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保科把那个手提箱交给暮戈京矢时,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听到那句带话“物归原主,好好使用。”,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亮,轻声抱怨了一句:“……真会使唤人。”
随即就要当着保科面打开那个箱子,保科连忙表示回避,暮戈京矢却摆摆手:“没关系。”
她用指纹解锁金属卡扣,拉开把手——里面只有一个轻薄的终端静静躺在那,下面压着几张公文。
“交互式医疗舱项目第四阶段立项批复?”
保科念出了那个冗长的标题,暮戈却已经伸手把箱子扫到实验台的角落,继续摆弄大屏上的物理模型,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保科看着她,光屏的冷光打在她专注的侧脸——她有一副能画下来的轮廓。
时机不对,场景也不对,保科暗自叹了口气,把满心疑问压了下去。
保科原本以为,那个箱子的交接会是一个契机,让他能顺势拨开环绕在暮戈京矢身边的迷雾。他甚至在心里预演了几次对话的开场,试图在恰当的时机,用不那么刻意的方式,触及那些沉重的话题——关于九号事件,关于她的过去,关于那个神秘的医疗舱项目。
然而,立川基地的日常从未给他这样的“恰当时机”。
新一批候选队员的入队考核进入了最关键的综合评定阶段,大量的数据需要他这位副队长亲自复核。与此同时,总部文书检查的后续整改报告、几个小队在联合演习中的装备损耗申报、甚至是新安装的净化水系统时不时发出的诡异鸣响……无数琐碎却紧急的事务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个人时间,暮戈好像也开始忙新接手的那个项目,与十号开发双线进行,最近整个人连走路都带着匆忙的风。
他依旧每天例行公事地与暮戈见面,完成“监管人”的职责,但场合多半是匆匆前往研究所的路上,或是人声嘈杂的食堂。谈话内容也被严格限制在“十号外骨骼的耐压测试数据是否异常”或“总部新下发的那份格式要求你看了吗”这类公务上。
那个银灰色的箱子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被暮戈随手塞进实验室的某个角落,再未提起。而保科心中那些亟待解答的疑问,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忙碌中,被无奈地搁置、延后。他偶尔在深夜加班时,会望着窗外研究所依旧亮着的灯光出神,但下一秒,就可能被新的通讯请求打断思绪。
某个再普通也在忙碌不过的工作日,保科从单人训练场回到办公室,端着咖啡杯刚开始思考“暮戈京矢”这个疑难问题——
“副队长!不好了!”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两个鼻青脸肿的新队员像麻袋一样被通信员由美丢了进来。
“他们两个!在格纳库为了争谁去给‘雷神’(一台大型防御炮塔)做日常保养,打起来了!”由美气得脸颊鼓鼓的。
保科:“……” 世界存亡的秘密瞬间被“谁擦炮管”的哲学问题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熟练地挂起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深红的眼眸扫过两个鹌鹑一样的队员:“说说看,怎么回事?”
“他、他说我上周保养‘疾风’一架高速侦察机)时螺丝拧歪了零点一圈!污蔑!这是污蔑!”队员A激动地挥舞手臂。
“数据流显示就是有微小偏差!副队长教导我们对待装备要像对待恋人一样精心!”队员B据理力争。
保科忍着扶额的冲动,感觉自己不是在处理队员纠纷,而是在调解幼儿园小朋友关于“谁的积木搭得更高”的争端。他耐心地讲解团队协作的重要性,并“奖励”他们共同负责未来一个月全基地的装备初级保养记录。
刚送走垂头丧气的两人,行政班的小此木又抱着一摞几乎能把她淹没的文件冲了进来。
“副队长!总部后勤部突然通知要来进行季度文书检查!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需要您今天之内复核签字!”小此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明明说好是下周的!”
保科看着那摞文件,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开始提前抽搐。
就在这时,他的个人终端不合时宜地响起,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内部代码。他下意识接起。
“喂?是保科副队长吗?”一个稚嫩又紧张的声音传来,“我、我是今天刚报到的新人!请问……请问食堂的Wi-Fi密码是多少?我找不到联络员姐姐……”
“……”保科沉默了两秒,用堪比人工智能的温柔语调回答:“是‘Defenser-III-Tachikawa’,全部大写,中间是罗马数字三。祝你用餐愉快。”
挂掉电话,他面对着小此木和那摞文件,露出了一个仿佛能照亮整个立川基地的、无比灿烂却也无比空洞的笑容:“好的,小此木,我们开始吧。”
几天后,立川基地中央训练场。
新一轮的队员选拔测试正在这里举行。场地上,年轻的候选者们正在接受严苛的体能、战术反应与怪兽知识考核,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紧张的气息。
保科站在高高的看台上,注视着下方的筛选过程。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暮戈京矢今天似乎终于从研究中暂时抽身,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她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绀青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场中拼搏的身影,看不出什么情绪。
“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保科自然地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怀念,“拼尽全力,只想抓住一个能留下来的机会。”
暮戈京矢却皱皱眉——这对她来说是一个罕见的动作:“为什么要在这种动荡时期选拔新队员?”
保科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九号的宣战还悬在防卫队每个人的头顶,这时候选拔新人,无疑会让他们面对更仓促的风险,更残酷的战场,但……
“总部的意思是,之前立川基地遇袭,一批人员被调动到其他队,现在必须补充战力,东京是重要关口,第三部队负责部分不容有失。”他无奈道。
“然后让这群连枪都端不明白的小孩去填兵线吗?”暮戈尖刻地反问,随口指出了这批新人十几个不足之处,就差把他们贬得一无是处,“我以为防卫队的战略方针已经脱离了中世纪呢。”
“……”保科哑口无言,他不会安排这群新人进行任何可能有“九号风险”的外勤,但也无法保证他们真的不会被波及,更何况她没说错,事急从权,这批新人平均水平确实欠佳,与往年相比都有所逊色,更不用跟上一届四之宫奇可露,市川莱诺,出云春一,神乐木葵他们比了,天才辈出的一届只能说可遇不可求。
暮戈京矢却已经敛下神色,主动翻过了这个话题:“……抱歉,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她转过身,做足了弥补的倾听姿态,绀青色双眼专注在保科的脸上。
“……没什么。”保科原本“从新人选拔话题转到她入队的过去”的聊天战略彻底进行不下去了,并再次产生了深深的忧虑——这群新队员该何去何从?
不管大形势怎样,新一批队员还是在立川基地扎根下来,带来一股青涩稚嫩,但又冲动气盛的新生力量,同时,选拔那天副队长和暮戈京矢的对话也传到了这群新人中。
保科宗四郎在长期接触后能理解她包含在尖酸刻薄下的担心,落在这群血气方刚的新人耳中却不是那个味,于是隔天,暮戈京矢在走廊上被堵住了。
“暮戈研究员,请留步!”为首的少年上前一步,浓眉中拧着倔强和不服气,提高嗓门粗声道:“我们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语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者不善,四周瞬间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走廊里清晨刚结束早训,本来有些疲惫的老队员们立刻支棱起来了,要去洗漱的也不洗漱了,要去吃饭的也不吃饭了,全都驻足围观这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士——新来的毛头小子对上那位慕戈指导,多么难得一见的场面!
暮戈京矢眼下带着连轴转53小时没合眼的淡青,像看一堆难以名状的高噪音废品似的抬眼扫过他们——时机选的不错,她刚从研究所钻出来,跟保科打了个报告要去他办公室,在这些天的忙碌中,两人间“监管”的界限早已逐渐模糊,偶尔监管人抽不出身时,她就在终端打声招呼,自己去找他,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这种默契的纵容背后,是保科在有明基地获得的信息和保证。
但总之,现在是她难得落单的时候。
暮戈京矢此时分外想念副队长办公室的沙发和阳光,刚想让他们从哪来滚回哪去,手腕上的限制器微微振动,一丝兴味在眼底划过,话在她嘴里转了个弯,出口变成了:“说。”
她这幅态度更是火上浇油,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关于您前天在训练场上的评价,我认为您在不了解我们具体训练内容和目标的情况下,做出的判断是很不专业且不负责任的!”
他站得笔直,下颌微抬,语气变得强硬:“我们是经过严格选拔的防卫队员候补,我们的努力和潜力,不应该被外行如此轻蔑地对待!”
这话一出,周围响起一阵赞叹——是个狠人!一位高大的队员慌慌张张闻讯赶来,却也只敢缩在人群后:“惨啦!我忘了告诉这几个混小子关于暮戈指导的事了!”,周围人好奇问他:“领头的谁啊?这么横?敢带着人在走廊上堵人。”
高个子队员咳了一声:“他很有点天赋,体能和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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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在这一批新人中都名列前茅,初次解放战力好像有——15%。”
——“我,神崎亮,以个人名义,要求您收回那些评价!并且,为您不尊重人的态度,向我们道歉!”
这下走廊里没人说话了,相当一部分人等着看暮戈指导如何回应。
在一片安静中,暮戈京矢开口了,她点点头,目光落在神崎亮身上:“军校毕业的?勇气可嘉。”
神崎亮只当她看过他的报考资料,骄傲地点头承认。
“想必,你也自诩才能出众,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她拖长语调,用那种轻柔的语气说,“我见过很多所谓的‘天才’,而他们大多数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让我记住,就变成了一串伤亡数字。”
神崎亮涨红了脸:“你.....”
她继续又慢又轻地说:“真是令人遗憾......希望你的运气。能比你的脾气好一点。”
毫无疑问,暮戈技术指导独特的刻薄还不是初出茅庐的军校生能承受的,神崎亮不顾同伴拉着他的手,几乎要冲到她脸前:“你根本没资格用那种态度评价我们!你不过是个研究员,懂什么前线战斗的艰辛和我们的努力!”
熟悉的脚步声已经在走廊尽头响起,眼前愤怒的少年声音很大,响彻整个走廊,暮戈京矢听到那脚步声一顿,随即加快了步伐,确认来人已经能听到对话。
“资格?”她轻轻重复这个词,带了点意味不明的戏谑,忽然话锋一转,抛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觉得,你能比得上你们副队长吗?”
神崎亮猛地卡壳,一腔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漏了气。他张了张嘴,几乎是本能地反驳:“这、这怎么能比!副队长他当然……”
“他当然怎样?”暮戈京矢步步紧逼,语气依旧轻柔,甚至带出点甜腻的意味:“他当然是天才?是榜样?是你们望尘莫及的存在?那么——”
“这根本是两回事!”神崎亮试图挣扎,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副队长的强大是实打实的战绩!而你呢?你除了会说这些刻薄话,还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资格’?谁知道你是不是靠关系……”
暮戈京矢却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微小笑容——周围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她笑了!” “我天,我第一次见!”
就在这时,保科宗四郎终于穿过人群来到了风暴中心。他脸上惯常的温和笑容有些僵硬,深红色眼眸里更是写满了近乎绝望的尴尬。他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对话,尤其是那几句“跟你们副队长比呢” “懂什么前线的艰辛。” “靠关系”,差点听得他脚下一滑。
救命!谁来让这孩子闭嘴! 保科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尖叫。他根本不知道他面前站着的是谁!那可是在九号袭击中,顶着漫天废墟和死亡威胁,单枪匹马打出关键一击的人!
“暮戈指导!神崎!”他出声打断这令人窒息的对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与严肃,“都在这里围着做什么?”
他的出现让神崎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但保科只觉得这孩子眼里闪烁的崇拜和委屈此刻格外刺眼。
然而,没等保科发挥他高超的调解技巧,暮戈京矢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他,仿佛刚发现他的存在,保科发誓,他绝对看到了她眼底那抹几乎要溢出来的、毫不掩饰的恶劣笑意!她甚至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梢,故意拖长了语调:“哦,没什么,只是您的仰慕者似乎对我颇有微词。”
完了,她绝对是故意的!她早就听到我过来了!
“御下无方啊,副队长。”她把这句话咬的百转千回。
啊啊啊!别说了!求你了!保科感觉自己的社交生命在此刻宣告终结。脸上那凝固的笑容快要撑不住碎裂开来。一边是亟待教育但某种程度上也算“实话实说”(在对方认知里)的新人,一边是表面受了委屈实则一手促成这个局面只为了给他难堪的“受害者”,他就这样被架在火上烤!
他张了张嘴,脑子里闪过一百句呵斥、解释或者打圆场的话,但最终全部卡死,最终只能挤出一句毫无威慑力的话:“神崎,注意你的言辞!”
暮戈京矢心满意足地看着保科这副快要自燃的模样,不再多言,只是对着他微微颔首,语气轻快得仿佛刚看完一场精彩的喜剧:“我先去办公室等您,副队长。希望您处理‘内部事务’的效率,能比研发进度快一些。”
说完,她优雅地转身,白大褂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翩然离去。
只留下保科宗四郎独自站在原地,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混杂着好奇、同情和更多不明所以的目光,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杀了我吧,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