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苏巧云正靠着墙上低低啜泣,她知道陆锦安是故意躲着自己,所以也不再敲门,转身颓丧地朝着街道离开。
想来也是,如今陆锦安早就成为城里的大领导了,又怎么会对她这个乡下村妇施以援手?
可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如今儿子还在医院门口躺着,家里一毛钱都拿不出,一想到这,她就恨不得扇死自己!
当初她为什么不听爸妈劝告,执意嫁给陆锦安,甚至还让爸妈帮衬陆锦安读高中。
现在好了,陆锦安攀上高枝后,就立马抛弃了她们娘仨,家里没了男人撑着,变得一贫如洗。
要不是家里揭不开锅,儿子也不会为了口吃地跑进深山,结果被野猪撞断了腿。
前世陆锦安就没给她开门,这也直接导致陆瑞年没钱救治,在十五岁的年纪就成了瘸子。
谁敢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大领导,结果陆瑞年连治腿的钱都拿不出?
陆锦安已经追了出去。
此刻家属院很是安静,胡同里一个人都没有,等陆锦安追上的时候,苏巧云已经走到了街道口。
“苏巧云!”
苏巧云有些怔愣,以为自己是幻听了,顿了下继续朝前走。
陆锦安有些不耐,“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见到我还要跑?”
这下苏巧云彻底呆住了,她缓缓的转过身,就看见带着银丝边框,穿着的确良衬衫的陆锦安正站在身后。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让人移不开眼,好似岁月格外偏爱他,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陆锦安皱眉朝她走近,“我刚要给你开门呢,你就走了。”
苏巧云抿了抿唇,脸上露出几分不安,“我以为你上班去了。”
她不敢说陆锦安是故意不搭理自己的,只能这样硬着头皮解释。
陆锦安已经隔了一辈子没见过她了,此刻看到她衣服上这么多补丁,心里有些嫌弃,转身朝着四合院走。
苏巧云急忙追了上去,“锦安,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求你救救瑞年吧,他被野猪撞断了腿,必须要先交费才能医治,我身上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可以给你打欠条,以后我一定还你。”
陆锦安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两人再次回了陆锦安的院子。
他的院子很大,有五间屋子,但却只有他一个人住,小日子过得潇洒快意。
他听着苏巧云讲着家里的情况,心里丝毫不以为意,直接走到六斗柜前,把柜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当然,他也没吝啬,直接把系统给的东西拿出来大半。
而苏巧云看着他把这些东西往篮子里装,心跳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尤其是看到那块用荷叶包着的猪肉,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而陆锦安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直接把篮子扔给苏巧云,“走吧,带我去医院瞧瞧陆瑞年。”
苏巧云闻言,瞳孔不自觉放大,显然是呆住了。
陆锦安竟然要去医院看儿子,而且还给了她那么多东西?!
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篮子,那里面可是装了不少好东西,甚至还有杨肠子,她刚才都瞧见了!
所以,这些都是陆锦安拿来给儿子补身体的?
之前她不是没找过陆锦安,可陆锦安要么当她是空气,要么直接把她赶出门外,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给她拿东西!
而且还是这么稀罕的杨肠子,陆锦安眼都不眨地就给她了,这让苏巧云心里激动的不行,频频朝他看去。
当然,陆锦安这么自私的人,做的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而且他也只是拿了三根杨肠子给她。
陆锦安跟着苏巧云坐上了通往松林镇上的大巴车,这个年代的大巴坐起来人挤人,车厢里都是脚臭味,这让陆锦安心里十分烦躁。
要不是为了获得系统盲盒,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足松林镇。
医院门口,陆瑞年躺在板车上,右腿早已疼到麻木,他愣怔地看向周围,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低沉地垂下眼帘。
一旁的陆依兰已经哭了一路,声音都带着沙哑。
“二爷爷,求求你救救我哥,我哥还年轻,他不能变成瘸子——”
队长看了眼面如死灰的陆瑞年,叹了口气,“放心,我已经让大队支书挨家挨户借钱去了。”
“你说瑞年你好端端地跑去深山做什么?那深山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这次命大捡回一条命,可医生说了,要全部医治下来,至少要花二十块。
你妈已经去城里找你们爸了。”
陆瑞年猛地转过头来,“我妈去找他做什么?他才不会管我的死活!”
队长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不能够,无论怎样,他都是你爸,你现在情况这么严峻,他肯定会拿钱给你治腿的。
而且咱村里就算凑钱给你,也顶多是给你固定住这条腿,可后续的恢复也需要花一大笔钱,万一你这条腿被养废了咋整?”
队长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但如今也由不得他不信。
要想把这条腿保住,肯定要花很多钱。
如今能拿出这笔钱的,也就只有陆锦安。
可陆锦安自从发达了之后,就再也没回过村里,甚至陆锦安他妈眼巴巴的跑去城里看他,也被他三言两语地用几块钱打发了。
村里人从上到下都十分唾弃陆锦安,但没人敢闹到明面上,毕竟陆锦安在城里是大领导,但凡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这些老百姓。
陆依兰听着队长干巴巴的安慰,心里更难过了,她抽噎地扭着衣角,“哥,你放心,以后换我来养你,赶明儿我就去粮站搬粮袋。”
陆瑞年听到这,心里更加绝望。
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如果他真的瘸了,那妈跟妹妹还能活下去吗?
尤其是在村里已经断粮的情况下。
前些日子集体召开大会,就宣布结束‘大锅饭’,让他们回家自己开灶,要不然陆瑞年也不会急着找吃的,冒险跑进深山。
“二爷爷,你让陆支书把钱还回去吧,反正也治不好,我干脆不治了。”
大队长狠狠瞪他一眼,“你以为这是小事吗?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
“你要是治不好这个腿,说不准会因为感染去世,万一你没了,让你妈还有你妹妹怎么办?”
“你就在这等着,如果你妈找不到你爸,那二爷爷就做主把钱掏了!”
陆瑞年听到这话,心里既感动又难过。
他别过脸去一声不吭,整个人沉寂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