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真匆匆忙忙套上衣服，随后又与沈哲等人一起出门。
白云大饭店的电梯间不大，几个人进去几乎就将电梯挤满了，纪真贴着冰冷的金属墙，沈哲紧紧贴着他，纪真甚至能隔着布料感受到对方的臂肉，鼻端能闻到对方身上清洌香水混合着明显的酒香。
电梯门合上，在升上去的那一瞬间晃了一下，沈哲身体忽然倾斜倒了下来，纪真被他压得歪了一下，连忙扶住电梯。
沈哲不好意思地朝纪真笑了笑，“不好意思，有些醉了，站不稳。”
纪真不疑有他，“那我搀着沈先生吧。”
“那就辛苦你了。”沈哲微微一笑，没有拒绝，抬起手臂压着纪真的肩膀，很自然地就将浑身重量交付下来。
S市的冬夜非常冷，到了零下负十度，一行人出了门，凛冽寒风夹着雪片直吹过来，冻骨寒意压得人浑身一沉。
纪真浑身鸡皮疙瘩忍不住站起来了。
唔，好冷哦。
纪真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沈哲肩膀还压在他身上，这动作不免显得有些向沈哲怀里挤，沈哲不禁低头看了他一眼，从高出半个头的角度只能看到纪真俊秀漂亮的眉目，正温顺低垂着，透着一股无害的温和。
沈哲莫名地想：像一只兔子。
李董事等人将车停在门口，纪真搀扶着沈哲下台阶，李董事忽然回头说道：“纪主厨，你今晚还有别的客人吗？”
纪真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了。”
李董事笑眯眯的，耷拉的上眼皮掩住眼底的精光，“这个太好了，那就麻烦你帮我们把沈先生送回去，你也知道我们几个都是糟老头子，这么晚多少有些不方便。”
他不知道沈哲对纪真是什么想法，但不管如何，把纪真丢给沈哲总归是没错的。
纪真没有多想，饭店的规定是客人的要求要尽量满足，送醉酒的客户回家也是常有的事，便答应下来。
“好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于是纪真带着沈哲上了车。
保时捷车厢开着暖气，温暖的空气飘散着香水味，司机目不斜视发动汽车，沈哲或许是醉狠了，镜片后的丹凤眼半眯着，上车时随便纪真怎么摆弄，让低头就低头，让坐下就坐下，十分听话。
乖巧得纪真不敢相信他就是文里的反派大BOSS。
纪真不禁觉得这样的沈哲十分有趣，“沈先生，今晚我送您回去，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一声。”
沈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静了片刻，他忽然又说道：“纪主厨经常送别人回家么？”
“没有，您是第一个。”纪真摇了摇头，“以前都是罗霖………我的副厨送回去的。”
沈哲似乎是很喜欢这个答案，丹凤眼弯了一下。
沈哲笑着说道：“这样啊，那真是我的荣幸了。”
《Hallelujah》灵巧的音乐声在车厢里流淌，沈哲精瘦的上半身自然放松靠在椅背上，酒足饭饱后，困意逐渐涌了上来，这是沈哲生平头一次觉得如此饱腹，也是头一次觉得如此放松。
他不禁看向身旁的纪真，纪真身上似乎有一股魔力，任何接近他的人都会忍不住松懈下来。
沈哲从小就生活在勾心斗角的日子里，几乎是第一次碰见纪真这样的人，安静又纯然，沈哲甚至感觉自己毕生所学似乎都在纪真这里失了效果，只能任由自己的情绪被对方牵着走，这令沈哲多少感觉有些陌生。
“纪主厨，今晚多谢你的款待，”沈哲微微偏头看着纪真，俊美的脸庞在昏暗光线下有种别样的文气，“纪主厨喜欢什么，我可以送你，就当谢礼。”
纪真愣了一下，随即连连摇头，“不了不了，那多不好意思。”
“不，纪主厨今晚短暂地帮我解决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麻烦，我确实得感谢感谢你。”
这句话说得有点含糊，纪真快速反应过来沈哲指的是自己让他吃了顿饱饭。
不过这点纪真不能明着说，因为沈哲并不想将自己过敏的事公之于众，隐瞒地非常深。
纪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沈先生，这是我的工作，您不需要特意感谢我什么。”
“哦？”沈哲缓缓道，“我看纪主厨和李董事合作得挺愉快的，这也是你的工作么？”
纪真愣了一下，紧接着快速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帮助李董事争取翡翠订单的事，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纪真：他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沈哲这样的人精！
哇哇哇！反派会不会觉得他多管闲事把他给KO了？！
纪真紧张到手指都忍不住抠了起来，“那个……沈先生，你听我解释……”你快听我狡辩！
沈哲轻笑一声，打断他，“放心，不用那么紧张，我没有生气，我挺好奇的，李董事给你多少能让你愿意帮这个忙？我给你的你反而不要。”
“……一两百万。”纪真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小伎俩被看穿多少有些心虚，他诚实地说：“其实钱不是最重要的，李董事年纪大了，我和他认识也足足一年了，这个忙不得不帮。”
总不能看着李董事这把年纪流落街头，纪真记得原著里李董事出事后，原配带着剩下所有资产迅速改嫁，李董事身无分文直接成了乞丐。
纪真既然已经穿到了书里，书中的角色对他来说就是活生生的人，对于李董事，纪真到底是不忍心的。
一两百万。
沈哲点了点头，心想亏了，李董事从这笔订单获取的净利润足足有一个亿。
“沈先生，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纪真连忙解释道，“我只是……”
“你只是心地善良，我知道。”沈哲打断他，点了点头。
纪真：“…………”
不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在嘲讽我呢？
纪真面红耳赤，他是个薄脸皮的，心里的道德感又极高，一想到会被沈哲误会，尴尬到简直要抠出一套三房一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