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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他当年只想回家

作者:未眠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三进的宅舍内灯火通明,举着火把的士卒四处逡巡,挨间屋子搜查,动静不小,原先最核心之处反倒添了几分安静。


    今夜有月,明月高悬,盈盈的月华落在屋顶,落在树上,也落在人身上。


    并肩而行的两人被月光拖拽出长短不一的黑影,秦邵宗垂眸看地。


    地上的影子实实在在,半点做不得假。


    她在他身旁,抬手可及。


    然而她勾勒出来的种种,却是他无法理解,亦无法想象的画面。


    黛黎侧眸瞅了他一眼,并不意外秦邵宗此刻的沉默。


    任谁听到能彻底颠覆观念的异事,都不会平静,也就是他已不再是冲动的少年郎,能将所有惊疑和反对都压在腹中。


    他没有说话,黛黎也没有,给他消化的时间。


    许久后,黛黎看见身旁男人摇头,“夫人,我不能理解。


    黛黎平静道:“秦长庚,权力是争取来的。女兵披甲上阵,何尝不是在争取话语权?唯有改写国策和法律法规,才有后续的一切。而这里,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女郎机会,读书的机会、为官的机会、从军的机会,一样都没有。


    秦邵宗眉目微动,若有所思。


    黛黎继续道:“你不能理解桃花源内的种种,我也不能习惯这里。这都是正常的,因为大环境不同。正如墨子有言:染於苍则苍,染於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


    秦邵宗正想说什么,却陡然听到不远处有**喊,“此地有条暗道!


    两人皆是目光一凛,当即循声而去。


    是魏青发现了暗道。


    可能是幼时经常被魏家的一众嫡子明里暗里的打压,魏青打小就会藏。他把自己藏起来,让别人找不到他,如此就能少挨些欺负。


    这藏多了,不可谓经验不丰厚。


    四个玄骁骑的屯长里,魏青在“寻宝这方面尤为突出。


    当初秦邵宗拿下并州,入住容并州的州牧府,本来只是寻常抄了对方的库房,没想到魏青在府中走了好几圈后,居然发现了一个暗库。


    这暗库内的珍宝价值,是明面上的那些十倍不止。


    ……


    后花园内。


    手持火把的士卒见秦邵宗和黛黎过来,自动往两旁分开一条道。


    魏青汇报道:“君侯,这假山群颇为精妙,大体由四座假山勾连,拼接成一个小迷宫。其内光线昏暗,‘之’字形相互交错,若非仔细勘查,当真容易遗漏玄机。


    秦祈年摩拳擦掌,“父亲,那什么白象必定藏于当中,能否让儿子领人下去将他抓上来?


    秦邵宗同意了。


    秦祈年一手持刀,一手持火把进入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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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道。魏青担心有变故,紧随其**内。


    火光似化作一头凶悍饕餮,一经入内,便猛地大口吞噬周边黑暗。


    “咦。


    黛黎隐约听到一声疑惑飘上来。


    不用旁人递话,秦祈年径自道:“父亲,这里面真不小!


    黛黎忽然想起一事,忙几步过去来到通道口,但还不等她进去,手臂蓦地被一只深色的大掌扣住。


    对方没太用力,只是止住了她往前的步伐。


    进不得,黛黎干脆站在外头说:“祈年,小心尘爆,但凡看到有面粉,迅速撤离。


    “好勒!下面传来应答。


    几乎是话音刚落不久,地下传来了铛铛的刀剑碰撞声,此外还有秦祈年的厉喝:“白象,尔等休得张狂!


    那打斗声愈发激烈,一边打还能听到秦祈年一边输出,那铛铛声响了多久,他就骂了多久。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都不带歇息的。


    黛黎:“……


    黛黎听了片刻,实在没忍住回头对身后的男人低声说:“你儿子这应敌方式有些新奇。


    手持火炬的士卒站于秦邵宗之后,男人的面容笼在暗色中,棕眸晦暗不明,表情看不太真切。


    “夫人。他沉甸甸的二字落下。


    话未多说,但黛黎知道他是何意。这人尤为不喜欢听“你儿子这种泾渭分明的话。


    黛黎不说了。


    下方通道内。


    通道连接一个小室,方才刚来到的秦祈年就在此遇了袭。


    一共五人,四人衣着寻常,年纪比另一个衣着华贵的明显要大些。


    卫兵和那四人打成一团,秦祈年主攻对方首脑。少年一手持刀,另一手持着火把,两手并用的攻击黑衣青年。


    魏青没有迎敌,他在战斗圈外,蓄势待发的观战,随时准备支援秦祈年。


    而越是看,他心里便越是惊讶。


    这黑衣青年看着年轻,身手却一点不弱,且这武功路数……很熟悉。


    魏青看片刻,眼瞳微微收紧。


    他想起来了,确实熟悉,因为和秦小郎君的异常像!


    秦祈年一击不成,被狠狠挡退。少年借着退势卸去大半的力,随后猛地上前转身提膝翻胯,像兔子蹬鹰一般蹬出一记重踢,“竖子,吃我一脚!


    这一串动作非常快,一退一进宛若快成一道闪电。


    右手持刀的黑衣青年速度同样惊人,甚至有些预判到了秦祈年的动作。在这记重踢飞来时,他双手交叉,以手臂叠成一个受力点,硬生生抗下秦祈年的重踢。


    他下盘极稳,接下这一击后仅是微晃了下,连退都没退一步。


    “好啊,你是真有几分本事,可惜助纣为虐之人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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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死!秦祈年战意暴涨,硬是在半空改了个姿势,拿着手中的火把猛地挥过去,“竖子再吃我一棍!


    火把划出一道火光,边缘溢出火星无数。


    火焰实在灼人,黑衣青年侧身避开的同时,以手中的刀猝地往前,精准削掉火把头。却不料秦祈年是调虎离山,这边以火把吸引他的注意力,那边偷偷动刀。


    这一刀干脆利索,饶是后者很快察觉不对,扭腰避开要害,但终究是迟了些。


    刀入血肉。


    秦祈年咧嘴笑,“看我年纪小,大意了吧哈哈哈。


    ……


    黛黎听下面铛铛声,和秦祈年一句都不带重复的输出,不知不觉入了迷,等她回过神来,突然觉得手背痒痒。


    黛黎下意识挠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有些不对劲,她低头看,好么,原来手背上肿了个蚊子包。


    老大一个,红彤彤的。


    黛黎在蚊子包上划了个“十字,但只是管用片刻,半晌后又开始痒痒了。细眉微拧,她烦躁地又挠了一下。


    没等黛黎的第二下挠下去,她的手便被握住。


    秦邵宗身量高,手长脚长,手掌也生得异常宽大。此时他五指张开,从下方裹住黛黎的素手,拇指摁在那个肿起的蚊子包上,慢慢地帮她揉着。


    他手上有一层厚茧,相当粗糙。


    以往黛黎嫌弃得很,总觉得这人的一双手和砂纸无异,故意捉弄她时能让她欲生欲死。


    但这一刻,她又觉那些厚茧也非一无是处。


    起码揉蚊子包就很舒服。


    “秦三,加快速度。秦邵宗对下面的人道。


    点的是秦祈年的名字,但随少年一同入内的魏青,瞬间就听出了上峰的弦外之音。


    不能再拖了。


    他一改先前的旁观,立马加入到战局中。


    约莫过了一刻钟,黛黎听到了上行的脚步声。很快,秦祈年拖着一个被麻绳五花大绑的黑衣青年回到地面上。


    对方着了黑衣,看不出伤势如何,但他被拖拽上来的那一路,留下了浓重的血痕。


    “白象,老实些!见人还想挣扎,秦祈年给了他一脚。


    后面魏青等人也上来了,一人一手拎一人。那四个人里面,**三个,算上秦祈年手里的,活口一共两个。


    “折腾了一宿,可算是逮到人了。白象你这厮也是够精明,居然躲到地下去,险些叫你逃了去!秦祈年越说越气,又没忍住再给他了一脚。


    若非从范小娘子口中得知“来墨书坊


    “成王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败寇,落你们手里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随尊便。那人吐出一口鲜血。


    “要杀要剐?呵,在你如实供出青莲教一众机密之前,你别想要个痛快。秦祈年忙抽出一条麻布,随意揉成一团塞对方嘴里,防止他咬舌自尽。


    “除了秦三手里的,其他几个都带到那边去。秦邵宗忽然道。


    秦祈年怔住,下意识看看自己面前的,又去看魏青等人手里的。


    这,有什么不同吗?


    不就是活着和死掉的区别,噢,撑**还有一个手掌被削掉了。


    魏青心细如发,发现从他们上来后,黛黎就一直低着头。她只看自己脚下那一块地儿,眼风都不带往这边扫的。


    他心下了然,拎着手里的**,快步往一旁去,退到足够远的地方。


    萦绕在鼻间的血腥味淡去了些,黛黎压了压心里的不适感,抬头去看秦祈年脚边的人。


    对方着黑衣,手脚完好,猛地一看只能瞧见他那身黑衣被划破后露出的鲜红,更多的就看不见了。黛黎让自己的目光只落在他的脸上。


    两个手持火把的兵卒分立在侧,火光将黑衣人的面容映得非常清晰。这人嘴里被塞了一大团麻布,布块撑得他的脸颊变了形。


    黛黎第一眼看,哼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她再仔细瞅他,从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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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到眉眼到鼻子,再到嘴巴,又到脸部的整体轮廓。


    “祈年,把那块麻布先给扯了。黛黎说。


    少年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麻布扯掉后,青年鼓胀的脸颊恢复如常。他猝地抬眼,和黛黎四目相对,“你在看什么?


    黛黎越是看,神色越凝重,“他脸上没有伪装,五官却和谛听没有半分相似。不是他,他不是白象。


    青年眼瞳收紧一瞬。


    “他不是白象?秦祈年大惊。


    惊愕的不止是他,秦邵宗和魏青等人皆是一愣。


    他们既没见过白象,也没见过与他同为双生子的谛听,此前并不知晓这二人模样,只听小佣说他们很年轻。


    而面前这青年,也确实符合年轻这一项。


    “快说,真正的白象在何处?秦祈年将刀架对方脖子上。


    那青年大笑,露出一口血齿,“先生早走了,岂会坐以待毙。


    秦祈年大怒,正欲给他点苦头吃,忽然听到一道柔和的女音说:“不,我觉得白象应该还在此地,他们只是障眼法。


    黛黎笃定道:“从范小娘子口中得知线索,到如今的收网,时间间隔不足一日。今晚宵禁,街上既有定点哨兵,也有巡卫,他们就算知晓我们来抓人,亦无处可逃。白象一定还在这里!


    秦邵宗转了转玉扳指,“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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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你去将下面仔细搜一搜,任何一处都不得遗漏。”


    这番话后,那被五花大绑的青年明显挣了下。


    秦祈年注意到了,又惊又怒,“他果然在此地,还好黛夫人火眼金睛,否则让你们给骗了过去。”


    魏青下去大概半刻钟后,下面传来了打斗声。


    秦祈年提了刀匆匆下去,很快听他吼道:“好啊,真有个漏网之鱼!我劝你快快束手就擒,否则后面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黛黎看着昏暗的通道口,“我也下去看看。”


    “夫人。”秦邵宗的语气不太认同。


    黛黎却觉得安全得很,“他们在障眼法上下了血本,战斗力已去了九成有多,且方才祈年都说只有他一个。”


    这话刚说完,却见一道身影从通道里跑出来。


    不是秦祈年又能是谁。


    “打着打着,他忽然口吐黑血,无力应战,我怀疑他是先前服了毒。父亲,这人很有价值,是否要去请丁先生来救他?”少年如此说。


    秦邵宗却道:“他既存了赴死之心,服下的焉能是寻常**?此时去通知丁从涧,怕是已来不及。”


    想来对方很清楚北地的审讯力度,与其受尽皮肉之苦,不如现在寻个痛快。


    秦祈年嘟嘟囔囔了句什么。


    在父子俩说话时,黛黎忽地进了通道。


    秦邵宗见状,当即紧随其后。


    走过最初的一段后,黛黎来到了一个**台。


    这里一片狼藉,有个火把头落在地上,仍在灼灼地烧着。此地空间不算大,呈一个椭圆形,摆着些桌椅,角落一处有个敞开的暗门,想来方才有人藏身于此。


    几步开外,魏青和胡豹一左一右将一道身影困在犄角处。


    那青年倚着墙,手中的长剑归了鞘,此时长剑点地,似以此作支撑。他身着黑衣,皮肤白皙,此刻嘴角有黑血,未被衣裳遮盖的颈脖上也能瞧见黑红色的血迹,应该是方才大口吐血时不慎沾染上。


    黛黎看到他的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到了谛听。


    这里距地不算远,上面之人说话,地下亦能听见。刚刚黛黎在上面说的话,白象尽数收入耳中。


    在黛黎看见他的第一眼,白象也看到她了。


    两道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


    他看着黛黎精致的眉眼,忽地笑了下,“确实像。是我技不如人,棋差一招,此番输给你没什可说的。”


    这一笑,他又吐出一口黑血来。


    黛黎拽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移开眼,“他们是十年前捡到他的,还是在大饥.荒以后?”


    儿子不是没和她说过曾经,只是后来她发觉那十年经过了太多太多的美化。


    那十年既是过去,也是她永远过不去的坎。


    白象笑着摇头,“黛夫人,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咳,但我只能告诉你,我叔叔曾经真拿他当亲侄子看待,不仅是因为明灯很有潜力,更因他是天生的信徒苗子。他曾说过,他要去人人平等的地方,而说这话时,他才十岁。”


    黛黎眼瞳微颤,眼眶霎时红了。


    不,不是的。


    她的州州当时只是想,回家。


    一只深色大掌抬起,覆上了黛黎的双眼。几乎是下一刻,她听到了一阵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惊天咳嗽声。


    血腥味突然浓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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