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巡查使，顾长生分到了一座独立的洞府。
洞府位于血煞宗后山一处偏僻角落，灵气稀薄，门口只有一株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树。
对此，顾长生相当满意。
【风水评估：位置偏僻，人流量低，遭遇随机仇杀风险率-5%。洞府附带基础防御阵法，可抵御筑基初期全力一击，安全性评级：B-。综合风险率：2.5%（低）。】
一个完美的藏身之所。
他没有急着修炼墨尘赐予的《大衍决》，而是将那枚血色令牌握在手中。
巡查使。
一个拥有执法权，可以查阅宗门底层资料的身份。
一个月后的怨灵沼泽试炼，天机阁，清虚观。
【任务风险评估：三宗混战，环境未知，存在金丹级战力介入可能。初步预估死亡率：78%。】
他的眼皮跳了跳。
必须增加对冲资产。
顾长生起身，径直走向外门弟子存放档案的故纸楼。
凭借巡查使令牌，他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布满灰尘的档案室。
他没有去看那些记录着功法或秘闻的玉简，而是走向了最角落的架子，上面堆放着所有外门、杂役弟子的身份卷宗。
这是血煞宗最廉价，最无人问津的“信息资产”。
他开始一卷一卷地翻阅，识海中的【大道因果算盘】飞速运转，将每一个名字、每一个数字都转化为冰冷的风险与价值评估。
【张三，炼气三层，资质下品，功过格-15，三个月后被血祭风险率99%，投资价值：E。】
【李四，炼气四层，资质中品，性格冲动，参与私斗二十三次，意外死亡风险率82%，投资价值：D-。】
一个个名字划过，算盘上跳动的全是毫无价值的红色数字。
直到他拿起一卷几乎要散架的竹简。
【姓名：小翠。】
【修为：无。】
【身份：杂役。】
【资质：凡品。】
【功过格：-88。（因打碎丹堂药瓶，背负债务）】
【备注：天生喑哑。】
这是一份已经进入“退市清算”流程的资产。
顾长生正要将它放下，识海中的算盘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嗡鸣。
一行紫色的，从未出现过的字体缓缓浮现。
【检测到隐藏特殊资产：乙木之体（未激活）。】
【潜力评级：A+。】
【投资建议：立即收购，成本极低，预期回报率极高。激活风险：10%。】
顾长生拿着竹简的手指停住了。
A+的潜力评级。
这是他评估至今，见过的最高等级。
而收购这份资产的代价，仅仅是帮她还清债务，再给她一个身份。
“风险投资，开始了。”
他低声自语，转身离开了故纸楼。
杂役院，充斥着汗水与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
顾长生找到小翠时，她正被几个杂役弟子围在角落，瘦小的身体蜷缩着，怀里紧紧抱着半筐灵草。
“哑巴，这批‘凝血草’是李默师兄要的，你弄脏了赔得起吗？”
“赶紧交出来，不然今天别想吃饭！”
小翠拼命摇头，乌黑的脸上满是惊恐，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一只手即将抓向她怀里的灵草时，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住手。”
众人回头，看到了身穿执法堂黑袍的顾长生。
“顾……顾师兄！”
几个杂役弟子脸色煞白。
眼前这位，可是刚凭一纸报告就“咒杀”了整个内门精英小队，还被墨尘长老亲自册封为巡查使的狠人。
顾长生没有看他们，目光落在小翠身上。
他当众宣布。
“从今天起，她是我的药童。”
“她所欠丹堂的债务，我来还。”
“谁有意见？”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顾长生。
一个前途无量的巡查使，竟然要收一个资质全无、功过格为负的哑巴做药童？
这简直是把灵石往粪坑里扔。
人群外的角落里，赵无极恰好路过，目睹了这一切。
他浑身剧震，双目中爆发出顿悟的光芒。
“我懂了！”
他对身边的追随者低吼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你们这群凡夫俗子！只看得到表象！”
“顾师兄这是在‘返璞归真’！他是在用行动告诉我们，真正的强者，从不在乎出身、资质这些虚无的东西，只在乎‘价值’本身！”
“这个哑女，一定有我们看不透的、惊天的价值！顾师兄的境界，又高了！”
在赵无极狂热的解读声中，顾长生带着小翠离开了杂役院。
他将小翠安置在洞府外的一间小屋，给了她一些基础的吐纳口诀和几块下品灵石。
接下来的日子，小翠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那株被顾长生判定为“即将枯死”的歪脖子树，以及洞府周围的杂草，在她的照料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生机，甚至连灵气都浓郁了几分。
【资产‘小翠’初步激活，乙木之体活性1%，成长曲线符合预期。】
顾长生很满意。
这天，李信的弟弟，李默，带着一群人找上门来。
李默双眼通红，盯着正在照料一小片药圃的小翠。
“好啊！顾长生！我哥哥尸骨未寒，你倒有闲心在这里种草养花！”
他指着那片药圃，蛮横地说道。
“这片药圃，以前是我李家看管的，现在，我要收回！”
说罢，他便要带人去踩踏那些刚刚发芽的灵植。
小翠张开双臂，惊恐地挡在药圃前，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
顾长生从洞府中走出，神色平静。
李默看到他，狞笑道。
“怎么？想动手？我倒要看看，你一个炼气期的废物……”
顾长生没有理会他的叫嚣。
他只是缓缓地，拿出了一块血色的令牌。
巡查使令。
他将令牌举起，对着李默等人。
“执法堂办案。”
“血煞宗规第三十七条，宗门公产，任何人不得私占破坏。”
“血煞宗规第十三条，干扰执法堂弟子执行公务，罪加一等。”
他一边说，一边取出另一枚空白玉简，将灵力注入其中。
“我叫顾长生，执法堂巡查使。现在，我记录，内门弟子李默，纠集八人，于此刻，试图破坏宗门药圃，并对执法堂弟子进行言语威胁。”
李默的脸色变了。
他可以和顾长生打一架，打输打赢都是弟子间的私斗。
但对抗执法堂，对抗墨尘长老的威严，他没这个胆子。
眼看顾长生真的开始将他的名字和罪状刻入玉简，李默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这要是记录在案，交到墨尘长老手里，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你……你给我等着！”
李默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冲突，消弭于无形。
顾长生内心，算盘上的数字缓缓消失。
【正面冲突，受伤风险率：45%。】
【利用规则压制，风险率：1%。】
他收起令牌，转身看向身后那个眼中满是崇拜与感激的女孩。
小翠的眼神，比天上最亮的星辰还要璀璨。
顾长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规则，是最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