头,暮戈京矢缓步走出了铜门的阴影。
炽烈的阳光一寸寸吻上她的靴尖,照亮她深蓝的制式军装,如淬火般从右肩斜掠而下的金色绶带,还有左侧肩章上繁复的金属徽记,最后,停在她线条利落的下颌。
黑与白之间,
她在最上方,她在最中央。
下一刻,她开始迈步。
鞋跟稳定地落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发出“嗒”的一声清响,在这片被威严笼罩的寂静里,清晰地传入保科耳中。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嗒,嗒,嗒”
她不急不徐,一步一步,沿着那漫长的、洁白的阶梯拾级而下。
阳光勾勒着她刀锋般笔挺的身段,也在地面投下不断延伸的影子。
保科渐渐能看清她军装上的金色纹路,她领口处,那象征防卫队科研首席身份的银星徽章冰冷地闪耀着。
她一侧黑发被别在耳后,完整露出了脸部轮廓,也许是日光太盛,明明还是那张素白的面容,却锋芒毕露起来。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两侧的审议员——那眼神漫不经心得近乎淡漠,却让每一位触及她视线的高级军官都不自觉地微微垂眸,或侧身避开。
就像一阵寒风掠过,所到之处尽数避让。
保科站在下方,仰头注视着这一幕。随着她一步步走下,那身影在视野中逐渐放大,当她在最后几级台阶暂停脚步,目光穿透尚且遥远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他身上时,保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鸣海弦在一旁,用只有保科能听到的气音,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怜悯的叹息:
“看吧……我就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答应了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