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耀山一步步走近。
“连衣服都穿不好……”秦耀山看着虞蓝绑得乱糟糟的裤袋，一点柔软的弧度隐约显现，硬生生别开了脸，“难道你平时演出，也要别人来帮你穿衣服？”
虞蓝咬着嘴巴。
秦耀山俯下身，脸却一直别扭地边上偏，声音很低：
“喂，”
“抬一下腿。”
虞蓝没有听清，歪着脑袋凑近了秦耀山，想让对方再说一遍。
谁知道，虞蓝明明还没有碰到秦耀山，这人就连连后退，哐啷一声撞到了墙上。
声音清脆，可想而知有多疼。
虞蓝楞在了原地。
随即，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秦耀山擒住了手腕，整个按在了墙上。
秦耀山身高腿长，散发着热气的少年身躯，好像钢铁一样硬。
“别随便靠近我。”
秦耀山的声音很冷。
虞蓝被吓坏了，结结巴巴地想要认错，但又因为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于是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话。
他越说不出来越急，越急越说不出话来，眼睛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恍惚间，眼前的这个身影好像与脑海中的什么重叠了。
“老……老公……”
细细碎碎的声音从虞蓝的齿缝间挤出来。
秦耀山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
“你刚刚叫我什么？”
虞蓝背过身去，含糊其辞。
秦耀山咬紧牙关，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去掰虞蓝小小的下巴，少年意气，非要虞蓝看着他说话不可，
“我明明听得清清楚楚，你叫我老公！”
无理取闹！
既然他听清了，为什么又要问一遍？
“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叫我。”
秦耀山心里慌乱，他还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被人叫过老公，突然被眼前的小鬼叫了一声，当然得要一个说法。
刚刚这个瘦巴巴的漂亮小男生叫他老公的时候，他的心脏好像被人用力抓了一下，很难受，虞蓝不给他一个说法是不行的。
偏偏他越急虞蓝越怕他，虞蓝将脸埋进墙根，闭上眼睛，仿佛看不见就不存在。
只留下圆润饱满的部位正对着秦耀山。
“我、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叫你帮我穿一下衣服……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叫其他人好了。”
虞蓝笨拙地撒着慌。
其实他还有些不好意思，那里的肉有点多，更衣室内空间狭小，可能会挤到对方。
到时候，这个人也许会感觉到自己被侮辱，对他做什么更糟糕的事。
他知道的，对于他们炮灰来说，重要角色都是十分可恨的存在，是那种仗着身份地位和体型的优势，能将他轻而易举地绑起来，然后为非作歹的人。
狭小的空间内，两人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说，你这个样子，还要找别人来？”秦耀山偏过头去，声音中有几分咬牙切齿，“然后呢？再叫他老公？”
“今天是我哥的葬礼，你想都别想。”
秦耀山一遍说着，一边直接上手替虞蓝整理起了衣服。
手工定制的丧服衣着步骤繁复，虞蓝根本没弄明白衣服的构造，便一股脑地将裤子往上拉，能穿上才是奇怪了呢。
“屏住呼吸，”秦耀山的声音从虞蓝身后响起，“我要往上拉了。”
虞蓝用手指捏住自己的鼻子，一动不动。
然后，他便感觉到一只大掌压在自己的小腹上，下一秒——柔软滚圆的肤肉被布料狠狠摩擦，细嫩的部位承受不住这样重的冲击，狠狠地颤了两下。
虞蓝差点没有站稳，正要转身，却与身后那双眼睛对视上了。
他气得要对人破口大骂，秦耀山却先一步开口了：
“你真的成年了吗？”秦耀山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眼中有几分不解与疑惑，一步步走近，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逼仄了起来，“长成这个样子……？”
“瘦瘦小小的，”秦耀山的目光轻轻落在了虞蓝身上，“腰我两个巴掌就能圈住，难道真的是逃学出来做小偶像的高中生……不怕被人骗？”
秦耀山自己也只是刚刚成年，正在读大一的学生，只是少年天才，小小年纪就进入家族企业做事，说话做事间，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当成了大人来看。
像虞蓝这样瘦小漂亮的，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的。
即使他私心里并不喜欢这样的男孩子，茬弱漂亮，风一吹好像就会倒，有什么要求不满足的话，就要哭哭啼啼地抱住他的胳膊，总感觉很麻烦。
“是谁教你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叫老公的？”秦耀山继续问，“……这是不对的。”
“我没什么耐心的，”秦耀山微微俯下身体，双手支在虞蓝上空，炙热的身躯好像一座小型的牢笼，“没成年的话，不论是签合同还是结婚，都是犯法的，我帮你撤销，过时不候，出了这扇门，你要再来求我，我理都不会理你。”
虞蓝退无可退，嘴巴又笨，话未说出口，泪先留下。
“说话，”秦耀山认真地说，“说不出话来的话，点头和摇头也可以。”
虞蓝连连摇头，将漂亮的脑袋摇成一个拨浪鼓，只知道一个劲地将一句话翻来覆去地重复：
“成年了的……早就成年了，没有被人骗、也不是被迫的……都是我自愿要做的。”
秦耀山的脸色沉了沉，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虞蓝的否认，他心中反倒有些难受，好像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压着，喘不上气。
他转身打开了门，对虞蓝说：
“既然如此，那便不关我的事了。”
“跟上来吧。”
虞蓝小心翼翼地用手擦净了泪，跟着秦耀山离开了更衣室。
只是刚才被吓惨了，双腿止不住地有些发抖，面上泪痕斑斑。
就在这个时候，虞蓝突然发现，视线内多了一个按钮。
【是否展示直播弹幕】
【yes】or【no】
他点了【yes】
结果数不清的弹幕洪水一样倾泄而出，虞蓝差点惊叫出声。
【好漂亮的新人主播……真的只是个炮灰吗？】
【是老婆是妻子是宝宝！宝宝刚刚那个坏人对你做了什么啊宝宝，腿为什么在抖？】
【哥哥刚死就把嫂嫂堵在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嫂子大腿都在发抖，脸上还有泪痕，做了什么懂的都懂吧。】
【这期是我定制的寡嫂文学。】
【不许你造谣我老婆……我老婆明明还是个萧楚女……】
……
虞蓝不太看得懂弹幕上写的是什么，
明明每个字都勉强认识，但组合到一起，又看不懂了。
老婆在叫谁……不会是他吧？
他是男孩子，做不了老婆的。
这些人怎么比他还要笨。
虞蓝觉得弹幕很吵，让186折叠了弹幕才想起来有正事要问，
“为什么这个秦耀山长得和、和我那个死掉的老公一模一样啊？”
虞蓝轻声问。
【186：宿主，你确定吗？】
【186：我这里的资料显示……他和秦文山虽然是亲兄弟，但长得并不相似，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又或者是没太记清楚秦文山的长相。】
186又为虞蓝发来了秦文山的照片，虞蓝斩钉截铁地说，秦耀山确实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沉默片刻后，186解释道：
【186：……这种情况，大概是宿主你与世界产生了排异反应。】
【186：这种情况并不多见，通常来说，就是外来者被任务世界所排斥，会产生一些奇怪的症状。】
【186：不过，你是炮灰，和这些重要人物交集并不多，如果不影响任务的话，就尽量当做不存在吧。】
虞蓝勉强地点了点头。
他与秦耀山走到了正厅前，葬礼即将开始，主客俱齐，隔着一扇薄薄的门，议论声传入二人耳中。
“文山青年才俊，怎么走得这么早……”
“唉，文山那个当明星的小妻子怎么还没来？”
“他？”有人语气不屑，“表子无情戏子无义，怕不是早就有了新的姘头。他的狂热粉丝还少吗？听说他一只袜子都有人出百万收，随便私联一个就有下一任了。”
“听说啊……他从前就是做那种事的，在女仆咖啡馆里打过工。”那人越说越起劲，“他不会是穿的裙子卖咖啡吧？会不会露着大腿上街去推销啊，真不知道是卖咖啡还是卖别的什么，会不会随机给路人递小卡片，他应该是特别会装纯的那种吧？”
“还有啊，他之前可是干过地下偶像的，谁知道有没有干过爸爸活或者是别的什么……说不定一张专辑就给*一次，早就百人斩了。”
“别这么说话，”另一人似乎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说得也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编排虞蓝的人似乎是转过了身，对另一人说道，“刻星，那人是不是没有一点底线？小小年纪就和金主隐婚，还仗着背后的势力欺凌侮辱你，把你当成狗来使唤，是不是？”
里面的人话还没说完，虞蓝便看见秦耀山沉着脸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冷冽地直视那个背后对他说下流话的人。
这人也是个富家公子，身份地位却显然不能和秦耀山这样的顶级二代相比，眼中多了几分畏色。
“二少，”那人大着胆子说，“我就是开个玩笑，您不会……”
秦文山却正眼也不看他，拍了拍手，三五个制服保镖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将人狠狠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地上的人脸颊抵着地板，失声尖叫，“秦少，你什么意思？！都是一个圈子的……你、你怎么敢……”
秦耀山轻轻地将鞋尖压到了地上人左肩上，垂下眼睫，眸色晦暗不明，冷冷道：
“你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地上的人敢怒不敢言。
秦耀山移开鞋子，对着那几名安保说：
“丢出去。”
安保利落地将手下人的嘴巴封住，随后行云流水地将人带走，全程不超过三分钟。
那人的挣扎就像落入海中的一枚石子，只引起了半圈涟漪，方才喧闹的正厅，此刻比平静无风的海面还要安宁，众人缄默，整装肃穆。
秦耀山转身，却发现虞蓝不见了。
*
虞蓝被人拉进了厕所隔间中。
拉走他的人，正是男主角沈刻星。
——也是被他长期霸凌，当成狗一样呼来唤去的受害者。
虞蓝小心翼翼地问186：
“其、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坏吧？都是一个团队的成员……”
186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虞蓝从前欺凌沈刻星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播放。
有他嫌弃自己的饭难吃，全部倒到地上逼着男主吃下去的；有他穿着短裤，逼男主趴在地上学狗叫，然后一下子坐上去的；还有他逼迫男主给自己洗小裤，甚至将小裤乱丢，扔到男主脸上的……
男主全都忍了下来。
怎……怎么回事？
他这个角色，竟然这么坏的吗？
【186：您懂的，欲扬先抑嘛，现在都讲究大男主，哪个男主没有一些任人欺凌的悲惨过去、没有一些需要挫骨扬灰的打脸反派，炮灰的灰，就是挫骨扬灰的灰。】
“可是、可是……”虞蓝有些语无伦次，“那些坏事，又不是我干的……”
【186：不是的哦。】
虞蓝不明就里。
【186：在正式任务开始之前，你以数据团的形式进入了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留下记忆，但数据团提取了你的神经元，数据团的行为，就是你本人的行为。】
【186：可以理解为，数据团就是从小在这个世界长大，没有任务者记忆的你。】
上面欺负人的，完全就是虞蓝本人，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更娇一些，像被人养得很好的猫。
虞蓝脸颊发烫，
他、他竟然真的这么坏？更重要的是……这些欺凌别人的快乐时光，他竟然全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那岂不是赔大发了！
更糟糕的是，
186告诉他，现在已经不流行善良正直的圣父人设了，男主是睚眦必报的大男主人设，原书最主要的看点，就是男主那滴水之恨定当涌泉相报的价值观。
【186：炮灰1，因为嘲笑过男主家境差，被男主设计赶出学校；炮灰2，因为偷男主的东西，被男主陷害毁容；炮灰3，因为在男主说话时不小心咳嗽了一声，家破人亡。】
【186：你比他们出场都早，照理来说，你算是他们的前辈。】
“不、不对吧？”虞蓝傻了，“最后一个是怎么回事，咳嗽一声就要家破人亡吗？”
【186：原作者把文娱文水到几千万字，写到最后早就丢弃大脑了。】
虞蓝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一样：
“不对不对不对，前面的也不对吧，有必要这样报复吗……这种小心眼男主也会有人喜欢吗？”
【186：很多啊。】
【186：不过这个时间，男主应该还没开始报复人，也远远没有后期那么离谱。】
太好了，
虞蓝几乎要喜极而泣。
【186：但是，你似乎，要变成男主第一个报复的炮灰了。】
【186：你之前的种种凌辱，不论是把男主当狗骑还是用脚去踩对方的脸，全部都被男主忍下来了，男主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扳倒你，将往日种种，悉数奉还。】
【186：……不幸的是，你一过来，就被男主抓住了把柄。】
完蛋，
真是死到临头了！
虞蓝被抵在墙上，面前人掏出手机，微弱的荧光照在他皎洁的脸颊上，分外楚楚动人。
而面前的手机屏幕上，正是虞蓝与秦耀山一起离开更衣室的画面。
画面上的虞蓝双腿发软，面上隐隐有泪光闪烁，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两个人身躯紧紧挨着，跋扈的霸凌者被昔日□□之人拍下意味不明的照片，反过来被狠狠要挟。
“你和他做了什么，会一起从更衣室里出来?”
“连腿，都在发抖。”
沈星刻语气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