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程琛发现江明月的心情不好。
尽管江明月没有表现出来, 演戏上依旧敬业，可他带了江明月三年，太熟悉了。
从那天请假回来，就不像他，脾气不暴躁了, 不演戏的时候，总是托着腮望着远处发呆。
那双眼睛里，仿佛多了许多情绪, 虚虚实实, 盈满了烦恼。
“发生什么了？”休息时间，程琛将冰凉的柠檬水递给江明月，在他身边坐下, 打算来场促膝长谈。
江明月收回思绪, “什么？”
“你啊。”程琛看着他，“你最近怎么了？那天请假是去哪里了？回来以后就很不对劲儿。”
“没怎么。”江明月拿起旁边的小风扇, 对着脸吹。
程琛抽了把扇子，给自己扇两下，又给江明月扇, “心情不好你要说啊, 别憋出毛病来。”他想了想，说：“不然再让你弟弟过来陪陪你啊, 他高考完了不是吗？现在应该很多时间。”
听到弟弟，江明月机警地瞪了程琛一眼，“别打圆圆的主意, 也别给他打电话乱说。”
“……”程琛不太明白了，“为什么？你如果不愿意跟我说，跟弟弟说说不是很好吗？”
那是因为你们人类什么都不懂。江明月放下小风扇，站了起来，“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的，我家的笨圆圆，只要天天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就好。”
他的笨蛋弟弟乐观开朗、坦率真诚不假，但他的心思也很细腻，如果知道了，肯定要想很多。
爷爷说的那件事，不能告诉他。
—
6月21号。
高考成绩出来了。
相比其他从零点就开始刷网页打电话的学生来说，迟小圆很悠闲，根本忘记了是出成绩的日子，上午练琴，读书，看电视剧，下午又跑去给老人上课。
今天是最后一节课，明天他就要开始录制《传承》了。
老人已经能够完整地弹完一曲，现在如果他再跟之前的那位老爷爷比，就不会输了。
教完课，要走的时候，老人说：“小老师啊，真的太谢谢你了。”
迟小圆摇摇头，“不客气呀。”
老人慈祥地说：“你一定会成为一位很好的老师。”
迟小圆点头，“嗯！”
我的目标哦！
哼着歌，心情很好地去接陆尧下班，到达华耀时，迟小圆愣了下，咦，大家为什么都看着他？
“怎么了？”迟小圆不解地问周航。
周航说：“因为您的高考成绩。”
迟小圆：？？？
高考成绩？对哦，今天出成绩了！迟小圆终于记起来要查成绩，准考证、身份证他一直放在背包里，他弯起眉眼，嗯，待会找陆尧借用一下电脑呀。
迈着轻快活泼的步子，迟小圆跑到陆尧的办公室，推开门，他就喊：“男朋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哒哒哒跑到陆尧身后，整个人挂在他背上，化身本质复读机，“男朋友，你在做什么呀？”
陆尧偏头，亲在迟小圆的脸颊，“工作。”
迟小圆噘起嘴，指了指自己嘴巴，“这里也要亲亲。”
陆尧自然不会拒绝，拉过迟小圆，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轻轻捏住迟小圆的下额，直接亲了上去。
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陆尧放开迟小圆，转而捏着他的脖颈，高挺的鼻尖又蹭了蹭他的脸颊。
“喜欢吗？”
“嗯，喜欢！”
迟小圆舔舔嘴唇，觉得超级甜，又低头在陆尧的嘴唇上啾了一口，“男朋友，你是不是在嘴巴上抹了糖。”他嘴角的梨涡露出来，纤细浓密的睫毛微颤，笑容像是在发糖。
陆尧牵着他的手，“没有。”
“那为什么这么甜呢。”迟小圆歪了歪头，忽然灵光一闪，“啊，那一定是你吃了糖。”
陆尧莞尔，指腹划过迟小圆的嘴角，脸颊，望着他的容颜，心里也涌起一阵阵的甜。
不是我吃了糖。
你就是我的糖啊。
迟小圆喜滋滋的，他在陆尧腿上坐了会，余光瞥见电脑，想起了查分数的事。
“男朋友，你的电脑借我用一下呀。”站起来去拿背包，翻出准考证后，一点不客气地又坐回去，“我要查一下分数。”
回头对陆尧笑了下，“哥哥说，分数高了，能进好学校，那样当老师就能更加顺利了。”
Q大、B大两所学校的电话其实已经打到陆尧这里，他已经知道了迟小圆的成绩，不过这会，他并不剧透，不打断迟小圆兴致勃勃的劲头。
两手从后面揽住迟小圆，身体贴上去，下巴放在迟小圆的肩头，陆尧笑着，也望着电脑界面。
太多人查询了，网络有一点点卡。
转了几秒，跳转到了分数页面。
语文：130
数学：143
英语：141
理综：290
总分：704
迟小圆并不意外，做模拟卷的时候，他还考过更高的分数。
他更好奇的是，“男朋友，这个成绩能上什么学校呀？”他偏头问陆尧。
“你想上哪所学校，都可以。”陆尧点了点迟小圆的鼻尖，夸道，“我的男朋友是个小学霸。”
迟小圆尾巴要翘上天了，“那当然呀，山上的妖就我最聪明了！”他转了个身，面对着陆尧，眨眨眼，“不过真的什么学校都可以吗？”
“嗯，可以。”陆尧说了Q大、B大给他打电话的事。
名义上，他是迟小圆的监护人。
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迟小圆恍然大悟，“所以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大家才会看着我呀，他们也都知道吗？”
“我说的。”男朋友这么优秀，他忍不住炫耀了。
陆尧的原话是——努力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小圆考了704分。”
这句话的前提发生在午休，那时办公室的两名秘书正在互相炫耀自家孩子的高考分数，陆尧刚好路过，就轻飘飘来了一句。
两名秘书：“……”
冷不丁被炫耀一脸，她们当即自闭了。
迟小圆眼睛灵动地转了一圈，“那有奖励吗？”微微弯腰，凑近陆尧，“男朋友要给我奖励。”
陆尧掌心按在迟小圆的后腰，“小圆想要什么？”
迟小圆啾了陆尧一口，明眸里，全是光亮和期待，“再亲我两下！”
放在迟小圆腰上的手猛地收紧，看着迟小圆期待的模样，陆尧叹了口气，他的小男朋友越来越会撩人了。
不过，怎么抗拒的了呢？
手沿着腰线，一寸寸轻抚，炙热的掌心透过衣服贴在皮肤上，带起大片的酥麻，迟小圆软了腰，又痒又舒服，忍不住哼哼出声，陆尧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脖颈，轻轻按下，吻了上去。
突然，“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周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陆总，蒋经理来了。”
陆尧闻言，退了出来，摸摸迟小圆的脸，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腰，“乖，先起来。”
这个吻有点快，还没尝到更甜的味道呢。郁闷地鼓鼓腮帮子，迟小圆把嘴一撇。
“哼。”
陆尧亲了亲他的脸颊，眼神有些暗，哑着声说：“晚上继续，好不好。”
我男朋友的声音真好听！迟小圆眉眼弯弯，抱了陆尧一下，然后站起来，“说好了呀。”
推门进来，蒋冬森立刻察觉到气氛的暧昧。
他看了眼迟小圆，见他脸颊红红，嘴唇也红红的模样，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秒懂了。
咳了一声，迅速把目光转回来，蒋冬森心底虽然有惊讶，但一想到陆尧对迟小圆的态度，他一只单身狗也觉得甜，就觉得没什么好诧异的了。
两人在一起只是早晚的事，毕竟迟小圆是唯一能让陆尧露出那样温柔神情的人。
“我上来说件事。”将手里抱着的平板放到陆尧面前，他指了指最新的一条热搜——#迟小圆考了多少分#，“回复还是我这边控评撤热搜？后者可能会造成营销号带节奏，键盘侠黑子满天飞。”
迟小圆虽然已经在直播里证明了自己是学霸，但那到底不是真正的高考，真正的成绩不贴出来，黑子和营销号分分钟能脑补出一堆的东西，跟写书似的，说得天花乱坠。
网民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再加上迟小圆之前就三番两次上热搜，后面还有一个热搜常客、顶级流量的哥哥江明月，更是备受关注，路人容易信以为真，辟谣跑断腿啊。
蒋冬森点进那条热搜。
“你看。”
【好奇迟弟弟的分数，迟弟弟会不会分享好成绩呢？】
【啊啊啊啊，暗戳戳期待一下跟迟老师当校友！】
【都十几个小时了，不见一点风声，学霸人设崩了？考试滑铁卢，成绩太菜不好意思公布了？】
【冷嘲热讽的够了啊，迟老师又不是艺人，凭什么公布成绩给你们看啊？！】
【这么久没消息，八成是砸了。】
陆尧正郁闷没地方炫耀自家宝贝的成绩，还在考虑把全公司参加了高考的家长都请来，一一炫耀。
现在不用了。
“发。”他说。
查分数的页面还开着，陆尧直接截图，发给蒋冬森。
蒋冬森对陆尧向手下两名秘书炫耀迟小圆成绩这件事，有所耳闻，他知道迟小圆考得好，这会看到单科分数和总分，暗暗点头。
确实考得很好。
十五分钟后，江明月更新了一条微博。
@江明月V：你们打脸了吗？
配图是迟小圆的分数。
关系到弟弟，江明月的微博永远都是怼怼护犊子的画风，又帅又凶，粉丝看完，忍不住大呼：
【嘤嘤嘤，国家欠我一个像月亮一样的哥哥。】
【月亮太护犊了，好帅！】
【我来替某些跳的高高的人说：脸好疼！】
网友纷纷围观学霸出炉，迟小圆分数的那张截图传遍全网，蹦跶的键盘侠、跟风黑，全部消失了。
都被分数砸死了。
只剩下粉丝跟路人网友——
【同校的梦想破灭了，不可能了，大哭！】
【B市公布了高考状元，迟老师这个分数，只比市状元低7分。】
【佩服佩服。】
【我跟大家比较不同，我想问的是——老师你什么时候再直播啊？不然你上个微博，发段视频也好啊，没粮女孩好痛苦！】
【迟老师大概被之前那波疯狂的谩骂吓到了吧，那天以后，迟老师再没有登过微博了。】
网上一波又一波的夸赞和彩虹屁，迟小圆没去看，男朋友在眼前，当然是看男朋友比较重要。
晚上七点，陆尧带着迟小圆离开公司。
坐在车上，迟小圆美滋滋地把陆尧的指头翻来覆去地玩，隔一会，抬头朝陆尧笑一下。
陆尧也笑了，他的五指稍稍松开，然后插-入迟小圆的指缝里，跟他十指相扣。
迟小圆动动手，被固定的紧紧的。
没得玩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迟小圆屁股挪了挪，挪到陆尧身边，脑袋往他怀里一塞，舒舒服服地枕在陆尧胸口。
“男朋友，到了叫我呀。”
“好。”陆尧的声线很温柔。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做到不回头，前面都十分成功，然而迟小圆一句“男朋友”，他又破了功，差点闯了红灯。
司机：请让我成为一只小聋人吧。
回到公寓楼下，陆尧拍拍怀里的迟小圆，把迷糊糊的他叫醒以后，牵着他上楼。
车摇摇晃晃，再加上靠着陆尧很安心，迟小圆睡着了，被叫醒时还没睡够，懵懵的，他乖乖被陆尧牵着，神色呆呆，走进电梯，“咚”的一下，脑袋又往陆尧怀里靠过去。
陆尧忍不住轻笑出声。
电梯缓缓上楼，中间没有停顿，很快到达顶层。
电梯门开了。
陆尧半牵半拥抱，带着迟小圆走出电梯，忽然察觉一道复杂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
江明月抱着手臂，背靠着墙，站在不远处。
迟小圆大脑还在混沌状态，也没意识到哥哥来了，他的脑袋在陆尧的肩膀蹭了蹭，黏糊糊的撒娇，“男朋友，抱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么哒~
ps：感谢 蜗牛慢慢爬x20、淡淡然x5、Karroyx50、想改的名字都没了x3、一叶知秋x5 的营养液
第62章
江明月：“……”
江明月：“！！！”
江明月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 更难看了。“咚、咚、咚”，他脚下踩的震天响，仿佛是地震。
“迟、小、圆！”他的声音犹如鬼魅，从地狱里传来。
陆尧腾出一只手，本能地护住迟小圆。
“小圆困了。”他注视江明月，“你小声一点。”
然而迟小圆听到声音, 一下子就清醒了, 猛地抬头, 视线里出现哥哥愤怒到扭曲的脸，他瞬间站直, 小声地喊：“哥、哥哥。”
完了完了完了, 哥哥超级生气。
慌了一瞬, 迟小圆立刻镇定下来, 哥哥疼自己, 虽然现在很愤怒，凶巴巴，但肯定不会真的怎么他，但陆尧……迟小圆小碎步挪啊挪，挪到了陆尧前面, 挡在陆尧跟江明月之间。
陆尧拍拍迟小圆的肩膀, 然后走上前, 迎着江明月愤怒的眼神，说：“不是小圆的错。”
“哥哥。”迟小圆的声线软软的，又喊了江明月一声。
江明月静静看着弟弟跟陆尧相互维护的行为, 脸色越发难看，可似乎是气到极致，反而没有发很大的火，也没化身暴力兔。
沉默地转身，走到陆尧的公寓前，他的声线很淡，“开门。”
迟小圆愣了下，“嗯？”
“开门。”又重复了一遍。
“哦哦。”反应过来，迟小圆几步跑上去开了门，然后紧紧贴在江明月身边，抱着他的一只手，一声又一声地喊：
“哥哥。”
“哥哥。”
“别叫了，我听得到。”用力弹了迟小圆一个脑瓜崩，江明月在客厅坐下，板着脸，翘起脚，指了指正前方的位置，“过去那里站着。”
迟小圆不敢反对，江明月让站，立刻乖乖站好。
陆尧走到迟小圆身边，陪着他。
江明月看了陆尧一眼，选择无视他，只是盯着迟小圆，“解释。”
“解释……什么？”迟小圆有一瞬的蒙圈。
江明月敲了敲桌面，“男朋友，是什么意思？”视线在陆尧跟迟小圆之间来回转一圈，他眯了眯眼，“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恋人之间，气场不一样，根本瞒不住。
不过迟小圆也没有想隐瞒。
“男朋友就是男朋友呀。”迟小圆直视江明月的眼睛，认真说，“就像哥哥听到的那样，陆尧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成为伴侣了。”
他的态度坦率而勇敢，笑容很甜，继续说：“哥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江明月听完，沉默不语。
迟小圆很紧张，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大拇指互相戳来戳去，牙齿也咬着唇瓣，屏住了呼吸。
突然，江明月动了。
他一个瞬移到了陆尧面前，在迟小圆没反应过来之前，抬起脚，狠狠踹向陆尧的膝盖。
承受了江明月十成怒意的一脚，陆尧脚一软，身体晃了晃，眼疾手快地扶住沙发，才勉强站稳。他唇色发白，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他知道，腿断了。
并不在意这点疼痛，陆尧看着江明月，“我喜欢小圆。”
陆尧继续说：“我会待小圆很好。”
“闭嘴。”
“陆尧！”迟小圆心疼地喊了一声，然后张开双臂，护在了陆尧身前。
“哥哥。”他抿着唇，跟江明月对视。
“圆圆，让开。”江明月面沉如水。
“不让。”迟小圆腮帮子鼓成了河豚状，“除非你答应我，不打陆尧了，否则绝对不让。”
江明月注视了会迟小圆，忽然说：“对不起，圆圆。”
一条捆仙绳从江明月的手里飞出，缠在迟小圆身上，一圈又一圈，直接将他捆了起来。
陆尧沉下脸，不顾脚上的伤，冲到迟小圆身边，“别急，我很快帮你解开。”
捆仙绳并不是普通的绳子，除非江明月解除禁锢的术法，否则根本解不开，而且陆尧是人类，他去碰触捆仙绳，还会被刺伤。
掌心变得鲜血淋漓，陆尧依旧没放弃，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声不吭，只是努力解绳扣。
“没用的。”
江明月站在陆尧身边，用力推开他，然后抱起被捆仙绳困住，动弹不得的迟小圆。
他要带弟弟走。
不能让弟弟继续留下来了。
“哥哥！”迟小圆急的大喊，蚕宝宝一样拱来拱去。
江明月低头，“哥哥带你回家，你不能再待在陆尧身边了。”再待下去，对谁都不好。
“等等。”陆尧拖着一条腿，脸色白的过分白，他抓住江明月的手，“小圆他不想离开。”
“滚开！”
陆尧毫不退让，他跟江明月对视，“小圆，他不想离开，你不能强迫他。”
江明月面色一冷，指尖动了下，陆尧就仿佛被一股力气拉扯着，飞出去，再重重跌在地上。
正好压到受伤的那只腿，陆尧脸上的血色退的一干二净，衣服瞬间被冷汗打湿，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按住腿，缓了下疼痛，陆尧扶着沙发，努力站起来，再一次向江明月走过去，要阻止他。
“你不能强迫小圆。”
回头看了陆尧一眼，江明月已经压制不住暴躁和愤怒，走了几步，将怀里的弟弟放在旁边沙发，再转过身时，他的眼神冰冷的可怕。
“我很早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打圆圆的主意。”江明月一步步走近陆尧，语调很轻柔，却诡异恐怖，“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望着江明月，陆尧表情坚定，并没有因为江明月的威胁，生出退缩的神色。
江明月朝陆尧伸出了手，在他的手快碰到陆尧脖颈的时候，挣扎了半天无法脱身的迟小圆突然开口：“哥哥，你如果伤害陆尧，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紧紧盯着江明月，神色、语气认真极了，甚至用上言灵的力量，是在立誓，“我会陪着他。”
江明月的手顿住了。
“……圆圆？”
迟小圆一张娃娃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哥哥，我说到，一定会做到。”
江明月的手僵在半空。
陆尧缓缓说：“小圆是我最重要的宝物，他是我的全世界，这一点，你杀了我，也不会改变。”
江明月死死瞪着陆尧，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
几百年来，江明月只有三个最重视的人，迟爷爷，迟小圆，还有……早已离开的他。
现在弟弟用“不原谅”和“死亡”威胁，又想起在山上，爷爷告诉自己的事，江明月的手失去力气，垂了下来。
捏了道法诀，消了捆仙绳的禁术，江明月苍白着脸走到沙发坐下，头低垂着。
他累了。
很累。
明明不愿意弟弟步上他的老路，希望弟弟永远开开心心，可是……为什么无能为力呢？
江明月头很疼，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禁锢的术法一消，迟小圆立刻跑到陆尧身边。
陆尧一直忍着疼站着，这会几乎要站不住了，但看着迟小圆心疼的模样，又扬起了笑容，柔声安慰他，“乖，我不疼。”
他摸摸迟小圆的脸，在他的嘴角点了点，“小圆笑一笑，好吗？”
迟小圆哪里笑得出来，扶着陆尧坐下，他立刻将灵力注入陆尧体内，帮他接骨。
陆尧轻叹了一声，摸摸迟小圆软软的头发。
过了会，“还疼吗？”迟小圆问。
“不疼了，也好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陆尧动了动脚，确实已经没事了。偏过头，他注视着迟小圆，语气温柔说道：“小圆，去跟你哥哥道歉吧。”
他了解迟小圆，说出那句话，现在肯定很难受，“你哥哥很爱你，你也最喜欢他，不是吗？”
“可是……”他有点点生气。
“小圆心里是明白的，对不对？”轻柔地刮了下迟小圆的鼻尖，“你哥哥，是为了你。”
迟小圆点了下头，“那你早点睡啊。”他凑上去，亲了亲陆尧额头，“晚安吻。”
—
江明月漫无目的，开着车在外面转了一圈，最后转回了湖边别墅。
算了。
回家。
灯都没开，江明月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曲起，一只手臂挡住眼睛，觉得疲倦极了。
充满了无力感。
屋子里太安静了，静的只能听见江明月自己的呼吸声，他忍不住，又陷入了过去的记忆里。
“明月，我爱慕你。”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抱歉，明月，我要食言了，下辈子……不，就到这辈子吧，你忘了我，好好过。”
江明月翻了个身，低着头，蜷缩起身体，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到沙发上，湿了一小块。
“骗子。”他喃喃自语，“都是骗人的。”
人类都是骗子。
蓦地，大厅的灯亮了起来。
“哥哥。”迟小圆到处找江明月，跑得气喘吁吁，这会看到江明月缩在沙发上的身影，才松了口气，“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
“别过来。”江明月保持着背对着迟小圆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不回头，也没有动一下。
“哥哥？”
“别过来。”他加重语气，重复一遍。
迟小圆停住脚步，望着哥哥拒绝的背影，眉心一皱，心里不安起来。
哥哥，怎么了？
迟小圆有点手足无措，小声又喊了江明月一声，“哥哥。”他慌慌张张道歉，“哥哥，我错了，刚才不该那么说话的，那是气话，不作数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吸了吸鼻子，主动领罚，“你打我吧，我绝对不躲……我错了，哥哥，你别不理我……”
江明月沉默了会，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是舍不得弟弟伤心。
飞快眨了几下眼睛，掩下自己的神色，江明月转身坐起来，板着脸看迟小圆，“错了？”
迟小圆用力点头，“错了。”
“哪错了？”
“不该说那样的话，哥哥会伤心。”
一个问题一个回答，像极了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迟小圆乖巧得不行。
江明月看着他，“那如果，我让你跟陆尧分开，做得到吗？”
迟小圆不会撒谎，更不想骗哥哥，一点意义也没有，他诚实地摇头，有很笃定，“不行。”
他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一步，见哥哥没反对，又大胆了些，走到江明月身边坐下，像以前每次惹哥哥生气那样，软乎乎地喊一声“哥哥”，抱着他撒娇。
抱着江明月的一只手，脑袋贴在他的肩膀，蹭了蹭，迟小圆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哥哥。”
他的语气多了些认真，“我真的喜欢陆尧。”
江明月换了个姿势，面对迟小圆，“笨蛋圆圆，你懂得什么是喜欢吗？”
“我知道。”提起陆尧，迟小圆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跟陆尧在一起，哪怕他很忙，可我看着他，也会觉得很满足。
他笑了，我想跟着笑；他高兴了，我也很高兴；他不开心，我跟着不开心，心脏会疼……”
“我想象不出来，他身边站的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迟小圆一只手放在胸口的位置，“哥哥，我是喜欢他的。”
“我不能离开他，离开他，我会变得不开心，哥哥，你最疼我了，所以，别阻止了好吗？”
“我的傻圆圆。”江明月摸着迟小圆的头，“你知道，你是妖，他是人，这条路，会有多难吗？”
迟小圆是乐观的，“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定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
江明月叹息，“笨蛋圆圆。”
“哥哥。”他执着地跟江明月对视，“别再阻止我跟陆尧，好不好？”
江明月闭了闭眼睛，耳边又响起爷爷说的话——
“明月，小圆是只特别的妖，他有曾经结下的缘，是注定的，你我都无能为力……”
那份缘，就是陆尧吗？
睁开眼，江明月凝望着弟弟期待的脸庞，他伸出手，轻轻拨了拨迟小圆的额发，露出那双永远清澈、单纯的双眼。
“笨圆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脸，两手一起用力，揉了半天迟小圆的脸，“我可以答应你不碰他，也不强行带走你。”
他又捏了捏迟小圆的脸颊肉，“结婚了会离婚，恋爱也会分手，他如果让你伤心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带走你，到时候，哪怕你会恨我，我也不会退步！记住了吗？”
迟小圆笑了，可他摇摇头，有点小得意，“不会的，我和陆尧不会分开的，他超喜欢我。”
当然我也超喜欢他！
迟小圆在心里说。
拍了下迟小圆的头，江明月抱着手臂，“最好不要给我机会。”
心里的郁猝已经快要爆发出来，江明月急需发泄，他站了起来，“圆圆，你回去吧。我约了人，要出去一趟。”
迟小圆抓住他的手，“哥哥，你真的没事吗？”刚才那样脆弱的哥哥，他是第一次见到。
江明月拂开他的手，“没事。”
快步走到玄关，他又停下来，“对了圆圆，你考得很好，改天我再把礼物给你补上。”回头对迟小圆笑了笑，他挥了挥手，“回去吧，帮我锁好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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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酒吧里, 五光十色, 音乐震天。
杨轩坐在卡座, 跟他一起的朋友都在喝酒，就他一个人拿着杯红茶，慢吞吞地喝。
有点兴致缺缺。
忽然, 他扫到了一个人, 有点眼熟，咬着杯子，盯着看了会，他猛地瞪圆眼睛——
天, 江明月！
放下杯子站起来，又对旁边自顾自玩的朋友打了个招呼，杨轩快步朝江明月的方向走过去，赶苍蝇似的赶走围到江明月身边的男男女女，以保护者的姿态, 一屁股坐下。
“喂。”他戳了戳江明月, 左右看看，然后凑近江明月一些，压低声音,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热搜上得不够啊？居然跑到酒吧来买醉。”扫了眼桌上的酒瓶, “你心情不好？喝醉了没？”
江明月只有一点点醉意, 他偏头，诧异地看着杨轩，“你……认得出我？”
“为什么认不出来？”杨轩说, “你连伪装都没有，也就是这个位置比较暗，要是亮一点，分分钟就是热搜第一。”抢下江明月手里的酒杯，“走了，趁现在还没人认出你。”
江明月怔怔的，若有所思地盯着杨轩的背影，自己的法术，为什么对杨轩无效？
直到被杨轩拉出酒吧，迎面吹来一阵暖风，他才骤然回神。
“你……”江明月忽然看到被杨轩牵着的手，反射性甩开，“谢谢，我走了。”
杨轩愣了下，快步跟上去，他左顾右盼，担心从哪边冒出一个娱记，接着他们就该“牵手”上头条了。
“我说你出来，都不稍微伪装一下吗？”杨轩说。
“我不需要。”江明月径直往前走，虽然喝了很多酒，风吹的头更疼，但并不影响他走路。
杨轩自动将这句话转化成“公司会帮忙解决”，“陆小尧会解决没错，如果出现漏网之鱼呢？”他开启了话痨模式，“不是我说，你以后单独出来还是稍微做做伪装，哪怕戴个帽子也好啊。”
看了江明月一眼，杨轩继续说：“你的相貌太出众，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江明月默不作声，脚步慢了下来。
江明月慢下来，杨轩也跟着慢了，他抬起头，发现他们已经在停车场，江明月拿出了车钥匙，准备开车，太阳穴一跳，他再次拉住江明月，“喂，你喝那么多酒还想开车，不要命了？”
江明月捏了捏眉心，耳边充斥着杨轩的碎碎念，虽然挺烦，可奇异的是，原本就算喝了那么多酒，也一直压在心头的愤怒逐渐消了，他的情绪也渐渐平缓下来。
捏着钥匙转头，他看着杨轩，“你是老妈子转世吗？”
“哇，你这人。”杨轩抱着手臂，“我是好心，你还嫌我唠叨？你知道多少人求着我唠叨啊。”
“但里面没有我。”
“……”杨轩瞪着江明月，突然抢过他手里的钥匙，“没收，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我得为你的安全负责，谁让你是迟小圆的哥哥。”视线转了一圈，他又问：“你车哪辆？我来开。”
江明月不想一个人待着，有杨轩陪着也行，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辆跑车，“那辆。”
坐上车，杨轩边启动，边问：“你家地址。”
江明月整个人陷在座椅里，懒洋洋的，“我不回去，你要给我当司机，就带我去兜风，随便哪里都行。”
杨轩踩下油门，车开了出去，听完问：“你的心情不好，怎么了？”
“不是不好，是很不好。”江明月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脸冲向窗外，“家里太安静了，会想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声音闷闷的，“总之，我不回去就对了。”
红灯停车，杨轩偏头，看了江明月一会，望着他的侧脸，能够看到他皱起的眉，抿紧的唇……也行吧。“海边，去吗？”他问。
“行。”江明月没有回头，视线定定地望着窗外，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一片虚无。
—
迟小圆回到家的时候，陆尧在等他。
迟小圆扬起笑脸，飞快跑到陆尧身边，蹭着他坐下，“我跟哥哥道完歉了，他不生我气了。”
想起什么又说：“然后，哥哥也同意我们在一起啦。”
尽管不是直接同意，但哥哥说出那样的话，就等于是同意啦，反正他跟陆尧是不会分开的。
拨了拨迟小圆掉下来的一戳额发，陆尧说：“你哥哥很爱你。”
迟小圆顺手把刘海扎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又顶着发揪揪晃啊晃，“哥哥是最疼我了。”
“我的灵力一直很弱，六百年了，始终没办法化形，山上的妖怪嘲笑我，哥哥每次都帮我出头。”回忆以前，迟小圆有说不完的话。
说着说着，他就舒服地枕到了陆尧的腿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缓缓说：“哥哥一直在保护我。”
指尖碰到迟小圆头顶那戳不安分的发揪揪，陆尧安静地倾听，“你们感情很好。”
迟小圆转了个身，变成仰躺的姿势，他跟陆尧对视，纠正他，“是超级好。”他笑眯眯的，“以前爷爷、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现在多了一个——你，我的男朋友。”
“我很高兴。”陆尧温柔地笑。
轻点了两下迟小圆的鼻尖，陆尧又说：“很晚了，明天你要早起，摄制组七点就会过来。”
“对哦。”他差点忘了。
迟小圆一咕噜爬起来，眼睛灵动地转了一圈，头顶“叮”地亮起一盏小灯泡。他蹲在沙发上，两手张开，实力展示什么是手脚无力，需要抱抱举高高，“男朋友，抱。”
他眼睛亮亮的，灼灼地注视陆尧，很期待。
面对这样的迟小圆，陆尧没有一点招架之力，他宠溺地笑笑，将人抱了起来。
两手揽着陆尧的脖子，脸颊枕在陆尧的肩上，迟小圆挂在陆尧怀里，两只脚还荡来荡去的。“男朋友真好。”他轻轻在陆尧耳边喊了一声，又甜甜地笑了起来。
腰腹被迟小圆蹭来蹭去，陆尧脚下一顿，眼神暗了下去，他轻轻拍了拍迟小圆圆翘的屁-股。
“别动，小圆。”
声音！迟小圆捏了捏自己耳朵，莫名觉得有些烫，屁-股被陆尧拍到的位置，也热热的。
不过乖乖不乱动了。
被放到床上，迟小圆抬头看陆尧，陆尧弯腰亲了亲他的脸颊，“你先睡，我去冲个澡。”
他解开家居服的扣子，转身往洗手间走。
看陆尧走进洗手间，关上门，迟小圆歪了歪头，有点不解——陆尧不是洗过澡了吗？身上都有沐浴露的香味呀。
动了动耳朵，迟小圆集中注意力，认真听了会，发现除了流水声以外，还有陆尧压抑的闷哼，他眨眨眼，脑袋冒出一排的问号。
陆尧在干吗呢？
带着这个问题躺下，迟小圆原本准备等陆尧出来再问问他，但躺着躺着，就先睡着了。
这个问题成了迟小圆小本本里的未解之谜。
第二天，清晨。
迟小圆缩进被子里，只剩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摇来摇去，“不起来，还要躺。”
迟小圆难得赖床，陆尧隔着被子拍拍迟小圆，宠着他，“那小圆再躺十五分钟，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等等。”揪着陆尧的衣角，迟小圆露出一只眼睛，“男朋友，你再陪陪我呀。”
“会来不及。”陆尧弯下腰，轻吻落在迟小圆额头，“小圆想吃什么？”
迟小圆抱着被子滚了两圈，终于坐了起来，抓了抓头发，他仰起头笑，“鸡丝面！”
陆尧点头，“好。”
他又笑了笑，“要起床了吗？衣服我已经给你搭配好了，放在旁边。”
迟小圆听完，光着脚跳下床，“嗯，我起来啦。”
陆尧蹲下，替他穿好鞋，“去洗漱吧。”
说完，陆尧就转身离开卧房，留下迟小圆自己换衣服洗漱。
换上陆尧搭配的衣服，迟小圆跑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刷完牙，迟小圆又飞快哒哒哒地跑出卧室，溜达到厨房外。
“男朋友，我洗漱好啦。”
陆尧回头，“再等我一分钟，很快就好了。”
迟小圆“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勾的他馋虫都起来了。
一分钟后，陆尧端着一碗鸡丝面出来，迟小圆像只小尾巴，贴在他身后，目不转睛盯着那碗面，摸摸瘪瘪的肚子，突然觉得超级无敌饿。
陆尧把面放在桌上，又牵着迟小圆的手，让他坐下，“小圆先吃，我去换身衣服。”
“男朋友。”五指张开，扣住陆尧的手，迟小圆另一只手勾勾指头，“过来过来。”他笑盈盈的。
陆尧弯下腰，“嗯？”
啾——
亲吻落在陆尧的嘴唇上，迟小圆笑容里有糖，“早安吻。”
陆尧怔了下，下一秒便捏住迟小圆的下巴，回吻回去，舌头探进迟小圆的口腔，舔过他的牙齿，又勾住他的舌头，纠缠了一会，才退出来。
又亲了亲迟小圆湿润的唇瓣，陆尧轻柔说：“早安吻。”
迟小圆抬眸，对上陆尧的眼睛，望着陆尧眼底的自己，忽然脸颊一烫，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哼哼两声，他转开脑袋，“吃面条吃面条。”
陆尧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又看了迟小圆一会，才直起腰，解了围裙，转身回卧房。再出来时，他已经换掉家居服，又是西装三件套的打扮了。
七点整，周舟的电话打了过来，摄制组已经到小区外，被拦着进不来，迟小圆要自己下去。
迟小圆背好装满了零食的百宝箱背包，抱着琴盒，穿好鞋站在玄关，“那我走了呀。”
“晚上我会去接你。”陆尧说。
“嗯，我等你。”
抬起手，替迟小圆理了理自然卷的头发，陆尧又说：“林秘书会跟着你，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她。”
迟小圆笑容灿烂，“嗯啊。”
他腾出一只手挥了挥，“拜拜男朋友。”
—
迟小圆溜溜达达走出公寓，一路连蹦带跳，心情很好。
走出小区时，他还跟保安亭里的保安招招手，“早上好呀。”
保安受宠若惊，“早、早上好。”
不远处，周舟看到迟小圆出来，就打了个招呼，让摄像师跟他一起下车，旁边一辆商务车上，陆尧派来的林秘书也下了车。
“迟老师。”周舟走近迟小圆，介绍了旁边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这位是您的跟拍pd。”
“你好呀。”打完招呼，迟小圆把琴盒交给林秘书，拉开背包，从里头拿出一小袋饼干，是陆尧给他做的，“给你们吃。”
他又拿出一盒牛奶，递给林秘书，“这个你的。”
周舟、林秘书跟迟小圆比较熟，他们不客气地接过来，“谢谢。”
迟小圆摆摆手，“不客气。”
周舟观察着迟小圆，虽然是素颜，但皮肤白皙，没有任何毛孔，根本不用多化任何的妆容就能秒杀一片人。白色衬衣的下摆扎进裤子里，脚下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紧身牛仔裤衬得腿长腰细，他的站姿笔挺，就像一颗小白杨。
哪怕一动不动的站着，也会成为人群的焦点，吸引全部目光。
十指收紧，他仿佛看到了收视率，节目稳了。
打了个手势，周舟朝迟小圆点了下头，“那走吧，其他几位老师也都出发了。”
摄像师开了摄影机，尽职的开始跟拍工作。
《传承》录制的第一站，是B大。
《传承》很早就开始宣传了，不过因为从节目名到策划的内容，都是文化传承与民族乐器有关，大部分人都不感兴趣，又没有请任何当红艺人，没有流量明星，注定节目不容易走红。
一直到前不久，节目官微再次宣发嘉宾人选。
虽然迟小圆自己登没转发宣传，但江明月帮忙转发了，接着杨轩帮忙转发，周舟利用自己大V的身份，也夹带了“私货”……节目当天就爬上了热搜榜。
江明月的粉丝：月亮的弟弟，必须支持。
迟小圆的琴粉：呜呜呜呜呜，书画琴棋大大，您是神仙啊。
路人：哦呼，迟小圆？耳熟耳熟，可以看看。
因此今天，当《传承》正式在四大平台上线，官微发了条微博，又买了热搜，流量立刻被引过来。
镜头全程跟拍，迟小圆其实还有一点点紧张，不过他到底是录过综艺，也客串过电影的人，心里想着陆尧，很快放松下来。
B大门口，迟小圆跟另外四人见了面。
除开萧禾，其他三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嘉宾名单，节目组早就发给了大家，对于迟小圆的出现，没人惊讶，萧禾率先朝迟小圆点头。
洛书然、张天霖同龄，都是三十六岁，他们年少成名，在各自的派系里，都十分有名气和威望，自带了一些傲气。
不过他们一直好奇“书画琴棋”是谁，甚至有收徒的想法，现在看到迟小圆，态度很和善。
并不会高高在上。
他们主动朝迟小圆走过去，自我介绍和问好。
迟小圆记得这是直播，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没嗅到不好的气息，更没察觉到恶意，才稍稍放松一些。
他只跟萧禾稍微熟悉一点，所以往萧禾身边站了站，“唔，你们好。”
乔素的辈分比他们都低，这会表现的很谦卑，他用余光好奇地打量迟小圆，在心里做评估。
等洛书然、张天霖跟迟小圆说完话，他才开口，也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迟小圆听完，朝他笑了下。
这时，周舟领着六个人走过来，五名是学生，也是迟小圆他们的任务对象，另外一个，是B大的教授，他是主动请缨，负责学生安全，以及给迟小圆他们带路。
明明是大热天，唐文华却穿着一身西装，袖口的阿玛尼标志很显眼，他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镜片下是一双含笑的眼睛，相貌出众，身材挺拔，他在镜头前落落大方，自我介绍完以后，又跟萧禾、洛书然、张天霖、乔素一一问了好，最后，他走到迟小圆面前。
他朝迟小圆伸出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迟老师，我一直都在关注你，我其实是你的粉丝，很高兴见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么么哒~
第64章
唐文华笑容温和, 态度和善, 举手投足优雅绅士，展示极好的教养，望着迟小圆的眼神也十分真诚，但迟小圆心底警觉的灯泡依旧亮了起来, 天生的第六感在提醒他——这名人类，是危险的。
鼻尖嗅了嗅，并没闻到同类的味道, 更不是道士……只是普通人类？迟小圆观察唐文华, 伸手跟他握了一下，又飞快收回, 然后状作不经意往萧禾身边挪了挪, 跟萧禾搭话。
他得离危险的人类远点。
注意到迟小圆的异样, 萧禾看了唐文华一眼，转头跟迟小圆说话。他以为迟小圆是不擅跟粉丝交流。
见迟小圆戒备自己，唐文华镜片下的眼睛闪了下，面向镜头说：“我今天可以不用洗手了。”
一句话道出粉丝心声，弹幕一片哈哈哈哈。
【我的心声，我也想握迟老师的手，嫉妒使我柠檬了！】
【我想说, 这位唐教授也太帅了吧！又是别人家的教授！】
【迟老师好像跟萧老师是认识的耶，他已经第三次主动跟萧老师搭话啦，其他人都没有。】
五位嘉宾、五位学生都已经到场，又互相碰完面, 接下来就是学生选老师的时间。
唐文华领着他们穿过B大的校园，镜头360度将校园优美的景色都拍了下来，实实在在展示在观众面前，一批刚查完分数的高考生忍不住留言。
【超想去！】
【没有七百分的命，做着七百分的梦，我就看看饱饱眼福吧，我不羡慕，真的，一点也不。】
走进礼堂，提前到达的工作人员已经布置好了场地。
一张任务卡交到了洛书然手里。
洛书然眨眨眼，自然地开始抖包袱，“怎么就直接送到我手里了，他们都在我前面呢。”
他指了指站在他面前的其他四人，非常认真请教节目组。
周舟拿着喇叭，一本正经，“洛老师能者多劳。”
张天霖说：“你话比较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是这样的张老师。】
【这微妙的尴尬感让我很想笑啊，明明这是个严肃的节目，但我忍不住，哈哈哈哈——】
【难为洛老师了！】
节目组请来的五位嘉宾，萧禾、张天霖都是话不多的人，迟小圆在不熟悉的人类面前，始终保持警惕，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点也没有在陆尧面前的放松感。
乔素辈分小，更不敢太抢镜，也就是洛书然一会给人抛个梗，否则真要冷场。
当然，节目组也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提前跟洛书然打过招呼，他的任务，就是控场跟主持。
洛书然嫌弃地瞥了眼张天霖，“你才话多。”
他的目光落在迟小圆身上，cue了他，“小圆你来公布任务。”他把任务卡交给迟小圆。
迟小圆几乎没怎么说话，洛书然cue他，是刻意让他表现一下自己。
迟小圆抬眸，茫然地望向洛书然，说了句：“谢谢。”他从洛书然的眼睛里，看到了好意。
节目的第一个任务，是五位嘉宾分别讲一堂课，即兴发挥，一人限时十分钟，内容要跟民族乐器相关，其他不限。
讲完再由五名学生做出选择，跟谁学习，如果同时选中一个人，则由嘉宾反选。
除开迟小圆，其他四人都有丰富的讲课经验，为了照顾迟小圆，萧禾提议按照年龄来，由最大的张天霖先开始。这样顺序排下来，迟小圆在最后，有更充足的时间准备。
谢过他们的好意，迟小圆抱着一叠稿纸，乖乖坐到角落，一边查资料，一边认认真真写讲义。
这乖巧的模样，已经要把观众萌化了。
【我的妈，迟老师怎么辣么可爱？这懵懂的小表情，怪阿姨想抱抱了。】
【就我的关注点在迟老师的字上面吗？这一手字绝了呀，太好看了叭。】
【抱走大大一个万米冲刺，辣么萌的大大当然要偷走！】
【已卖出安利，为了迟老师，我再不爱学习，也要把这个节目一期不落的磕完！】
迟小圆吸粉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节目刚播出一小时，微博已经涨了十万粉，还在以飞快的速度增加。不过迟小圆已经卸了微博，没重新装回来，并不清楚。
节目还在继续。
掌声响起，是萧禾讲完了，接下来轮到乔素。迟小圆这会已经写完讲义，他抬起头。
托着腮，他认真听乔素讲课，忽然察觉到旁边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偏过头，正好对上唐文华的目光。
唐文华勾着唇角，朝迟小圆笑了下，眼眸透着些许诡异的光，只是被眼镜挡住，看不真切。
迟小圆转回脸，手指无意转了几下笔，眉头皱了起来。
这名人类，太奇怪了。
总觉得，对方的眼神……好像知道他是妖。
迟小圆想试探唐文华，可跟拍pd就旁边，镜头始终对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观众的眼皮下，贸然行动，会很危险。
沉默了会，迟小圆抓紧笔，理智在线，决定等晚上把事情告诉陆尧。
唐文华是人类……应该很容易查到关于他的信息的。
思考间，乔素已经讲完课，洛书然活跃了下气氛，然后cue到迟小圆，提醒他上台。
迟小圆深呼了一口气。
嗯，已经做好准备啦。
捏着写好的稿件，迟小圆走到台上，台下萧禾、洛书然、张天霖、乔素坐一排；五名学生坐一排。九双眼睛都望着他。
洛书然开口，“会紧张吗？”
迟小圆的目标是老师，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讲一堂课，老老实实点头，“有一点。”
张天霖说：“别紧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就行了。”
萧禾说：“像教我父亲那样就可以了。”
乔素也准备说几句鼓励的话，然而听完萧禾的话，卡壳了，震惊地看着萧禾。
跟乔素同样一脸懵逼的还有观众。
【我！的！天！迟老师居然跟萧老师有这样一层关系！难怪他们明显挺熟悉的。】
【所以迟老师的辈分……比萧老师还高？】
【几位老师看起来都好喜欢迟老师，呜呜呜，我到底喜欢上什么神仙大大啊。】
洛书然第一个反应过来，张天霖紧随其后，两人都看着萧禾。
当初迟小圆的直播横空出世，惊为天人，他们都有收徒的想法，就一起向周舟打探消息，然而周舟也不知道，他们就约定了谁有消息就告诉对方，凭本事竞争……可是！
“卑鄙。”洛书然拿掉麦，哼了一声。
萧禾：“……我是后面才知道的。”
洛书然：“辩解无用，驳回。”
张天霖盯着萧禾。
萧禾：“……”
【等等，几位老师在偷偷摸摸说什么话，我把音量开到最大也听不见。】
【是什么小秘密，小秘密？盲猜跟迟老师有关。】
迟小圆已经开始讲课了，起先他还有点不自在，台下坐着五名真正的学生呢，可他们看着他，脸上有鼓励，也有笑容，迟小圆渐渐有了自信，他话多了起来。
他不再照本宣科，抛弃了写好的稿件，自信地侃侃而谈，再配上娃娃脸上具有感染力的笑容，软萌的声线，轻缓的语调，一瞬间，他几乎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屋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的身上，万丈光芒。
“啪、啪、啪。”
鼓掌声络绎不绝。
迟小圆的讲完课，距离每人十分钟的讲课时间还剩下两分钟，他站在台上，灵光一闪。
“我可以弹一曲吗？”
洛书然笑了，“当然可以，这十分钟都是你的时间，你随便安排。”
五名学生接连听了五堂课，尽管每堂课只有十分钟，且都上的生动有趣，可单纯的科普，还是让他们觉得索然无味，何况他们并非真的想学古琴。
现在迟小圆要弹琴，情绪终于被调动起来，纷纷期待地看着迟小圆。
迟小圆从林秘书手里接过琴，调了调音，就闭上眼睛，信手弹起了《梅花三弄》。
萧禾走上前，帮忙收音。
迟小圆弹得随意，却每个音都在点上，不同于“老梅花”，也与“新梅花”不同，是另外一种感觉。
悠悠扬扬的音符飘荡，大家都听得入迷。
【我明白古琴为什么被称作‘自带仙气’的乐器了。】
【美死了啊！】
镜头猛地拉近，迟小圆白皙零毛孔的脸一瞬间放大在观众前，观众听得享受之余，又都忍不住感慨——【神仙大大皮肤太水嫩了叭！】
两分钟到，迟小圆的琴音也停了下来，他向旁边的萧禾道谢。
接下来学生开始选择老师。
迟小圆最后那段琴艺秀，拉了不少好感度，五名学生里，有两名主动选了他，其他人都是一对一，乔素落了单。
洛书然热了场，又捧了捧乔素，替迟小圆稍稍解了围，然后好奇地询问：“小圆想教谁？”
迟小圆看着选他的两名学生，选了叫郑林珏的男生。
郑林珏身上的味道比较好闻，令他觉得舒服，是功德的味道，对方一定常做好事。
没被迟小圆选中的陈阳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他顺利要到迟小圆的签名，也心满意足了。
嘉宾跟学生的搭配选好，导演送上了第二个任务——限时两小时的学习。两小时后，会检验学生包括相关知识在内的学习成果，赢的那组可以享用美味的法餐，输的，就只有食堂。
跟吃相关，迟小圆燃起了十足的斗志。
带着郑林珏进-入分好的教室，他从林秘书那里拿回古琴，随手弹起一段音乐，是江明月唱过的歌。他抬眸，“想试试吗？”
郑林珏有些惊讶，“我？可以吗？”
“可以呀。”迟小圆让开位置，示意郑林珏坐过来，“你随便弹。”
此时画面被分割成五块，其他四个都是从理论开始教，唯有迟小圆，直接让学生上手。
【我也想弹迟老师的琴，一听声音就知道琴超好，超级贵。】
【嗯……迟老师确实没什么经验啊，感觉两个小时后的检验，很悬。】
【迟老师听到吃的瞬间眼睛亮了，但他现在的教法……待会儿会不会被馋哭？突然有点期待怎么回事，我是个坏女孩！】
教学还在继续。
郑林珏从小学习钢琴，这次会参加节目，也只是被好友拉来的。坐下弹奏时，他很有自信，以为音乐万变不离其中。
然而他第一次接触古琴，钢琴的技巧没办法套用过来，弹得乱七八糟，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迟小圆这才开口，“古琴是一弦多音，七弦对应宫商角徵羽、变宫和变徵……”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拨动琴弦，弹出对应的音。
然后，他低头看郑林珏，“再试试？”
郑林珏点头，跟着弹奏。
“你学过音乐对吗？”迟小圆跟他闲聊。
“我学钢琴。”
“古琴也能弹奏钢琴的曲目哦。”迟小圆示意他站起来，自己坐下，弹了一曲《欢乐颂》，“感觉是不是很不一样？”
郑林珏点头，看着迟小圆的眼睛放着光，他好奇问：“老师还会弹其他的吗？”
“会呀。”
看过节目流程以后，迟小圆特地学了好几首著名的钢琴曲，完全难不倒他。
一连弹了四首名曲，迟小圆抬头，“现在对古琴更感兴趣没？”
郑林珏虽然叫迟小圆老师，但两人的年纪其实差不多大，迟小圆也没有表现的严肃，他们的相处，更像是朋友。
他诚实地说：“比刚才多了一点点。”
“那等你更感兴趣了，我再开始教你。”迟小圆歪了歪头，“你会弹李斯特的《鬼火》吗？”
“不会。”郑林珏夸张地摇头，“太难了，变态级别的。”
他不解问：“老师问这个干吗？”
迟小圆笑了，“弹给你听呀。”
此时弹幕：
【卧槽，我不信！】
【这个……就算是神仙大大，我也不信能弹的出来，别人用钢琴都弹不出来，这是古琴啊！】
【有点吹了。】
然而，迟小圆真的炫技了。
郑林珏目瞪口呆，他的视线落在迟小圆的手上，发现自己都要看不过来了，这手速！
【我打了我自己的脸。】
【啥都不说了，我粉了还不行吗！】
【迟……迟小圆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神仙？请收下我这一拜！】
迟小圆弹了一小段，就停了下来，但这一段秀的，连一旁的摄影师都呆住了，更别提被吸引过来，在教室外围观的人群。
周舟看着迟小圆，脸上满是欣喜，激动地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着迟小圆亲两口。
果然是宝藏男孩！
迟小圆这一秀，彻底把郑林珏征服了，他几乎成了小迷弟，一个劲儿盯着迟小圆，就差跪地喊“师父”。
“现在有没有更感兴趣一点点？”迟小圆问他。
“有有有！”郑林珏目光灼灼，对古琴的兴趣，真的被调动了起来。
迟小圆打量了他一会，总算开启了教学模式，不过他比别人多花了一个多小时让郑林珏对古琴感兴趣，因此这一轮的评比，他们输了——这一轮考基础，都是些理论知识。
迟小圆馋兮兮地看着乔素那一组的法国大餐，长长地叹了口气。
想吃！
郑林珏不太好意思，“迟老师，对不起啊，其实你如果选陈阳，一定会赢的。”
陈阳是他们这群人里，唯一有古琴基础的，他曾经学过。
迟小圆收回视线，嘴巴包着一口饭，摇摇头，“没有如果呀，所以你后面要争气。”
哼，我不馋，一点也不。我可以等晚上，让男朋友带我去吃，一定更好吃！
—
下午很快过去，转眼到了傍晚六点，太阳从金灿灿变成红通通，大朵大朵的火烧云挂在天空。
随着最后一次考核完成，意味着今天的录制也结束了。
定好明天八点半准时到B大集合，萧禾、洛书然、张天霖、乔素各自坐车离开。
萧禾跟迟小圆是顺路的，他本来要送迟小圆，被迟小圆拒绝了。
郑林珏凑过来，“老师你不走吗？”
“我在等人。”迟小圆的笑容有些甜，陆尧刚才告诉他，已经快到了。
“那我就……”先走两个字没说出来，看到唐文华走过来，郑林珏忽然改口道，“那我陪你等等。”他说：“老师再给我讲讲关于古琴的知识吧，开个小灶。”
“哦，可以啊。”
这时，唐文华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他越过郑林珏，望向迟小圆，“迟老师，你还不回去吗？”
他笑了笑，又说：“我送送你吧。”
迟小圆警惕起来，他摇头，刚准备拒绝，就听郑林珏先开了口，“不用。”
他稍稍往前一步，挡在迟小圆前面，“迟老师要给我单独开小灶，唐教授您自己回去吧。”
唐文华这才注意到郑林珏。
“唐教授不认识我了？”
“认识，但你不是我班级的学生，我没教过你。”
唐文华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又注视迟小圆，“既然迟老师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等唐文华走远了，郑林珏才转身，压低声音说：“老师，您别跟唐教授走得太近，他……”斟酌了会，他才说：“有点危险。”
“你……”迟小圆疑惑地打量郑林珏，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阵喇叭声，他转头，认出陆尧的车，顿时眉开眼笑。
“接我的人来啦，我先走了。”他对郑林珏说，“明天再继续教你吧，拜拜。”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比心~
第65章
迟小圆迫不及待, 像只小鸟一样飞进车里，扑到陆尧怀里。
司机学乖了, 第一时间升起隔板, 然后目不斜视, 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开出去。
趴在陆尧怀里，迟小圆仰起头，眼底落满了星星, “男朋友，有没有想我？”
问完他笑了起来, 等不及陆尧回答, 又挺直腰, 将头凑到陆尧耳边, 如同分享小秘密一样, 语气超兴奋，“我很想你哦，特别特别想。”
他两手张开, “就跟直线一样, 无限延长。”
杨轩点醒迟小圆以后, 他明白以前为什么陆尧一离开, 他就觉得无聊，是因为想念。他今天，第一次用想念的心情，思念陆尧。
然后, 他觉得度秒如年，越来越想，明明刚分开，只是进到电梯，他就开始想了。
可这份想念的感情，很甜。
心里放着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存在，不是空荡荡，很温暖。
看着这样的迟小圆，陆尧揽着他，侧过头亲了亲他的脸颊，笑容温柔到极致，“我也很想你。”
迟小圆眼睛亮晶晶的，“那有多想？”
他又说：“不可以比我多！”
“为什么？”抱紧怀里的人，陆尧低头，专注地看着他。
“因为……”迟小圆纠结了会，亮起小灯泡，“因为，你还要努力工作呀，很忙很忙。”
陆尧莞尔，“小圆也忙。”
迟小圆摇头晃脑，翘起的一戳呆毛跟着晃，他贴近陆尧的耳朵，声音很轻，“但我是妖啊。”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陆尧耳畔，细软的发丝也落他脖颈上，撩人而不自知。
陆尧眸色一暗，突然捏住迟小圆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嘴唇。
“唔”了一声，迟小圆身体软下来，完全靠在陆尧身上，主动张开嘴，眼睛也闭了起来，专注享受这个加了糖，甜丝丝的吻。
克制想继续往下亲吻的冲动，陆尧拍拍迟小圆的腰，望着迟小圆睁开一双水雾朦胧的双眼，情不自禁，又吻了吻他的眼睛。
看着陆尧，迟小圆突然很苦恼地说：“男朋友，怎么办呀。”
陆尧不解地“嗯”了一声，等他后面的话。
从陆尧怀里退出来，迟小圆坐的笔直，一本正经地说：“男朋友的吻会上瘾，我上瘾了！”
他郁闷地鼓起腮帮子，“如果录制要去其他城市，见不到男朋友怎么办？”
陆尧心揪了起来，重新将迟小圆抱回怀里，“我会调节时间，去看你。”
迟小圆其实就是想跟陆尧撒撒娇，听到这里，立刻摇头，“不要不要，你如果来看我，就又要加班，加班你就会不睡觉，不睡觉的话，你会生病的。”
他两手摸着陆尧的脸，笑容很甜，“比起见到男朋友，我更想要你每天睡得饱饱，身体健康。”
拿下迟小圆的手握住，陆尧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很健康。”我还要陪着你啊。
迟小圆眉眼弯弯的，“约定好了呀。”他将脑袋枕在陆尧的肩膀，“男朋友好好工作，我也好好工作。”想起今天学会的比心手势，又朝陆尧比了个心，“我要努力赚好多钱，养男朋友。”
—
吃了一顿饱饱、美味的晚餐，解了中午的馋，迟小圆牵着陆尧的手，手臂一晃一晃的散步。
街心公园晚上有音乐喷泉的演出，人群几乎都聚集在广场等演出开始，迟小圆跟陆尧走在另外一条小路，比较安静，白色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
脚下是青砖路，耳边是虫鸣声，迟小圆扬着大大的笑脸，哼着一首优美的小调。他牵着陆尧，自己沿着青砖格跳来跳去，玩着跳格子，忽然看到一块石头，他又变成单腿跳着踢石头。
明明是很小的游戏，却玩得脸颊红扑扑，不亦乐乎。
陆尧亦步亦趋跟着他，眼底盈满了笑意，整个人气场都是软和的。
前方有一群跑步的人，迟小圆低着头，专心玩着踢石子，陆尧伸手一揽，抱着迟小圆的腰，将人抱进怀里，站到旁边。
等跑步的人群过去了，他才松开手。
抬手捏捏迟小圆的脸颊，陆尧说：“要看路。”
迟小圆仰起脸，嘿嘿地笑，“你在我身边呀。”
十分理所当然。
迟小圆拉着陆尧继续走，绕着湖走了一圈，他摸摸肚子，觉得消食够了，“我们回家吧。”
陆尧看着他，“嗯。”
回到家里，迟小圆休息了会，就抱着睡衣、浴巾，先去洗澡。今天录制节目，虽然没有跑来跑去，可也有运动，出了不少汗，身上黏黏糊糊。
洗完澡，香喷喷地顶着一头翘的乱七八糟的自然卷出来，迟小圆忧郁地盯着过长的刘海。
老遮住眼睛，还刺刺的。
想了想，他找了一把剪刀，“哒哒哒”跑到正在工作的陆尧身边，“男朋友，帮我剪头发吧。”
陆尧迟疑了几秒，才接过剪刀，接着被迟小圆拉到旁边。
迟小圆坐下，一双眼睛充满了信任，食指跟拇指比了一厘米的距离，“就剪这么多哦。”
陆尧拿着剪刀，从没有遇到过难题的他，现在觉得有一道世纪难题摆在眼前，手都有些抖。
迟小圆等了又等，没等到陆尧帮他剪，就睁开了一只眼睛，“陆尧？”
陆尧“嗯”了一声，终于抬起了手。他一只手拿着剪刀，另一只手抓着一小戳头发，神情严肃，聚精会神，比谈几百亿的合同还专注。
“咔嚓。”随着一声很轻的声音响起，陆尧终于笨拙地剪下了第一刀。
接着第二刀，第三刀……
等到帮迟小圆剪完刘海，陆尧的两只手臂都僵硬了——太紧张了。
呼出一口气，陆尧抽了几张纸巾，弯下腰，一点点擦掉掉到迟小圆脸上的碎发，动作轻柔，不敢用力。
“好了。”陆尧有些紧张，他看着迟小圆，担心迟小圆会不满意。
闻言，迟小圆睁了眼，冲陆尧甜甜一笑，又站起来跑到镜子前看了看，然后探出头，给紧张的陆尧竖起了大拇指，“男朋友剪得真好。”
他跑回陆尧面前，“以后我就不用麻烦爷爷和哥哥啦。”
陆尧揽着迟小圆的腰坐下，将他抱在怀里，“小圆的头发，都是你哥哥、爷爷帮忙剪的？”
“嗯啊。”迟小圆踢踢脚，“之前我一直在山上嘛。”
他又说：“不过下山了，我也不敢让人类给我剪头发，剪头发要用剪刀，很危险。”
不信任对方的话，对方拿着武器，他会下意识做出防范的姿态。
明白了迟小圆的想法，陆尧说：“那以后我都帮小圆剪。”
迟小圆捏着陆尧的耳朵，语气有点小傲娇，“当然啦，这个任务要交给你，你是男朋友呀。”
陆尧轻笑，准备明天让周航帮他联系一位理发师，他得好好学学。
又亲昵地腻了会，迟小圆记起唐文华，从陆尧怀里下来，抄了个抱枕抱在怀里，蹲在沙发上，“对了，有一件事。”
“怎么了？”陆尧侧头看他。
“你帮我调查一个人吧，他叫唐文华，是B大的教授。”迟小圆娃娃脸上难得露出严肃表情，“总觉得他，好像知道我是妖。”
他把今天的事，言简意赅跟陆尧说了一遍。
陆尧面容冷峻，声线冷了下来，“我现在就让人去查。”
对上迟小圆的澄澈的双眸，他的声音又软下来，伸手摸了摸迟小圆的脸，“我去打个电话。”
迟小圆放松下来，然后想起陆尧帮自己剪了头发，心里蠢蠢欲动，特别想找人炫耀。
找出手机对着脸360度拍了个遍，他发了一份给江明月——开心的事要分享给哥哥知道。
他盯着照片，只分享给哥哥一点也不满足，迟小圆思考了会，把卸掉的微博重新下了下来。
登录微博，发照片，然后关掉，一气呵成，至于评论、艾特、私信等等，他一概不理会。
所以他不知道，粉丝突然刷出他发的自拍照，集体炸了。
【啊啊啊啊啊，我刷出来了什么！】
【好看好看，超级好看，迟老师什么发型都好看。】
【我放大了照片，很认真的说，这位理发师技术不过关啊，根本没剪好。】
【重点难道不是迟老师终于想起发微博了吗？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激动到跑圈。】
今夜，是迟小圆粉们的狂欢。
陆尧打完电话，回到迟小圆身边，握住迟小圆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调查结果要等一等。”他说，“明天我让两个人跟着你。”
“保镖吗？”迟小圆兴奋地说，“像电视剧里演的，黑西装黑墨镜超帅气的那种？”
陆尧联系人的指尖一顿，“小圆喜欢那样的？”
“这倒没有。”迟小圆捧着脸，蹲久了觉得有点累，又没骨头地往陆尧身上靠。
陆尧点了下他的鼻尖，“那样的保镖太显眼了，容易打草惊蛇。”
迟小圆点点头。
陆尧还有工作没完成，他又亲亲迟小圆的脸颊，回了书房。迟小圆瞥了眼时间，决定先备课。
两小时后，迟小圆准时敲开书房的门，毛茸茸的脑袋探进去。
“男朋友，该睡觉哦。”
“好。”
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陆尧关了电脑，起身离开书房。
—
同一时间，湖边别墅。
唐文华点了一支烟，慢慢悠悠地抽，他的对面，徐天盯着他，“你今天为什么故意去接近迟小圆？”
“知己知彼。”唐文华笑了，“百战不殆。”
“然后？”
唐文华耸耸肩，“失败了。”
烟雾缭绕下，他嘴角含着一抹笑，眼底却是一片沉静，“比我想的警觉心更强。”
徐天是道士，想杀迟小圆，是因为迟小圆是妖，他最恨妖。可他知道唐文华不是，他望着唐文华，许久，站起身，“你的目的最好只是迟小圆，如果伤害到无辜人类，我不会放过你。”
唐文华微微一笑，“他们的生与死，与你何干？”
徐天抿紧唇，“因为我是人。”
—
第二天，《传承》第一期的下集继续上线。
郑林珏昨晚很明显自己在家里做了功课，节目一开始的考核，他成功拿下了第一。
“老师，我赢了。”他开心的炫耀。
迟小圆也很高兴，赢了就有美味的午餐！他拍拍郑林珏的肩，“干得漂亮。”
郑林珏腼腆地笑。
任务还在继续，一个比一个困难。
五名学生对古琴的学习，正在循序渐进。
而迟小圆有趣的教学方法，也调动起了观众对古琴的兴趣。
转眼就到了下午。
众人迎来了第一期的最后一个任务——去到广场，师徒合作演出。
大巴载着他们到了市中心广场，工作人员已经临时搭建起了舞台，他们一眼就看到了。
周舟拿着喇叭说：“这就是大家最后的任务——一场合作演出。”
不少人群停下来，好奇地围了一圈。
【已经出门。】
【卧槽，我家附近啊，楼上等等我，我也马上出门！】
【突然好酸，现场的小姐妹们，记得多拍照啊。】
【已到达。】
随着节目观众人数增加，从四面八方赶来看现场的人数也增多了，其中一个女孩不知道被谁绊了下，差点摔倒，迟小圆刚好离她不远，扶住了她。
“还好吗？”
“没、没事。”
女孩忙捂住手机，等迟小圆转头，继续跟郑林珏商量待会的演出，她才把目光放过去。
【迟老师腿好长，皮肤好白，娃娃脸好萌，而且他好温柔，被扶了一下的我要飞了——】
【在写的同人文差点被看到了！】
只是一个小插曲，飞过去的弹幕也很快被淹没。
五点，演出正式开始。
顺序是抽签决定的，第一是萧禾那组，然后洛书然、乔素、张天霖，最后是迟小圆跟郑林珏。
说实在，短短两天要从无基础学会一首曲子，难度太大，但大家都有经验，编排的时候，都有意将简单的分给学生。
唯有迟小圆，又是一个例外。他将最难的一段，交给了郑林珏。
【迟老师太与众不同了叭。】
【我觉得这样不行，迟老师在想什么呢？】
然而一片唱衰声里，郑林珏非常出色地完成了弹奏，他从忐忑到放松，整个人都洋溢着自信。
望向镜头时，他眼底有光亮，流露出了真正欢喜的神色。
【我好像明白迟老师的用意了。】
【突破自己，完成挑战，完成的刹那，成就感爆棚，是我我也会很开心——我觉得郑林珏是真的喜欢上古琴了。】
【迟老师的方法……很好。】
演出顺利结束，最后是五名学生对老师说的话，轮到郑林珏时，他只说了一句：“我要开始学古琴。”他的笑容阳光无比，“迟老师，我能真的请你当我的老师吗？”
迟小圆点头，小财迷本色尽显，“可以是可以，但我要收钱的呀。”
他继续说：“而且录完节目，我就要上学啦，不一定有空，时间只能我来订，这样可以？”
于是，迟小圆又顺利收了学生一枚。
观众简直要被迟小圆耿直、财迷的模样萌翻了。
【哈哈哈，我又想起迟老师那句‘我要去看新闻联播’，迟老师太宝藏了。】
【楼上的，我还听过迟老师说要看今日说法。】
【迟老师绝对是扛扛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太优秀了。】
【期待下期。】
录制结束，唐文华又再次走到迟小圆面前，“我能打探一下迟老师想报考的学校吗？”
迟小圆跟他保持距离，余光瞥见林秘书身边跟着的两名保镖，稍稍多了底气，“还在考虑。”
“这样，B大很欢迎你。”唐文华温和地笑，又说，“迟老师好像对我……有误解？”他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你似乎，在怕我？”
突然，“小圆。”
陆尧的声音响起，他走到迟小圆身边，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他面前，气场全开。
抬起头，他对唐文华说：“初次见面，唐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修，晚点修。】
明天继续呀。
午安。
第66章
唐文华挑了下眉, “初次见面，陆总。”
“刚才我听人喊你教授, ”陆尧脸色冷淡，“原来唐总还有教书育人的爱好。”
“只是客座罢了，一点爱好，毕竟校园清净, 适合放松心情。”唐文华问, “陆总你是……？”他视线落在迟小圆身上, 笑了，“你是来接迟老师的？”
“我跟小圆有约。”陆尧说。
唐文华端详了会陆尧，又看了眼迟小圆，心里有个想法得到了确认, 他耸肩，“既然迟老师已经跟陆总有约,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看着迟小圆, 意味深长地开口，“希望下次能有机会跟迟老师一起吃个饭，作为你的粉丝, 我十分期待。”
唐文华又跟陆尧点了个头，就转身走了。
盯着唐文华的背影，陆尧脸色沉静，只是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眸色暗黑如墨。
伸出一根手指头, 戳到陆尧的腰，迟小圆探头说：“不看他了，我们走吧。”
陆尧回头时，眼底已经重新染上了浅笑，“好。”
上车后，迟小圆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吃着陆尧给他剥好的橘子，“我们现在去哪呀？”
陆尧沉默了会，说：“爷爷想见见你。”
“爷爷吗？”迟小圆像只小仓鼠一样，两边脸颊各包着一瓣橘肉，含糊说，“好呀。”将一瓣橘肉喂到陆尧嘴边，迟小圆眉眼弯起，点亮了心有灵犀的能力，“你担心我不想见爷爷吗？”
就着迟小圆的手吃掉那一瓣橘肉，舌尖触到迟小圆的手指，陆尧说：“嗯，担心。”
迟小圆摇摇头，“我也想见爷爷。”
这种行为，人类的说法好像叫见家长！
就是宣誓主权呀。
又吃了瓣橘子，舔了舔刚才陆尧碰到的手指，迟小圆仰起脸，白净的脖子纤长，脆弱的部位毫无防备的露在陆尧面前，目光灼灼，“这样，爷爷就不会再给你安排相亲了，你是我的。”
迟小圆一些无意识的行为，总是撩的陆尧情不自禁，这会也是，陆尧有些无奈，他看着那根白皙的手指，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了。
深呼了一口，他抓住迟小圆的手，五指张开，又猛地收紧，拢紧攥在掌心里。
为了方便迟小圆找东西吃，陆尧车里备了很多零食、水果，每次坐车，迟小圆嘴巴都停不下来。这会他一只手被牵着，又换了一只手吃。
陆尧侧着头，含笑注视着他。
高峰期路上的车堵成了一条长龙，等他们到达老宅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司机停好车，早已经在门口等候的徐管家就来开了门，“尧少爷。”
陆尧下车后，又看着车里，神情布满了温柔，“小圆，到了。”
“哦。”
迟小圆软和的语调响起，下一秒就探头出来，眼神灵动，娃娃脸上挂着笑，讨喜极了。
徐盛本来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迟小圆还是第一次以人类的视角看这座庄园，他环视了一圈，还是觉得……特别特别大。看到旁边站着的徐管家，记得徐管家对他很好，便朝徐管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徐管家……徐管家忍不住捂胸口。
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陆尧并不避讳，直接牵起了迟小圆的手，偏头问徐管家，“爷爷呢？”
“老爷在客厅等您。”徐管家走在前面领路，在陆尧、迟小圆进门时，将室内拖鞋递给他们。
迟小圆很有礼貌，“谢谢。”
徐管家点头，笑容更真切了。
陆爷爷很精神，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粉嫩嫩的小香猪，脚边蹲着一只布偶猫，前方巨大的电视上，正放着央视新闻。
见陆尧牵着迟小圆进来，他露出了笑容，“来了。”
小香猪是陆尧后来新买的，跟迟小圆的本体长得一样。
听到陆爷爷的声音，想起这是见家长，迟小圆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躲在陆尧宽阔的肩膀后面，只有一颗自然卷的金色脑袋露在外头。
陆尧开口，“爷爷。”
陆爷爷又看了看那颗脑袋，“小朋友，你不出来见见我吗？”
迟小圆指尖勾了勾陆尧的掌心，做了几次深呼吸，才一点一点地把脸露出来，“爷爷。”
声音甜度满分。
陆爷爷愣了下，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好。”
将怀里乖巧的小香猪递给旁边的佣人，陆爷爷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好孩子，都过来坐下。”
陆尧牵着迟小圆走过去。
迟小圆眼睛放光地看着地上的布偶猫，还记得上一次过来追着它满屋跑，玩得很开心。
布偶猫瞅了眼迟小圆，“喵”了一声，舔舔爪子站起来，轻巧一跃，跳过沙发，然后跑上楼。
迟小圆这才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
陆爷爷打量着迟小圆，见迟小圆眼神清澈单纯，目光坦率真诚，脸上时常带笑，望着陆尧的时候，专注极了，仿佛旁边再无其他人。
他活到这把年纪，也算阅人无数，真心假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回，他能放心了。
至于性别，早些年，陆爷爷曾经也希望陆尧能家庭美满，有温柔善良的妻子、可爱的儿女，可是这么多年，他看着孙子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性子越来越冷清，早就释怀了。
他只希望有人能陪着陆尧。
有人陪着，对方是个善良的人，仅此就够了。
“好孩子，我能叫你小圆吗？”陆爷爷把茶几上的果盘和零食往迟小圆面前推了推。
迟小圆点头，“可以的。”
陆爷爷接过管家送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你的父母在B市吗？找个时间，我们见一面吧。”
他和蔼地笑，“你跟小尧在一起，两家要正式见个面的。”
迟小圆捧着一杯玉米汁，小口小口地喝，闻言摇头，“我爸妈很久以前就不在了。”抬起头，望着陆爷爷，又说：“我是哥哥和爷爷带大的，我哥哥是江明月，您一定看过他演得电视剧。”
提到哥哥，迟小圆语气里满是自豪和小骄傲，像个盲目的小迷弟。
“江明月啊。”陆爷爷还真知道，“他是你哥哥？”他评价道：“他是个很不错的演员。”
“我哥哥最棒了。”听见哥哥被陆爷爷认同，迟小圆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那哪天有空了，请你爷爷跟你哥哥一起来吃个饭吧。”陆爷爷说，“正式认识一下，也好安排一下你跟小尧的婚礼。”
“婚礼吗？”迟小圆眼睛亮晶晶的，“我跟陆尧可以举行吗？”
“当然可以。”陆爷爷颔首。
迟小圆转头，兴奋地看着陆尧，“我们可以结婚呀？”
摸摸他的脸，陆尧莞尔，“嗯，一定。”
这时，徐管家走过来，“老爷，尧少爷，小圆少爷，可以用餐了。”
陆爷爷拄着拐杖站起来，“先吃晚餐。”他回头吩咐道：“将小尧的房间收拾出来。”
他又对陆尧跟迟小圆说：“晚上就住下吧，我们多聊聊。”
一顿丰盛的晚餐过后，陆爷爷又拉着迟小圆说了会话，陆尧有事找陆爷爷，爷孙两人就去了二楼的书房。
他们一走，迟小圆又开始满屋子追布偶猫，追得猫咪一路炸毛喵喵叫。
佣人在旁边都看笑了。
追了半天没追上，迟小圆也不追了，他擦擦额头的汗，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了十五分钟新闻，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管家，“我可以看看相册吗？”
他好奇陆尧小时候的模样！
“您稍等一下。”
没过多久，管家就拿着一本相册走过来。
迟小圆道完谢，迫不及待地翻开相册，第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笑容温和的女人抱着一个胖娃娃。
徐管家说：“这是尧少爷满月时的照片，这位是夫人。”
迟小圆只在陆尧的梦境里见过傅雅，可梦妖幻化出来的傅雅，是已经死去的傅雅，倒在血泊里面容都是扭曲的，根本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
“原来陆尧妈妈这么漂亮呀。”
“是，夫人很优秀。”
迟小圆继续往后翻，陆尧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每个月，傅雅都会抱着他照相。
然后，一周岁，两周岁……陆尧越长越大，从胖娃娃变成了小仙童，可爱极了，其中还有一张被傅雅扎了发揪揪，呆萌望着镜头的照片。
徐管家：“这一年，尧少爷五岁。”
后面六岁的照片里，小小的陆尧抱着一张古琴，站在傅雅身边，很开心的模样。
迟小圆盯着琴，认出了就是他曾经从陆尧仓库里，翻出来的那张。
“这一天，是尧少爷的生日，尧少爷很喜欢音乐，他曾经想当一名指挥家。”徐管家叹了口气，“可惜，出了那样的事。”
生日吗？迟小圆暗暗记下了照片右下角的日期。
七月份，快到了。
再往后，到了陆尧九岁。这一年，陆尧没留下来一张照片。
十岁时，陆尧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笑了，一双灵动的眼睛，也失去了光亮，变得灰蒙蒙。
十一岁，十二岁，十三岁……一直到二十七岁，他的每张照片，神情都是一样的，孤单，落寂……哀伤。
仿佛准备赤条条来，赤条条走，生命里该有的色彩，消失的无影无踪。
迟小圆看得心情闷闷的，指尖轻抚过陆尧的照片，又用力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觉得好心疼。
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对了！”
迟小圆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找到在之前在迪士尼跟陆尧的合照，递给徐管家，“能洗出来吗？”
他看着徐管家，“把它贴到相册上。”
合照里的陆尧，眼尾带笑，眼神温柔，是有色彩的。
从它为分界线，后面的每一年，一定会越来越好。
—
此时，二楼书房。
陆尧跟陆爷爷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陆爷爷的神情严肃起来，“小尧，怎么了？”
“爷爷，我想向您询问一个人。”
“谁？”
陆尧沉着脸，“唐文华。”
“我请人调查了唐文华，可唐文华能查到的资料不多……”他继续说，“港城人，港城出生，Y市长大，19岁就毕业于B大，然后留学哈佛，回来直接加盟盛天，三年前他接管了盛天，成为盛天新的掌舵人。
他至今未婚，从未有过绯闻，更无亲密的人，父母常年居住港城，来往甚少。
他名下还有一个慈善基金会，常年资助偏远山区的儿童，也捐助动物保护协会……”
如果单单从调查的资料上来看，唐文华无疑是个好人，是个优秀的商人，回馈了社会，然而陆尧相信迟小圆，并且在今天见了面以后，更觉得唐文华很不对劲，处处充满违和感。
陆爷爷安静听完，说：“唐文华，我也只跟他见过几次。”他皱了皱眉，“他给我的感觉……不太好。”但具体怎么不好，陆爷爷也形容不出来，似乎只是心里的一种直觉。
陆爷爷问：“为什么突然问到他？公司跟他要合作吗？”
陆尧撒了个谎，“是有这个意向。”
“那是要查清楚。”陆爷爷说，“小尧，处理公司的事物是要谨慎的，你做得很好。”
陆尧说：“我记得爷爷的话。”
陆爷爷用拐杖轻轻敲了两下地板，说：“唐文华毕业于B大，现在又是B大的客座教授，先从这里入手再查查吧……”
他缓缓说：“爷爷也找人问问。”
陆尧“嗯”了一声，“麻烦您了。”
从书房出来时，陆爷爷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琴声，他走到楼梯口往下望，见迟小圆在抚琴。
小香猪趴在他左边，布偶猫趴在他右边，画面美好无比。
陆爷爷转头，看到了陆尧的眼神，忍不住笑了。
拍拍陆尧的肩膀，他说：“下去吧，爷爷有些困了，先回房了。”
陆尧回过神，“我扶您……”
陆爷爷打断他，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好得很，不用扶了，你快下去陪我孙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让小圆见陆爷爷。
等下次，陆尧就见迟爷爷，hahaha
明天继续，么么~
ps：感谢 顾先生x5、流行x5、鱼鱼爱看书x6、烟廷墨 的营养液
第67章
迟小圆早就听到对话了, 所以等陆尧的脚步声停在身后，就放下弹琴的手，转身跳到他身上。
陆尧猝不及防, 险些被扑倒没能抱住迟小圆，稳住以后弹了下他的脑门，“很危险。”
“不危险。”迟小圆挂在陆尧身上, “因为你在呀，肯定会接住我。”
陆尧下来的时候, 徐管家已经叫走了所有佣人, 偌大的客厅灯光全开，温暖的灯光下, 只有他们两个人。
还有一只小香猪和一只布偶猫。
仿佛一家四口。
陆尧愣了下, 低头很轻地亲了迟小圆的脸颊一下, 不敢用力。
迟小圆扑腾地从陆尧怀里下来，双脚落地, 他抬起头，“男朋友，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牵着他走到沙发坐下, 又将人抱到腿上, 陆尧轻声问：“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呀。”迟小圆捏着陆尧手臂上的肌肉玩，“管家大叔说, 你这十八年来，再没有过过生日。”另一只手很轻地摸了摸陆尧的头，他望进陆尧的眼底深处, 语气轻轻缓缓，如春季和煦的微风：“今年的生日，让我陪你过好吗？然后不止是今年，以后每一年的生日，我都会帮你过！”
他笑了，嘴角翘起，眼睫弯弯，“我们用新的、幸福的记忆覆盖那段悲伤的记忆好不好？”
章芸受到惩罚以后，陆尧心底对母亲死亡的愧疚，确实减少了一些，但还没完全消失。
傅雅是想给陆尧过生日才从医院跑出来这件事是事实。
哪怕……哪怕里头也有章芸故意让人刺激她的成分在。
陆尧的生日在七月十号，只有几天了，陆爷爷今天给他打电话，其实说了两件事，一件是想见迟小圆，另外一件，是生日。
然而陆尧还是不愿意过生日。
迎着迟小圆的目光，陆尧率先移开视线，他揽着迟小圆腰的手攥紧，沉默不语。
“男朋友，你这样不行。”迟小圆两手张开，“啪”地一声拍在陆尧的脸颊，用力把他脑袋转过来，凝望着他，“我们说话的时候，你要看着我哦。”
他露出奶凶奶凶的表情，“不然我会生气啊，24小时内哄不好的那种。”
陆尧拉下脸颊上的手，握在手心，“小圆，我不过生日。”
他的声音很轻，“我没办法。”
“所以才要创造幸福的回忆。”迟小圆看着他，“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长，不能一直困在那天，要往前走。”说这些大道理实在难为迟小圆了，他磕磕绊绊的，“我刚才看了相册，出事以后你有再看过吗？”
他了解陆尧，几乎是笃定的，“你肯定没再碰过它。”
陆尧沉默。
就像迟小圆说的，陆尧确实再没有碰过相册。
连九岁以后的那些照片，都是因为杨轩软磨硬泡、陆爷爷强烈要求，他才愿意拍的。
“看吧。”迟小圆从陆尧腿上跳下来，转到茶几对面另一个沙发，拿起相册，又重新跑回来。
“男朋友，再陪我看一遍好吗？”迟小圆晃了晃手里的相册。
陆尧抬头，对上迟小圆含笑的一双眼睛，拒绝的话，无法说出口。他对迟小圆没辙。
许久，他点头，“好。”
迟小圆开心地比个剪刀手，贴着陆尧坐下，两人肩并肩，脚碰着脚。相册放在大腿上，迟小圆侧过头，“男朋友，我打开了？”
“……嗯。”
随着相册翻开，陆尧也打开了儿时的记忆。
迟小圆的语气很轻柔，用软软的语调，缓声说：“你妈妈是个很温柔、优秀的人，她非常非常爱你，这本相册的大半部分，都是她为你做的，里头全部是你最美好的记忆……”
直到九岁以前，傅雅跟陆尧有很多很多的合照。
照片里，母子两人都笑得很灿烂。
偶尔有一张小小的陆尧伤心哭泣的照片，旁边一定有傅雅，眼神温柔地安慰他。
那时的陆尧，是在母亲宠溺呵护下，可以尽情放肆的孩子，他跟所有同龄的孩子一样，会玩、会闹，会撒娇，会调皮捣蛋。
但同样的，傅雅教会那时的陆尧懂事、爱人、礼貌，这些记忆，都深深镌刻在记忆里。
然后，陆尧渐渐长大，没有变坏，越来越好，成了一个优秀的大人。
相册翻到最后一页，是在迪士尼的合照。
陆尧怔怔地看着照片。
这张照片，也被陆尧放在办公室里，他每次一抬头就能看到，每次看完，都会觉得很温暖。
陆尧转头，从过去回到现实，面前是迟小圆最灿烂的笑容。
迟小圆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抓着他的手，五指一根根塞进他的指缝里，紧紧扣住，“陆尧。”紧跟着又喊：“男朋友。”
他嘴角的梨涡露出来，浓密纤细的睫毛下，是一双如星空般耀眼的眼睛，“让我陪你过吧？”
拍了拍相册，指了指合照旁边空白的位置，“从这里开始，翻新的一篇，我们一起创造更幸福的记忆。”迟小圆注视陆尧，跟他对视，再一次询问：“好吗？”
陆尧忽然伸手，紧紧抱住迟小圆，将头深深埋在迟小圆的肩胛。
他很安静，没有说话。
“男朋友，亲亲就不难过了哦。”迟小圆亲了下陆尧的耳朵，两手环抱着他，掌心一下一下，很轻地拍打陆尧的背脊。
稍时，他又抬起手，摸上陆尧的头。
忽然察觉到二楼望过来的视线，迟小圆抬眸。
陆爷爷站在二楼，徐管家站在他身边，两位老人都看着他们，陆爷爷朝迟小圆，微微颔首。
他几乎是呢喃的声音传到迟小圆耳朵里，迟小圆望着他们，笑了。
——陆爷爷说：谢谢。
尽管陆尧到最后，还是没有直接同意过生日，但他回应了迟小圆，“我会考虑。”
没直接拒绝就是进了一大步！
迟小圆更加不会轻言放弃。
于是。
“男朋友，过嘛过嘛。”——他将刚洗完澡的陆尧堵在浴室里。
“男朋友，你想要什么礼物呢？”——他捧着脸，蹲在吹头发的陆尧身边。
“男朋友，男朋友！”——他倒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地撒娇。
迟小圆不依不饶，不停翻滚，脚丫子时不时蹭到陆尧小腿，还趴到陆尧身上，胸口一小块白皙的肌肤露在陆尧眼底。
他身上是跟陆尧一模一样的沐浴露的香味，可是从迟小圆身上飘出来，总透着一丝甜。
迟小圆的撒娇**，撩的陆尧完全静不下心，他平躺在床上，闭着眼数羊，想尽量忽视旁边传来的软和的语调，以及时不时的碰触。
然而，他精神十足，更是生机勃勃地挺了半天。
陆尧：“……”
等迟小圆滚到身边，陆尧忽然伸手抱住他，然后翻身，压在他身上，不等迟小圆反应过来，就低头吻上去，堵住那张停不下来的嘴巴。
迟小圆眼睛瞪得圆溜溜。
分开一点点，舔了舔迟小圆的唇瓣，陆尧轻笑着，声音很轻，“小圆，闭上眼睛。”
迟小圆很乖地闭上，嘴巴又撅了起来。
“还要。”小尾音扬着，甜甜软软的，勾的人心颤。
陆尧再次亲了上去，这次的亲吻，一改往日的温柔，变得攻击性极强，两人交缠了许久，迟小圆身体变得软绵绵，大脑晕乎乎，脸颊飘起红晕，红扑扑的。他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感觉腿上被什么东西抵着，迟小圆茫然地睁开眼睛。
然后，手在被子里一抓。
迟小圆：？？？
陆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他望着身下的迟小圆，那双澄澈的眸子里，是不解和懵懂。
“小坏蛋。”亲昵地骂了一句，又咬了迟小圆嘴唇一口，陆尧松开他，转而在他的肩膀、锁骨亲了几下，从床上坐起来。
迟小圆下意识揪住陆尧的衣摆，过了几秒，仿佛发现新大陆，“男朋友，你是加加加大号啊！”
迟小圆完全处在震惊中，但思绪有点跑偏。
陆尧回头，叹了口气。
曲起手指，弹了下迟小圆的脑门，视线落在被他吻的通红的嘴唇上，陆尧的声音低沉、暗哑，“乖，你先睡。”
“那你呢？”迟小圆揉揉耳朵，觉得陆尧的声音让他从心底里开始酥麻起来。
“我去一趟洗手间。”
迟小圆“哦”了一声，却还是揪着他的衣服，“那生日呢！”他还没放弃这件事。
被迟小圆期待地望着，又看着他坚持不懈的模样，陆尧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
抓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陆尧终于点了头，“好。”
迟小圆嘿嘿地笑，高兴极了，抱着被子滚了两圈，他双眸亮晶晶地注视着陆尧，“嗯！”
陆尧去解决问题，迟小圆兴奋地蹬蹬腿，忍不住夸自己——我简直宇宙第一超级无敌棒。
左滚一圈，右滚一圈，迟小圆抱着被子坐起来。
陆尧怎么还没出来呢？
那……偷偷听一下？
迟小圆静下心，侧耳倾听，听到浴室里传来陆尧压抑的喘息声，想起上次，他更好奇了。
陆尧到底在做什么呀？
这次他一定要等陆尧出来问清楚。
陆尧从浴室出来时，一抬眼就对上迟小圆充满好奇的眼神，他怔了怔，“小圆？”
迟小圆盯着陆尧半天，发现加加加大号没有了，头顶多了更多的问号。
“男朋友。”等陆尧重新回到床上，迟小圆认真询问，“你刚才在干嘛呢？我听到声音了哦。”
陆尧正拿着杯水喝，听完话差点被呛到，他咳了一声，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
迟小圆还跟好奇宝宝一样看着他，歪了歪头，“嗯？”
拉着迟小圆躺下，关了卧室的大灯，换成暖色的壁灯，陆尧将好奇宝宝迟小圆抱进怀里，不带欲-望色彩地吻在他的嘴唇，“我以后再告诉你好吗？”
“以后？”迟小圆把脚丫子跟陆尧的脚放在一起，“那是什么时候？”
摸了摸他的脸颊，陆尧说：“合适的时候。”他温和地继续道：“所以，小圆再等等。”
迟小圆想了想，同意了。
“那好吧。”迟小圆亲了陆尧的额头一下，贯彻落实“晚安吻”的承诺，“睡觉了呀，晚安。”
陆尧抱着他，“晚安。”
—
在S市录完第二期《传承》，回到B市时，已经是七月七号。
距离陆尧的生日只剩下三天。
迟小圆还没想到要送陆尧什么礼物，他纠结了许久，想得脑袋疼，最终决定找人帮忙。
他认识的人不多，可以算得上朋友的，就几个。
他一口气都邀请了出来。
因此，杨轩、萧老、郑林珏、周舟都被拉了出来，五人坐在咖啡厅，开起“圆桌会议”。
萧老跟周舟是“忘年交”，其他人互相都不熟悉，尤其是郑林珏，除了周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萧老和杨轩。
他是个小网虫，自然不会认不出杨轩是谁。
且在得知萧老是萧禾的父亲，就是自己的师兄以后，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时之间，五人的氛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杨轩是个小太子，还是第一次在平价咖啡厅坐着，点的咖啡一口都没碰，不过他的礼仪深深刻在骨子里，不自在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率先开口，“你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
迟小圆托着腮，一只手拿着小汤勺，一下下搅着咖啡，“生日礼物，要选什么样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人过生日。
他们是妖，时间对他们来说没有多大意义，从来不会过生日。
“生日礼物？”杨轩瞪大双眼，猛地凑近迟小圆，“礼物是要给陆小尧的吗？”
“嗯啊。”迟小圆很苦恼，“我好不容易让他同意过生日呢，还说了要创造开心的记忆，但我想不出来要怎么过……电影、电视、网上都说要给惊喜，但对陆尧来说，什么是惊喜呢？”
杨轩震惊极了，“真的假的，陆小尧愿意过生日了？”
迟小圆点头，“同意了哦。”他拍拍自己的胸口，骄傲地扬起下巴，“我的功劳。”
杨轩忍不住欣喜和欣慰，好友会同意，就意味着真的放下了，他朝迟小圆竖起大拇指，又说：“谢谢你……”
迟小圆打断他的感动，以及后面的长篇大论，一拍桌子，“快帮我想主意。”
杨轩的话全部噎了回去，“……行。”
萧老说：“投其所好，小老师，他喜欢什么？”
迟小圆想说“我”，不过他本能觉得这么说不太好，到底没说出口，摇了摇头。
陆尧喜欢什么？
第一当然是我和爷爷啦。
第二是工作？
周舟沉思了会，建议，“创造开心记忆的话，旅游？”
迟小圆往桌上一趴，蔫哒哒的，“他没空。”陆尧太忙了，根本腾不出一天以上的假期。
郑林珏弱弱地开口，“那他缺什么吗？”
记起他们是讨论给陆尧过生日，他又补充：“……好像，什么都缺哦，哈哈哈。”
迟小圆视线扫过周舟、萧老、郑林珏，叹气，“算了，你们自己去玩吧。”
他对郑林珏说：“萧老是你师兄，你们要好好相处。”
说完，他站了起来，垂头耷脑地走了，他还是去到处逛逛好了，也许就能找到合适的礼物了！
杨轩朝众人挥挥手，追了出去，他走在迟小圆旁边，“你去哪里？”
“给陆尧买礼物呀。”
“我跟你一起。”
坐上车，杨轩偏头盯着迟小圆，说：“你现在挺红的，出门不做伪装会被粉丝认出来的。”
迟小圆理所当然地说：“不用呀，不会有粉丝认出我的。”
杨轩皱了下眉，“你跟你哥哥的论调还真是一模一样。”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他没抓住，又说：“你们怎么这么肯定？”
迟小圆猛地意识了过来，忙补救道：“我很红吗？我不是演员啊。”
他系好安全带，又回到生日话题，“你跟陆尧很熟，你说陆尧会喜欢什么呢？”
杨轩思绪被迟小圆带走了，踩下油门，车开了出去，他边开车边说：“陆小尧最喜欢你了，实在想不出来，你就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边看《都挺好》结局边写这章，一边觉得甜，一边心里酸，还掉眼泪，简直了。
哈哈哈，明天继续。
午安。
ps：感谢 月x12、月光不是月x7 的营养液。
第68章
送自己？迟小圆不解, “可我是陆尧的呀。”
他又补了一句：“我们都属于彼此。”
“……”
“我问你个**的问题。”在红灯路口停下，杨轩转头，“你们到哪一步了？亲吻，上-床？”
“上-床？是一起睡觉的意思吗？”迟小圆眨眨眼, “我们一直一起睡呀。”
“……”好的，他明白这个一起睡, 绝对就是单纯的一起睡, 盖被子纯聊天那种。
杨轩无语了一阵，刚想给迟小圆好好科普一下, 然而对上迟小圆一双单纯的眼睛, 又迟疑了。
非常有种带坏小朋友的感觉。
……说不出口啊。
杨轩咳了一声，见前方红灯变绿灯，踩下油门, 他换了话题，“想去哪里买礼物？”
迟小圆报了个地址。
“行, 那里我熟。”他看了看迟小圆, “不过你钱够吗？”
“很贵吗？”迟小圆基本没花过大钱, 一切陆尧都给他准备的好好的, 物价还是没理清。
那条街都是奢侈品店，杨轩试着站在普通人的角度考了下，“或许……挺贵？”
“没事，我带够钱啦。”他拍拍自己的背包，里头放了一张银行卡，里头存了他坑陆恒的两千万, 还有教萧老的钱。
杨轩想了想，觉得也是，陆小尧肯定不会让迟小圆没钱花，更别说还有一个江明月。
车子拐进停车场，停好车，杨轩把墨镜戴上，“下车吧。”
“嗯。”迟小圆给自己施完法术，旁人认不出他，才跟着下车。
现在才下午三点多，太阳还很晒，他们走在大太阳底下，没过多久，杨轩有些枯了。
“我的头发要烧起来了。”杨轩快步朝一家男装品牌店走进去，“我现在迫切需要一顶帽子。”
从店里出来，杨轩戴了一顶鸭舌帽，这才觉得头发不烧了，察觉到迟小圆望着自己的眼神，他偏头，“怎么了？”
迟小圆指了指他头上的帽子，有点惊讶，“帽子那么贵吗？比一套衣服还贵？”
杨轩进的这家店，恰好就是最开始，陆尧带迟小圆来买衣服的那家店。
“怎么可能。”杨轩是个设计师，对各个品牌的价格还算了解，他报了个价位，“这个牌子的衣服，一整套下来，大概五六十万吧。”
迟小圆：“！！！”
他突然转身跑回店里，杨轩愣了下，也跟着跑回去，“喂，你跑什么？”
迟小圆没空理他，跑到柜台前，盯着店长，“你还记得我吗？”
“您是……？”
记起下车时给自己施了法，便暂时撤了法术，迟小圆看着她。
“我记得您。”店长对迟小圆可谓印象深刻，不仅是陆尧亲自带来，陆尧的态度还很温和，最最重要的是，陆尧付钱的那个行为。
另外，她说：“我女儿很喜欢您。”
迟小圆问：“那你告诉我，那三套衣服，到底多少钱？”
杨轩站在旁边，满头雾水，一脸的莫名其妙。
“什么衣服？”
迟小圆盯着店长，“你回答我。”
店长十分为难，杨轩干脆也看她，“你说出来吧，我担保你没事，不会被解雇。”
她这才放下心，报了真实价格，然后说了陆尧帮忙付钱，又让她们隐瞒的事。
走出门店，迟小圆还在傻傻地笑，笑容甜的仿佛吃了无数的糖，从里到外透着甜。
笑得杨轩都想离他远点，觉得莫名被塞了无数狗粮。
突然，迟小圆转头，“我想到买什么礼物了。”
“啊？……你想到了？”杨轩好奇问，“是什么？”
迟小圆笑眯眯的，望着前面的一家珠宝店，“那里。”
杨轩循着迟小圆的视线望过去，看到珠宝店，挑了挑眉，大概猜到了迟小圆想买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里。
店长迎了过来，“杨先生。”说完又扭头，示意旁边的店员去门口挂上“暂不迎客”的牌子。
迟小圆在店里转了一圈，选了五颗宝石袖扣，又挑了五枚领带夹，最后他转到戒指区。
杨轩走在他身边，“如果能早点跟我说就好了，我来帮你们设计，绝对独一无二。”
可惜现在来不及了。
迟小圆说：“会有机会的。”后面还有婚戒呢！
迟小圆弯着腰，很认真地挑选戒指，最后停在一枚刻着向日葵图案的戒指前。
“这个！”他指着它，兴奋又开心。
向日葵，向阳生长，代表重生。
要了一模一样的两枚男士对戒，写下自己跟陆尧的手指尺寸，迟小圆心满意足。
剩下的，就是最后一样！
想到江明月，杨轩鬼使神差地也挑了一条手链，等走出珠宝店，迎面的热风一吹，他骤然清醒。
他买这个做什么！
“杨轩。”迟小圆喊他。
杨轩闻声回神，做贼心虚地把手链放到背后，“什么事？”
不太理解杨轩的行为，迟小圆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有去细想，“我想请你帮个忙。”
“嗯，你说。”
“我想订做一副拼图。”迟小圆继续说，“图案我自己画。”
杨轩诧异道：“你还会画画？”
迟小圆点头，“嗯，水墨画。”
杨轩带着迟小圆去了一家私人画廊，那是一栋改造过的独立别墅。走过一、二楼的展览厅上到三楼，没有废话，他直接将来意跟朋友说清楚，要了绘画的工具，交给迟小圆。
“谢谢。”
迟小圆走到旁边去画画。
薛常阳，也是画廊的主人，他跟杨轩下到楼下草坪，用肩膀撞了撞杨轩，“男朋友？”
“……”杨轩一巴掌拍了过去，“瞎扯，他是我朋友。”
他瞥了一眼薛常阳，“你刚才不是还在看《传承》？没认出来他是迟小圆吗？”
薛常阳神情疑惑，“你说他是迟小圆？”
杨轩刚想点头，蓦地想起迟小圆跟江明月都非常笃定的“认不出来”的说法，抓住了一点点尾巴，“你真的没认出来？”
“没有。”
杨轩安静下来，重新回到三楼，他在沙发坐下，目光落在认真画画的迟小圆身上，带着审视。
不太对。
他回想起刚才在服装店，店长讲到女儿很喜欢迟小圆，然而这样的情况下，她却没一开始就认出迟小圆。迟小圆当时去询问，她的第一反应绝对是真实的。
如果说迟小圆有变化，唯一的改变，就是刘海，但只是变了长度，其他的都没变。
怎么会认不出来？
薛常阳也是，他明明还在看《传承》。
再则，以迟小圆的相貌，回头率应该很高，被认出来的机率更大，可是走在路上，几乎没人多看他一眼。
江明月也相同，走在街上时，就跟透明人一样。
奇怪，太奇怪了。
揣着一肚子的疑问，杨轩又看了迟小圆半晌才移开视线，拿出手机下意识点开江明月的微博。
目不转睛注视江明月微博置顶的那条宣发，又捏了下放在口袋里的手链，杨轩有了个想法。
——他去探个班好了。
两个小时后，迟小圆画完了画，他直起腰，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点头。
“画好了？”杨轩走过去。
“嗯！”迟小圆伸了个懒腰，又动动胳膊踢踢腿，笑容十分灿烂。他望着杨轩，“剩下三天，能做好吗？”
“可以。”杨轩也笑了，“我保证。”
薛常阳凑过来，看到画的瞬间，眼前一亮，他紧紧盯着迟小圆，“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迟小圆偏头看他。
“画的底稿用完以后，能让我放在楼下展出吗？”他笑了笑，夸赞道，“你画得很好。”
“这幅不行。”迟小圆沉吟，“不过你想要，我可以重新给你画一幅。”
现在这幅只属于陆尧，是独一无二的，才不给别人。
薛常阳有些激动，“可以吗？”
迟小圆点点头，“不过要晚一点，我过几天再过来画。”
从私人画廊离开，杨轩将迟小圆送到了华耀楼下。
跟杨轩挥了挥手告别，迟小圆就小跑进公司大门，然后刷开专属电梯，直接上到30层。
陆尧刚开完一个跨国的视频会议，就听见敲门声。他关掉视频的同时，门被推开，一颗金色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
“我来找你啦，男朋友。” 迟小圆扬起笑脸，推门进入，顺手关上了门。
陆尧露出浅笑，周身强势的气场软和下来，冰冷的眼神化作温柔，他朝迟小圆招招手，“来。”
迟小圆走过去，第一件事就是弯下腰，在陆尧的嘴巴啾了一口。
“我都知道了哦。”一点也不客气地跨坐到陆尧腿上，迟小圆低下头，两只手捧起陆尧的脸，“你骗我说一套衣服只要四千，然后偷偷帮我补差价的事。”
陆尧抱着他的腰，亲了亲他的下巴，“嗯。”
迟小圆眼睛亮晶晶的，身体拱了拱，更加贴近陆尧，语气藏着小得意，“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偷偷暗恋我了？”
陆尧没有否认，他解开迟小圆的一颗扣子，在锁骨的位置轻咬一口，“我想宠着你。”
“那就是了！”迟小圆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陆尧莞尔，摸了摸他的脸，一只手抚过他的背脊，来到脖颈的位置，轻轻往自己的方向按下。
迟小圆闭上眼睛，两人接了吻。
黏黏糊糊地跟陆尧腻了会，迟小圆从陆尧腿上下来，然后搬了个小凳子，在陆尧身边坐下。
“男朋友继续工作，”他一双眼明亮的眼角弯起，“我等你呀。”
他侧着头趴在桌上，一眨不眨地看着陆尧，完全屏蔽了其他，满心满眼，只有陆尧一人。
—
另一边，山上。
与世隔绝的妖怪村落里，迎来了三位特别的客人。
——九尾狐、貔貅、小貔貅。
迟雨虽然是只拥有两千年道行的大妖怪，但他对面坐着三只神兽，仍旧没办法完全镇定下来。
村子里的其他妖怪都已经跑得远远的，他们被神兽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来气。
迟雨给他们斟了茶，警觉地望着他们，“几位大人为何而来？”
包晓云好奇地打量了房子一圈，看到墙上的一张合照时，“啊”了一声，“真的是他！”
迟雨闻言，越发警惕，身体紧绷着。
“我们只是想确定一件事。”大貔貅陆沐轻拍了下包晓云的头，示意他别大呼小叫。包晓云朝自家父亲做了个鬼脸，但也乖巧起来，不好意思地冲迟雨笑了笑，“对不起，吓到你了。”
九尾狐原本坐在旁边梳尾巴毛，这时瞅了迟雨一眼，“你是白狐一族？”
“是。”语气没那么紧张了。迟雨对九尾狐有亲切感，妖兽九尾狐，是他们所有狐族的老祖。
“我以为白狐一族已经没有妖剩下了。”九尾狐感慨完，又说，“别紧张，我们不会害你在意的那两只小妖。”
“是白泽大人救了我。”迟雨说。
“所以白泽是因为救下你，才跟你结缘的。”包晓云分析完，看着他，“对吗？”
迟雨点点头。
包晓云站起来，取下那张合照，指了指照片里的迟小圆，进入正题，“他也是白泽救的吗？”
他补充道：“我们上次见过一面，我还救了他。”
迟雨连忙道谢，“谢谢您。”
“不客气。”包晓云软软地笑，“你能跟我们说说他的事吗？九尾狐说这只小妖身上有白泽法器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迟雨沉吟了一会，才开口，“小圆是白泽大人救下后，交给我抚养的。如您所见，小圆身上确实有白泽大人的法器，那是白泽大人放在他身上，为他续命的。”
他看着包晓云、九尾狐、陆沐，恳求道：“请几位大人别拿走法器。”
九尾狐梳完尾巴毛，收起尾巴，“既然是续命的，我们取走法器做什么？小白狐你别担心了。”
包晓云也点点头。
“我们来，是想问你白泽的事。”陆沐说，“你再见到白泽，是什么时候？”
“六百年前。”本来妖对时间是没多少观念的，但迟雨记得清楚，因为从那天开始，迟小圆成了他家里的一份子。
“更准确来说，是六百零三年。”
“谢谢。”陆沐站了起来，包晓云跟九尾狐也起身。
九尾狐本着长辈对小辈的照顾，提醒迟雨：“白泽的法器虽然能为那只小妖续命，但有利必有弊，他下了山，去到人世，会引来各路妖魔窥视他，毕竟白泽的法器，可遇不可求。”
“不过法器于妖，仅能作为武器，是添砖加瓦、锦上添花，没有也不会多可惜，但对人的作用可不止。”九尾狐问，“你有没有告诉他，要更小心人类？”
陆沐忽然说了一句：“近几年，B市上空多了不少邪祟怨气。”
包晓云回头，“你还是下山去看看他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小包包他们客串的一天。
明天继续。
么么哒~
第69章
时间在迟小圆的准备里, 滑到了十号。
七月十号, 陆尧的生日。
迟小圆一大早就偷偷摸摸联系杨轩, 得到对方确切时间的保证后，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上午八点，保安将快递送货上门，陆尧本来要去开门, 迟小圆一把按下他, 继而旋风似的刮到门口, 开门、拿快递，一气呵成。
陆尧看着他。
迟小圆抱着箱子，朝陆尧笑了下，飞快跑回自己房间。
陆尧大概猜得到迟小圆在做什么，宠溺地笑笑，也不拆穿他。等迟小圆从房间出来, 他才示意迟小圆过去, 然后将人抱着放在身前, 从后面揽住他。
迟小圆脸颊在陆尧的手臂上蹭了蹭，说出从起床开始的第四次生日祝福。
“男朋友, 生日快乐呀。”
陆尧亲了亲他的侧脸, “小圆，不用一直说的。”
“我想说呀。”迟小圆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变成侧坐，然后偏头注视他，“我要说够18次。”
他的目光灼灼, 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把18年的生日祝福都补上。”
陆尧怔了下，轻轻地笑，又在他的鼻尖亲了一口，“……好。”
迟小圆笑眯眯的，浓密纤长睫毛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好啦，我们出去创造美好的回忆吧。”他拉着陆尧站起来，推着进衣帽间，在一堆正式的西装三件套里，找出一套厚厚的冬衣。
他将衣服堆到陆尧怀里，“换吧。”
陆尧抱着衣服，脸上难得露出无奈，“小圆，这是冬天的衣服。”
现在室外温度高达36度。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会冷的。”神秘地笑笑，迟小圆说完就跑到另外半边衣柜，从一堆衣服里扒拉出来一套跟陆尧款式十分相似的衣服，想也没想就开始换衣服。
目光触到迟小圆赤-裸的上身，陆尧迅速转身，“我回卧室换。”
迟小圆眨了眨眼，“陆尧？”
迟小圆就是一张白纸，还不能理解什么是情不自禁。
陆尧走出衣帽间，轻轻呼了一口气，眼前是挥之不去的迟小圆雪白的背，以及纤细的腰。
站着冷静了会，他才走回房间，换掉了身上的家居服。
两人在大夏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尽管屋子里开着空调，还是热得不行。迟小圆扬起白净的脸，“男朋友，准备好了没？”
过往十八年的今天，陆尧总会给自己安排很多事，为了不想起母亲死亡，这是他第一次休息。
他原本以为，会想起母亲，会陷入自责的情绪，但没有。
他开始期待了。
期待迟小圆承诺跟他一起创造的快乐的回忆。
牵着迟小圆的手，十指紧扣，陆尧看着迟小圆，缓缓点头，“嗯。”
“那先闭上眼睛。”迟小圆说。
陆尧回了一声“好”，信任地闭上。
“我数一、二、三，然后你就跳。”迟小圆捏诀，在陆尧的身上施了一道保护的法术，开始数，“一、二、三——”
“三”的音落下时，他们脚下出现一道门，门外是万丈高空，迟小圆牵着陆尧一起跳下。
一瞬间的失重后，陆尧睁开了眼睛，瞳孔猛地缩起。
他们踩在一朵白云上，如履平地地站在万丈高空，往下看是一览无遗的城市缩影、延绵山峰、人类已经渺小的看不清楚。
而抬头向上看，是层层叠叠的云层，阳光耀眼。
陆尧惊愕的转过头。
“男朋友，你会飞哦。”迟小圆歪了歪头，眼尾都露着笑意。
陆尧视线往下，望着往日巍峨高大、如今却显得渺小的延绵山川，嘴角勾出了一抹笑。
高空的风很大，气温也低，迟小圆带着陆尧一路往北，温度下降得很厉害。
穿过晨昏线，天暗了下来。
迟小圆说：“快到了呀。”
话落，他牵着陆尧猛地拔高，向上飞行。
穿过厚厚的云层，他们无限贴近天空，下方的景色已经完全看不清，又飞行了一会，陆尧见到了此生无法忘怀的景象。
——不远处的天际线，亮起一抹白昼，白昼的尽头，他看到了闪着星光的海。
临近海岸线的位置，迟小圆停了下来，不再前进。
“我们不能再走近了。”迟小圆转头，跟陆尧对视，“猜猜这里是哪里？”
“是……哪里？”陆尧的声音沙哑，他怔怔地注视眼前的景致，所有压抑在最心底的悲伤、难过、痛苦，难以忘怀的记忆似乎在一瞬间全部消失，只剩下平静和祥和。
“忘川。”迟小圆说，“再往前，是天河水汇成的瀑布，瀑布以下，就是黄泉。”
陆尧指尖有些颤抖，更紧地握住了迟小圆的手，张了张嘴，他刚想说话，前方蓦地亮起光芒。
水里的星光一点点浮起，颜色各异，它们渐渐汇聚在一起，成了一道彩色的光幕，从海岸线开始，到水面尽头，架起了一道七彩的桥。
桥的尽头被照亮，是自天上而下的巨大水幕，在七彩桥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延绵成一片。
注视桥上一点点的白影，陆尧的声音很轻，“那是什么？”
迟小圆的声音很轻，“那是世间各种生灵的灵魂。”
他的声音又压低了些，生怕惊扰了那些离世的灵魂，“他们脚下的桥，就是奈何桥。”
迟小圆第一次看到这番景象，是迟爷爷带着他来的，当时他失去了父母，又记不起任何事，整天哭唧唧，一点活力都没有，甚至一度想放弃修炼，自生自灭。
然而当他站在忘川前，看着这轮回的景象，了解生命是多么美妙的奇迹，他醒悟了。
眼前的景象是壮阔、壮美，并且神圣无比的。
无论是谁，望着他们，都会忍不住敬畏——生命的轮回由此结束，又从此地开始，生生不息。
没人再开口，两人都很安静。
那些光影排成队伍，走过奈何桥，走到瀑布下，消失在瀑布里，每消失一个，水幕就亮一分。
“小圆。”喊了迟小圆一声，陆尧侧过身，抱住了他。
“我爱你。”谢谢你，我的宝贝。
他明白了。
迟小圆拍拍陆尧的背脊，退出他的怀抱，“男朋友，这份是九岁的生日礼物。”他扬起了灿烂的笑脸，“生日快乐。”
迟小圆用这场生命轮回的壮观景象告诉陆尧，他可以放下了。
这一世的傅雅已经死了，灵魂来到忘川，走上奈何桥，进入了新的轮回。
她已经有了新的生命。
陆尧也是时候驱散那份悲伤、难过的记忆，开始走向属于自己新的人生，拥有新的美好。
—
回到B市，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们刚刚站稳，陆尧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迟爷爷。爷孙两人聊了会，就挂了电话。
陆尧收起手机，看向迟小圆，“晚上去爷爷那里。”
迟小圆颔首，“好呀。”
换下厚厚的冬衣，迟小圆又哒哒哒跑回自己的房间，抱出了十七份礼物。
“等你拆完我们再出门。”将礼物一字排开，每份礼物上都标记着年龄，是给每个年龄段陆尧的。
就像是迟小圆说的，补上他十八年来每一年的生日祝福。
垂眸，凝视着迟小圆的笑颜，陆尧的心里变得酥软无比，将迟小圆抱起来，放在腿上，他忍不住吻住了他。
“小圆。”
“小圆。”
唇齿相交间一声接一声的轻喃，倾注了他所有的温柔。
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他吻得轻柔，不敢用力。
迟小圆两手揽着陆尧的肩，主动张开嘴，欢迎陆尧的舌尖探入自己的口腔，他甚至还主动去勾住它，吻得缱绻，难舍难分。
在窒息前，两人分开，额头抵着额头，相互望着彼此，甜蜜地笑。
“好了，拆礼物！”
从陆尧腿上跳下，迟小圆拉着陆尧的手，放在第一份礼物上，“十岁的生日礼物。”
陆尧动手拆开了包装。
“这是一幅拼图哦，我画的，画上就是忘川景象。”迟小圆晃晃脑袋，兴奋地说，“其实这本来应该是第一份礼物——九岁那份。
但我后面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带你去一趟，让你亲眼看看。”
陆尧珍惜地拂过拼图，语气柔和极了，“我很喜欢。”
迟小圆得意扬扬下巴，又将第二份礼物推了推，“继续继续。”
十一岁是一个音乐盒、十二岁是一架钢琴模型……十五岁是一只笔，十六岁是一根指挥棒。
拆到指挥棒时，陆尧停了下来。
他沉默地看着，久久没有放下。
“要试试吗？”迟小圆双手举起，“我当你的第一个观众！”
陆尧笑了，珍惜无比地收起指挥棒，食指轻刮了下迟小圆的鼻子，“有机会，我会用它。”
迟小圆用力点头，“绝对有机会的！”
接下来是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一直到二十六岁。
二十七岁的礼物，是袖扣和领带夹，以及迟小圆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另外一个盒子。
陆尧心跳加快，心里着起了一团火，烧的他整颗心都烫了起来。
“小圆……？”
迟小圆打开礼盒，露出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他腼腆地笑了下，脸颊渐渐浮起一层薄薄的红，“男朋友，你愿意戴上吗？”
他脸上笑意弥漫，“虽然你还没见过我爷爷，但我喜欢你，爷爷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陆尧拿起戒指戴上，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想法。
又拿起另外一枚戒指，他注视迟小圆，眼眸深邃如海，“小圆，你愿意吗？”
迟小圆把手伸过去。
“嗯，愿意！”
—
在回老宅之前，陆尧让司机绕去了墓园。
从车上下来，他一手抱着一束花，另一只手牵着迟小圆，两人的戒指并在一起，闪着光芒。
陆尧一直不敢来这里。
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踏进墓园。
沿着一条小路走到尽头，是一片鲜花盛开花海，里头静卧着一座墓碑。
墓碑上贴着一张照片，照片里，傅雅温柔的模样永远定格。
陆尧跪在墓碑前，将脸埋在手心里，悄无声息，只有从微微颤动的背脊看出，他其实在哭。
迟小圆陪在他身边，并不打扰他。
此时的天空被傍晚的太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红霞绵延万里，但仍然看得出之前瓦蓝的模样，是极好的天气。
明天也会是。
迟小圆俯身抱住陆尧，将他的头放在的自己肩膀，一手环着他，一手摸着他的头发。
然后用轻缓的语调，拉着陆尧走出这段情绪的发泄。
微风吹拂，花瓣被一片片吹起，如雨落在他们肩头，又几缕蒲公英不知从何处飘来，轻柔地拂过陆尧的脸颊，触到他通红的眼角，又再次旋转飘去远方。
注视它们飘远，陆尧从迟小圆怀里退了出来。
重新面向墓碑，陆尧沉静地看着照片里的傅雅，嘴角一点、一点上扬，眼神越来越软和。
他缓缓开口，是释怀的语气，“好久不见，妈妈。”
第70章 （修）
他们从墓园离开时,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然后一直到老宅, 陆尧都没有松开过迟小圆的手。
徐管家看着陆尧，声音有些哽咽, “生日快乐, 尧少爷。”
“谢谢。”陆尧说完，牵着迟小圆进门, 留下管家盯着他的背影，欣慰地笑开了花。
陆尧终于愿意过生日, 陆爷爷没有请其他人, 只叫来了杨轩。杨父、杨母得知, 让杨轩带了礼物过来。
听见玄关传来的声响，杨轩从客厅窜出来, “Happy Birthday！”
陆尧猝不及防, 被吓了一跳, 缓了缓才用拳头捶了杨轩肩膀一下，“来了。”
“来了。”杨轩笑着说。
迟小圆瞅瞅杨轩，又瞅瞅陆尧，晃了晃跟陆尧牵着的手，“我们进去吧。”
两枚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银光。
杨轩被晃了下眼, 这才注意到陆尧跟迟小圆的手上都带着一枚戒指，他笑得更开心了，满脸都是祝福，“恭喜！”
他勾住陆尧的肩, “所以结婚的戒指一定要让我来设计！”
陆尧颔首，“一定。”
三人一起走进客厅，陆尧跟迟小圆抬头，就见客厅满是气球和彩带，像极给小朋友的生日party。
就连小香猪和布偶猫都戴上了蝴蝶结。
杨轩摸摸头，“这个吧，我本来想布置地更好一些，但中间出了点事故，时间不太够，就……嗯。”飞机晚点了，他落地时已经四点多，赶回家拿礼物再赶过来，快要六点。
迟小圆东瞧瞧、西看看，倒觉得很好玩，他见小香猪在扑气球，也玩心大气，忍不住去抓。
陆尧噙着一抹浅笑，静望迟小圆玩得不亦乐乎的背影，“这样就很好。”
他转头，“谢谢。”
杨轩虎着脸瞪他，“朋友之间有什么好谢的。”
这时，陆爷爷从楼上下来，看着陆尧，向他招招手，“小尧。”
陆尧走过去，“爷爷。”
让陆尧在自己身边坐下，握住陆尧的手，陆爷爷眼角带着泪花，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却笑欣慰和欣喜，“你去看你妈妈了？”
陆尧的表情是释怀和放下，“嗯。”
“好，好。”拍拍陆尧的手背，陆爷爷语气里有叹息，“你终于走出来了，好啊。”
这下他终于能真正放心，就算他现在闭眼，也能瞑目了。
注意到陆尧手指上的戒指，陆爷爷愣了下，下一秒他偏头，喊了迟小圆一声，“小圆。”他朝迟小圆笑，“你也来。”
迟小圆眨眨眼，乖乖走过去。
“爷爷。”
“好孩子。”
拉着迟小圆坐下，陆爷爷看到迟小圆手指上戴着一枚相同的戒指，满意大笑。他一手牵着陆尧，另一只手牵着迟小圆，将他们的手叠在一起，“以后你们要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迟小圆甜甜地笑，用力点头，“我会一直跟陆尧在一起的。”
他跟陆尧对视，彼此眼底，都只有对方。
—
晚餐准备的很丰盛，因为高兴，杨轩开了一瓶香槟。
陆爷爷毕竟老了，精力不够，吃完晚饭，就没继续留在客厅，而是将地方腾给三个年轻人。
三人坐在餐桌上，杨轩肚子里有一堆问题，一股脑全向陆尧吐了出来。
当然也掺杂八卦。
“陆小尧，戒指都戴上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准备去哪里度蜜月？”
类似这些。
迟小圆一口龙虾，一口蟹肉，腮帮子一起处在鼓鼓的状态，他竖着耳朵听杨轩一个个抛出问题，耳朵有点烫。
他在桌子下用力踢了杨轩一脚，然后在杨轩看过来的时候，为了假装跟自己无关，随手拿起旁边盛饮料的杯子一口喝下。
……嗯，这果汁的味道怎么怪怪的？
“小圆？”陆尧没来得及阻止，担心地看着迟小圆，“你还好吗？”
他记得迟小圆会在自己面前暴露身份，就是不小心吃了酒心巧克力。
这会他喝下的是一杯香槟。
事实证明，迟小圆的酒量真的很差。
他一点不好，已经醉了。
迟小圆晕乎乎的，脸颊已经染上一层绯红，眼神也迷离起来。他听到陆尧的声音转头，伸出手，“抱。”尾音粘着撒娇的语气，比以往更软，更甜。
杨轩：“……”
“醉了？”他诧异地问。
陆尧抱过迟小圆，放在腿上，抓着他吃得油汪汪的手一根根擦拭，“嗯，小圆酒量非常差。”
“……”这一杯倒的级别，确实差。
迟小圆醉了，看着好友忙着照顾人的模样，杨轩识趣地站起来，“那我回去了。”
陆尧单手抱着怀里不安分的迟小圆，抬起了一只手。
杨轩跟他击掌，“生日快乐，陆小尧。”他又说：“还有，一定要幸福啊。”
走出庄园时，杨轩抬起头，天上一轮明月高挂，他静静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江明月。
默念着这个名字，杨轩把手放在胸口，感受到加速的心跳，所有的不解全部有了答案。
——他确实喜欢江明月。
他要追求他。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回去跟父母出柜。
—
迟小圆歪着头，目不转睛盯着陆尧，嘴角弯起，露出开心的笑，“男朋友，你是我男朋友。”
两只手伸出来，紧紧环住陆尧的脖子，脑袋也蹭了上去，“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对啦，生日快乐呀……”迟小圆迷迷瞪瞪，窝在陆尧怀里掰手指头，“七、八、九……不对，应该是六、七……”
他嘴角撇了下来，抬眸抱歉地看着陆尧，“男朋友，我忘记跟你说过几遍生日快乐了……”
一口亲在陆尧的嘴角，迟小圆又笑了，“嗯，没关系，我重新开始说哦……”
“陆尧，生日快乐！”他开始不断重复这句话。
陆尧含着笑，始终安静地倾听着迟小圆说话，听到这里，他低头，轻柔地吻了下迟小圆的额头，然后抱起怀里的宝贝，脚步稳健地上楼。
不满意陆尧只亲额头，醉酒的迟小圆跟平时的他一样，坦率而真诚，想要的都会直率地说出来。他在陆尧的怀里扭来扭曲，撅起嘴巴，“要亲这里。”
担心迟小圆摔下去，陆尧轻声哄他，“乖，等到房间再说。”
“不要。”迟小圆的思维是不清楚的，他只听到陆尧不亲他，扑腾的更加起劲，像个撒娇要糖的孩子，“要亲亲！”
陆尧既宠溺，又无奈，到底在楼梯间停下，吻了吻迟小圆的唇瓣。
迟小圆很好哄，得到亲亲就满意了，呷吧呷吧嘴，安静了下来。
楼下的佣人眼观鼻、鼻观心，全部装作小聋瞎，只是等陆尧抱着迟小圆上了楼，他们才憋不住，互相对视，露出了笑容。
回到房间，陆尧将迟小圆放到床上，准备去浴室拿毛巾。
以为陆尧要走，迟小圆一个咕噜爬起来，两根手指紧紧攥着陆尧的衣摆，一眨不眨地注视他，紧张兮兮的，“你要去哪里？”
陆尧弯腰，轻轻摸了摸迟小圆的头，又捧起他的脸，亲了亲他，“我只是去拿毛巾给你擦脸。”
毛巾？迟小圆混沌的大脑暂时分辨不出来整句话的意思，但他听懂了“擦脸”。忽然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娃娃脸上全是嫌弃，“不好闻，要洗澡。”
他仰起头，傻乎乎地朝陆尧笑，“男朋友，帮我洗。”
“……”
没听到陆尧的回答，迟小圆干脆张开双臂，“抱，洗澡。”
陆尧静静地望着迟小圆，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睛，哑着声音，语气藏着克制，“好。”
拍拍迟小圆的头，陆尧又说：“先乖乖等我，我去放洗澡水。”
迟小圆乖巧地点头，觉得身体软绵绵，脸也超级烫，就撅着屁股趴到床上，脸颊贴在冰冷的被面蹭了蹭。
他哼哼唧唧地说：“男朋友，热。”
“洗完澡就好了。”陆尧又摸了摸迟小圆细软的头发，转身去了浴室。
迟小圆觉得自己越来越热了，浑身难受地在床上滚，滚了会又干脆坐起来开始脱衣服。
他手脚都是软的，衣服脱不下来，手臂被卡住了。
他不舒服地皱着脸，本能地一声声地喊：“陆尧，陆尧——”迷糊的忘了可以变回原形出来。
陆尧闻声，连忙赶出来，入目的一幕，他的心情复杂到难以描述。
快步走过去，替迟小圆脱了困住他的上衣，眼前一片雪白的肌肤，让他忍不住喉头一紧。
偏偏迟小圆什么都不懂。
他又滚了一圈，把裤子一起脱了，只剩下内裤包裹着最私密的部位，然而形状依旧清晰可见。
他扑进陆尧怀里，脸颊蹭着陆尧，继续哼哼，“热。”
“……”
陆尧闭了闭眼，又深呼了一口气，终于压下心底快要爆发出的欲念，托着迟小圆的屁股将他抱起，往浴室走去。
掌心下是细滑的肌肤，陆尧尽量剥夺自己的感官，将步伐迈得极大，快步走到浴室后，就把怀里的迟小圆塞进浴缸里。
他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只集中在迟小圆脸上，手伸进水里，脱掉了迟小圆身上最后一层束缚。
迟小圆浑身被温水包裹着，垂眸认真盯着水面，稍时眼睛一亮，仿佛找到玩具，两手开始扑腾。
陆尧还在出神，没有察觉就被泼成落汤鸡。
“……”
陆尧回过神，抬眸就对上迟小圆凑的很近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一点毛孔，完美到不可思议。
忽然，迟小圆笑了。
绽放出最甜蜜的笑容，他的手摸到陆尧的脸，擦掉水渍后，又凑过来，亲吻落在陆尧的嘴角。
嘴唇贴着陆尧的嘴角，迟小圆愣了会，茫然说：“男朋友，我有点难受。”
闻言，陆尧紧张问：“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迟小圆抓着陆尧的手，放到水里，整个人在浴缸里扭来扭去，心里是挥之不去的燥热感。
他鼻音软软黏黏的，“……难受。”
陆尧指尖一颤，“小圆？”
迟小圆不说话，目不转睛的，目光全是信任，他的手放开了，又抱住陆尧，贴着他蹭。
迟小圆是真的难受，他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反应，根本不懂怎么解决，只是本能地贴着陆尧蹭来蹭去，又一遍遍喊着他最信任人的名字。
陆尧环住迟小圆，吻住他的唇瓣，舌尖探进去，温柔地吻他。另一只手在水下，轻轻揉弄着。
迟小圆嘴巴被吻住，只能间隙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轻哼，整个人脱力地挂在陆尧身上。
等到结束，迟小圆已经睡了过去。
用大浴巾抱着迟小圆，将他从水里抱出来，又替他穿好睡衣。迟小圆双颊红扑扑的，他嗅着味道，蹭到陆尧枕边，嘟囔地喊了陆尧一声，睡得香香甜甜。
弯下腰，陆尧亲了亲他的脸颊，又看了他会，才返回浴室，解决自己的问题。
—
与此同时，湖边别墅。
徐天坐在客厅沙发，正襟危坐地看新闻，新闻报道了一则女高中生失踪案。
过了会，唐文华突然从书房跌跌撞撞出来，踉跄走几步后猛地跪倒在地，一只手紧紧拽着胸口的衣服，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听到声响转头，徐天惊诧问：“你怎么了？”他起身走近唐文华。
“帮我……拿药。”唐文华低垂着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痛苦极了。
“好。”徐天走了一步，又回头，“你放在哪里？”
“茶几下、下面……”
徐天很快拿了药回来，“给你。”
唐文华接过药，手颤抖着往嘴里放，却依旧低着头。吃完药，缓了半晌，他才把头抬起来。
徐天看着他，“你刚才是……”
唐文华打断他，“老毛病，没什么。”擦了擦汗，他站了起来，晃晃手里的药，“这个谢谢。我先回房休息了。”
说着他就转身，背有些佝偻着，缓缓上楼。
午夜。
徐天躺在床上，睡不着又爬起来，走到阳台吹风，他想起唐文华刚才的模样，觉得很不对。
那只手……唐文华接药的时候，他伸出的那只手好像变得很苍老。
正思考着，他看到了唐文华。
徐天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快一点了，这么晚出门？而且不是不舒服？
他皱了皱眉，转身下楼。
他跟了上去。
唐文华没有开车，而是沿着公路一直走，七拐八拐，最后他停在最里面的一栋别墅前。
徐天隐藏着气息，躲在不远处，见唐文华开门进入别墅，更加疑惑。
这栋别墅，应该没人住才对。
唐文华进去做什么？
徐天摸出一道灵符，走到别墅前，贴在墙上。灵符化作一道门，他开门走进去。
别墅里静悄悄的，也没有一盏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出一条路。
徐天在三层楼都走了一圈，没有看到唐文华，更没有其他的东西，安静、干净到诡异。
就在徐天准备离开时，他骤然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但仅是一瞬，就消失不见。
不对，有人。
唐文华绝对在别墅里。
徐天又拿出几张灵符，灵符沿着五行八卦，打在别墅的各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这是……”他喃喃，“困灵阵。”
神色一凛，徐天迅速找出阵眼，接着循着阵眼，在一楼的隔间找到了一扇通往储藏室的门。
耳朵贴近门听了听，下方没有任何声音，他伸手打开了它。
点燃一张灵符，照亮前面的路，徐天缓缓往下走，走过一个位置时，消失的血腥味再次浓郁起来，并且比刚才更重。
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他迅速熄灭了灵符，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近。
贴着墙，探出一只眼睛，当他看到不远处正在发生的一幕时，瞳孔微缩，下一瞬，怒意翻涌，他祭出一道灵符，直冲唐文华而去。
唐文华背后似乎长了眼睛，灵活地避开，他转过身，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徐天，你没有听过蓝胡子的故事吗？蓝胡子的门，是不能打开的。”他一步步朝徐天走近，声调诡异，“不然，你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一点内容。3.29/23：03】
明天继续。
午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