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忘记了吗？”
沈清晓脸色苍白，无论如何努力也想不起来丁点，脑海中所有记忆像是隔着一层雾，她迟疑道：“昨天……昨天我来过这里吗？我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应为琛神色顿时有些焦急：“我们在这里拉大提琴，我还给你讲了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怎么会忘记这么快呢？”
沈清晓半个身子都僵在了原地：“我们……小时候？我们小时候认识吗？”
应为琛脸上闪过苦笑：“晓晓，别跟我开玩笑了，好吗？”
他真希望这是一个玩笑。
沈清晓声音发颤：“我……我没在开玩笑，我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
犹如晴天霹雳，应为琛红了眼底，没有一个健康的人记忆会如此短暂。
应为琛微微发抖的手拉过沈清晓，安抚她道，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别着急，晓晓，别着急。”
眼泪不自觉涌出眼眶，沈清晓声音嘶哑：“为什么？为什么啊，应医生？是我生病了吗？”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振动，沈清晓拿出手机，是一条匿名的消息。
［尽快来找我，自己一个人来，不要带其他人。］
随后是一处定位以及许笑颜的照片。
照片中，许笑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额前发丝自然垂下，勾勒出柔和曲线。
本应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可沈清晓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应为琛，我要去一个地方。”
“好，我陪你去。”
沈清晓直觉，前方有答案在等着她。
*
又是那处熟悉的别墅，前两天他们刚从这里把林哲救了出来。
沈清晓看着面前半掩的桃木大门，这次门后会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吗？
不多加犹豫，沈清晓回头望了一眼应为琛，而后走上前推开了那扇门。
别墅客厅内华丽的水晶灯洒下柔和的暖黄色光芒，可沈清晓踏进里面，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与温馨。
“你好啊，晓晓。”顾霆川嘴角挂着一抹邪笑，坐在沙发上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是你。”沈清晓声音平静，似乎并不意外。
沈清晓开门见山，不跟他废话：“想必你已经知道系统的事了，许笑颜呢？在哪？”
“哈哈哈哈。”顾霆川像是发了疯般仰天大笑起来，而后恢复如常，冷哼道：“真不愧是才貌双绝的沈家大小姐，果然聪明。”
沈清晓冷静道：“聪不聪明不用你评判，我想知道系统跟你说了什么？说你其实只是一本小说的角色，还是忽悠你帮他做事？”
“啧！”顾霆川猛地站起身道，“怎么能这么说呢，系统是来救你的啊！是来帮你掌握自己命运的啊！”
沈清晓冷呵一声：“救我？掌控我也是救我么？只能按照系统命令循规蹈矩也算是掌握自己命运么？”
顾霆川双手一摊：“那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晓晓，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沈清晓身旁的应为琛依旧神色焦急。
听到应为琛出声，顾霆川僵硬地把头转向应为琛那边：“你也来了啊，你不应该来的，你本来就不是出现在书里的角色，你不该在这个世界的。”
说着，顾霆川朝着应为琛猛扑过来。
沈清晓惊叫一声：“你要干什么！”
顾霆川对着沈清晓低吼道：“是你把他拖进来的！怪不得我！”
而后，顺雷不及掩耳之势，顾霆川从怀中掏出一支钢笔样式的长杆，笔尖一点，应为琛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沈清晓死死瞪着顾霆川：“你干了什么！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顾霆川冷瞥了一眼沈清晓，缓缓抬起笔尖。
沈清晓慌乱中带着茫然：“你要干吗？”
“乖乖听话不好吗。”
沈清晓看着顾霆川脸上扭曲的笑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抽离。
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褪色，消逝。最终陷入彻底的黑暗。
……
……
再次恢复意识时，沈清晓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可那道声音又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
“霆川哥哥，晚上请我吃法餐好不好。”沈清晓声音甜丝丝的，听着有些发腻。
许笑颜这时推门而进，语气中没什么温度：“顾总，您要的文件。”
顾霆川斜靠在椅子上，一脸玩味地说道：“知道了，放下出去吧。”
“霆川哥哥，她怎么还在公司呢？”只听得沈清晓嗔怒道。
顾霆川一脸坏笑，语气满不在意：“你吃醋吗？”
“哼，我不理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沈清晓这样想着，可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说着种种暧昧的话。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具体有多久，沈清晓也不知道，她被封闭起来，已经对时间流逝没有了概念。
不应该是这样的，是系统？一定是系统搞的鬼！
夜幕悄然降临，到了沈清晓和顾霆川约定好的晚餐时间。
沈清晓到餐厅时，顾霆川已经在座位上了。
按照正常情况，过不了多大会儿，许笑颜也会出现在这里。
沈清晓被控制着走向顾霆川对面的座位。
她极力想挣脱，拿回身体自主权，却使不上什么力气。
果不其然，许笑颜也出现在了这家餐厅。
按着剧情，沈清晓本应该对她推推搡搡的，被控制着站起身，看着呼之欲出的巴掌。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做。”沈清晓默念，强压下了快要抬起来的手臂。
此时，顾霆川也站起身，可说出的话却带有机械音。
原来是系统附到他身上了。
“沈清晓，我说过，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
一阵剧烈的痛感袭来，沈清晓头痛欲裂，死咬着牙才发出声音。
“你……还想让我继续当一个听话的……傀儡吗？我不会配合你演戏，当你的听话木偶，满足你那变态的掌控欲。”
被封闭意识这些天，沈清晓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她原本有青梅竹马的爱人，有亲密无间的朋友，她原本应该家庭幸福，一生顺遂无虞，可是却被塑造成了恶毒，狠辣的形象，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沈清晓！你想清楚！再这样下去你会失去生命！你想活活疼死吗！”
“这样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帮你摆脱悲惨的命运，我可以救你啊！你只要乖就好了。”
沈清晓痛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依然嘶哑着喉咙：“就……就算是……头痛而死，我……我也不会再被摆布，被安排，我绝不！”
“你到底在犟什么！”
沈清晓觉得头疼得快炸了，一阵接着一阵的耳鸣，四肢也开始发麻，从骨头缝中慢慢渗出疼痛，她依旧不服输：“我说了！我绝不！”
伴随着沈清晓凄厉的低吼，骤然间，四周竖起高大的屏幕，牢笼般把沈清晓锁在原地。
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是原书中的沈清晓悲惨的种种。
家族破产，父亲跳楼，母亲去世，白花花的医院病房，车祸现场……
假的，假的 ，都是假的 ，这都不是真的。沈清晓闭上眼，内心默念。
“你还想重蹈覆辙吗！好像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吗！”
“我的命运，凭什么你说了算！你给我闭嘴！”
“屈服吧，乖乖听我的话。”
“乖一点，我可以救你。”
“我是来救你的啊！你为什么不听话！”
耳边不断传来系统的鬼话，沈清晓只当做没听到，疼痛愈演愈烈，已经淹没了四肢百骸，混身皮肉似是被撕裂，千疮百孔般疼痛，像是有人要跟她抢夺这副身体一样。
绝不能再被系统骗了，不能再受系统控制做事。
痛，四肢酸麻，还有系统在耳边喋喋不休，沈清晓不由得抱住了头。
再忍忍，忍忍就过去。沈清晓这样安慰自己。
……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不知道疼痛持续了多久。
蓦地，一声刺耳的警告传来。
【警告——警告——人物即将完全脱离掌控，系统面临崩塌风险，警告——警告——请系统撤离《替爱》世界。】
四周屏幕瞬间裂成碎片，而后化为齑粉，随风而逝，风过无痕，就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真是倔。”系统隐约的声音传来，就好似谁扫了他的兴一样。
沈清晓头还在隐隐作痛，但四肢恢复知觉，眼前也逐渐清明起来。
她尝试着抬起手臂，抓握手指，恢复了，一切都恢复如常，她还是她自己。
沈清晓盈在眼眶的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她抬头，露出一抹宛如新生的笑。
沈清晓站起身，眺望远处初升的朝阳，万丈金光倾泻而下，带来希望，光明。
这是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