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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教训

作者:未眠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金乌再度往西沉,日光又暗了一个度。


    秦邵宗站在简陋的小屋外,暖橙色的夕阳侧照过来,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自他高挺的鼻梁为分界线,分出明与暗,连带着那双棕眸也变得一只如墨的浓黑,另一只仍像大型猫科动物的棕瞳。


    黛黎下意识往后退,然而才迈开一步,一只有力的大手伸过来,紧紧扣住她的上臂。


    “还想跑?”秦邵宗看着黛黎的脸,见她黑的黑、灰的灰、黄的黄,几个颜色还颇有层次,看着挺像天生如此。


    不仔细看,还真会被她骗过去。


    他心里那把火又上来了,血气上涌,烧得他心肝都有些疼。


    黛黎这会儿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只不断摇头。那条箍着她的铁臂往回一带,她便撞入他结实的胸膛中。


    这人向来火力旺,今日似乎更甚,黛黎一只手撑在他胸口,灼热隔着他单薄的衣裳传来,让她仿佛置身于火炉中。


    还不待黛黎措词好,他忽然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大掌收拢轻易将她双腕一并扣在掌中,而后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条锦带,往她腕上绕了三圈,扎紧了捆住。


    “秦邵宗,你听我解释!”黛黎急眼了。


    秦邵宗冷呵了声,不置一词,将她的手绑好后把人拦腰抱起,转身阔步往巷外走。


    莫延云等人迅速跟上,几人听着那一句“秦邵宗”,眉心皆是突突直跳。


    乖乖,几日未见,黛夫人这惹火能力半点没弱。连名带姓地喊君侯,是真不怕他更生气。


    林二娘家本就在“城中村”的最东边,距离巷口相当近,秦邵宗身量足,加之走得很快,仿佛不过是眨眼时间,他已抱着黛黎出现在巷口。


    此地不知何时停了一架马车,后面车厢门大敞,胡豹坐于车辕上,待秦邵宗一上车,握着缰绳的手一扬,骏马吃痛开始小跑。


    ……


    车内。


    秦邵宗将黛黎塞到软椅的边角,之后也没退开,而是更往前了着,膝盖直顶入她腿间,一手撑在旁边紧闭的窗沿边,凭后面的车驾木板,也凭自身的体格,硬是将人堵在小角落里。


    “你不是要解释吗?那就好好说说,为何先前假话连篇,一切目的何在?”他一双棕眸沉甸甸的,几欲冒出火来。


    但此时此刻,黛黎的恐惧感反而比看到他站在门外时要少些。


    因为她发现他好像不打算杀她,起码现在不打算,否则在小屋门口见到她时,他腰间那把刀便该饮血了。


    既然如此……


    黛黎眼睫颤得厉害,抿着唇没有说话。


    秦邵宗伸手卡住她的下颌,将之稍稍抬起,“说话!该说时不说,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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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满嘴谎言,嘴巴不想要了?”


    “没解释,方才我骗您的。”黛黎声音很低。


    秦邵宗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了许多:“你刚还想着撒谎?”


    黛黎目光轻轻的、小心翼翼地落在他脸上,一触即离,她没说话,但眼神分明带了点“我说实话你又不高兴”的意味。


    秦邵宗额上青筋直跳。


    好,她果然好的很!


    而恰在这时,马车停了。


    秦邵宗收回手,粗糙的掌心吃了一手的黑灰色,他浑不在意,把角落里的女人挖出来,箍在怀里抱下马车。


    视野从狭小转为开阔后,黛黎惊觉马车停在一家传舍前。


    传舍门面干净,高处挂着一面精美的牌匾,二楼屋舍的窗牗旁攀覆了些藤植,彼此交缠的植株表面开出了可爱的小花,点出一抹亮色。


    以黛黎今日走街串巷的经历来看,这里能对标南康郡的明月居。此刻,传舍门口站了两个精壮兵卒,从门口往里看,掌柜小佣全然不见了,似乎是经历过一番清场。


    但黛黎如今完全顾不上这些。


    黄昏已尽,最后一层天光被黑暗吞噬,夜幕沉沉,仿佛随时都会从头顶上坠下。传舍大厅和走廊都挂着灯笼,火烧似的一路延绵至里,夜色和灯芒相互糅合,交融出惊心动魄的阴影。


    黛黎不住转动了下被绑起的双手,心里愁得不行,方才她小小试探了一番,虽说确定小命暂时无忧,但有些东西岌岌可危……


    “对不住,我先前不该骗您的。”


    “呯。”


    秦邵宗用脚顶开了房门。


    两道声音撞在一起,前者藏头露尾,几乎难以听清原句。


    秦邵宗目光往下斜,面无表情,威压沉沉,依旧是那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黛黎一直在看他,见状连忙道:“我错了,我不该骗您。您宽宏大量,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您能否莫要和我这小女子计较。”


    “你倒是个能屈能伸的。”秦邵宗嘲弄道。他将人放在案几软椅上,抬手解了她腕上的绑带,“把脸洗干净。”


    黑的灰的黄的,还有先前被他蹭糊的那一块露出的一点白,全部混在巴掌大的脸上,看着就刺眼。


    案几上放了数个陶盆,陶盆边上还搭着条锦帕,赫然是算好有清洗这一步。


    黛黎抬起手,宽袖滑落少许,露出她缠了裹伤布的左手。


    秦邵宗的目光落于其上,先前茶室中有药味,逮人时他也注意到她手上有裹伤布,但思及前车之鉴,他觉得林氏十有八.九又被骗了。


    黛黎一圈圈地解开手上的裹伤布,最后露出光洁无伤的左手。


    秦邵宗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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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黎开始洗脸,陶盆的水随着锦帕浸泡立马变得污浊。而她净面时,秦邵宗坐在对面,一瞬不瞬地看着。


    不得不说,这一幕十分有美感。


    乌膏被一点点拭去,炭粉被水带走,铅华洗净,露出了莹润的白皙肌肤和鲜红的朱砂痣。灯芒轻柔地拂在她脸上,她稍稍敛起的眉眼间藏有一段明艳山水,也如同油画里勾勒的明暗交织,分外摄人心魂。


    黛黎净面的速度并不快,而从始至终来自对面的那道目光都未曾离开。


    侵略性极强,像裹了松油的烈焰,也如同折射着寒光的铮亮刀刃。


    黛黎面上不显,但逐渐心乱如麻。


    她发现事到如今,好像真不到任何理由拖住他,更罔论脱身。


    一连用了四盆水,将清澈染成污浊,黛黎才把脸洗干净。放下锦帕,她挺起僵硬的脊骨,低声道:“君侯,有句古话说‘不与小人计短,不为破事纠缠’,您居于高位,时间贵如斗金……


    “传拿出来。秦邵宗冷声打断她。


    黛黎一顿,顺从的自袖袋里拿出小竹牌放到案几上,还将之推到他面前。


    秦邵宗拿起小竹牌,见上面写的是“黛黎,是她当初从云氏手中骗过来的那一份。


    也是最后一份了。


    “咔嚓。小竹牌在男人手中折断,一变二,二变更多。


    黛黎眼皮子抖了抖。


    秦邵宗手一松,掌中哗啦啦地落下大小不一的竹碎屑,“接下来我问,你答。你如若有半句虚言,待我今夜完事后,这块传裂开多少段,我保证你照着它断成多少段,一段都不会少。


    黛黎:“……


    虽然不大相信,但态度该有,黛黎忙正色,“您请问。


    秦邵宗:“有人在背后指使你否?


    这问题好回答,黛黎当即摇头,“没有。如果有,我又怎会无人接应。


    秦邵宗“嗯


    黛黎:“……不存在。


    秦邵宗又道:“所以一开始你就不是什么交州人士,也并非从南方颠沛北上,所谓五任丈夫和城西旧址,皆是你编造,是也不是?


    黛黎低眉顺眼:“是。


    虽说早有预料她这谎言极有可能从根儿起,但听到她亲口承认,秦邵宗的心火还是不住翻滚了下。


    暂且不和她计较,晚些时候有得她受的,秦邵宗压下心头火,“你祖籍何处?


    黛黎:“钱唐。


    秦邵宗长指在案几上轻点了两下。


    这话与当初车夫说的对得上。祖籍钱唐,她要去钱唐,看来这是想回故土。他继续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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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府中,意欲何为?”


    这次黛黎沉默了,且是拧着细眉长久地沉默,久到秦邵宗曲起指骨,重重地敲了敲案几,以此警示。


    “说话。”


    黛黎小声开口,语气很无奈:“我说实话,您只会觉得荒唐无比,肯定不信;而我若是编谎话骗您,您又要问罪于我。如何选都不对,着实进退两难。”


    秦邵宗:“实话实说便是。”


    黛黎沉思了半晌,斟酌着用词说:“我给您讲个故事吧。有个叫做桃花源的地方,那里与世隔绝,人人可读书,家家户户有余粮,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有个女郎携幼子在那地方生活,却不料某日幼子忽然失踪,女郎一路走一路寻,不及防跌入河中。而待她再醒来,已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那地方的主人,姓蒋。”


    秦邵宗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人,不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黛黎心知他不信,改变人的观念是非常难的。就像一个确信死后能进入天国,与上帝同在的基督信徒,你想用三言两语就让他弃教,那几乎不可能。


    同理,你要一个无神论者相信有那么一个极乐园独处于世界之外,且某个人还只是到河里一遭便出现在了其他地方,这也同样不可能。


    “当初您之所以知晓我在偏房中,全因是听见有水声对吧,是我的鞋子湿了才会因此暴露。”黛黎点到为止。


    不管他相信与否,实话她已经说了。


    其实唯有如此,目前看来她是暂且脱不开身。此时若再编其他故事,既容易被戳穿,也会再度惹恼这头本来就一肚子火的恶虎。


    她和刚成年的小女生不同,已经对性没什么羞涩,也不会为了那事要生要死。


    现在只剩下两个选择:被狗咬一口,和被狗咬一口后,让他继续帮她找儿子。


    她来到这里后,再也没有做过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了。州州一定在这里,她要活下去,活下去找到州州!


    寂静在屋中蔓延,谁也没有说话。


    烛芒被从窗牗外溜入的夜风吹得微微摇曳,明与暗的交界随之晃动。小飞蛾扑腾着翅膀撞入火芯中,“滋”的一声轻响后,灯盏旁只余一点灰烬。


    黛黎看着那点落下的灰烬,心跳控制不住加速。


    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他依旧不信,觉得她又编谎话欺瞒他,逼问她“真相”……


    黛黎顿觉头疼。


    忽而,案几上的灯芒狠狠晃了下,侧方投于地上的黑影如山岳般拔高与延长。


    是秦邵宗从座上起身了。


    对于黛黎方才的那番说辞,他不置一词,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男人绕过案几,长臂一捞,将坐于软椅上的女人捞入怀中,抱着人往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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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榻方向走。


    黛黎的手搭在他肩上,不自觉将他肩胛那一块抓皱。


    她知晓他想做什么。


    被放在榻上时,黛黎没有往后缩,也没有避开那道侵略性异常强的注视。事到如今,她决定和他谈条件,“君侯,我要找到我儿子。


    怕他不上心,在他倾近时,黛黎抬手抵住他胸膛,直视他的眼睛重复道:“您要帮我找到我儿子,必须找到!


    秦邵宗那把火烧得正旺,从她出逃那日起火势就没减弱过,而随着一日一日地寻,本就不单纯的怒火愈发转化成其他。


    他看着她张合的唇,这张嘴长的是真好看,天生红唇,色彩浓郁得像红牡丹根儿的那抹艳红,唇珠饱满,嘴角有点微扬的弧度,就是说的话永远不好听。


    秦邵宗抬手绕过黛黎的颈脖,大掌覆于她的后颈上,如同虎擒住了猎物般长指张开,以绝对控制的姿态定住面前女人。


    黛黎被他这一举动惊得够呛。


    她先前还想着他不会杀她,难道是那两句稍带命令式的语句激怒了他?


    她呼吸因此一滞,后颈那只大掌灼热粗粝,像烧红的铁钳扣着她,叫黛黎转不开头,动弹不得。不过她很快明白,是她想岔了,这人现在的确没扭断她脖子的打算。


    男人倾身下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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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的距离迅速消弭。黛黎原先抵在他胸膛前的那只手,最后手背贴向了她自己。


    饶是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来临时,黛黎后背依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太凶了,也亲得太很了,攻池掠地,为所欲为,仿佛带来了一场喷薄炙热的山火,也似拖着她一同沉入沸海之中。


    从浅及深的前奏转瞬即逝,蒸腾的灼热将她吞没,最里面的那根神经被恶劣的反复挑弄,黛黎颤抖着呜咽了声,抵在他身前的手慢慢蜷起,揪得男人衣襟大乱,弄得一整片都起了皱。


    秦邵宗本是一手箍着她的腰,另一手扣着她的后颈。随着亲吻愈深,他箍着她腰的手松开,转而扯开她腰间的系带,深色的大掌游鱼似的钻进。


    黛黎抖得更厉害了,但她的舌尖被强势绞紧吸取,她甚至连侧头都没办法做到,更别说其他。


    灰黑色的衣带散开,衣襟敞露,隐约能窥见深处皎洁如瓷的白皙。


    然而,就在这时……


    “咯咯!


    力道很重,一听就知是出于武将之手,且敲门之人心情颇为急切。


    秦邵宗一顿,但没理会。


    外面的人见里头没动静,又用力敲了敲。


    “君侯,探子来报李瓒的人马来了,来势汹汹,预计不下千数,咱们得赶紧撤。是莫延云的声音。


    秦邵宗呼吸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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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颈侧的青筋绷紧跳动又隐没,如此反复几次。


    黛黎也听到门外之人说的话,她稍愣,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在明显感觉到秦邵宗松开了她以后,黛黎侧了身,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


    秦邵宗喘着粗气,他本想起身的,事到如今离开太平郡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看见黛黎的小动作,他停下起身的动作,伸手把人往外面拨了一下。


    黛黎没想到他出其不意,一个不留神半张脸露在外面。


    于是毫无遮挡的,秦邵宗看见她翘着的嘴角。


    他在这憋得冒火,她在那偷乐。


    秦邵宗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怒不可遏了,自从秦家奉他为族长,自从北地豺狼被他揍得犬儿一般的乖顺,不说万事心想事成吧,起码大事通畅,没再吃过什么暗亏。


    ——直到现在!


    黛黎吓了一跳,心道不好,要坏事了,“君侯,我不是……”


    话未说完,她被翻了过去,又被扣着腰提了一下,变成整个人趴在他腿上。


    紧接着,“啪——”


    不重,但足够响亮。


    黛黎眼瞳猛地收紧,脸上还未彻底收好的笑容凝滞住了。


    震惊,质疑,羞耻,生气,懊恼。


    一种种显而易见的情绪在黛黎脸上一一出现。


    秦邵宗看着她多变的表情,胸口哽着的那口气莫名就散了许多,他的手非但不移开,还张开握着那挺翘的软肉狠狠揉了一下,“等下会启程离开太平郡,你路上乖些,那满肚子的坏水通通给我收好了,不然回去以后,我让你两边都开花。”


    “咯滋。”房门被打开,房中两人相继走出。


    莫延云狠狠松了一口气。


    还好君侯出来了,否则他真要大不敬地闯进去。


    “君侯,一切就绪,随时可以启程。”莫延云目光四处飘,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心里直犯嘀咕。


    君侯这状况明显是还没吃上,但非常奇怪,他心情居然看着还不错。反观后面的黛夫人冷着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进屋不过两刻钟,两人的情绪竟好似互换了一轮。


    这屋内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过不管如何,黛夫人这本事当真不小,这连绵不绝的、几乎有焚天架势的山火,说灭就能灭,且还能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跟上。”


    前方重重的二字砸来,正琢磨取经的莫延云立马回神。


    早在秦邵宗抵达太平郡的第一日,他就向邓拓邓府君要了三十几匹好马,每个士卒一匹,凑了一支骑兵出来。


    如今要撤离,秦邵宗决定先行南下。从太平郡的南门出去,随后拐道向西,从西边绕路回南康郡。


    黛黎不知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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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的是什么算盘,她只知道她被带上了马,而后秦邵宗翻身上马坐在了她身后。


    马鞭扬起又落下,骏马嘶鸣扬蹄,载着人迅速跑远。一队人马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南行,很快出了南城门。


    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另一行大队伍从城东进城,一路急行,闯入邓拓的郡守府将人拎出来。


    好一通询问,得知秦邵宗要了许多马后,为首的冯亮愤恨道:“你怎能给他马匹?”


    邓拓抖着白胡子不敢做声,心里苦涩难言,直呼流年不利。


    秦邵宗要马,他能不给么,他敢不给吗?他不过是个等致仕的小小府君,哪能拗得过一方大枭雄?


    “都督,他们往南边去了。”有兵卒说。


    冯亮皱眉不解道,“南边?他们去南边作甚,明明从西边出城能更快回到南康郡,秦邵宗为何舍近求远?”


    还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又有士卒说,“都督,守城卫说他们离开不超过两刻钟。”


    冯亮当即目露凶光,“管他为何,直接追!他们是坐船来的,小小一个太平郡能有什么好马,他们定然跑不远。”


    黛黎本以为她至少得在马上坐一宿,但意外的是,他们出城仅是一个时辰,秦邵宗便勒停了马匹。


    “下马。”


    他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利落翻身下马。


    黛黎后背一直贴着的那具精壮胸膛消失了,她坐于马上,两手紧紧抓住马鞍前面拱弧,低头想着要如何下马。


    虽说是他捎她上来的,但经过先前房中那事,她真不想主动和他说话。


    秦邵宗不知从何处又变出了几条锦带,他站在马侧,先掀开黛黎的裙摆,而后将她的裈裤裤脚别入足袜中,再用锦带利索扎好足袜的上沿。


    待黛黎的两条腿都扎过锦带后,他才将人拎下马,“瞪那俩大眼睛看什么,不想被山里的虫子吸干血,就把手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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