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所住的这间房舍内是有窗的,但窗户开得不算大。且如今这个节骨眼上翻窗出去,估计翻到一半,外面的人就闻声入内了。
到时候绝对说不清。
绣娘先前说她出去片刻很快回来,这居然不是假话。
真的很快……
黛黎血流加快,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这种难以抑制的生理反应让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
还好,不是很烫。
黛黎忙深吸两口气,同时从兜里翻出一个小东西,并将它大咧咧地放在了绣娘的锦枕边。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转身往外走,脊背挺直了,努力佯装气定神闲。
外面不知是发现了她不在房中,还是察觉到房门有异,推门之人加快了进来的脚步。
两息以后,黛黎和绣娘隔着一层珠帘看见了对方。房舍主人居于外,客人却在房中内间。
气氛骤然凝滞。
黛黎分明看到绣娘变了脸色,她主动对对方说:“嗳,没想到你提前回来了,看来我要给你的惊喜给不成了。
话落,黛黎折回去,在绣娘的注视下,拿起先前被她放在锦枕边的布偶兔子。
“这是我这些天学习的成果,喏,送你了。黛黎将布偶兔塞到绣娘手里,“绣工不及你十之一,但你可不许嫌弃。
黛黎的手垂下,宽袖挡住了她僵硬冰凉的指尖,随即她若无其事越过绣娘走出去。
绣娘侧身看着黛黎的背影,待对方彻底离开她的房间后,才低头看手里的布偶兔。
这兔子还不如女郎的巴掌大,两个眼睛缝了红玉,耳朵一长一短,嘴巴小的几乎看不见。
每一处都别扭,但组合在一块看,又有种莫名的喜庆。
绣娘捏了捏兔子,又将目光转向内里床榻和矮柜。她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利落打开榻旁矮柜。
柜里的小瓷瓶整齐摆放,每瓶皆是花纹朝外,姿态与她先前摆的如出一辙。
她只在黛夫人面前显示过一种药,绣娘伸手拿出莲花瓶,将木塞扒开,又找了个小陶碟,将药全部倒出来。
瓶子不大,一瓶只能装十枚药丸。而这瓶先前已被她用了两枚。
数了数,正好是八枚,一颗都不少。
绣娘又把小黑丸给倒回去,拿下一个药瓶打开。
一个接一个,绣娘谨慎的将所有这个款的药瓶都倒出来看。然而每一个其内药丸的数量都是对的,一枚也没少。
绣娘不自觉转头再次看向布偶兔,眼里的疑惑更深。
难道黛夫人真的只是来赠她礼物?
而思索中的绣娘,转头把一件要事给忘了。
……
另一边。
回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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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黛黎拿着茶盏在喝水凉水滑过喉管将那阵鼓动的焦躁慢慢压平。
幸好多准备了个布偶兔否则肯定要露馅了。
才这么想完她的右眼皮忽然跳得厉害。
民间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些黛黎原先是不信的但架不住现在自己心虚刚做完坏事眼皮就跳跳的还是右眼。
“不会被发现吧……”黛黎心里也没底。
本以为这眼皮只跳片刻结果一整日都时不时地跳甚至到第二日早上都未停歇令黛黎烦躁又郁闷。
明日就是初一了她听绣娘说明日典礼的吉时定在午时正也就是中午十二点。
明日天刚亮必定有许多信徒出城登山入庙
距离出城还有两个时辰。
据她目前探知的消息明日甜水郡附近的青莲教信徒都会赶往甘泉寺到时候山脚下必定会有许多车架。
哪儿有营生的门道哪儿就有商贾。
她猜测到时山道或山脚下必定有载客的车架而甘泉寺坐落于城外她不必再走一回城门。只要她成功下山乘上车再花两刻钟就能抵达渡口。
一旦上了船顺水行舟往东走跨过司兖边界再在兖州西侧的郡县下船到时候谁找她都不方便。
将计划捋了一遍后黛黎的右眼皮还是跳跳得她心烦意燥。最后她待不住了决定趁着出府前这点时间去后花园逛逛。
结果这一去她的右眼皮不跳了因为祸事的根源似乎被她碰了个正着。
后花园内奇石森耸玉锦鲤吐水滔滔如同仙乐般不绝于耳。四周的花儿开得正盛姹紫千红正是好风景。
有微风拂过送来馥郁的花香和一丝酒气。黛黎起初并不知晓这酒气从何而来直到她拐出怪石长廊看见池边水榭里的两道身影。
在轻薄帐纱半垂之中水榭内的两人隔案对坐。
一人身着宝蓝色滚金边交领长袍是黛黎所熟悉的富家公子做派;而另一人头戴白玉连珠纹冠着玄青锦缎长袍他约而立之年长眼鹰钩鼻目光如炬。
谢元修本来正和谛听对饮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倩影走出。
满园的奇珍异植在这一刻仿佛尽数暗去唯有那道曼妙多姿的身影亮得发光日光在她翠蓝色的衣裙上起舞随着她的行走脚边晕开一层像贝类折射后的稀碎亮光。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看了过来。
于是雪魄花魂化成了实质雍容的花妖有了原型那肤白发浓的美妇不言不语已是占尽风流。
“铛——”
手中的玉盏猝然掉落。
杯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中酒水在案上铺开,有几滴飞溅的酒液沾湿了谢元修的袖口。
但他此时完全顾不得擦拭,甚至没掩饰自己的失态,眼睛还看着黛黎,却问谛听,“那美姬是何人?”
见对面之人看得眼都不眨,后面还落了杯盏,谛听就知晓坏事了。
这位三公子昨日来议事,顺带在府上住一宿。为此他还特地交代绣娘,让她转告黛夫人,让她别离开院子。
如无意外,谢三喝完这壶酒该离开了,毕竟要谈的全都谈完了,且下午他们另有行程。
但偏生,此时出了意外。
“此女不适合三公子。”谛听只是道。
“哪家的女郎?”谢元修追问。
谛听也转头,他看见黛黎此时似乎意识到了不妥,对他们这边福了福身后,便转身离开。
人走了,有人却还直愣愣地看着。
谛听正欲张口,却见一案之隔的谢元修猝地起身,竟是紧随而去。
谛听心道这谢三的长与短未免太过分明。此人是州牧三子,若他们不扶他,谢三与司州州牧一位定然无缘。
他听话,知分寸,也清楚自己靠什么上位,且本人亦颇为信教,算是他们半个信徒。
但与之相对的,这人在女色方面挺放荡,看上的女郎管她是良家还是其他,都必须得到。
先前这点在他看来不足为虑,毕竟没有弱点和短板之人难以控制,但谁知如今却……
谢元修感觉自己的一缕魂魄被勾走了,胸腔嗡鸣,耳畔是他如擂鼓的心跳,再也听不见旁的声音。
前朝大梁末帝专宠妖妃姜姬,为其横征暴敛,大兴土木,甚至处**一手栽培的太子丹,一心想推姜姬之幼子上位。
后世人对其昏庸嗤之以鼻,谢元修先前亦然。不过是区区一女郎,轻如草芥浮萍,如何值得为其自毁根基,葬送万代基业。
女人嘛,玩玩得了。
但如今接连不断传来的新奇与兴奋,刺激得仿佛连灵魂都颤栗起来,令谢元修完全将过往的“豪言”抛于脑后。
他急行赶过去,越走越快,最后衣袂甚至带起了风。
那种灼灼的、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目光,黛黎很熟悉,初见时秦邵宗就是那么看她的,后来他多有收敛,只在榻上时目光放肆。
黛黎原路返回,但刚走出后花园的洞门,一道身影从她后面抄过挡于她身前。
来者高约八尺上下,比黛黎高出个七公分,体态偏瘦削。
对于先前时常面对秦邵宗的黛黎而言,此人带来的压迫感可有可无。
“女郎芳名?”谢元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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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转头望向谛听,面色平静,张口就说,“弟,你的客人?我身体不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适,客人你招待好。”
完完全全是主人家的口吻。
谛听和谢元修皆是一愣。
谛听无奈点头:“好的阿姐,你身体不适就回房歇息,若下午还未转好,我让杏林来为你看诊。”
黛黎随意颔首,把烂摊子一扔,转身回房了。
谢元修还想追,谛听却从后伸手,按在他的肩上。
“三公子。”谛听看着是个读书人,但这一出手力道却不小,“成大事者,适可而止,无贪心也。”
谢元修听懂了他话语中的警告,他额上的青筋绷起:“先生,若能得令姐,我必珍之重之,寻尽天下珍宝令她开颜。”
谛听收回手,双手抱臂,“且不说家姐已嫁人,若我未记错,三公子你已娶妻,尊夫人的母族是徐州望族,家姐不做妾。此事不妥,三公子以后莫要再提。”
谢元修面色难看。
在黛黎看来,偶遇谢元修完全是一段小插曲,对方于她不过是个陌生人。待明日她离开甜水郡后,她便与那个连姓名都不知晓的男人此生不复见。
时间转眼来到了下午,绣娘帮黛黎简单收拾了个小行囊,便随车队驱车出城。
车轮碾过青石砖,进入黄土路,将喧嚣抛于后方。
甘泉寺在甜水郡的西北侧,出城两刻钟后,黛黎透过车窗看到了巍峨的庙宇从青山中探出。
除了他们的车队以外,官道上还有其他车驾。
清一色的马车,一辆驴车都无。
行到前脚后,山路蜿蜒而上,道路被开拓过,可供两车并行。在行过如同盘蛇的山路后,道路渐趋平缓。
视野豁然开朗,竟是此地被开出好大一片空地,此时此刻不少马车已整齐有序地停于其上。
黛黎见状问同车的绣娘,“庆典不是明日么?怎的他们也今日来了?”
绣娘:“吉时在午正,天刚亮到午正仅有三个时辰。大户人家重礼节,要准备之事颇多,不如提前一日到寺中,反正此地有一批厢房可供他们入住。”
黛黎没问出那句“要钱否”,想也知道是要的,估计要价还不少。
以为黛黎是不喜和陌生人住一个院,绣娘道:“夫人您安心,您的屋舍在另一处。”
黛黎顺势提出,“这庙宇中应该没有禁地吧,待会儿我想去走走。”
绣娘如此说:“香客不得入之地皆有人看守。”
黛黎点头。
他们的车驾并没有停在庙宇旁的这块空地上,而是抄了旁边的小道从侧门入内。黛黎有意识记路,发现车驾停在了庙宇最西边的小院。
这个小院不算大,只一进的院子,无开后门,可能是尽可能营造寺庙的森严气势,这里的围墙非常高,大概有一丈多,且顶上彻的还是一片一片的斜瓦。
小院里有棵树,黛黎目测了下距离,目光沉了沉。
不行,就算爬上去也够不到墙边。
三个方向都没有出口,想要出去,唯有从小院的正门出。
对了,屋里还有窗户!
黛黎走进小屋,“这屋里是否很久未有人住过,怎的有股味儿。草香,我那个游鱼花鸟香笼带了否,赶紧把香点上盖一盖味儿。”
话毕,她抬手推开海棠纹的窗牗。
这窗户一开,外面的凉风呼地吹了进来,清新凉爽。
黛黎眯着眼睛感受着风,目光从窗外眺望出去,外面是青山翠林,更远处是柔软如棉花的云。
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好像闻到了自由的味道。黛黎扭头问绣娘:“绣娘,典礼会持续几日?”
绣娘笑了笑,“哪有几日,只两个时辰不到,毕竟百姓们还要营生。”
黛黎垂下眼。
两个时辰不到,四个小时不到,她要在庆典结束以前离开下山。
不对,应该说她要在庆典结束以前,抵达渡口并坐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