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没有一句废话发动了汽车。
那台W12的引擎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黑色的车身如离弦的箭瞬间就冲了出去。
江城午后拥堵的车流,在这辆横冲直撞的顶级豪车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一样。
一路上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别了不知道多少辆车。
刺耳的鸣笛声和咒骂声,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江恒坐在后座,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他拿出手机,拨出了第三个电话。
是姜凝。
“你的人到哪了?”
“已经进医院了,忠叔亲自带队,都是家里最精锐的保镖。”
姜凝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要冷静。
“对方有多少人?”
“不清楚,但周可欣说,是亡命徒。”
“我知道了。”
江恒挂断了电话。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尹日明。
上一世这个男人就因为自己报道了他公司食品安全的问题,动用黑白两道的关系,把自己整得家破人亡。
这一世他还没来得及,去找他算账。
他竟然,自己先送上门来了。
而且,还是用这种,触及他底线的方式。
新仇,旧怨,在这一刻,如同积压了千年的火山,在他的胸膛里,疯狂地翻涌,积蓄。
只等一个喷薄而出的时机。
“江先生,到了。”
老马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稳稳地停在了中心医院的急诊大楼门口。
江恒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栋白色的本该是救死扶伤的建筑。
此刻,在他的眼里,却像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白色巨兽。
“你在车里等我。”
他对老马说了一句,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
他甚至,没有等,姜凝的人。
因为,他怕晚一秒,他会后悔一辈子。
重症监护室,在住院部的七楼。
江恒冲到电梯口,所有的电梯,都停在高层,迟迟不下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安全通道,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防火门,就冲了进去。
他用一种,近乎搏命的速度,向上攀登着。
一步,两个台阶。
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
胳膊上刚刚才缝合好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再一次,崩裂开来。
殷红的鲜血,瞬间就浸透了那层厚厚的纱布。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一点。
再快一点。
与此同时,七楼,重症监护室的走廊里。
一场无声的屠杀,正在进行。
忠叔带着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蓝牙耳机的精锐保镖,刚刚走出电梯,就和五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男人迎面撞上。
为首的那个男人身材瘦小,皮肤黝黑,脸上有一道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的狰狞刀疤。
他看到忠叔这群,一看就训练有素的保镖,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还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齿。
“看来,是正主来了。”
他的普通话,说得十分蹩脚,带着一股浓浓的东南亚口音。
忠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们是什么人?”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
刀疤脸说完猛地从他那辆清洁车里抽出了一把长达半米在灯光下闪着森然寒光的开山刀。
他身后的四个人也同时从各自的工具里抽出了同样的武器。
“上速战速决。”
刀疤脸低吼一声第一个挥舞着开山刀朝着忠叔就劈了过来。
那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花哨,却带着一股只有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才能磨练出来的一往无前的狠厉。
“保护目标!”他大吼一声从腰间抽出了一根甩棍迎了上去。
“铛!”
刀棍相交溅起了一串刺眼的火花忠叔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对方的刀身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
而他带来的那些虽然也算是精锐但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对付一些地痞流氓的保镖,在这些真正从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亡命徒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一个照面就有两个保镖被锋利的开山刀砍翻在地鲜血,瞬间就染红了那片光洁的瓷砖,凄厉的惨叫声和女护士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楼层。
躲在安全通道门后的章翔看到这一幕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看了一眼自己那条还打着石膏的胳膊,又看了一眼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病房门。
他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找到了艾米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我爱你照顾好自己。”
发送完毕他将手机揣回了口袋,然后他抄起墙角的灭火器猛地拉开了那扇防火门。
“操你妈的杂碎,来啊!”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抡起手里的灭火器,就朝着一个正准备对忠叔背后下黑手的亡命徒狠狠地砸了过去。
那个亡命徒显然没料到身后会突然杀出一个人来,他躲闪不及被那沉重的灭火器正中后心。
“噗!”他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前飞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混乱的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刀疤脸转过头,看着那个独臂却依旧凶悍得像一头猛虎的年轻人。
“有种。”
他放弃了忠叔提着刀一步一步地朝着章翔走了过去。
“我最喜欢的就是捏碎你这种有种的硬骨头。”
章翔看着那把还在滴着血的开山刀,感受着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如同实质般的杀气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一次举起了那个沉重的灭火器。
就在刀疤脸的开山刀即将落在他头上的前一秒。
一道黑色的身影飞速从他身后的安全通道里,猛地窜了出来。
那道身影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
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自己的侧腰传来。
然后他整个人就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了那坚硬的墙壁上。
“砰!”
沉闷的巨响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江恒站在走廊的中央他那条还在流着血的胳膊,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扼住了刀疤脸的喉咙将他整个人都提在了半空中。
刀疤脸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表情。
他拼命地挣扎着,用手里的刀去砍江恒的胳膊。
可那锋利的刀刃,砍在那条看似并不粗壮的胳膊上,却发出了如同砍在钢铁上一般的声音!
江恒没有理会,他只是缓缓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