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黎在沉睡中猛地惊醒,吵杂声如潮水般涌入双耳她听见有人扬声大喊“敌袭”还有锣鼓接连敲响。夜间的寂静如同摔破的铜镜,每一片都锐利得割人耳膜。
她下意识抱着被子坐起身转头往门帘方向看。
帐中没有点灯,两侧卷起作窗透气的帏帘有些许火光照进来不过不明亮只将帐内映得比伸手不见五指好一点因此黛黎看见了一个同样已坐起身的高大轮廓。
秦邵宗摸了摸黛黎的额头,未见有冷汗,但还是问:“夫人被吓着了?”
“有敌袭难道遇到山贼了?”黛黎皱眉猜测。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的车驾多猛地一看确实很像富商出行。在山匪眼里,这不就是妥妥的肥羊?
秦邵宗不缓不急起身“区区贼寇,何惧有之?遇到就遇到。”
黛黎睡意散了个干净,也跟着起身穿衣“不知为何我总有些不安。”
“不安?有你夫君在还能让宵小将你掳走不成?”秦邵宗不知突然想到什么,眸光闪烁了下,“不如夫人留在帐中静候佳音。”
黛黎穿衣动作不停“还是不了我随你出去看看。”
秦邵宗动作稍顿但没说话。
穿戴整齐后两人一同出帐。帐外火光大盛,将这一方区域映得亮如白昼。先前在帐中听闻锣鼓铛铛作响还隐约有几声惨叫但等真正出来周围却没有黛黎所以为的混乱。
士卒倾巢而出一个个手持利刃如同咧着尖利獠牙的狼只等头狼下令便蜂拥而上。
方形阵营的北边兵戈声不断秦邵宗往那边看的第一眼就乐了“从北边偷袭?他们也是会选丰锋如今情况如何?”
乔望飞和魏青已去支援白剑屏留守南面丰锋则在主帐外等待指示。
如今被上峰点名
秦邵宗转了转扳指“百来人也算是颇具规模的贼寇团伙先前竟未有消息传来。让人留些活口朝廷那些酒囊饭袋也尽量救一救。”
丰锋:“唯。”
黛黎听说“北边”也往那边看果不其然见北方已乱作一团。有人举刀**铮亮的刀面折射出寒光森森。
“二舅舅二舅母……”
黛黎回头看见了披发的施溶月。
小姑娘面色发白她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加上年岁小这会儿惊魂未定。
“夜里凉茸茸怎么出来也不穿多些?”彼此的营帐隔得近黛黎干脆把人从哪里来塞回哪里去“不必担心对方的人数远不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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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你二舅舅会处理好。”
施溶月被黛黎哄回去了。
从小姑娘的帐内出来黛黎忽地打了个激灵。
今夜动静这么大连茸茸都跑出来了怎么州州和祈年那边一直没动静难道……
黛黎加快脚步越过主帐和站于主帐前的秦邵宗直奔兄弟俩的营帐。
那营帐的门帘被风吹得微扬显然里面的小扣没系上。黛黎心里咯噔了下克制住直接掀帘的动作
里面没人应答。
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黛黎猛地掀开帏帘火光从她两侧一直往里映入攀上内里空无一人的软榻。
没人!
兄弟俩都不见了。
远处杀杀声在这一刻仿佛无限放大好似牵连了大地一同震动否则她如何会觉得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稳呢?
一条铁臂从侧后方伸来把将将跌坐在地上的黛黎捞起。她听见了一道贴着她耳畔的、略带惊讶的低沉男音问“那俩小子何处去了?”
……
“哪来的宵小给你爹拿命来!”秦祈年提剑就砍。
那人一惊没料到这边和人交着手那边却陡然冒出个人来且还来势汹汹仿佛携有千军万马。
不过对方给自己助威的这一吼于他而言倒不无好处起码算个预警。
那人迅速从后腰摸出另一把短刀反刀一横作挡刚要嘲笑对方黄毛小子过于浮躁谁料刀锋真正相碰的那一瞬他便变了面色。
好似有千钧重的力道加持在手腕上他本就是单手持刀如今迎战的还是左手力吃不住。
刀刃交锋不过短短两息他便被秦祈年挑飞了短刀。
“李五我来助你!”他同伴见势不妙手臂肌肉虬扎鼓起利落斩杀一个负伤朝廷兵卒欲要上前。
然而不待他走出两步一股凌冽的、让他头皮发麻的杀意如蛇将他缠绕叫他背后汗**卓立。
那人本能地侧头同时抬刀却遗憾的慢了一排。毒蛇的獠牙已悄无声息地靠近他的咽喉随着刀刃利落划过一行血红色泉涌般飞溅。
一具沉重的身躯直直倒下。
秦宴州俊容如冰无波无澜甚至没给倒地的尸首半分眼神亦连刀上的血也未甩便如同猛兽般一头扎进其他战局。
秦祈年一边解决那个被他挑飞短刀的壮汉一边分出注意力留意秦宴州这会儿见状眼睛都亮了提刀追上去“秦……二兄咱们比一比如何?看最后谁拿下的首级多。”
秦宴州目光往那边偏了下不置一词提刀继续收割。
青年的里衣是黑色的融入夜里仿佛化成了一汪不起眼的墨。刺、挑、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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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撤和闪躲一气呵成,行如流水,所过之处不断有咕噜噜的东西滚落。
杀到后面,秦宴州周围一圈人不管是“山贼还是朝廷方的,都不自觉地躲他。
邓千峰先前下过令,主攻朝廷方的士卒,能杀就杀。而第一波夜袭是箭雨,放倒了最靠外的士卒,等他们反应过来,偷袭方已借着夜色深入了一段。
但这等猛烈攻势没持续多久,随着北地援军的抵达,局面迅速发生扭转。
“不是商队,先撤——!不知是谁先吼了声。
偷袭者且战且退,企图逃离。但吃了闷亏的朝廷方见有北地支援,岂能咽下这口气,当即吆喝同伴紧追不放。
秦宴州一连解决数人后,听到追敌的号令,他顿了顿,终是垂下了手中的刀,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去。
秦祈年本想跟着乔望飞等人一起追,但眼角余光瞥见秦宴州停下了,他硬是拐了个弯,站到青年面前,“如今我强敌弱,局势大好,你为何不追?
秦宴州摇头:“不了,已足矣。
秦祈年没听明白,少年皱眉,“来敌都未歼灭,说什么足够?走,上阵兄弟兵,随我去杀敌。
秦宴州却直接收了刀,一言不发地转身。
“二兄你这是作甚?秦祈年瞠目结舌,却见对方走向不远处一顶帐篷,在小帐角落拾起一个包裹。
秦祈年:“?
他看着青年刀归鞘,先是仿佛我检查一般的低头展臂,看过一轮确认无误后,才打开包裹,从中取出一件他平日穿的白袍。
白袍扬开,慢条斯理地穿上,腰封系好,长发拢起简单高束。
不过是片刻,方才提刀杀敌、冷酷锐利如夜里修罗的人,摇身一变,变成了文雅公子。
秦祈年眼瞳地震,“你、你……
“我的刀给你,你若去杀敌,可完事后再帮我带回。秦宴州把自己的刀塞到秦祈年怀里。
秦祈年下意识抱住,“不是,刀给我了,那你去哪儿啊?
“回去,母亲看不到我,该担心了。
秦祈年低头看看刀,又看逐渐走远的秦宴州,提步跟上去,“你这么大个人,又有一身不凡武艺,母亲有什么好担忧的?按我说,咱们先随乔叔他们去追敌好了,北地内竟有这般规模的山贼,若不及时处理,怕是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虽说嘴上讲个不停,但秦祈年跟着秦宴州的脚步也不停。
“二兄、秦二,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编谎话也编个像些的,上场杀敌而已,又不是把刀收了去送人头,有什可忧的?
秦宴州突然停下。
秦祈年以为他回心转意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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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间见双亲和丰锋站在不远处。而不远处的几人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随之看了过来。
不知是否秦祈年的错觉,在摇曳不定的火光中,母亲的眼睛比平时亮许多,仿佛眸底蓄着一汪泪。
秦邵宗一看兄弟俩的装扮,不由翘了下嘴角。
高的那个穿戴整齐,一身白袍干净整洁,一副纤尘不染的架势。矮的那个提着刀,披头散发,穿着黑色里衣,脸上还有一抹不知从哪儿溅来的血滴。
一白一黑,对比鲜明。
黛黎看见秦宴州回来,眼瞳猝地收紧了下,忙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遍,见他一身雪白,别说血迹,就连脏灰都未沾上多少,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放下。
周围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黛黎抿着唇移开眼,没有再看秦宴州。
秦宴州见母亲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甚至已不看他,眼睫不由颤了颤。
周围目光一道道地聚过来,他无意把黛黎架起来,因此只对秦邵宗说:“父亲,乔屯长和魏屯长已领人去追敌。”
秦邵宗将他的微表情收入眼底:“那就交给他们,你俩回去歇着吧。左右不过是些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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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劳师动众。”
话说到这里,今夜已没他们俩兄弟要忙活的地方。
气氛稍滞,黛黎此时终于开口,“秦宴州,你随我来。”
秦祈年看着黛黎和秦宴州渐行渐远,疑惑挠头,“母亲和二兄怎么了?”
“你想知晓?”秦邵宗忽然道。
秦祈年后知后觉自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他迟疑着点头说想,却见父亲没说什么,但面朝二人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秦祈年有些不确定说:“可是方才母亲没叫我。”
秦邵宗嫌弃地啧了声。
……
黛黎直接把人带到一顶放置物资的帐篷,此地无旁人,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秦宴州跟着黛黎入内,见旁边垒起的木箱上放着一根擀面杖,毫不犹豫拿起,而后撩袍跪下,双手端着擀面杖高抬,“儿子有违母亲的期望,还望您责罚。”
黛黎先前没找到人,又惊又怕,生怕他出事,等见秦宴州全须全尾回来,心里的惶恐迅速变质成怒火。
如今见他主动请罪,火焰噌地涨得更高,黛黎一把抄过那根擀面杖,拿擀面杖指着他,怒斥道:“秦宴州,我先前和你说过什么,你左耳进右耳出是吧?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舍得打你!”
“师父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然,如今世道如此,儿子受秦氏恩惠,又身在秦氏军中,岂能坐视宵小夜袭而不理?”青年垂下眼。
黛黎听他振振有词,怒焰达到了顶点,没忍住拿擀面杖打了他手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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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先前说的,你是听不进一点。”
青年叩首,底下没铺木板,这回叩首并没有第一回那么响亮,但态度比从前更坚定,“妈妈,上前线不是什么难事。您看,我去了,也平安回来了。”
黛黎被他气得发抖,“秦宴州,你是铁了心这么干是吧?”
他缓缓直起身,“我已及冠,请您允许。”
黛黎气得脑袋嗡嗡响,正要再打,却忽见被风吹起的帏帘间隙里,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对方似没料到自己被发现了,有些圆的眼睛眨了下。很快,帏帘被撩起,还在抽条长身体的少年小心翼翼入内。
“母亲……”秦祈年觉得气氛怪怪的。
他刚到,听了个大概,好像是母亲不同意秦二上前线。
黛黎深吸一口气,努力敛起火气,结果不等她说什么,居然见秦祈年在秦宴州旁边跪下来。
黛黎一顿。
“母亲,我方才也上前线了。”秦祈年瞅了眼黛黎手里的擀面杖。
不知道为什么,黛黎莫名感受到了点眼巴巴的味道。
她以前只养过一个孩子,但听一些生了二胎的同事说,养孩子最重要是一碗水端平,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能把关爱和好东西只给一个,也不能只打一个,另一个不打。
以前黛黎就是听个乐,毕竟州州是独子,但现在多了一个……
黛黎拿着擀面杖,犹豫了两息之后到底也打了秦祈年的手臂一下,“军中这般多兵卒,用得着你俩一个劲的往前冲吗?”
挨了轻飘飘的一下打,秦祈年先前那阵小心翼翼“呼”地没了,有种大狗被挠到痒处的舒适。
黛黎:“……”
黛黎又气又好笑,而这么一通折腾,她心里那阵怒火倒是稍歇,“都是十几二十岁的人了,以后行事仔细些。”
两人齐齐颔首。
黛黎瞥了眼兄弟俩,没再说其他,转身离开。
“君侯,敌方残余部队躲入山中,对方熟悉地势,借夜色遁走。”乔望飞羞愧道。
秦邵宗:“活口留了否?”
“此番击杀四十二人,留了五个活口。”魏青面露为难,“君侯,朝廷那边伤亡有些重,二十人共**十个,此外要属郭常侍伤得最重。”
秦邵宗眉梢微扬,“如何重,半死不活?”
旁侧的火盆被风吹得明灭不定,连带着魏青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晦暗,“此人断了一臂,不知是否因此受了刺激,还是怀了旁的心思,竟在最初喊了声‘北地欺人太甚’。”
正好这会儿秦宴州和秦祈年回来。
听见这话,秦祈年只觉莫名其妙,“他自己弱不禁风,被人砍了手,这与咱们北地何干?总不能因为与我们同行,就将这责任尽数推过来吧。”
秦邵宗狭长的眼微眯,突然对魏青道:“那五个活口看好了,嘴巴先堵严实,绝不能让其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