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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盛世清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031骑马宴席


    望京最近很热闹,燕北王回京,并且各处压箱底的珍宝都被买走了,甚至各大拍卖行的东西也都被拍走了。


    百珍阁的镇店之宝,一颗以假乱真的玉白菜,也被人挖走了。


    原本这颗玉白菜就是展示用的,不少人慕名前来观看,那颗玉白菜水头特别好,菜叶碧绿,纤毫毕现。菜帮雪白,要是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真的。


    百珍阁靠这颗玉白菜也算是打响了名头,并且因为店内的宝贝样式多,质量上乘,很快就让百珍阁一跃成为望京第一大珍宝店。


    不少人都以为这颗玉白菜最后会被掌柜的当成传家宝,谁也没想到竟然被人买走了。


    大家都惊诧究竟是谁这么大的手笔,竟让能把掌柜的心头好给买走。


    后来消息传出来,是燕北王的女儿凤阳郡主要出嫁了,因此才搜罗这些宝贝当嫁妆的。


    顿时周遭的人就都明悟了,难怪望京最近这么大的动静,突然冒出一个财大气粗的人,把各家店的珍宝都搜罗走了,包括一些手艺精妙的匠人,也都不接活了,原来是被燕北王府的人给请去了。


    这凤阳郡主与齐四郎的亲事,正是如今望京最热议的话题,茶前饭后,走街串巷,就连逛个茶楼,里头说书的先生,讲的都是有关于这二位的。


    萧瑾瑜歪在躺椅上,听着绿芍给她讲茶馆里的故事,脸色都绿了。


    "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把我和他的故事编排出来,而且还胡说八道。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见都没见过,就胡咧咧。这还勉强对了一半,毕竟我有貌,他无才。这后面讲的就更乱七八糟了,还说他为了维护我,得罪了权贵。我呸,我们家自己就是权贵,谁敢爬到头上来……"


    她边吃葡萄边翻白眼,语气里充满了对着茶楼故事的鄙视。


    绿芍轻咳了一声,道:"这里面说的应该是徐姑娘吧,毕竟上回四爷的确维护了您,都受伤了。"


    萧瑾瑜张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是一想起齐衡上回的确受伤了,又憋了回去。


    而且之前徐国公夫人告状不成,最后被白雯怼的灰溜溜地回府了,毕竟徐芷再受天大的委屈,的确是与萧家无关,那是齐衡出手的啊。


    后来隔了几日,燕北王一家回京的热度刚过,徐国公就到皇上面前哭诉了。


    也不知道齐衡跟皇上说了什么,虽然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不过皇上让他回家休养,这都一个多月没回去领任务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这是在惩罚他。


    "他平时看着一股聪明劲儿,做什么事儿都有成算,还让我放心呢。结果让锦衣卫围着徐芷不让她走,我以为有什么依仗呢,还不是被罚了赋闲在家。你们说,我要是跟他成亲过后,皇上把他的职位给撸了,让他成为白身,我可如何是好?"


    她长叹了一口气,一脸忧愁。


    他们如今定了亲,一般就不太好见面了,况且她也没心思与他见面,白雯成日让她在府里绣嫁妆。


    虽然她是一根针线都不动,就让身边的丫鬟做,但也得装装样子。


    "郡主,长宁县主下了帖子给您。"如意呈上一封帖子来。


    萧瑾瑜展开一看,是请她五日后赴宴的,不过这次赴宴的主题不是什么赏花品茶,而是骑马。


    她稍微有了些兴致,毕竟这主题非常符合她的品味。


    "我娘怎么说?"


    "王妃的意思是,您在府中也待了许久未出门,若是感兴趣可以去,若是嫌天气热便作罢,一切随您的心意。"


    "去吧,难得一个讨我欢心的。"萧瑾瑜低声说了一句。


    五日一过,萧瑾瑜便起了个大早,虽说今日是骑马,但是帖子上也明明白白的写清楚了,一开始还是要坐下来聊几句的,因此要正常梳妆,至于骑马服带过去临时换就行。


    长宁县主乃是长公主之女,也就是萧瑾瑜的表姐妹。两人年纪相仿,只不过并未见过几次面,所以感情并不深,但是至少从这次宴会的骑马主题上,就看出这位表妹还是非常上道的,专挑她喜欢的方面开宴。


    "表姐,你来了。"长宁县主亲自到门口接她,两人见过礼之后,长宁便亲亲热热地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到了望京之后,一直闷在府里,我们表姐妹还没见过面呢,大家也都好奇凤阳郡主究竟长什么样儿,就委托我开了这个宴。不过京中贵女大多骑射功夫不佳,到时候你可莫嫌弃。"


    萧瑾瑜任由她拉着手,听闻此言,脸上的笑容倒是真挚了几分:"那我可得感谢表妹了,这若不是谦虚话,就是想开宴让我出风头来的。"


    显然她对自己的骑射功夫非常自得,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捧对方,两个人的气氛十分融洽。


    "表姐,今儿这宴席,徐姑娘也来了。你给我几分薄面,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成不成?"


    就在快要进入内院的时候,长宁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有些紧张地说了一句。


    萧瑾瑜顿了一下,抬头就对上小姑娘略显忐忑的眼神。


    长宁县主比她小一岁,刚及笄不久,她长得是娇俏那一挂,小圆脸还带着婴儿肥似的,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又圆又亮,此刻因为觉得底气不足,眼神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


    要是平时,萧瑾瑜肯定会怼回去,你算老几我要给你面子。


    不过看在这位表妹长得可爱又无辜的份上,她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成,谁让你是我表妹呢,我便应了这话。不过若是那徐姑娘不识大体,故意找茬,我可不会忍气吞声的让她。"


    长宁轻松了一口气,立刻高兴的点头。


    实际上她今日开宴也是有苦衷的,暂时还不好对萧瑾瑜明言。


    不过萧瑾瑜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难相处,相反她觉得这个表姐并不是咄咄逼人,也没有高人一等,反而挺直爽的。


    "姐姐如此给我脸面,那我也投桃报李。待会儿你进去就能发现,徐芷身边的二三好友,都是麒麟学院的佼佼者。麒麟有三才,三才是男生学院那边的,我们暂不理会。还有三姝,便是女子学院的,徐芷恰好排行第三。品貌才学一流,这都是学院每年统一考核之后,师生一起投票投出来的,相当于学院官方认证。"


    长宁拉着她,语速极快地给她介绍。


    萧瑾瑜眯了眯眼,望京的麒麟学院极其出名,也是望京输送各方面人才的学院。


    学院不止分男女,还分文武,朝中许多大臣都是出自此学院,当然不少名流淑女,大家夫人,甚至还走出过皇后。


    学院的地位很高,这学院投出来的三才和三姝就更名气大了。


    至少在今日的宴会中,恐怕徐芷的名声就比萧瑾瑜的要厉害。


    "我明白了,她的那二三好友,不会也刚好是另外的两姝吧?"


    "表姐你猜得真准。学院师生每人手中有三票,不可重复投同一个人。因为她们三位从小便是好友,干什么都凑在一起,大家也都知晓,所以一般只要与其中一人有交集的,就会把另外两人的名字也写上。"


    萧瑾瑜点了点头,她这算是明白了。


    一个人去拉票,肯定不如三个人的力量啊。


    "你越说,我越想见见她们了,走吧。"萧瑾瑜冲她嫣然一笑,迫不及待地挽着她的手往里走。


    倒是长宁被她这笑容弄得微微一愣,这位表姐笑起来可真好看,外加脸上那股跃跃欲试的战意,是瞒不了别人的。


    "诸位,我可把我表姐凤阳郡主给请来了。"长宁县主按住心底的好奇,带着她进入内院,立刻扬高了嗓音介绍道。


    院子里或站或坐着二十几位姑娘,显然都是这次受邀的人。


    在长宁的话音刚落,这些人的目光就全都聚焦在萧瑾瑜的身上,一时之间有人赞,也有人打量。


    萧瑾瑜长得是艳丽那一款,外加她爱穿金戴银,走得也是艳丽风,因此她一出现就像是盛放的牡丹一样,扎眼又不容忽视,带着极强的气场,完全把在场的人都压了下去。


    原本长宁长得也不差,只不过与她站在一起的时候,像一朵秀丽的茉莉花,就差了几分好颜色。


    不过长宁自然不在乎,而是把她引到了位置上。


    "说书的果然没说错,凤阳郡主绝美,乃是水中牡丹呢。"有女子娇柔的开口,似是夸赞。


    萧瑾瑜一偏头就看到了一娇艳女子,同样身穿正红色,袖口用金线绣着荷花,红唇弯起,带着明媚的笑容。


    她微微挑眉,同样身为姑娘家,实际上在穿衣打扮这一块儿,最为敏感。


    所以在萧瑾瑜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发现实际上两个人在穿着打扮的喜好上,撞了。


    甚至连长相都属于经验型,再加上那女子看似不着痕迹的打量,实际上暗自比较的状态,萧瑾瑜哪里还能不明白。


    "这位姑娘是谁?"她问。


    "我乃户部尚书之女,柳烟。"


    "柳姑娘是想说我这张脸,犹如水中牡丹,镜中明月吗?"萧瑾瑜反问。


    柳烟脸色一变,她没想到萧瑾瑜反应这么快,原本只是试探性的说一句而已,竟然一下子就被识破了。


    实际上在她说出来之后,不少人也都以为她只是夸赞萧瑾瑜长得漂亮,只有少数几个反应过来了。


    水中牡丹,不就是水中花嘛。


    水中花、镜中月,这可不是什么好形容,到头来梦一场,是指凤阳郡主这美貌都是假的不成?


    "郡主误会了,我的重点在牡丹上,说您长得极美。"柳烟立刻找补。


    萧瑾瑜微微一笑,没与她一般见识。


    "这人总会老的,年轻时候的美丽容颜,的确像水中花、镜中月,一晃就过去了。最主要的还是靠内在美。不过柳姑娘夸我容颜美这话,我心领了,待会儿让你瞧瞧,我除了容貌好,骑射功夫更好。柳姑娘若是想一较高下,待会儿马背上见真章。"


    她坐下来,冲柳烟盈盈一笑。


    结果话音刚落,柳烟的脸色就白了几分,跟萧瑾瑜比起来,柳烟就显得特别弱不禁风了,纤腰好似一掐就断,而且她在学院里以才学出众,骑射这门课她每次都不过关,完全是扯后腿的存在,也不知道萧瑾瑜是故意要她难堪,还是真的不知道。


    "郡主见谅,烟儿不擅长骑射功夫,待会儿也不会上场。若是郡主想比,我愿与郡主一较高下。"


    萧瑾瑜看向柳烟身边的女子,她眉目含笑,明明是向萧瑾瑜下战书,却面色镇定。


    "我是骠骑将军之女秦木婵,请郡主多指教。"


    这位秦木婵就明显十分飒爽英姿了,甚至起身冲她抱了抱拳,行了个武人的礼仪。


    萧瑾瑜挑了挑眉头,不由有些诧异。


    这两位都与徐芷坐在一处,应该就是长宁口中的书院三姝了,看样子真是要替她打抱不平了。


    不过萧瑾瑜对这位秦木婵初始印象还不错,可惜了。


    几人算是打过一次交锋,徐芷一直坐在中间没说话,不过其他贵女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心里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长宁一直陪坐在萧瑾瑜身边,自有姑娘们凑过来说话。


    等到茶吃完了,感情也交流的差不多了,便有人提议要去马厩跑马。


    众人在长公主府换好衣裳,不管待会儿是否上场的,一律都换成了紧身的赛马服。


    萧瑾瑜依然还是一身正红色骑马装,手里握着马鞭,她并没有用公主府的马,而是让人牵来了她自己的马,之前就跟着马车一起来的。


    "表姐,你这身可真精神,你的马也好威风。"长宁满脸艳羡的看着她。


    萧瑾瑜骑得是高头大马,而长宁则只能骑着未成年小马,像那种特别高壮的,一看便知是野性难驯,她根本就招架不住。


    "骑马这种事儿,多熟练便好了。不过也真是委屈你了,你这个主人家明明不太会骑马,但是为了能让宾客尽兴,还要办什么骑马宴。待会儿小马跑起来的时候,你小心一点,夹紧马肚。"


    萧瑾瑜戏谑的看着她,轻声调侃了两句。


    长宁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道:"表姐你看出来啦?其实这宴席我也不想办的,望京女子办骑马宴还是头一回,你就瞧瞧一大半都歇菜了,便知道大家水平如何了。"


    萧瑾瑜环顾四周,果然周围一大半的姑娘都骑得是小马,而且满脸的紧张,身体僵硬,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想来还有人应该是头一回正儿八经的自个儿骑马。


    "那你倒是说说,这强人所难的宴席,究竟是谁让你办的?"


    "我娘。她说想让你和徐芷能和解,她进了趟宫,回来就一定要我办。不过我瞧着今日的希望不大,小姑娘家吵嘴还不正常嘛。我和徐芷也不对付呢,还要我做和事老,这可真是难为我了……"


    她嘀嘀咕咕地说着,萧瑾瑜讽刺一笑,估摸着长公主也是勉为其难了,肯定是后宫的哪位主子安排下来这无聊的任务。


    皇后估摸着是不可能了,应该就落到太后头上了,这老人家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无事,若是姑母问起你,你只说我玩儿得很开心,其余的姑母肯定能明白。"


    "她们来了。"长宁偏头瞧了瞧,就见徐芷她们仨过来了,不过也只有秦木婵骑着高头大马,其余两人都哆哆嗦嗦的,面色苍白,似乎很怕身下的小马驹把她俩给撅下来。


    "秦木婵的爹是正四品武将,她们家就是武将出身,她从小耳濡目染,文武功课皆出类拔萃。性子虽然有些清高,但是很正直,所以她爹虽然职务最低,却是三姝之首。不过我也闹不明白,她为何要和徐芷与柳烟玩在一处,分明就不是同一种人嘛!"


    最后长宁又叮嘱了她一句:"表姐你要小心,秦木婵骑射第一。"


    萧瑾瑜冲她道谢,之后便与秦木婵同在起跑线后。


    哨声响起,两人几乎同时甩起了鞭子,两匹骏马立刻冲出去,带来风声阵阵。


    周围贵女们的闲聊声顿时一停,紧接着都开始紧张地观战。


    两人都极快,麒麟书院里一般的女子骑射课都是拖后腿的存在,甚至一度有女学生闹开,要把骑射课给停掉,这种课程对于男人来说是必备的,可是女人又不用上阵杀敌,学这个有什么用,纯粹是浪费时间。


    因此骑射功夫好的女子少之又少,每次骑射考试的时候,秦木婵都是一骑绝尘,甚至比部分男子的骑马速度还要快。


    但是今天竟然遇到了旗鼓相当的,不,是比她还要强的。


    在两匹马转过第一个弯道的时候,萧瑾瑜身下的马就已经超过了她半个身位。


    "木婵,超过她!"徐芷忍不住喊了一句。


    她今儿憋了一天了,原本就不痛快,在见到萧瑾瑜的时候,就更加生气了。


    毕竟她觉得自己光从容貌上就被比了下去,之后柳烟跟萧瑾瑜斗嘴,又输了。


    好几回徐芷都想开口刺她两句,可是到了最后又发怂了。


    因为她怕被齐衡报复,那天尿裤子给她带来的噩梦,这辈子都难以磨灭了,始终都留有阴影。


    但是现在当赛马开始之后,看着两个人风驰电掣一般的移动,顿时她的害怕就丢了,只想着秦木婵可以赢,帮她一雪前耻。


    柳烟跟着喊,最后其他贵女们也都忘了平时的矜持,开始扯着嗓子叫起来,当然支持的人各不相同。


    总共四圈跑完,萧瑾瑜都没有让秦木婵超过她,始终保持着第一的位置。


    "啊,表姐,你赢了!我娘还设置了奖励呢,待会儿拿上来给你!"长宁开心地冲着她挥舞手臂,之后骑着她的小马驹想要冲过来。


    可惜因为她不敢骑,这小马驹的速度还不如她亲自下来跑得快。


    不过长宁也不尴尬,相反冲到萧瑾瑜面前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光亮,显然是真替她开心。


    萧瑾瑜一甩鞭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负所望。"


    "再来再来,我们木婵的射箭功夫更好。你们燕北人一向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好多女子一生下来就学骑马了,不公平!"徐芷直接翻身下马,一路小跑了过来,大声地抗议道。


    显然她不甘心,秦木婵输了骑马,好似是丢了她的脸一样。


    秦木婵的脸上并没有喜色,但也没有不甘心,倒是劝道:"芷儿,是我技不如人,我也是很小就学骑马了,并没有不公平。"


    既然是武将世家,自然很小就会被父兄带着骑马。


    "没关系,若是要比射箭,我也不会输。只是看秦姑娘的意思。"萧瑾瑜很爽快地应承了。


    骑射,无论哪一个,她都没有在怕的。


    "那便比吧。"秦木婵点头,脸上也生出了几分战意。


    "木婵,好好比,拿出你的真本事儿来,不要怕她。"徐芷冲着她握了握拳。


    倒是萧瑾瑜座下的马忽然冲着她打了个响鼻,喷得徐芷满脸口水。


    她立刻用帕子捂住脸,火气直冒三丈,恶狠狠地擦了好几回,依然觉得脸上带着口水的臭味儿。


    她气势汹汹地抬头,却见萧瑾瑜一脸无辜的表情。


    "对不住啊,徐姑娘不会跟一头畜-生一般见识吧?"萧瑾瑜拍了拍马头,让它安静。


    "当然,我有礼数。"徐芷扬了扬脖子,努力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走了回去。


    但是等凑到柳烟那边,众人的视线不在她身上时,她立刻红了眼眶开始哭诉。


    连一匹马都要欺负她。


    "芷儿她人不坏,只是思虑过重,若是有得罪郡主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秦木婵冲着她抱了抱拳。


    萧瑾瑜嘴角一勾,无所谓地道:"你不用替她说话,因为她没有得罪我,毕竟有什么仇我都是当场报了,一般不留过夜。"


    她晃了晃手中的弓,沉声道:"这回我也会全力以赴的,秦姑娘不会跟徐姑娘一样好哭吧?我统共见过她两回,她就哭了两次。"


    秦木婵的嘴角抽了抽,这位凤阳郡主还真是不留情面,这讽刺的话要是被徐芷听到了,估计就能瞧见她第三回哭了。


    "放心,我不爱哭。"秦木婵同样抽出一支箭搭上了弓,认真地拉开弓,瞄准了远处的靶子,视线集中。


    "嗖——"的两声,箭一前一后离弦,直直地冲向靶心。


    周围又是一片寂静,两个人发挥的都很好,竟然都是直中靶心。


    032成亲拜堂


    最后两人不分高下,等到放下弓箭的时候,萧瑾瑜的手心里已经生出了一层冷汗,带着几分紧张和庆幸。


    实际上她已经输了,因为这次的射箭比试,她是超常发挥,而秦木婵看起来还是很镇定,并且看着她一箭一箭毫不间断射出去的架势,并且每一箭都不落下,足见她的功底有多强。


    甚至萧瑾瑜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坚韧,她在射箭时的那股专注,甚至双眼盯着箭靶,像是杀敌一样,浑身竟然带着一股让生人勿进的杀气。


    萧瑾瑜怀疑秦木婵曾经真的去杀过敌,不然周身的气场不会这么强。


    "我输了。"萧瑾瑜豪爽的冲她抱抱拳。


    因为一比一打平了,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两边都还算高兴。


    直到最后气氛也还算和平,长宁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她还真的怕就此吵起来。


    萧瑾瑜与秦木婵相处的还不错,徐芷看两人想谈甚欢的样子,顿时感到危机,立刻上前来把她拉走了。


    ***


    天还没亮的时候,萧瑾瑜就被拖了起来,眼睛都困得眯起来了,周围却是一阵忙碌。


    今儿就是她大喜的日子,因此身边都是人。


    "郡主快睁眼,全福太太要帮着绞面了。"


    "昨儿晚上郡主好久都没睡着,估摸着心里紧张呢。"


    几个小丫鬟在一旁嬉笑着,若是平日里白雯肯定要呵斥她们,但是今天是大喜之日,就是需要这种热热闹闹的场景。


    全福太太乃是刘大学士的夫人,她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甚至大学士还是出了名的惧内,没有通房妾室,这也是萧家人心头的全福太太,只盼着以后萧瑾瑜也能过成这样。


    刘夫人顺嘴接了一句:"姑娘出嫁的时候,必定都是又紧张又期盼,头天晚上睡不着是常事儿。先给郡主用冷水洗把脸吧。"


    她手里拿着麻线,瞧了瞧凤阳郡主这张艳丽明媚的脸,还真的不敢这么动手。


    就怕萧瑾瑜打个瞌睡,不小心撞她麻线上,再割出一个小口子见了血,那可就不美了。


    新婚当天见血,脸上还有了伤口,那待会儿的新娘妆可就不好化了。


    洗过脸之后,萧瑾瑜立刻精神了几分,不过想起之前刘夫人调侃的这两句,不由得辩解道:"夫人,我可没期待,我是等着让他好看呢!"


    刘夫人一怔,紧接着瞧她撅嘴不满的架势,倒是觉得像撒娇一般,脸上的笑容更甚。


    "我知道我知道,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先好好化妆,才能让新郎官好好看看啊!"她以为凤阳郡主是害羞,还用一种过来人的暧昧眼神打量她。


    萧瑾瑜心头堵了一口气,任由她解释什么,刘夫人都不信。


    头发是由白雯亲自替她梳的,这位走南闯北的女侠,往常对着萧瑾瑜总是飒爽英姿居多的娘亲,今日竟是柔情无限,嘴里念着吉利话,眼眶都红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她念一句梳一遍,动作极其轻柔,像是春风拂过一样。


    "祝我儿万事顺心,夫妻美满行大运。"白雯仔仔细细地将她万千青丝梳通顺,认认真真地祝福她。


    等将梳子递给一旁的梳头丫鬟时,萧瑾瑜一抬头,就瞧见白雯红着眼眶,情绪有些激动。


    母女俩相视而笑,白雯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退到一边,安静地看着萧瑾瑜穿上喜服,戴上凤冠。


    "噼里啪啦"外面已经传来响亮的鞭炮声,齐衡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同样穿着喜服,身后跟着文臣武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看着就来势汹汹。


    周遭都是瞧热闹的百姓,来恭喜的人更是把王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同样萧荣找来负责拦门的人,同样是极其出类拔萃,双方或斗诗填词,或拳脚赐教,一时之间你来我往热闹非凡,甚至战况还很焦灼。


    能被燕北王请来的都是极有才华的,今年的文武状元都在其中,那每次做出一首诗,都引来阵阵欢呼。


    偏偏齐衡也不逞多让,他请来了去年的文武状元,而且皆是世家子弟,都已经被任命了官职。


    在朝中混了一年,就是比这些愣头青要来得更加老辣,因此虽然战况焦灼,但还是新郎官这边更胜一筹。


    萧荣一开始还大声叫好,后面就直接板着一张脸了。


    不过周围都是恭喜声,想起这是皇上亲自下旨的大喜之日,他还是摆出了一副笑脸。


    待一身喜服,戴上红盖头的萧瑾瑜,被喜娘搀扶着走出来,准备拜别父母时,萧荣脸上的笑怎么都挂不住了。


    "爹、娘,女儿出门了。"萧瑾瑜冲着他们二人盈盈拜倒,此刻声音里已然带着几分不舍。


    离开这个家,她就再不是任人宠爱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了,而是为人-妻,为人媳,为人嫂,以后还要为人母。


    想想就觉得辛酸,到了齐侯府之后,说不定她还要受大委屈了。


    "你照顾好自己,如果受了委屈,就回王府来,爹替你教训他们全家!"


    萧荣原本还想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结果一听到萧瑾瑜说的这些话,顿时就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了,眼眶都红了,而且说这些话时,目光恶狠狠的,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原本热闹的场面,忽然冷了一瞬。


    此刻来恭贺的人,将近一半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因此他说什么,只要注意听得基本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那些没听清的文人,则在这诡异的沉寂之后,也停下了话头,怪异地看着四周,心里猜想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雯掐了他一把,立刻道:"到了齐侯府之后,好好孝顺长辈,照顾弟妹。与齐四郎夫妻和睦,莫要耍小性子。祝你们白头到老。"


    她的话音刚落,热闹声再起,谁都没有搭理萧荣之前说的话。


    萧瑾瑜被喜娘扶上了花轿,抬轿子的人也都是齐衡的至交好友。


    "嫂子,我们会抬稳的,您就坐好了休息。"齐东阳殷勤地说了一句。


    齐衡娶妻,他这个远房弟弟可是最高兴的,原本就是热闹的性子,又见一身喜服的萧瑾瑜身量不高,走路还要喜娘扶着,才莲步轻移地慢慢挪过来,心里想着定是一位温柔娇俏的小娘子,此刻肯定对这种环境很怕的,所以他这个弟弟就要替哥哥安抚一下大嫂。


    殊不知红盖头下的萧瑾瑜,紧皱着眉头,完全就是不耐烦。


    她头上的凤冠好重,好想赶紧拽了盖头,撤了凤冠,再用帕子堵住这些吵吵闹闹人的嘴,最好把喜娘和轿子都一脚踢开,就让她直接与齐衡赛马,谁先到谁扇对方一百个巴掌,这可比拜堂成亲要热闹多了。


    可惜她这些想法终究都不能实现,还得在喜娘再三的拉扯和叮嘱下,迈着小碎步往前走,两条腿几乎都要痉挛了。


    新娘子上了轿,接亲的人也终于要往回走,看着闺女的身影再也瞧不见了,萧荣也终于憋不住了。


    "卿卿啊,爹的心肝啊,你回来,咱不嫁了!齐衡那坏东西肯定会欺负你的啊!"


    萧荣这鬼哭狼嚎的声音,让不少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接到娘子正觉得意气风发的齐衡,听到这声,愣是整个人都僵硬了,也好在他见识多,继续冲着周围的人拱了拱手,才挥舞着鞭子加快了进程。


    萧荣伸手还想去追,结果白雯一下子拉住他,瞬间就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把他那未尽之语全都化成了痛呼。


    "王妃,要不我们去追吧?"他偏头看看四周还在瞧热闹的人,也知道现在不是他大闹的时候,可是心中又舍不得萧瑾瑜,不由得压低了嗓音凑到她耳边说道。


    "追什么追,我就瞧着女婿挺好,你这是阻止闺女追求她的幸福。"


    "胡说,她是我的小棉袄,只有爹娘才能给她幸福啊。"萧荣说着说着,这声音又带了几分哽咽。


    白雯冲着宾客们笑了笑,拜托其他人帮忙招呼一下,便拉着萧荣去屋里说话了。


    萧瑾瑜坐在花轿里摇摇晃晃,眼睛通红一片,临走她爹吼得那嗓子,她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更加酸楚。


    女人在出嫁的时候,总会有诸多忧虑。


    爹娘只有她一个孩子,她就这么离开王府了,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孤单。


    虽说她依旧是他们的女儿,可是出嫁了,她的家就是齐侯府了,回娘家就是客人了,只要一想起这些,就足够让她难受的。


    花轿在城内转悠了两圈,最终送进了齐侯府。


    今日主持婚礼的是礼官,太后和帝后都派了人送来一堆赏赐,甚至几位皇子都亲自来了。


    齐衡搀扶着她下轿,将红绸递过去的时候,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指。


    萧瑾瑜的手上有些细汗,她原本就是急躁的性子,再加上在轿子中憋闷了这么久,早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握住她的时候,她就毫不客气地伸出指甲掐了他一把。


    幸好齐衡及时撤开了,否则他还真怕自己叫出声来,她总是这么爱搞偷袭。


    齐衡的手虽然疼,但是面上的笑容却十分亮眼,甚至在旁人看来,还充满了宠溺的意味。


    "温平与堂妹的感情还真够好的啊,看样子父皇这门亲事定的可真好,果然是喜结良缘啊。"


    一旁看热闹的三皇子,忍不住扬高了声音说了一句,顿时就引来一片起哄声。


    "是啊,年轻人果然就是好。"


    萧瑾瑜抓住红绸,将掌心的细汗蹭上去,微微用力攥紧了指甲,恨不得把齐衡的脸挠花了。


    当着众人的面儿,玩这些亲昵的花招,还真当她忘了他是如何骗她的呢!


    033送进洞房


    "一拜天地。"


    礼官的唱喏声传来,一对新人跪在蒲团上拜天地。


    "二拜高堂。"


    面前坐着齐侯府的太夫人和老爷、老夫人,看着眼前这对新人对着他们跪拜,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笑容来。


    "夫妻对拜。"


    齐衡与萧瑾瑜相对而立,弯腰对拜。


    周遭热闹的恭喜声退去,大家都在这种情况下屏住了呼吸,认真地看着这对新人行礼。


    萧瑾瑜原本还在胡思乱想,但是在这一刻,却好似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人,她入目的就是一片大喜的正红色,视线都被渲染得滚烫,甚至那颗心都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不由好笑,一大早忙乱到现在,她此刻才感到紧张。


    这辈子真的要跟这个人彻底绑在一起,好也罢,坏也罢,都是一对夫妻,哪怕是怨偶,也很难分离。


    皇上亲自下的赐婚圣旨,既是无上的荣耀,同样也是无形的禁锢。


    除非其中一方死亡,或许还有另觅良缘的可能。


    "礼成,送入洞房。"


    手中的红绸被轻轻一扯,像是齐衡在对她说话一般。


    她拧眉,也用力拽了一下红绸,她的力道比较大,险些把红绸从他的手中夺走,幸好齐衡眼疾手快地又抓了回去,否则他俩这拜堂又得增加一个笑谈。


    "哎哟,新娘子等不及了!"有眼尖的人发现了这一幕,立刻打趣道,顿时又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萧瑾瑜气得闭了闭眼,要不是周围还有这诸多人,她肯定要揭了盖头,跟齐衡打一架的。


    他究竟什么意思,好好的拜堂呗,非要逗她,最后被人笑话的都是她。


    "没有,是我等不及了。"齐衡不用掀盖头,都能猜到此刻的萧瑾瑜得气成什么样,立刻轻声解围。


    结果更惹来一片笑闹,还有人吹了口哨。


    "新郎官会疼人啊。"


    就在这一片嬉笑声中,萧瑾瑜的手被他握住了,往准备好的房间里走去。


    男人的手温度有些高,甚至让她产生一种滚烫的错觉,猛地被抓住的瞬间,她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他没给她机会挣开,反而安抚性地与她十指紧扣。


    终于进了新房,喜娘又是一阵吉利话,齐衡拿起小金称,将她的盖头挑起来。


    萧瑾瑜平时就爱穿红,今日穿上喜服,在烛光下一照,更显得明媚动人。


    不过她可不像其他新娘一样,羞答答的低着头,反而盖头一掀,齐衡首先就对上了她怒视的眼神。


    他没忍住,就笑出了声,结果萧瑾瑜更恼,立刻伸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要不是喜娘还站在一旁,说不定还会更过分。


    这喜娘也愣在了当场,她当了这么多年喜娘,不知道看过多少回掀盖头的戏码,这还是头一回盖头刚掀了,新娘子就跟新郎官打起来的。


    看这新娘子厉害的程度,要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兴许就直接伸手冲着脸去了。


    "卿卿别闹,下面该喝交杯酒了是不是?"他伸手按在了她的脑门上,似乎要将她的一切反抗都镇压住。


    发呆的喜娘也回过神来,立刻点头,替二人倒酒。


    "手挽手,肘挽肘,喝上一杯终身难忘的交杯酒。新郎新娘共饮交杯酒,白头偕老度春秋……"


    二人各执一杯酒,互相挽着彼此的手肘,共同仰头喝下这杯酒。


    当酒杯放下之后,齐衡的眼眸亮晶晶的,唇角含笑,盯着她的状态,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一般,要将她吞噬掉。


    萧瑾瑜的眼眶有些发红,这酒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口味特别冲,辣的她直皱眉。


    倒是又被他逮到一个笑话,不过这回他还算有良心,亲自给她倒了杯茶递上。


    "喝得这般急作甚,我还得出去宴宾客,我们才能洞房。"他凑过去,轻声说了一句。


    萧瑾瑜白了他一眼,当下就掐了他的胳膊一下,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今儿晚上就是欠揍,各种撩拨她,惹恼她。


    "你等着。等没人了,我们非得打一架才成!"她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一旁的喜娘再次闷声不敢说话了,她这手心里冒出了一层冷汗,就门亲事怎么看怎么怪异,就怕这仪式还没完,两口子就打起来了。


    到时候一桩喜事,若是变成了闹剧的话,她这个喜娘也不用干了,这辈子都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还有谁敢请她回去啊。


    "还有最后一项,郡主再忍忍。"喜娘讨好地说了一句,立刻让人端来一个小碗。


    齐衡亲自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饺子送到她嘴边,萧瑾瑜咬了一小口,喜娘立刻扬高了声音问道:"生不生啊?"


    "生!"


    萧瑾瑜话音落下,喜娘立刻又是一串吉利话,外头还有瞧热闹的人,也听到了这个字,顿时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


    "待会儿我妹妹会进来陪你说说话,我去去就回。"


    他叮嘱了一句,将剩下的半个饺子塞进了嘴里,囫囵嚼了两下就吞掉了。


    萧瑾瑜的心情倒是好了些,实际上这饺子故意煮的半生不熟,就是为了这个"生"字,喜娘今日在她耳边最少说了十来遍早生贵子。


    生饺子自然味道不会多好,也幸好里面放的是鸡蛋,而不是荤腥的,才能让她下咽。


    外头嬉笑声逐渐远去,显然全都跟着齐衡去了前厅,她长松了一口气,立刻就靠在床柱上,疲惫逐渐袭来。


    细微的开门声传来,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小姑娘走进来,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大,半低着头有些羞涩。


    "四嫂。"她冲着萧瑾瑜行了一礼,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让家里女眷陪着新娘子说话,也是习俗之一,是让新娘子更加了解家中情况,也是打发时间。


    新娘子刚嫁到夫家来,到了陌生的环境,心里难免忐忑,这时候有人说说话,也容易产生归属感。


    "坐,四爷方才还提起你。念念今年几岁?"


    萧瑾瑜轻咳了一声,放柔了声音,她虽然对齐衡有意见,但是对他的家人还是没有的。


    毕竟她以后要在这里生活,相处时间最多的,恐怕还是这些后院的女眷,外加她成亲之前,白雯都找人帮她打听仔细了。


    齐家的女眷都很好相处,像这位小妹齐念,很容易害羞,性格也十分软糯,从来没跟人红过脸,这种小姑子简直深得她心,一定要拉拢过来。


    "我今年十二。"


    齐念本来就不是活泼的性格,基本上是萧瑾瑜问一句她达一句,没几个来回萧瑾瑜就败下阵来。


    忙活了一天,她是真的累,也没心思逗小姑娘开心,索性就这么沉默以对。


    "四嫂,你要玩儿翻花绳吗?"


    隔了半天,齐念才开口,听出来她的语气十分艰难。


    萧瑾瑜立刻看过去,就见小姑娘脸色红的都快要滴血一样,手指间缠着一根红色的绳子,神态怯怯的似乎有些害怕,但是又状着胆子询问。


    "好啊,不过我不大会,你教我行不行?"她一点头,心里有些纳闷,自己是洪水猛兽嘛,让这小姑娘如此害怕。


    她冲她招招手,齐念便从凳子上站起来,但是走过来的步子却迈的极小又犹豫,显然是真的有些怕萧瑾瑜。


    "念念,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玩儿?没关系,我既不打人也不骂人,我很好的。"她疑惑地问出口。


    齐念立刻又停下脚步,低声道:"四哥要我陪你玩儿,不然你会寂寞。三、三嫂马上就来了。"


    她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到了床边坐下,摆好了绳子的造型。


    如意也会翻花绳,就在旁边教着萧瑾瑜如何玩儿,偶尔萧瑾瑜的手指碰到齐念时,小姑娘会像惊弓之鸟一样,立刻缩回去。


    萧瑾瑜这时候再不发现异常来,她就是个瞎子了。


    显然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止性格害羞这一条了,之前她娘打听的时候,也曾跟她说过,齐侯府这位嫡姑娘儿时生过一场大病,把脑子烧坏了,行为天真如稚子。


    不过因为只是少部分的传言,她当时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女儿家一直待在深宅大院,能接触到她的人少之又少。


    但是如今看来,这位小妹还真的有些与众不同。


    萧瑾瑜是急性子,虽然她极度耐下心来陪玩儿,齐念对陌生人仍然有很大的距离感。


    并且萧瑾瑜对翻花绳真的不擅长,哪怕有如意从旁指点,也经常翻几个就不会了,而齐念却是个中高手,她甚至有一连五次让萧瑾瑜第一把就接不下去的状态。


    要不是齐念性格腼腆,萧瑾瑜都要认为这丫头是故意给她下马威,第一个造型就这么难,简直是齐念的独角戏。


    "四嫂,对不起。我、我笨,我也不通人情世故。四哥跟我说,无论玩儿什么,只要我高兴就好,所以不用管别人脸色难不难看,反正有他护着我。可、可是他让我哄你开心,我、我不该让你玩不下去……"


    小姑娘说了几句话,脸色已经憋得通红,眼眶都红了。


    她边说边抬手敲了敲脑袋,真敲,还挺用力的。


    萧瑾瑜被她吓了一跳,立刻拦住她。


    "弟妹,弟妹,我刚给你做了好吃的,你趁热吃。"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就有一位女子一路小跑了进来,只不过刚进来就看见齐念一脸哭相,顿时呆立在当场,傻乎乎地看着。


    萧瑾瑜惊诧地看过去,眼前这位穿着一身白狐皮做成的披风,怀里抱着个食盒,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最为显眼,眨巴眨巴看着人的时候,完全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哦,这位三夫人果然像个小兔子。


    萧瑾瑜想起之前齐衡哄她一起扮演的事儿来,脸上立刻就带出了几分笑容来。


    "兔子嫂嫂,久仰久仰。"她冲她抱了抱拳。


    江婉立刻回过神来,脸上瞬间布满了红晕,急声道:"谁跟你说兔子来着?"


    "之后再告诉你,念念怎么哭了?三嫂你来哄哄她。"


    江婉来了之后,齐念明显长松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抬手擦了擦眼泪,就窜到了她的身后。


    "无事,念念的性子有些怕生,我当初也是陪着她玩儿了几个月,才让她熟悉我。她一般不亲近人,不过这回是四弟交代了,她必须得过来。"


    萧瑾瑜把二人翻花绳的过程告诉了她,江婉也立刻明白过来,解释道:"四弟平时怕念念被人欺负,所以才说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花绳玩儿得好,就没必要为了讨好谁而故意输。这是他经常教育念念的话,不过为了你他可转性了,特地叮嘱念念不能一次终结游戏。不过她玩得兴起,肯定是忘了。"


    034共同沐浴


    "喏,这是四弟请我做的糕点,他要成亲之前,把府里走过这一遭的女眷都问了一遍,想知道拜堂的时候,新娘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娘告诉他要多找人陪着新娘子说话,争取让她不要害怕,也不要找那种性子不好的人陪着,尽快感到家的温暖。我当时成亲,是从扬州赶过来的,因为长途跋涉,所以经常饿得两眼冒金星,他便请我做了这糕点。快尝尝。"


    江婉冲她招了招手,三人坐下吃糕,不得不说,她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萧瑾瑜暗暗观察了一下对面的两个人,还真是傻到一处去了。


    全程问什么答什么,而且性格那是非常好相处。


    等房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却是齐衡被人搀扶进来了,他走路摇摇晃晃的,眼神迷离,身上还带着一股酒气,明显是喝多了。


    当时屋内的三个人头靠头在说话,看起来就是一片祥和的架势。


    萧瑾瑜皱了皱眉头,原本想把他扔出门外去,但是周围都是齐侯府的人,她根本干不过。


    "这是喝了多少?"她上前来,假意地跟着。


    没想到那酩酊大醉的人,竟是推开左右搀扶的人,直接将手臂挂到了她的脖子上,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肩膀上。


    萧瑾瑜一时不察,连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抬手想推开他,哪想到身上这人化成狗皮膏药一般,一直紧贴着他,撕都撕不掉。


    "咳咳,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可不能耽误你们洞房的吉时。"江婉立刻将最后两块糕点吃完,还差点噎到,灌了两口茶水,拉着齐念的手就要走。


    "三嫂再坐坐啊?"萧瑾瑜还想挽留。


    江婉摆摆手,带着齐念走了,身边的丫鬟婆子也走得差不多了。


    齐衡就这么歪倒在她身上,半是强硬地把她往床边带。


    萧瑾瑜好几次想推开他,都是不成功,最后成功被人压在了床上。


    "起开,一股子酒臭味。"她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满脸的嫌弃神色。


    "不起。嘘。"他赖在她的身上,还冲着她竖起了食指,让她保持安静。


    萧瑾瑜只觉得身上这人重的很,几次动作都没能把他掀翻下去,外面隐隐有声音传来,她只得耐着性子躺好。


    "哎,里面怎么没动静?"


    "不会真的醉的睡过去了吧?那这洞房还成不成了?"


    外头传来几道焦急的探讨声,语调里充满了八卦的意味,显然这是来听墙根的。


    萧瑾瑜立刻伸手掐他的腰,眼神示意他。


    齐衡抓了一把床头放着的桂圆莲子,直接往窗户那边抛过去,洒了一地。


    "三哥,你再带人胡闹,我以后天天去你院子里听壁脚。"他的声音扬高了几分,也不再是大着舌头的架势,分明就没醉。


    齐三爷轻咳了一声,立刻尴尬地道:"走了走了,我就说不要来吧,小四不可能醉的人事不省的。大家也是担心你,你不要那么敏感嘛。"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显然是真的离开了。


    萧瑾瑜轻松了一口气,还不等她开口再次把他撵下去,身上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并且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你没醉?"她问了一句。


    方才看他软得跟一滩烂泥的模样,还真以为他醉了,结果自己又是被他给骗了,明明没醉还挂在她身上,分明就是想占她便宜。


    "在旁人面前肯定是醉了,否则我怎么抽身回来。在你面前那必定没醉,否则今晚我如何重振雄风?"他打横抱着她就往外屋走。


    外屋里几个丫鬟都在,木桶里已经放了热水,准备充分了等着他沐浴。


    不过齐四爷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抱着四夫人一起来的,几个丫鬟看他们如此亲密的架势,不由得都羞红了脸,低着头也不敢看。


    "你们出去吧,留个人守着就行。"他一挥手,立刻众人就退下了。


    萧瑾瑜张嘴想说什么,结果腰上软肉被他一按,顿时就只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轻哼声传来。


    如意几个听到这甜腻腻的声音,都不敢回头,立刻乖觉地关上门。


    一个个出来之后,被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但是彼此一打量,都是面红耳赤,手心里还沁出一层冷汗。


    如意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最是娇蛮霸道的郡主,竟然能发出那种小猫似的声音,软绵绵的。


    以前的郡主必定是最讨厌这样的,觉得有些矫揉造作,可是当声音从她自己嘴里发出来的时候,却让人听着只觉得心痒,哼哼唧唧的,像是在撒娇一般。


    "最该出去的不是你吗?你把我的人都撵出去了,谁伺候我梳洗卸妆?"她按住他作乱的手,凶巴巴地瞪着他。


    "今晚我可不能出去,我不止伺候你梳洗卸妆,还得伺候你沐浴更衣呢。"


    齐衡一本正经地道,话音刚落,就把萧瑾瑜放进了木桶里,温热的水一下子就将她的红嫁衣给弄湿了。


    "齐衡!"她叫了一声,却没来得及叫第二声,那人已经把外衣给脱了。


    "哗啦"一声,她立刻从水中站起来,想要离他远一点,但是身上湿漉漉的,喜服黏在身上,将她的身材都勾勒了出来,难受得很。


    "你进里屋去,我先洗,洗完换你。"她立刻缩回了浴桶之中,将身上的喜服脱掉往他身上扔,想要赶走她。


    他不仅没躲,反而伸手接住了喜服,满脸笑意的看着她:"无事,我伺候娘子沐浴。"


    他边说边走了过去,将喜服放到了凳子上,伸手就要去解衣带。


    萧瑾瑜立刻又要伸手抓他,结果男人的力气要比她大得多,最后变成了两个人挤在同一个浴桶里,一起沐浴。


    木桶坐一个人自然是绰绰有余,可是现在挤了两个人,而且齐衡还是心有不轨,总想着洗鸳鸯浴,自然是处处受制,稍微动一动就能碰到彼此。


    "别闹了,我身后还有伤,你动的太厉害,我头晕。"他拍拍她的后背,轻声说了一句。


    萧瑾瑜一回头,果然就见他脸色有些发白,伸长了脖子瞧瞧,果然伤口还泛红,并没有好全。


    "那你还沐浴什么,赶紧上去,伤口不能沾水!"她急切地道。


    如今她只要一听到"受伤"两个字,心就揪成了一团。


    在她的印象里,齐衡离开燕北之后,就一直在受伤,而且还是新伤添旧伤,一直没好利索。


    "无事,我身上一股酒气,不洗也难受。你乖一点,我们早点洗完就好了。"他轻声哄着她,只不过说话的时候,眉头轻轻皱起,像是伤口被碰到一样。


    萧瑾瑜立刻不敢乱动了,甚至还远离他一点,尽量把自己往角落缩,不要碰到他的伤口。


    齐衡看她这样乖的架势,眼眸里划过几分满意的神色,很快又消散了。


    他几乎脱光了,大剌剌地坐在木桶里,倒是萧瑾瑜背对着他,还死活穿着肚兜,从头到脚都泛红,也不知道是被热水烫得,还是心底羞臊的,整个人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一样。


    齐衡没有为难她,先把自己洗干净了,又替她擦了背,才起身出来,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衣。


    "水都快不热了,你快些,免得着凉。"


    说完这番话,他便抬脚进了里屋。


    萧瑾瑜长舒了一口气,她的心里完全没有准备好裸裎相对,不过方才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了一遍。


    结果她出了木桶之后,却发现自己连一件衣裳都没有,之前的喜服都湿透了。


    "齐衡,拿件衣裳给我。"她只好冲着里屋喊了一句。


    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倒是真拿着衣裳,只不过是他之前披着的新郎官外衣,而他身上什么都没穿。


    萧瑾瑜立刻抬起双手捂住眼睛,略有些结巴道:"你、你怎么不穿衣裳?"


    "我的衣裳给了你啊。起来,水凉了。"


    他直接用喜服裹住她,将她从木桶里抱出来。


    男人的胸膛滚烫又宽广,像是要将她烫伤一样。


    她靠在他的怀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强有力的传过来,让她一阵阵脸红。


    "你一害羞就发烫,浑身都红了。这才抱着你而已,待会儿你不是要跟壶里的开水一样,咕噜咕噜冒热气了?"


    他存心逗她,将她放在床上之后,便贴上来戏谑的说了一句。


    萧瑾瑜立刻抬手捶他:"呸,你好好在一边待着,我肯定冷若冰霜,一点儿都不害羞。一边去!"


    她作势就要推他,扯着锦被往身上盖,她连头也不敢抬,脸上红的都快滴出血来。


    "晚了。"他猛地扯过锦被,将自己和她同时盖住了。


    "你、出去!"


    "不出去,外面冷。"


    "别摸我!"


    "好,不摸。"


    他把手缩回来,的确没有再摸,只不过她的嘴巴却被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桌上的红烛摇曳,床上被翻红浪。


    在萧瑾瑜被带入旋涡之中,神志不清的时候,她还有些没弄明白,自己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明明没出嫁之前,她都盘算好如何在洞房花烛夜要他难看,甚至还跟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对好了口号,可是如今她已经在床上化成一只小绵羊,被这头饿狼拆骨入腹。


    屋外,如意、绿芍和双胞胎都在守着,里头的动静隐隐约约的,却因为周遭环境安静,更加往耳朵里钻,四人皆是面红耳赤。


    "绿芍,要不你和我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晨再来换如意与秋实。"春华提议道。


    绿芍有些犹豫,看向如意,低声道:"郡主之前交代的话还作数吗?"


    "自然是不作数的,明儿再说吧。"如意摆摆手,这里面都战了几回合了,作数个屁。


    难不成还要她们俩现在冲进去,然后对齐四爷使用撩阴脚吗?


    035替你画眉


    后半夜,齐衡又要了一次热水,如意进去加水的时候,萧瑾瑜已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如意原本还想着跟自家郡主对个眼神,看她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助,结果伸头看过去的时候,郡主是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昏睡在四爷的怀里,就连齐衡用外衣抱着她下床,都毫无动静。


    "出去吧。"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如意和春华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出去,还把门给关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彼此都透着窘迫感,方才屋子里那股气息,怎么都透着一股露骨的暧昧。


    萧瑾瑜到了后半夜,基本上是没有任何记忆了,都睡死过去,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就连齐衡抱着她进木桶再次沐浴,她都没什么反应。


    主要是这人他体力真好,而且不同于之前在她面前装出来的温文尔雅样儿,当他情动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倒是透着几分压迫人的气息,好像要把她彻底拆骨入腹一般。


    那时候萧瑾瑜还在心底嘀咕:不愧是小变态,跟小时候没什么大区别,还是那样一个人。


    但是当他搂着自己沐浴的时候,周身压迫的气场又全都消失了,好像处处迁就包容她的齐温平又回来了一般。


    "四爷,四夫人,时辰到了,该起了。"


    外头传来如意的呼唤声,齐衡已经睁开眼了,他下意识的想翻身起床,结果一下子察觉到怀里有温香软玉的触感,顿时一愣。


    这才想起自己昨日已经成亲了,不再是打光棍时候孤枕难眠了,而是软玉在怀。


    他一偏头就看到萧瑾瑜躺在身边,她平缓的呼吸着,显然还睡得香甜,昨晚上的确是折腾狠了。


    她对着他又哭又求饶的时候,他不肯放手,甚至最后又骂又掐,他还是低头蛮干。


    毕竟新婚头一天,把持不住那也是正常事儿,不过看着她这疲惫的状态,估摸着等清醒之后,又得好好跟他算这笔账了。


    齐衡看着她的睡颜微微出神,直到外面再次传来呼唤声,他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苦笑一声。


    难怪人常说老婆孩子热炕头,成亲之后的日子,的确让人容易沦陷,连他这种满心思算计的人,都会看着妻子的睡颜发呆了,好似他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一样。


    外面的喊声已经很大了,可是萧瑾瑜仍然没什么察觉,甚至还往他的怀里靠了靠,似乎要躲避外头的那些噪声一般。


    他只好亲自上阵,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睡得正香的萧瑾瑜,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感到呼吸不畅,立刻伸手挥了挥,但是捏她鼻子的人,异常坚持。


    "醒了?有梦到我吗?"


    萧瑾瑜睁开眼的时候,就对上一张满是笑容的俊脸,齐衡还往她面前凑了几分,似乎想让她的视觉更加有冲击感一般。


    "啪"的一声轻响,萧瑾瑜毫不犹豫地冲着他的脸拍了一巴掌,当然她刚睡醒,绵软无力,跟挠痒痒似的。


    "快起来,今儿早上要进宫,迟不得。"他边说边拉着她起身,作势要给她穿肚兜。


    萧瑾瑜被他半抱着起来时,立刻就感觉到自己快要散架的骨头,甚至还能听到"咔咔"声,像是整个身体都重组了一般,特别是两条腿,只要稍微用力就有一股强烈的酸痛感传来。


    昨晚的一幕幕再次像是影像一般回放,甚至她都能想到他当时脸上的神情,以及激动的动作,还连哄带骗,让她说一些羞耻的话。


    她再次闹了个大红脸,齐衡很快又发现,自己这小妻子浑身发红,像是熟透的虾子一样,顿时脸上就带了几分笑意,凑过去,欠揍地道:"又想什么呢?是不是昨晚还没尽兴,没关系,我们今晚继续。"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萧瑾瑜就抬手追着他打。


    齐衡敏捷地一躲,她伸出来的手就落了空,不仅如此,还因为动作太大又牵拉到肌肉,痛得她龇牙咧嘴的。


    "怪我怪我,昨晚我没控制住,给你打两下,不能多了,不然面子挂不住。"


    他看见她这副痛苦的模样,立刻举手讨饶,还特地把胳膊伸过来让她打,一副任劳任怨的架势。


    萧瑾瑜白了他一眼,讨价还价道:"不行,得打三下。"


    齐衡倒是很快同意了她的要求,点头:"行,一次一下,争取明早起来让你打七下。"


    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又羞又恼,直接动嘴咬了上去。


    "啊。"齐衡一时不察喊了出来。


    "完了完了,我们家来了条恶犬。"他拧着眉,显然是极痛的,但是又拿她无可奈何,只好低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松口吧,口水都滴下来了。我今儿要去皇上面前请安,若是有什么血腥味儿就不好了。"


    萧瑾瑜无奈地松口了,她一开始的确用了力,到后面力道就松了下来,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总不能真的从他身上撕一块肉下来。


    她松口后,果然见他胳膊上有两道口水印,为了避免他笑话自己,还不等他开口,立刻用手擦了擦。


    不过齐衡脸上的笑容,依然十分欠揍。


    "进来。"萧瑾瑜喊了一声,外头的丫鬟们立刻捧着一应用具进来。


    两人各自穿衣、洗漱,当如意拿起绘眉笔准备替她描眉时,却被一旁的齐衡抢走了。


    "别闹,这都什么时辰了,时间来不及。"萧瑾瑜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架势,就猜到没什么好事儿,立刻低声呵斥了一句。


    他们得先进宫请安,这可不是给齐侯府的人请安,让长辈们等一等,最多被骂几句,可要是让九五之尊等,那可能要被扣上大帽子了。


    她爹为了她都放弃了燕北,她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惹怒九五之尊,给萧荣带来麻烦。


    "无事,我画眉的水平比你这丫头要好上数倍。抬头。"他不由分说地上前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用绘眉笔沾了烟墨细细地给她描眉。


    "别给我画太奇怪的,我也不喜欢大粗眉。"


    现下流行的眉形有多种,萧瑾瑜急忙提起了自己的意见,就怕这人下手没个轻重,把她画的跟个男人眉形一样粗犷。


    齐衡并不答话,而是专注地盯着她的脸,手上的动作很稳,绘眉笔一点点将她的眉形描绘出来,看起来就是个熟手。


    萧瑾瑜紧张的心情稍微缓了缓,只得扬起脸配合。


    两个人凑得挺近,她一抬眼睑就能看见男人这张俊朗的脸,难怪人常说认真的男人最俊。


    此刻的齐衡眉目英挺,薄唇轻抿,单手捧着她的脸时,就像是护着珍宝一样。


    偶尔他还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凑得更近几分,彼此之间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当他呼出来的热气喷在脸上时,萧瑾瑜有些不自在,还没等她避开,下巴被捏住的力道徒然加重了几分。


    "快好了,别动。"


    再过三两个呼吸间,他终于停下手,仔细看了几眼,似乎对自己的大作非常满意。


    "啾~"的一声,她的唇上一软,已经被他亲了一下。


    "我的手艺不错,以后若是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干不下去了,还请郡主赏口饭吃!"他有些没正形的道。


    萧瑾瑜勾着唇笑了,低声道:"成啊,养活你还是养得起的。就是本郡主嫌弃你,不知道你这吃饭的手艺,究竟是给多少位姑娘画眉才习得的。"


    "只给你画了,春华去把我练手艺的家伙事拿来。"齐衡冲她眨眨眼,一挥手,春华就一路小跑出去了。


    她很快便回来了,抱了个大木箱子,里面应该装了不少东西,她走路的时候,显得无比吃力。


    箱子一打开,里头就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泥人娃娃,□□看起来都和她很像。


    "我不止练了画眉,口脂、胭脂我都学会了。虽说大小有些不同,不过连个熟手,你就放心吧。等改日得了闲,我都一一替你画来。"他边说边拿起几个,在她的梳妆台上摆成一排。


    这些泥人都非常可爱又好看,有的是连衣裳都用颜料画了色彩,有的就只有脸上化妆了。


    萧瑾瑜不由得眼前一亮,伸手戳了戳,一戳就倒一个,像是玩什么游戏一般。


    齐衡从箱底翻出几个,又摆在旁边:"箱子底下的这些,都是刚学会之后练手的,就有些不能入眼了。从下往上,技艺越来越精良。我为了能在洞房之后晨起,给娘子好好画眉,可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就怕昨晚惹恼了你,今儿早上再不把你哄好,那我身上的债可就越欠越多了。"


    他边说边叹了口气,面上的神色无奈又故作委屈,分明是想逗她。


    萧瑾瑜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冷哼了一声,也就暂时丢开要折腾他的心思。


    夫妻俩收拾完了,从院中出来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亲亲热热的架势,看起来恩爱甜蜜。


    准备来换班的绿芍见到这一幕,心中闪过几分惊讶。


    不对啊,郡主从来不吃亏的,而且爱拿乔,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得理不饶人,齐四爷之前骗她这笔账还没算,昨儿晚上看样子也被偷袭成功了,那怎么着也得摆着一张臭脸吧,如今笑脸相迎是几个意思?


    郡主转性了?


    她有些想不通,但是之后又明白过来了。


    郡主抬脚跨门槛的时候,步子有些迈不开,眉头还轻轻一蹙,显然是昨晚上劳累过度的后遗症又来了。


    齐衡都不用她开口,直接单手抱她起来,迈过门槛之后,又放她到地上。之后还仔细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髻,这才握着她的手往前继续走。


    这些动作行云流水,好似他做过千万遍一样,并且还没让萧瑾瑜感到不舒服。


    顿时郡主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原本因为身体的酸痛感,引起的不满再次消了下去。


    "郡主进宫,你仔细着些,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找四爷求救。"如意拉过绿芍叮嘱了几句。


    绿芍下意识地点头,问:"这是和好了?"


    "这两位除了小时候的过节,之后在燕北见面,就没闹过,一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哪里需要和好。"如意挑了挑眉头,郡主这是没招架住齐衡的糖衣炮弹,主动投敌了。


    可怜她们这些丫鬟,虽说都是伺候主子的下人,可也没吃过大苦,但是为了能帮助郡主整治齐四爷,都是天天蹲马步勤练武术的,还风雨无阻,结果这会子看来,估计都要成了无用功。


    绿芍立刻会意,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到了府门外,早有马车在等着,齐衡这回是打横抱起她,踩着凳子就上了马车,都不用人扶。


    齐四爷这么精心呵护的举动,立刻就让全府的人都明白,这位四夫人,不止是郡主这个贵重的身份得罪不得,她还是四爷的心头好,他们这些下人不仅要敬着,还得想方设法的讨好,否则一个不慎,就可能被发落了。


    萧瑾瑜对他这种时时刻刻彰显自己能力,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行为,略有不满。


    上了马车之后,就顺手掐了一把他的腰,调侃道:"四爷这是炫耀自己腰好呢。不用人扶,抱着个人都直接上车了,还稳稳当当的。"


    "我腰好不好,夫人昨晚应该都体会过了。实际上我的体力更好,若是夫人喜欢,下回我便抱着夫人爬山,保证也不让人扶,稳稳的从山脚爬到山顶。"他顺口就接话道,果然语气还是那么欠揍。


    萧瑾瑜又被他提醒了,立刻板着脸道:"免了吧,我怕下回跟着你上山,就被刺客砍死在山腰上了,别说什么登高望远了。"


    齐衡不说话,眉峰扬起,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如果真有那一天,那必定是我已经先被人砍死了。"他的语气带着十足的郑重。


    萧瑾瑜被吓了一跳,原本只是想刺他几句而已,哪知道忽然就把氛围带的凝重起来。


    "你又想骗我。"她察觉到自己被他忽悠的开始心软,立刻偏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男人那双桃花眼,认真地注视着自己时,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让她快要沉迷其中无可自拔。


    "萧瑾瑜,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你我如今为夫妻,不是争锋相对的仇敌,而是携手共进退的夫妻,所以我会护你敬你珍重你。你可以觉得我是骗你,时间会证明一切。所以别总想着跟我作对,偶尔气气我,那是夫妻情趣,若是在生死上还这么闹别扭,我可是要翻脸的。"


    他前半段话说得无比认真,脸上的表情都崩得紧紧的,但是说到后面的时候,周身严肃的气息缓和了下来,还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你可真会说好听话。"


    她撇了撇嘴,终究没有反驳,而是低声嘀咕了一句。


    在他这半是认真严肃,半是温柔调侃的态度下,萧瑾瑜简直觉得无处可逃,他分明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让她退无可退。


    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说出来的话,将她的一颗心牢牢的抓住,总有一种是她喜欢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我对着别人可从来不会如此绞尽脑汁哄人高兴。话说得太重了,我怕你反弹生气,说得太轻了,我又怕你觉得我撒谎轻浮,是哄你玩儿的。所以就得一步到位,否则我们卿卿又得气上半天,心里盘算着如何整治我呢!"他长叹了一口气。


    嘴里说着这话,手也没闲着,拽了拽她的小耳朵。


    因为她今日带着个珍珠耳坠,伴随着他轻拽的动作,小珍珠在左右晃动着,像是什么有趣的游戏一般。


    萧瑾瑜立刻打开他的手,结果这厮又去摸垂在她额头中间的金坠子,上头镶了个硕大的红宝石,晃来晃去偶尔还打到额头上,不疼,但是痒得很。


    "啧。"她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碰我,就手痒?"


    "我手不痒,心痒。八抬大轿抬来的四夫人,我要是不好好碰碰,这不就亏了。你没见昨日我去你家,爹的那双眼睛都快化成利剑了,直直地冲我过来,把我砍得七零八落。"齐衡依然不老实,这手又落在了她的脸上,仔细摸了摸,在她发怒之前很有眼色地缩了回来。


    "胡说,我爹哪有那么凶,他只是舍不得我嫁人而已。毕竟以后回娘家,还得你们家人同意才行,再加上你这浑身都长满了心眼子,他怕你欺负我。我既打不过你,计谋也玩不过你,哎,这日子光想想我都觉得自己得受压迫。"


    036进宫请安


    萧瑾瑜斜着视线看他,她总有无数种方法,堵得齐衡说不出话来。


    骗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齐衡眨了眨眼,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忽然凑近了她,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咦,你今日的口脂似乎有些太红了,会夺了几位主子娘娘的风头。"


    萧瑾瑜一愣,刚想抬手擦,结果眼前人就凑了过来,嘴唇直接被含住了。


    她顿时想推开他,却被他直接搂住了腰,动弹不得。


    他顺手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顿时萧瑾瑜就觉得自己身体一软,像一只被叼住后颈的猫咪一样,一动不动的任人宰割。


    男人的舌头像是一把钥匙般,直接涌进了她的嘴里,尽情地探索。


    两个人还处于马车中,行进的过程中摇摇晃晃的,更为这个吻增加了几分情动的意味,昨晚残留的景象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让萧瑾瑜瞬间清醒。


    她推了一把他,不过因为手脚发软,完全使不上力气,等她用力合上牙齿想咬他一口的时候,那人已经乖觉地缩了回去,只是离开之前,舌尖细细描摹了一遍她的嘴唇。


    "好了,这回颜色刚刚好。"他眯着眼睛冲她笑。


    萧瑾瑜立刻摸出车内的铜镜照了照,就见唇上嫣红色的口齿淡了许多,但是透着一股自然的蔷薇红,脸上也是白里透红,娇艳艳的犹如剩下怒放的繁花,一看便知是得了疼爱的新妇。


    "口脂再如何鲜艳,也不如这样自然好看。"他边说边在她的唇上点了点。


    萧瑾瑜直接张口,咬住了他的指节,微微用力用牙齿研磨了片刻才松开。


    如果不是马上就进宫了,她非得把这半根手指给咬下来,让大厨卤了当下酒菜。


    马车已到宫门口,听到外面小厮的通禀声,齐衡的脸色一变,方才所有的温馨笑闹全都消散了,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他下了车,亲自搀扶着她下来,两人并肩而行,去给皇上请安。


    九五之尊面对小夫妻的时候,倒是显得和颜悦色,还跟萧瑾瑜扯了两句家常,之后便让人领她去后宫。


    等她一走,殿内的气氛就变了,方才还摆着一张长辈笑脸的皇上,瞬间就状态阴沉了下来,也不看站在殿中央的齐衡,而是安静地批阅着桌上的奏折,一股无声的压迫感在殿内蔓延着。


    齐衡不说话,他的腰背依然挺得很直,但是也清楚九五之尊恐怕是要跟他算账了。


    "温平啊,朕这些日子卸了你的锦衣卫指挥使,你去迎亲的时候,不止找了文武状元,还找了不少锦衣卫给你抬花轿。你成亲当日,更是大半的锦衣卫跟着去凑热闹,完全是把你当自家人了。你说说,这桌上的十几份参你公器私用,把锦衣卫悉数纳入囊中的奏折,说得可对?"


    九五之尊慢悠悠地开了口,虽说依旧如同往常一样,亲切地称呼着他的字,但是这话里面的内容,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透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启禀皇上,微臣若真的把锦衣卫悉数收入囊中,就不会让他们都在成亲当日过来了。成亲那天,连御史台都有大人前来观礼,在那么多双眼睛瞎,微臣什么坏事都不可能做。微臣把他们当兄弟,在战场上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人。"齐衡不卑不亢地道。


    他早就察觉到皇上已然对他产生了怀疑,之前不过是疑心而已,如今他娶了萧瑾瑜之后,九五之尊就不止是怀疑那么简单了,甚至还害怕再把齐衡留在身边。


    齐衡武艺高强,又手握锦衣卫,若是行刺皇上成功,之后再推燕北王上位,那这江山就能易主了。


    当然这种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不过九五之尊最近疑心较重,又连续多日有诸多奏折摆上来,哪怕是帝王也会心生惶恐。


    他要把这种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坚决不能让其滋长扩大。


    "你有什么要跟朕坦白吗?朕给你一次机会。"


    良久的沉默之后,九五之尊再次开口,语气还是一样威严,不过这话里面透出的意思,就带着上位者的冷漠和自以为是的怜悯。


    他好似在给他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实际上却是在威胁。


    在皇上身边当了这么久的大红人,齐衡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九五之尊的意思。


    皇上要查他了,用各种方式查,从身边的人到属下,从齐侯府再到他之前办过的各种案子,都有可能被挖出来。


    齐衡是锦衣卫出身,最明白探查的时候,各种不起眼的小事儿,都有可能成为被攻击的点,而且就算查出来那个人真的是相对干净的,也要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如果要一个人死,那么无论那个人身后干不干净,都活不了多久,总能被找到罪名安在头上。


    齐衡顿了顿,脑子里瞬间塞了无数个摆脱麻烦的念头,但是最终都被他按了下去。


    皇上提前通知要查他,那就是给他防备,也没准备杀了他。


    现在他在九五之尊面前,哪怕被怀疑,依然是个纯臣,他不能自乱阵脚。


    "当时微臣被追杀,逼到了燕北。实际上微臣有其他方法可以躲掉追杀,悄悄遣回望京。但是却用了最糟糕的一种,因为微臣想要去看看她。微臣与郡主之间的过节,想必皇上是清楚的,在那一刻微臣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如今究竟是何模样。微臣想娶她,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微臣爱慕她。微臣与她只有男女之情,再无其他,也并不会动摇微臣忠君爱国的心。"


    齐衡跪在地上,声音扬得很高,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迟疑,也没有惺惺作态,反而十分光棍。


    好似在说,他就是爱慕了萧瑾瑜,这辈子也就犯了这么一个错误,但是他依旧忠君爱国,皇上如果不信,他也没办法了。


    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九五之尊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着,像是一把钢刀一般悬在他头顶上,但凡他有一点错,这把刀就会落下来。


    "好,宣刘有德进殿。"皇上挥了挥手,身边的太监大总管立刻扯着嗓子唱喏了一句。


    齐衡听到"刘有德"三个字,眼神中飞快闪过几分阴冷和暴戾,又很快归于平静,低着头一副听候发落的架势。


    他一向能忍,哪怕在仇人面前。


    "奴才参见皇上。"一道阴鸷的声音响起,听着就让人周身冒寒气。


    "刘有德,朕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不如你就当着温平的面儿,说说他最近表现如何吧?"


    "是,奴才不负重托,东厂几乎出动了半数的人,详细的调查了齐四爷。燕北王对他不甚喜欢,几次说过重话,想要悔婚,都被王妃给劝住了。但是郡主对他还不错,并且在回京之前,齐四爷受的那次重伤,也是因为要救郡主……"


    刘有德的语速偏快,说话做事干净利落,虽然是个东厂大太监,但是却丝毫不像其他太监那样,喜欢掐着嗓子说话,也不会有那种故作娘娘腔的架势。


    反而他的声音压低的时候,还偏浑厚,甚至人高马大,一张脸更是俊俏得很。


    外加他一举一动,都显现出他是习武出身,带着一种男人气概。


    如果不是他周身的气场实在太过阴森,或许走出去,还有女子见到他会脸红。


    他今年四十有二,看起来却比皇上还要年轻,依然是个俊俏的美男子。


    ***


    萧瑾瑜被人领着去了寿康宫,太后娘娘一副慵懒的模样,坐在主位上,对她的请安也是爱答不理的,甚至还有几分昏昏欲睡的架势。


    倒是皇后娘娘跟她说了几句话,气氛热不起来,皇后也不为难她,而是道:"母后这几日身上有些不舒坦,你今日便回去吧。不过你是新妇,一人回去不太好,本宫让人领你去前殿等一等,若皇上那边没什么大事交代给齐四爷,你便等他一起回吧。"


    皇后这番话可谓是替她考虑的很周全,萧瑾瑜立刻弯腰道谢。


    她到了前殿附近的时候,恰好见一位中年美男子从殿内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鱼纹服,领路的宫女机敏,立刻低声道:"这位便是东厂厂公,姓刘。"


    两人见过礼后,萧瑾瑜本以为他会直接离开,没想到他直接停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郡主是来等齐温平的?"他问。


    "正是,若是他有事在身,我便先回去了。"


    她没想到一个东厂厂公,长得这般出挑,外加竟然主动跟她说话。


    "郡主稍微等等,他很快就出来了。还要恭喜郡主,他有足够的时间陪着您游山玩水了,夫唱妇随了。"刘有德说完这句话,便又冲她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萧瑾瑜被他弄得一脸发懵,完全不知道他究竟何意。


    故意停留在她面前,却与她只说了这么两句话便走了,真正有意义的应该是最后这句话。


    齐衡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统领着锦衣卫,怎么可能有空一直陪她?


    不过她瞬间想起之前皇上借徐姑娘之事,恼了齐温平,让他暂时卸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听这位厂公的意思,并不是暂时卸任,而是永久的?


    齐衡从光明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萧瑾瑜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走了。"他拉着她的手,萧瑾瑜立刻跟上。


    "方才在殿外想什么呢?"等上了马车,他才发问。


    "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要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了?没产业没官职还没什么钱,只有个出身高贵的妻子。"萧瑾瑜下意识地道。


    037新妇敬茶


    "郡主真是料事如神。今儿早上给你画了眉,等回去了再瞧瞧其他方面的技术,若是不算太差,不如赏我口饭吃。"齐衡倚靠在马车上,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表情,相反还带着慢悠悠的调侃,好像他不是被撤职,而是要升职一样。


    萧瑾瑜瞥了他一眼,道:"不是我料事如神,是那个东厂厂公特地到我面前说的。"


    男人的眉头立刻皱紧了,详细询问了他们俩之间的谈话,得知那人并没有说太多,心头稍微放松了几分:"离他远一点,他是个阴险的混蛋。"


    "比你还阴险?"她立刻追问了一句。


    "比我阴险多了,他不喜欢杀人,因为他觉得人死了是最痛快的解脱。但凡是让他动了杀心的人,必定都要承受千万般折磨,还不能死,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儿受辱才是最好的。他最喜欢的刑罚便是凌迟和株连九族。"


    齐衡显然非常了解这个厂公,说起他变态的喜好,简直如数家珍,而且在提到他的那一刻,齐衡周身的气场就陷入了一种极度的低迷。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连萧瑾瑜都不自觉得往旁边靠了靠,生怕殃及到自己。


    他们俩之间,必定是有深仇大恨的。


    "锦衣卫和东厂本来就不对付,外加他与我有很深的私人恩怨。所以他对你也绝对不怀好意,小心些,跟他逞凶斗狠,你肯定拼不过,躲远点等我来。"齐衡不放心地叮嘱她。


    萧瑾瑜本来还想刺他几句,但是当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时,分明是带了诸多的郑重,显然他很怕她被刘有德算计了。


    "说起来,我不养吃白饭的人。画眉梳妆,如意她们都比你厉害多了。我为什么要换你个臭男人干这种细致活儿?"她把话题岔开。


    齐衡周身凌厉的气势瞬间消散,笑嘻嘻地凑过来:"那你就给我干女子不能干的活儿嘛。白日我是你的夫君,晚上我当你的男宠啊。端茶倒水,上床暖脚,全都包在我身上。"


    面对他这种不务正业,萧瑾瑜再次掐了他几下。


    夫妻俩小打小闹地回了齐侯府,下车的时候,萧瑾瑜的发髻都有些散乱,还是齐衡给她整理了一下,甚至动手将歪掉的那根金钗给插整齐了。


    他这副举动,门房和迎上来的丫鬟们瞧得是清清楚楚,一个个都低着头,但是心底更加确信了,这位四夫人在四爷的心底究竟有多重要。


    两人一路往后院大厅里走,齐衡便轻声叮嘱她:"我们家里人,其他人都好相处。我祖母最是明事理,而且福缘深厚。齐家当年那么落魄,她都挺过来,是我家的主心骨。她一定会喜欢你的。我娘去的比较早,生下小妹没多久就去了,家里如今大好了,她却不能享福。二哥惯常在自己院子里,一般不出门。三哥三嫂性子好,若我不在府里,你遇上什么困难只管找他们,至于其他人都不必搭理,如果说了什么你不高兴听的话,就全当耳旁风。心里实在不舒坦,强硬地顶回去也完全没关系……"


    他细细告知她齐侯府的情况,萧瑾瑜听得认真,这可比外人打探的要准确许多。


    齐衡这些话就是当着下人们的面儿说的,他是在像萧瑾瑜表明自己在齐侯府的实力和地位,完全不怕这些话传到旁的主子耳朵里。


    萧瑾瑜都不用细细揣摩,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如今齐侯府最先要讨好的是太夫人,把她老人家哄好了,万事大吉。


    至于没有被提到的齐侯爷,显然齐衡对这个父亲十分不放在心上。


    齐家大爷作为世子没了,但是齐侯爷却还活得好好的,这其中必定是有很大猫腻的。


    就连齐衡作为第四个儿子,都从小颠沛流离,寄人篱下,更何况是一家之主。


    作为想要踩死齐家的人,第一个就要弄死齐侯爷,可是他还活着,本身就存在着不可思议的情况。


    至于现如今的侯夫人,必定是更不得齐衡的承认了,所以连一个字都没提及。


    他说得飞快,话音刚落,萧瑾瑜便抓住了他的手。


    齐衡一愣,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怎么,紧张吗?"


    他捏了捏她的掌心,安抚道:"别怕,我在呢。无论我在不在,我们家谁都不能欺负你的。我之前可是跟王爷下过保证书的。"


    "没事,我不怕。我就是——"她有些欲言又止,后来又皱了皱眉头,松开他的手。


    "走吧。"她加快步子往前冲,倒是有几分气鼓鼓的意味。


    齐衡对她的情绪变化十分了解,立刻就察觉到她又闹别扭了,不过这次气得估计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哎,难怪人常说,娶了娘子之后,才知道这日子有多好过。卿卿这是心疼我了啊。"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萧瑾瑜有些别扭,假意挣扎两下,没挣脱便作罢了,压低了嗓音抱怨道:"谁心疼你啊。"


    "走,我们一起进去,让别人知道,我以后也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他牵着她的手带头往前走,萧瑾瑜快追了两步,握紧了他的手指。


    齐衡的嘴角勾了勾,他似乎找到了哄妻的最佳方式。


    一味的讨好她,并不能得偿所愿,反而会增加她的警惕性,让她觉得他肚子里肯定又憋了什么坏水。


    况且萧瑾瑜什么都不缺,钱权财色没一个能完全讨好她。


    至于他道歉卖-笑,这些方法也通通不管用,萧瑾瑜最擅长的就是得理不饶人了。


    唯有示弱卖惨,他这可不是骗人的,因为他是真的惨。


    两人一进去,就发现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显然在齐侯府住着的人都来齐了。


    齐衡捏了捏她的掌心,两人才松开手,各自行礼。


    太夫人面上带笑,慈眉善目的就像是弥勒佛一般。


    夫妻二人携手过来,萧瑾瑜端起托盘上的茶盏,恭恭敬敬地递过去,轻声道:"祖母请喝茶,孙媳妇祝您福泰安康。"


    "好,好啊。这镯子你拿好,祖母知道你不缺好东西,就当是我这个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不要拒绝。"太夫人拍拍她的手背,直接将手腕上的墨绿的翡翠镯子撸了下来,顺手就套上了她的手腕。


    萧瑾瑜皓腕如雪,配上那绿莹莹的镯子,更加显得好看。


    "果然这些东西还是你们年轻人戴起来好看。"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鼓鼓的大红包送上。


    萧瑾瑜一一道谢,还看了一眼齐衡,见他点头,才乖顺地收了东西。


    太夫人就更加满意了,郡主和齐四郎之间的纠葛,她这个老太婆也听说了些,不过年轻人的事情,她管的少。


    如今瞧见萧瑾瑜这种举动,心生满意,无论是不是她在询问齐衡,都给足了他的面子,这就够了。


    太夫人这边敬完茶,就轮到齐侯爷那边了,齐衡并没有行礼,而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立刻道:"我娘的牌位呢?得先向先夫人请安才是。"


    继夫人此刻就坐在齐侯爷身边,一脸的郁色,却不敢随意开口说话。


    毕竟今日太夫人也在此,齐衡在侯府里是有实权的人。


    "把先夫人的牌位请上来。"齐侯爷挥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意思。


    他慢悠悠地喝着茶,身上穿着一身蓝色衣袍,袍子上绣着蓝鸟,手里还盘着两个桃核,那桃核红得发亮,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银子买来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惬意的感觉。


    萧瑾瑜注意到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丫鬟,极其年轻貌美,瞧起来跟她差不多大,而且其中一个丫鬟站没站相,一只手偷偷地搭在他的腰上,扭着胯,活像是狐狸精托生似的。


    她大概明白这位齐侯爷是什么人了,急-色、纵-欲、好享受。


    牌位被捧了上来,萧瑾瑜先端了一杯茶给齐侯爷:"爹,请喝茶。"


    "好,无论你之前是什么身份,入了我侯府的门,都只是我们齐家的儿媳妇。希望你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莫要多生事端。"


    齐侯爷看了一眼萧瑾瑜,视线在她的手腕上停留了两秒,才接过她的茶。


    他递上来一个红封,却是齐衡伸手接的。


    "叮"的一声闷响,一把匕首从他的衣袖里掉出来,没有刀鞘,直接是刀刃直直地插-进了地砖缝里。


    前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萧瑾瑜正捧着第二杯茶,送到了牌位前面,被他这神来一笔弄得有些莫名。


    "不该看的别乱看。"他警告地说了一句,冲着齐侯爷抿唇笑了笑,神色之间却带着几分阴狠。


    萧瑾瑜挑了一下眉头,她才发现是齐侯爷频频看向她的手腕,因为太夫人方才给的那支翡翠镯子,她的手腕被映衬的好似嫩葱一般,扎眼得很。


    她缩了一下手,用衣袖遮住镯子,继续端起第三杯茶递给久候的继夫人。


    这位继任的侯夫人,并不算特别出挑,无论是相貌还是年龄,都不如齐侯爷身后那俩丫鬟,甚至也没什么气质,连与萧瑾瑜眼神对视都不敢,一直躲躲闪闪,畏畏缩缩,完全小家子气,但是在偷偷打量萧瑾瑜偶尔对上视线时,这位继夫人脸上又闪过几分不甘和阴狠。


    萧瑾瑜挑了一下嘴角,这两位可真够有意思的,乍看是无用的草包,但是偶尔流露出来的状态,胆子倒是大得很嘛。


    公爹敢频频盯着新儿媳的手腕看,跟个色鬼托生似的,这位继夫人则一副恨她的状态,看样子以后在齐侯府里,应该是不会太过无聊了。


    齐家二爷也出来了,不过他的左眼暗淡无神,而右眼又极其黑亮,所以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不太正常。


    齐二爷不大爱说话,不过红包却是给的够厚。


    至于齐三爷和三夫人更是一脸笑嘻嘻的,齐三爷性子爱闹,平辈之间不用敬茶,新妇只要送上合适的礼物变成。


    "弟妹,你可得跟我说说,究竟谁告诉你,你三嫂叫兔子的?她可是闹心了许久,担心你这个弟妹刚进门,她就丢了嫂子的威严。"齐三爷一脸笑嘻嘻的,结果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江婉掐了一把。


    "弟妹,你别听他瞎说,我才想耍威风呢。我就觉得怕你误会,我——"江婉急忙解释。


    可是她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糕点给堵住了,齐三爷塞了块糕点给她,显然是不让她说话。


    江婉狠狠地咬了一口,结果他缩得快,不止手指没咬到,还被他抢走了半块糕,还顺势丢进了自己的嘴里,江婉的脸色爆红。


    萧瑾瑜不由得笑出声,她这个新妇进门都没这么腻歪,倒是让这对夫妻给抢先了。


    038夫妻斗法


    请安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萧瑾瑜的心情。


    回到自己院子之后,她侧躺在躺椅上,一副完全不想动弹的架势。


    毕竟这一大早又是去宫里请安,又回来拜见长辈,基本上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昨晚那么辛苦的运动,她是完全瘫倒的架势。


    齐衡如今成了无业游民,一直跟在她身边,她躺着他就找地方坐着,她坐着他就搬把椅子凑过来,还要歪头靠着她,活像没骨头似的。


    哪怕被她警告地瞪了好几眼,他依然我行我素,而且还笑嘻嘻的,那副开心的架势,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整个人都透着甜滋滋的感觉。


    "你不靠着我是不是不能活了?"她有些不耐地问了一句。


    没想到这不要脸的家伙居然点头了,满脸认真的表情:"是啊,我才发现娘子于我来说,就像是呼吸一样重要,我每秒都在呼吸,心跳一下都能想到你。"


    他凑过来,嘴巴一张一合说着好听话,喷吐出来的热气悉数扑在她的脸上,她立刻嫌弃地抬手捂住他的嘴。


    "别说话,你一说这些,我就想打你。"


    齐衡立刻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安静地粘着她。


    萧瑾瑜刚嫁过来,府中没有事情烦扰她,她除了看话本,就是闭目养神。


    原本她还想去找江婉和齐念说说话,哪里晓得身边这块牛皮糖也要跟着去。


    萧瑾瑜立刻有些来火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跟着去做什么,三嫂看见你肯定会不自在。我们说的都是闺阁私房话,加你一个可怎么说?"


    "你若不带我去,不自在的人就变成你了,三哥肯定在。到时候人家夫妻俩又是互相喂糕点,你一个孤家寡人的只要泛酸的份儿了。再说我去了,念念会更亲近你。至于你们的闺阁私房话,无非就是吃穿用度,我也能给点意见的。"他据理力争,一时之间把她堵得无话可说。


    最后萧瑾瑜无奈的放弃了:"我不去了还不行嘛。"


    "行,那正好就只有我们夫妻俩关起门来说私房话。"他边说边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在她的掌心挠了两下。


    萧瑾瑜看着他这副眉飞色舞的表情,就能猜到他这心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禁又羞又恼,低声骂道:"你个不正经的坏胚子,成天净想这些荤话。"


    她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表情气鼓鼓的。


    倒是齐衡轻声笑开了:"我说什么荤话了?我明明说的是私房话,之前去各个铺子给你买东西的时候,我对衣裳布料,首饰钗环都有所了解。之前又给泥人画眉描唇的,胭脂水粉我也很清楚。卿卿想说什么方面的私房话,我都能接得住。不过现在看来,卿卿是不想说私房话,而是想说荤话啊。那也成,不过要让这些丫头都退下,省得有人觉得我们小夫妻——"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白日宣-淫。"


    这四个字说出来之后,萧瑾瑜的脸色直接一红到底,整个人像是烧开的开水一般,马上都要冒泡了。


    她气得咬紧了牙,扬高了声音喊了一声:"齐温平!你闭上你的嘴!"


    她从躺椅上跳起来,直接冲过去,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抬手就要撕他的嘴。


    不过嘴没撕到,整个人倒是被抱在了怀里,最后不止是脸红了,耳朵红了,嘴巴更是又红又肿的。


    不用说几个丫鬟早就乖觉地退出去了,显然是要把房间留给他们新婚夫妇尽情地发挥。


    等萧瑾瑜总算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气喘吁吁的,两条腿也发软。


    她挣扎地要起身,结果却被他死死地按在怀里。


    "别动啊,否则不止要说荤话,还要干荤事儿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很,萧瑾瑜的耳朵动了动,她当然熟悉他这样低沉的嗓音,不同于生气时的那种阴郁,反而是带着性感的磁性,昨晚上他也曾用这种声音,哄着她睡觉。


    这是激动的表现。


    她也不敢动了,因为已经感受到男人的身体变化,她真不想白日宣-淫。


    直到过了片刻,他总算缓和了,才松开对她的钳制,萧瑾瑜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远了。


    结果等下午的时候,萧瑾瑜就一直拉着自己的丫鬟,嘀嘀咕咕说着话,不时还偷看两眼齐衡,一脸的防备。


    因为齐衡学武,耳聪目明的,她怕哪怕声音再小,都会被他听见,所以最后都用纸笔写了,也不知道在交代什么,神神秘秘的。


    齐衡一下午都在看书,萧瑾瑜让他去书房,他也不愿意。


    对于萧瑾瑜私下的小动作,他似乎一丁点都不好奇,反而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架势。


    只不过他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四爷,三爷让您去一趟。"晚膳过后,齐衡准备洗漱的时候,外头来了个三房的小丫头。


    齐衡跟着就出去了,结果到了三房那边,他三哥就扔给他一盒糕点,就让他滚蛋。


    他有些莫名:"三哥,你不是糊涂了吧?就为了给一盒糕点,还让我亲自过来拿?你这糕点是金子做的啊?"


    齐三爷冷嗤了一声,不满地道:"你以为我想给你啊?这是我家兔子亲手做的,我还想留着自己吃呢,是她说一定要我叫你亲自过来取,否则她就不让我吃。"


    齐衡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们夫妻俩置气,把我扯进来作甚。"


    他说完就准备走,却被齐三爷一把拉住了:"嘿,你个臭小子。这哪儿是我们夫妻俩的事儿,分明是你和弟妹的事儿吧。今儿午后弟妹身边有个丫头来找兔子,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之后兔子就开始做糕点,特地用完晚膳叫我一定让你过来,骗也得骗过来。我估摸着是想支开你,私下做些什么呢。你回去可得小心咯!"


    齐三爷说完这番话,就直接关上门,一副恕不远送的模样。


    齐衡提着糕点盒子,不由得耸了耸肩,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等他回到院子里,就发现春华和秋实守在外面,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同情的意味。


    房门紧闭,看她俩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应该是被撵出来的。


    "夫人不让奴婢们进去,而且侯府里的丫鬟都被撵出来了,只有她从王府带出来的丫鬟们守在里头。她还说让您今晚去书房睡,被褥什么的叫奴婢们给您准备。您看您今晚在哪儿睡啊?"


    春华酝酿了一下,才鼓足勇气询问。


    完全不知道自家四爷,是如何惹了四夫人不高兴的。


    分明今早去请安的时候,还郎情妾意的模样,今天腻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架势,也足够甜蜜,怎么不过一顿晚饭后,四爷出去一趟的功夫,回来就全变了呢?


    "卿卿,开门。"他轻咳了一声,直接敲门。


    "不开,我们都黏一起那么久了,也该冷一冷了,今晚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去书房睡。"她坐在椅子上,手捧着葡萄在吃。


    实际上昨天她就不想让他得逞的,但是新婚之夜并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至于为什么把之前商量好的撩阴脚,改成让他独自睡在书房里,萧瑾瑜是不会承认,她有些下不了手了。


    毕竟齐衡也没做错事啊,万一踢了一脚,真的以后什么都办不成了,那她不就要守活寡了。


    人生漫漫,她才发现那事儿的趣味,不能只睡过那一晚就没了。


    齐衡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如果我去书房睡,很快这府里人就都知道了,我们二人感情不好。到时候会有很多麻烦,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告诉我,我帮你参谋参谋。"


    萧瑾瑜皱着眉头,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那也不行,我没有不高兴,我就不想让你这么高兴!"


    她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哪怕被说成无理取闹,她也认了。


    齐衡一下子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郡主这是还心里别扭着呢。


    对于她这种耍性子的方式,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谁若惹了凤阳郡主不高兴,那下场必定是无比惨淡的,小时候就可见一斑,至少被教训一顿,长大了估计都要冲着别人甩鞭子了吧。


    但是如今他处处招惹她不爽,她第一个念头不是动粗,而是撵他去书房睡,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其实也证明了萧瑾瑜拿他没辙,或者并不想真让他受伤。


    至少在萧瑾瑜潜意识里,他与旁人是不同的,这对齐衡来说就足够了,以后还会让她更加心软的。


    春华在一旁,瞧着自家四爷抿着唇轻笑,顿时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完了完了,主子肯定是被气糊涂了,说起来也是啊,四夫人还没进门,四爷就一直照顾她、讨好她,燕北王府的人从燕北一路到望京的住宿招待,都是四爷准备的,甚至还那么讨四夫人欢心了,可是四夫人始终都不满意,甚至还是这种嫌弃的状态,直接把四爷给撵出来了。


    估计当着他们这些丫鬟的面儿,大老爷们儿的脸面兜不住了吧。


    "四爷,您去书房之前,可以让一路的下人撤开,等明儿一大早过来,就无人知道您宿在书房里了。"春华完全是替他着想。


    可惜齐衡根本不需要,他只是摆摆手道:"去把被褥抱过来。"


    他这么吩咐,双胞胎自然不会忤逆,立刻去抱了被褥过来。


    "你干什么?我都说了不会让你进门,休想混进来。我再也不会上当受骗了!"萧瑾瑜听到他的吩咐,立刻扬高了声音喊道,声音愤愤的。


    "我不进屋。"他只丢给她四个字,就不再吭声了。


    双胞胎抱着被褥过来,齐衡冲着地面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


    姐妹俩愣了一下,张口想说什么,却见他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显然是让她们俩闭嘴。


    二人没再说话,而是动作麻利地将被褥铺好,还给他留了个枕头。


    萧瑾瑜竖起了耳朵,先是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就恢复了一片安静。


    好像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如意几个也都屏住呼吸认真听着,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彼此都带着几分疑惑。


    难道齐温平真的走了?


    她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何,心头又有些不舒坦。


    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


    她很恨的拍了两下枕头,脱了衣裳就躺到了床上,结果却睡不着。


    "你们开门看看,外面还有没有人了?若是没人了,就把门给我锁严实了,他明早想早起过来,我偏让他进不来!"


    "吱呀"一声细响,如意按照她的吩咐开门瞧瞧,结果险些被人绊倒,立刻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萧瑾瑜立刻从床上坐起,问了一声。


    如意一时之间有些一言难尽,任谁一开门,就看见四爷打地铺睡在门槛外,都有些接受不了。


    齐衡冲着她拱了拱手,脸上带着几分期盼的神情。


    如意轻咳了一声,道:"夫人,您还是自己来瞧瞧吧。"


    四爷未免太惨了,连她这个娘家人都忍不住胳膊肘往外拐了,通过她的嘴描述,和让萧瑾瑜亲自过来看,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她也就顺手帮了这个忙。


    "我不去,你说给我听,外面冷死了。"萧瑾瑜边说边往锦被里缩了缩。


    "奴婢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如意还在磨蹭。


    萧瑾瑜是急性子,外加她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虽然知道肯定是齐衡弄出来的幺蛾子,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亲眼看看。


    于是她披着衣裳出来了,一眼便瞧见了一床被褥横在门槛旁,齐衡就背对着她睡在里面。


    如今的天气虽说才是初秋,但晚上的气候着实很低,她披着外衣出来,都能感到风吹过时带来的冷气。


    "你怎么睡这儿,我让你去书房睡!"她警惕地盯着那床被子里的人,并没有走过去,就怕他待会儿厚着脸皮进来。


    他还是没吭声,萧瑾瑜等了片刻,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不由得跺了跺脚,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凑过去。


    男人已经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出了门之后,周围的冷气更重,今晚又有风,吹到身上把她冻得直缩脖子。


    "齐温平,你会生病的。你去书房睡,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一回?"她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声音既羞恼又别扭。


    显然既担心他生病,又不高兴他在新房里睡,这种自相矛盾的决定让她感到别扭。


    "我娘以前跟我说过,夫妻都是要睡在一起的。若是分房睡了,那就代表以后都不和好了。我爹娘以前也是一起睡的,后来自从他变了,我娘就不再跟他一起了。我若是去了书房睡,我们也不能和好了。"


    他没有睁眼,却低声开了口,或许是因为提起了已逝的娘亲,连语调都带着几分落寞。


    萧瑾瑜皱了皱眉头,立刻扬声反驳道:"胡说,这就是闹别扭。你没听过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嘛。我这是跟你耍小性子,没到永远不和好的地步!"


    "唔,那你进去睡吧,外面冷你穿的少。我盖着被褥不冷。"


    "那你去书房。"


    "不去,在这儿正好,反正我不睡在你旁边,你就高兴了,我又不想分房,就在门槛外同时符合我们俩的要求。你既高兴,我也离你近一点,求个心安。"齐衡想都不想地回答。


    一片寂静之后,是萧瑾瑜的磨牙声:"你进来睡吧!"


    混账东西!算你狠!


    039三朝回门


    "哎,不必了吧,要不然娘子又要不高兴了。"齐衡长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倒是扭捏起来了。


    结果萧瑾瑜更加恼怒了,气哼哼地道:"爱来不来。"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身后的齐衡见好就收,立刻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实际上外面还是冷的,他捂了半天都没有什么热乎气。


    这会儿他穿个里衣,快步跑回了床上,才松了一口气,被褥里还是之前萧瑾瑜捂出来的热气,简直犹如春日阳光般温暖。


    等她人上来之后,更是立刻被抱了个满怀。


    "你不是说不冷的呢?离我远点。"她推了推他,结果身边人却把她越抱越紧。


    "不是我冷,而是你太暖了,捂一会儿。"


    结果两人就这么聊上了,完全不管旁人。


    如意看着四爷成功上床之后,不由得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自家郡主遇到四爷之后,总是潜移默化地被哄。


    瞧瞧,原本她要整治人的心情比天高,结果还是被人成功套路,而且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又或许是明白了,也不想多琢磨,任由自己这么糊涂着。


    如意手一挥,立刻有两个小丫鬟将门槛外的枕头被褥收走,丢在外面的确很难看。


    ***


    很快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回门的礼单是太夫人那边亲自开了送过来,萧瑾瑜看了看,礼单长长的一条,比想象中的还要丰厚,显然是代表对她这个孙媳妇非常满意。


    齐衡身着一身黑色长袍,不过身上红色的麒麟纹倒是与萧瑾瑜今日的红衣,非常相配,乍一看还以为是情侣装一样。


    "祖母最近精神不济,已经许久不理后院的事儿了。她亲自开单子,肯定是怕旁人开的让你不满意,所以直接让那些坏心眼的人歇了心思。"他拿过礼单瞧了瞧,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这丰厚的礼单,恐怕要把你们家的私库搬走不少吧,如今不知道这院里有多少人气得跳脚呢。"萧瑾瑜眨眨眼。


    "什么你们家,是我们家。你如今是齐家媳,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私库里的东西大半都是我挣来的,全搬去你家也没什么问题,只要我的老丈人能看我顺眼些,我就阿弥陀佛了。"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动作虽轻,却还是让萧瑾瑜龇牙咧嘴的。


    之后两人又闹开了,双胞胎看着两位主子又你一下我一下闹着玩儿的架势,脸上都带着几分无奈。


    明明四爷如今是齐侯府的顶梁柱,虽然不是经常板着一张脸,但是气势绝对强悍,让人不敢凑得太近。


    她们俩之前也伺候过郡主,只觉得郡主明艳大方,不愧是王府里养大的姑娘,那通身的气派,就不是一般门户能比的。


    可这两人一旦凑在一起,那完全年龄缩水了至少十几岁,跟两个三五岁的稚龄孩童一般,为了丁点的小事儿就闹起来,嘻嘻哈哈完全没有危险的玩闹。


    果真如萧瑾瑜之前说的,这回礼都快把私库搬了一小半走,长长的车队跟着,还引来不少百姓的围观。


    两个人到了马车上也不消停,也不知道为何,齐衡今日特别能闹她。


    没两下就把萧瑾瑜给惹恼了,"齐温平,你都多大了,别跟个没吃到糖的孩子一样,粘人得很。"


    齐衡给她的回应是更加粘人,最后下车的时候,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两个极其清晰的牙齿印,显然是被咬的。


    当时萧瑾瑜咬得又急又狠,都见血了,这会儿血迹被擦去了,但是红通通的齿痕还清楚地留在上面,只要他一抬手,就能露出来。


    "卿卿,卿卿你回来了,爹来接你啦!"


    刚到王府门口,就已经听到萧荣欢欣鼓舞的声音,显然是早就出来迎接她了。


    "我屋子里有伤药膏,待会儿拜见过爹娘,我带你去敷药。你注意用衣袖遮掩着些。"


    萧瑾瑜没急着下车,反而是拉住他的手,拽着衣袖把那两个牙印遮挡仔细了,轻声地叮嘱着。


    说话的时候,她愣是没敢抬头瞧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竟然咬的这般重。


    主要是齐衡太讨厌了,她一时没控制住。


    "好,那你得多在老丈人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若是他想打我,你也得护着我。"他抓住机会替自己谋福利。


    "知道了,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怂。"她不耐地说了一句,直接撩起帘子下车了。


    因为是回娘家,都是自己的亲人,他们也都了解自己是什么人,所以萧瑾瑜也不耐烦装成淑女的模样,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卿卿啊,我的好闺女,你瘦了。是不是受苦了?"萧荣立刻冲上来,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万分心疼地道。


    萧瑾瑜听着自家亲爹这略带夸张的语调,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这两天除了吃和睡,就是跟齐衡掐架来着,不仅没瘦,还因为吃的太好肉松了点,结果萧荣愣是看出她瘦了。


    "爹,我没瘦,我好着呢。侯府里特地请了燕北的大厨,还有温平煲汤给我喝,我都怕自己变胖了。"她轻声解释道。


    这可没有撒谎,他们院子里就有小厨房,成亲第二日齐衡就煮了汤给她,也不用出门,所以并不怕其他下人知晓背地里非议他。


    "那他是何居心?是不是想养胖你,让你变得丑陋了,然后就可以去找其他漂亮姑娘了?卿卿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可不能被他的小白脸和漂亮话给蒙骗了!"


    萧荣立刻变脸,非常不满意地道。


    周围寂静了片刻,众人显然都非常无语,果然齐四郎在王爷这里,永远都只能领到挑剔的差评了,谁让他把人家宝贝闺女给抢走了呢。


    "娘子。"


    萧瑾瑜想顺口安抚的时候,身后传来齐衡的呼唤声。


    就见他撩起车帘冲她笑,还没有从车里下来。


    "磨蹭什么呢,下来啊。"她拧着眉头说了一句。


    明知道萧荣看他不舒坦,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傻不傻。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也最会讨好人了,怎么今日倒是变蠢了?


    齐衡并没有下车,而是撩了撩衣袖,手腕下的两个牙印若隐若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顿时萧瑾瑜的闹钟警铃大作,她顾不上哄亲爹,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干什么呢,我们说好的。"萧瑾瑜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地警告道。


    "娘子真好,硬要扶我下车,我虽然伤势未痊愈,但也不到那种弱不禁风的地步。"他不理会她的警告,而是扬高了声音,语气温和地道,让周围的人都听个清清楚楚。


    他顺势就搭住了她的手,慢慢地下了马车,这在众人的眼里,就是齐衡喊了一声,萧瑾瑜立刻担忧地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下来,似乎是怕他磕着碰着,完全把他当稀世珍宝一样看待。


    众人表情各异,心里都在嘀咕,这男女的身份似乎有些颠倒了。


    难不成平时在侯府里,齐四郎才是那个小鸟依人的状态?


    跟着出来看热闹的陆少亭,到这会儿都不敢开口说话,稍微想象了一下齐衡靠在萧瑾瑜肩头的场面,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完全不敢再往下面想了,简直是辣眼睛。


    "你个臭小子,离卿卿远点儿。"萧荣气得吹胡子瞪眼,只觉得他的宝贝闺女被什么脏东西黏上了一般。


    "岳父,小婿是卿卿的夫君,本来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何能离得远,只想靠得更近一点。"


    在气萧荣这方面,齐衡简直是无师自通。


    "那你要卿卿扶你下车作甚,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理应是你照顾她!怎么反倒要她处处迁就你?"萧荣据理力争,一边说还一边疯狂给萧瑾瑜使眼色,希望她赶紧看透这个小白脸的本质,立刻远离他。


    可惜萧瑾瑜并没有朝他看,而是看向白雯,现在她有一点理解娘的感受了。


    "小婿是跟岳父学的。当初在燕北,总见岳母时常安慰岳父,外加您二位感情始终如一,小婿就觉得或许正因为这样,才是你们感情永恒的秘诀。"


    萧荣听到他这番话,差点要气吐血,似乎想冲上前用拳头教他做人,结果还没过去,就被白雯给拦住了,低声说了两句。


    萧荣立刻又往她身边一靠,非常不顾及形象,比齐衡还夸张。


    齐衡打量了两眼,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萧瑾瑜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开口道:"你别学我爹啊,我可不像我娘那么好说话,你敢现在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我分分钟翻脸啊。"


    "好吧,我果然还是不够努力,才没能让娘子心软。"齐衡委屈巴巴地道。


    这句话把萧瑾瑜刺激得打了个哆嗦,她总觉得这次回门,给齐衡开发了一个新技能。


    几人总算是进了屋,卓然和曾跃也都在前厅等着了。


    虽说萧荣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人丁不算兴旺,但是这前厅里依然围坐了一圈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意,眼神里充满了祝福,就连卓然今日都穿得比较喜庆,不再是一身素服的模样。


    "得了,你小子跟我来书房,我们爷俩好好叙叙旧。"


    萧荣收到了白雯的眼神示意,立刻冲着齐衡招招手,显然是王妃私下有话跟闺女说,有些话的确是女子之间才好问的。


    萧瑾瑜跟着白雯一路进了后院,她的院子还是跟出嫁前一样,里外都有丫头守着,打扫的一尘不染,外面的绳子上还晒着锦被,显然是留给她午休时盖的。


    看着这里熟悉的景象,不过是刚离开两三日而已,就让她有些怀念了。


    "平时你最喜欢月季了,每日都让丫头折几支,换换水,你刚离开还有些不适应,你爹没事儿就要来坐一坐。"


    白雯见她的视线盯在花瓶上,不由得低声解释了两句。


    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个亲生的孩子,萧瑾瑜出嫁之后,夫妻俩是真的感到了几分寂寞。


    离开了燕北,四周的环境其实都是陌生的,也不会再有那一摊子封地的事情要他处理,白雯一直在忙活嫁女的事情,也没有出去参加贵妇圈的宴席,所以两口子倒是真的闲了下来。


    一旦空闲下来,对女儿的不舍就更加清晰了。


    "没事儿,我经常回来看你们便是,反正离得又不远,坐马车不过几步路的工夫。况且温平已经被免职了,应该是有大把的空闲时间陪我,到时候让他一起跟过来,婆家人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萧瑾瑜立刻安抚她,还蹭到白雯身边。


    母女俩的性子都比较直爽,萧瑾瑜成亲前,反而不怎么会跟白雯撒娇,倒是成亲后,好似倦鸟归巢一般,喜欢腻在长辈身边了。


    "不必,习惯了就好。哪怕就是斜对门,也没有三五不时回娘家的。就算齐侯府的人不说,也有其他人碎嘴子。你长大了,有了夫君,以后还会有孩子,总要过自己的小日子。爹娘得习惯,你也得习惯。"白雯拍了拍她的手背,在这方面她看的比萧荣开。


    萧瑾瑜眨了眨眼,似是想到什么,脸上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容:"娘说得对,以前总嫌弃我碍着你们。如今我出嫁了,你们终于能过夫妻的二人世界了,说不定还能给我添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又胡说!"白雯点了点她的额头,关心起她的婚后生活了:"齐四郎对你如何?齐侯府怎么样?有没有特别难相处的人?"


    "他对我很不错,虽然有些烦人,但整体还不赖。至于他们家,与我想干的人都很好相处。"萧瑾瑜说到最后一句,似乎是想起了谁,眉头轻挑,带着几分不耐的神色。


    白雯的眸光微闪,这话她算是听明白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肯定是有不好相处的,但不会有过多的交集,就算真的对上了,既然是不相干的人,那注定不会客气,更不会留脸面。


    "那就好。你们新婚之夜过得可还好?"


    萧瑾瑜听她说这话,立刻抬头看向白雯,见亲娘嘴角含笑,眼神暧昧,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还成。"她轻咳了一声,立刻避开视线。


    这会让她想起新婚之夜某些画面,况且齐衡烦人这方面,可不止体现在白天,夜晚在床上不止烦人,还很缠人。


    "娘知道你害羞,再怎么性子直爽的女孩子,那也是头一回。没事儿,年纪越大脸皮越厚,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这只是我们娘俩关起门来说的话,不会有别人听见。你就实话告诉我,他今日下马车都要你扶,腰没什么事儿吧?若是身体不大好,你得赶紧跟娘说,好好调理,否则这亲不就白成了。"


    白雯不愧是江湖女侠出身,说起话来直白的很。


    "娘,他那是装的,想要我扶他一把,在我爹面前长长脸呢。他身体好得很,反正不影响。"她的脸通红一片,立刻打断白雯的话,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显然是不想让她继续往下说了。


    真的是有点害羞的,因为她娘说得越多,她就想得越多,总忍不住脸红。


    而且他的身体本来就很好,提到腰她就想到他的腰很有力,自己说起他身体好,又想起他的体力好,抱着她的时候,完全跟一团火在她身上烧一般,最后把她也从内到外都点燃了,烧到大半夜,完全没问题。


    "那就好,要不要娘再给你找几本册子,偶尔也要——"白雯见她脸色通红,便知道她在这方面没什么疑虑,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还有些不放心。


    "娘,不用了不用了,您总给我找那些图干什么。我当时嫁过去,想着藏那些玩意儿,就费了不少劲儿,您这边还给我找,到时候迟早被人发现。我这脸皮还要不要了?"


    萧瑾瑜不等她说完,立刻打断。


    白雯要给她找的就是春-宫图,是教导房事的,她当时紧张又刺激地大概翻了翻,反正这种事情上齐衡做主导便是了,她了解个大概便行了。


    如今她娘还要给她找,总觉得脑门上冒冷汗。


    "得得,这是跟你夫君,又不是跟旁人。夫妻之间的感情如何,这方面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好多男人在妻子这里得不了趣,便去找旁的女人。虽说齐四郎目前看来不是这种人,不过房事和谐是最好的。"白雯不再说了,要不是眼前是她亲闺女,她也不会说这些事儿,不符合她的形象,实际上她脸上的表情崩得紧紧的,心里也害臊得很呢。


    ***


    再说齐衡这边,萧荣将他单独领去了书房,二人先就皇上撤了他的职务一事探讨了一番,等到把之后的打算通气过后,就扯到他们小夫妻身上了。


    方才还夸他年轻有为的萧荣,忽然就变了脸,好似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异常凶狠地看着他。


    "爹,您这是怎么了?"


    因为萧荣的敌意太强,连齐衡都直接感受到了,不由得寒毛直竖,悄悄地后退了两步,生怕被伤及无辜。


    "谁是你爹,我可没你这个儿子。"萧荣依旧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齐衡轻咳了一声,明白了王爷这是公事办完,情绪一下子切换到私事里,顿时他就从青年才俊,变成了骗走他宝贝闺女的大混蛋了。


    "岳父,女婿相当于半个儿子,我会好好照顾卿卿,孝顺您和岳母的。"他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先摆出一副好女婿的模样再说。


    040态度转变


    "呸,别说好听话,我信你才有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郡马爷的位置,是你自己骗来的。若是一开始你就说你叫齐衡,看她还搭不搭理你!"萧荣到现在对这个女婿还耿耿于怀。


    齐衡轻咳了一声,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认真地看了两眼萧荣,在把老丈人盯急了之前,才开口道:"岳父,其实小婿都是跟你学的。"


    "什么,你骗我闺女是跟我学的,你这不仅要挖我的心头肉,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呢!"他边说边气冲冲地过来,显然是要对他动手了。


    齐衡立刻往边上一跳,急声道:"岳父,你慢慢听我说。当初您不也是这么哄岳母的嘛。"


    他这话音刚落,萧荣的巴掌就落不下去了,反而疑神疑鬼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萧荣的脸色更难看,他感觉陈年旧账都要被翻出来了。


    "岳父,您别误会,我不是要威胁您,或者干什么。我只是让您更好理解,实际上我与瑾瑜接触之后,是真的很喜欢她,可是她那么恨我,所以我只能步步为营。正如当年您被掳走之后,喜欢上了王妃,可是王妃又对官府的人极其厌恶,若是她知晓您不仅是官府的人,还是皇家子弟,估摸着更不会与您接触了。因此您只有隐瞒身份,等与她成亲之后,才泄露了身份,并且百般讨好,终于修成正果。"


    齐衡这一番话,倒是真的勾起了萧荣的回忆,的确与齐衡和萧瑾瑜的相遇有几分相像。


    实际上他当初被抓去,如果及时说出自己的身份,白雯肯定不会跟他好了,所以他成日里只装出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最后抱得美人归。


    "你胡说八道,我与王妃情真意切,岂是你能挑拨离间的!"他当然是不愿意承认,说起来其实也算是黑历史了,所以再想起来,除了怀念之外,还有几分被小辈知晓之后的丢脸感。


    "是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婿真的是非常忧愁,还想请您多赐教。因为隐瞒身份这事儿,哪怕我对瑾瑜百般讨好,万事顺她的心,她依然看不好我。别看方才下马车扶着我,那其实是做给你们看的,她对我挺好的,就是经常打我。"


    齐衡边说边撸起衣袖,就这么轻易地把手腕上的咬痕露了出来。


    "这得使不小的劲儿咬你吧?"萧荣看清楚他手腕上的咬痕,心情略显复杂。


    他看女婿不爽,女婿被咬了,他应该高兴才是,但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是的,今日因为陪她回门,她已经克制了。我就是想问问,岳母有咬过你吗?您都是怎么哄好她的?"


    齐衡眨巴着一双眼睛,看起来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奶狗似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好奇和期盼,完全就把萧荣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在寻求他的意见。


    萧荣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形象光辉伟大起来,他拍了拍齐衡的肩膀,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


    "哎,我会让她不要耍性子的,小打小闹就算了,她要真是下了狠劲儿,还是挺疼的。毕竟她也是从小跟着王妃习武的。其实吧,我跟王妃成亲后不久,也因为惹恼了她,被冷遇了好久,难哄着呢。这点卿卿有点像她娘。不过总归是夫妻,况且又有感情在,冰块也得被焐热了。"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婿顺眼了不少,或许是同病相怜的情感在作祟,他竟然越看齐衡,越觉得他像个小可怜。


    "走吧,今儿午膳我们爷俩好好喝一顿!"萧荣搂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一副哥俩好的状态。


    齐衡出来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卓然冲他招手,他便走过去了。


    "他没有跟你过来?"卓然没提姓名,但是齐衡却知道他说得是谁,除了刘成之外,也没别人了。


    "我陪娘子回门,他怎么过来?他既不是萧家人,也不是齐家人,怎么都轮不到他来凑热闹。"齐衡反问了一句。


    卓然的眉头皱了皱,想起什么,脸上神色十分不好看:"那他是刘家人吗?跟仇人同一个姓——"


    他显得非常激动,说起仇人的时候,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轮椅的把手,青筋都爆出来了。


    要不是他两条腿彻底废了,说不准这会儿已经气得站起来了。


    "你让他认贼作父?"


    因为他太过激动,不远处的曾跃都看了过来,卓然立刻又压低了声音,只不过看向他的眼神,依然像一把利剑般,要把他刺穿。


    齐衡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我要真让他认贼作父,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就不是医师圣手了,而是个小太监。你与那个老太监究竟什么仇恨,过了这些年,难不成忘了?父债子偿,挺符合那老变态的想法。"


    卓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心底的恐慌全都被齐衡说中了,逐渐冷静了下来。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太过激动了,你——"卓然似乎想道歉,齐衡摆摆手。


    "他自小就懂事,比一般的孩子懂事许多,很久之前我就不把他当做孩子了。只不过你家的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他,究竟要不要他认祖归宗,决定在你。"齐衡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准备走。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卓然轻声问了一句,齐衡停下脚步,脸上闪过几分不悦,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快的事情,但是很快又消散了。


    "我把他从那老变态的私宅里偷出来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挥挥手走了,哪怕卓然跟着追问,他也未曾回答一句。


    倒是曾跃早就看出他们俩之间不对劲儿,这会儿凑了过来。


    "他跟你说什么呢,让你这么激动?是不是说什么难听话了?"


    卓然摇头:"没,说得都是好听话,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话了。"


    他说完就推着轮椅走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徒留一脸莫名其妙的曾跃。


    卓然这老小子可真有意思,如果都是好听话,那么激动作甚,好似要站起来打人一般。


    "哎,你不会是天天在府里呆傻了吧,连好赖话都不分了吧?要是齐四郎说得真是好听话,你可得给人赔礼道歉啊,方才那是什么态度啊。"他还扬高了声音叮嘱了两句。


    ***


    好容易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萧荣一改之前挑剔冷遇的态度,反而对齐衡热情似火。


    "来,乖女婿,这是我珍藏的佳酿,听说有百年了,说是什么百花酿,一百种花酿成的酒。我之前喝过几口,只觉得是仙家酒,之后一直藏着没舍得喝。今儿你来了,我们爷俩不醉不归!"


    他边说边亲自给齐衡倒了一杯酒,红光满面,声音亮如洪钟,完全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他这几句话,让周围坐着的人都惊了。


    这什么状况,萧荣一直不愿意承认齐衡的身份,哪怕有皇上的赐婚圣旨,他也要自欺欺人,不允许其他人在他面前提,齐衡是他女婿。


    但如今他不仅自己喊出了这个称呼,而且还在前面加了个"乖"字,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瑾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身边这男人有哪一点跟乖搭得上边的,分明最不乖的就是他了。


    "你给我爹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不由得戳了戳齐衡,压低了声音不满地质问道。


    "卿卿,干什么呢?在外面要给男人面子,有什么事情回去说,别看你是个姑娘家,但你自小习武,那一指头力气也挺大的,要是戳坏了怎么办?"


    这边她还没等来男人的回答,那边她爹已经开始打抱不平了。


    萧荣这话,让萧瑾瑜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亲爹竟然是帮着齐衡说话,


    "爹,我是你女儿啊。"她半晌才冒了一句。


    "对,乖卿卿,别总欺负人。温平其实人不错,虽然骗了你,但是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一棍子打死要不得。来,乖女婿,我们走一个。"


    萧荣说的时候,还冲她使了个眼色,似乎有别的话等之后再说,在桌上当着大家的面儿,并不是所有话都好开口的。


    萧瑾瑜这一顿饭都吃的莫名其妙,她爹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着女婿一口一个乖,大半都是夸奖他的话,什么年轻有为、年少有成,好听话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堆。


    齐衡也全都不要脸的接受了,还不停的说:"以后万事仰仗岳父了,小婿若再有困难,必定多向您取取经,希望能早日达成所愿。"


    他边说还边看了一眼萧瑾瑜,萧荣立刻点头,拍着胸脯应承下来了。


    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时不时地还要把眼神放在她身上,萧瑾瑜就明白肯定是有什么关于她的事儿发生了,这俩人而且还很有可能达成了什么协议,才导致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惜她就是挖不出来,最后还是白雯拍拍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亲自出马灌醉了萧荣。


    "你跟我爹说什么了?"她领着齐衡往自己的院子走,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的表情。


    "我就是向他取取经,希望知道他是怎么哄岳母的。我不希望总是惹你不高兴啊,更不想去书房睡,岳父可能看我是真心对你,所以被我感动了?之后就对我不错了,还总让我不着急,慢慢来。"齐衡一脸无辜的表情,萧瑾瑜死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不像撒谎,才放过了他。


    "我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就被你这两句话糊弄的,就看到了你的真心?我都还没看到,他倒先看到了。"她对此有些不屑一顾,还轻轻翻了个白眼。


    齐衡眨眨眼,嘴角勾起,脸上闪过几分狡黠的笑容。


    这里是萧瑾瑜的闺房,虽说不是燕北的那个,但是房内的布置与之前一模一样。


    齐衡还曾在院子里的树下等过她,也曾在这屋子里,捧着她的脸亲吻,当然还曾被她用撩阴脚狠狠地踢过,总之这里的回忆有无数,想起来就一幕一幕。


    "歇一歇,午后就走了。下次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萧瑾瑜直接躺在贵妃椅上,跟没骨头似的,长叹了一口气。


    她特别喜欢躺椅,陪嫁里面也有一个黄梨木做的躺椅,此刻歪在自家的椅子上,只觉得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懒散舒适的气息。


    "成。"齐衡说了这么一个字后,就直接进了里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就恢复了一阵平静。


    "齐衡?"她喊了一声,里头没人答。


    "齐温平?"


    "嗯?"他终于回了。


    "你在干什么?"


    "休息。"


    两个人就在里外屋对话,萧瑾瑜还怕他听不见,伸着头扬高了声音,最后还是她耐不住了,才起身跑进去看。


    结果就见他四肢摊开,舒服地躺在她的拔步床上,轻闭着眼睛随时要睡着一般。


    "你倒是会享受。"她坐到了床边,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让他睁开眼。


    "我之前来过你的闺房,陪着你笑闹,唯独没躺过这张床。这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躺了,自然要睡个够。来,上来,陪我躺一躺。告诉它,以后都得由我陪你睡了。"


    他边说边拍了拍床边,挪了个位置给她。


    萧瑾瑜嗤笑了一声,似乎想刺他几句,最后还是躺在他身边了,哪怕被他搭着腰搂进了怀里,也没什么反抗。


    身下的床是她睡了十几年的,身旁的人是她熟悉的,周围的温度和气息都是极其安全,困意一下子就袭来,闭上眼睛就沉沉地进入了梦想之中。


    白雯好不容易把醉鬼的嘴巴撬开,打听来她想要的消息,过来告诉萧瑾瑜的时候,却被告知两个人睡午觉了。


    她悄悄地进来看了两眼,见到自家闺女趴在女婿怀里,睡得安稳,丝毫没有之前闹变扭的样子,脸上就多了几分笑意。


    再一想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以及萧荣对她的控诉,说当初她得知被骗后,她总是横竖看他不顺眼,还爱动手打他,他委屈。


    现在女婿也委屈,哪怕给女婿受委屈的是自己亲生女儿,他也想出手援助,堂堂男子汉不能活得这么窝囊。


    醉鬼还有一长串豪言壮语没来得及抒发,就直接这么吐了,让白雯又气又笑。


    "成,等他们醒了之后,再告诉我。"


    就这么着,等萧瑾瑜睡醒梳洗过后,等到她娘时,白雯说得第一句,就让她有些发懵。


    "嫁过去了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太耍性子,齐四郎是个还不错的孩子,不要总让他为难,男人也是要自尊的。"


    萧瑾瑜眨了眨眼,她怀疑睡梦中被人动了手脚,为何她娘也护着那混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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