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黑暗中，剧烈的疼痛终于平息，乔眠再一次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再一次出现了挽联花圈、肃穆人群，以及乔正渊的巨幅遗像。
【……】
【不会是又重生了吧？】
有了上次的重生经验，乔眠这次接受的很快，他迅速在人群中锁定乔奕。
乔奕依旧如前两次一般，在装着丧父之痛的同时，冲他露出了一个隐秘的微笑。
【混蛋！！】
乔眠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对方那张虚伪的脸撕个稀巴烂。
察觉到乔眠看自己的眼神比平时更加愤恨后，乔奕闪过一丝疑惑。
直到追悼会结束前，乔眠始终死死盯着乔奕，专注到连秦鹭走到自己身边了也没发现。
“小眠。”秦鹭喊他。
乔眠醒神，拉起秦鹭胳膊，“鹭哥，我们走！”
临出会场前，乔眠回头，朝着望向自己的乔奕干脆利落地比了个中指。
“啪！”
乔眠甩门上车，气呼呼坐到副驾上，抱胸生闷气。
秦鹭捏捏他脸，“怎么了？谁惹着我们小眠了？”
乔眠：“还不是因为乔奕！”
秦鹭：“乔奕怎么了？”
“他……”
乔眠止住话头，不再继续说了。他没法跟秦鹭详细解释，总不能告诉秦鹭说：这里是小说世界，你是主角，我是反派，咱俩应该正邪不两立，而我又才被另一个主角干掉了一次、刚复活吧？
更何况，他也不想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天机不可泄露，天机最好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乔眠转向秦鹭，严肃道：“鹭哥，你不许做乔奕的朋友。”
秦鹭：“我什么时候成乔奕的朋友了？”
乔眠：“现在不是，以后也不能是！”
秦鹭瞧着他生起气来霸道又不讲理的小模样，耐下性子哄道：“好，我什么时候都不跟乔奕做朋友，这样总可以了吧？”
“嗯。”
“那现在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乔眠正回身子，“开车吧，我有点饿了，咱们吃东西去。”
“……好。”
秦鹭握着方向盘，心里有些不痛快，他知道乔眠讨厌乔奕，自从五年前乔奕出现后，乔眠就着了魔似得孜孜不倦地挑衅对方，总是吃亏，还不让自己插手。
明明只要他跟自己说一句，自己当时就能帮他把乔奕从乔家赶出去，不至于让乔奕在乔家彻底站稳脚跟，现在再想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乔凛是什么货色自己太清楚了，乔奕早晚是新乔总。
但只要乔眠开口，不管他是想把乔奕拉下来也好，还是想去跟乔凛、乔奕争家产也好，自己都会尽全力帮他。
其实他不管想要什么，自己都可以满足他。只要他跟自己讲出来！
秦鹭余光扫向乔眠，乔眠还在生不明原因的气，他眼尾红得厉害，长长的眼睫因呼吸加速而颤动不停，蜜色的瞳仁里带着点没压下去的愠怒，湿漉漉，雾蒙蒙，偏又一点就着，随时要发火，可等真发起火来，又是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模样，让人忍不住想疼爱。
自己可以疼爱，别人不行！但偏偏乔眠又太招人了！
这些年，只要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总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企图接近他。自己好容易才把那些打着各种名义围过来的苍蝇们一个个全踢开，让他身边只剩下自己。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全身心地投向自己！总要跟自己隔着一层！
“鹭哥。”
乔眠突然出声：“让我去铂悦府住一段时间吧。我最近不想回家。”
秦鹭手指猛地收紧，顿了顿，缓缓开口：“不太方便。”
乔眠没想过会被拒绝，疑惑道：“为什么？秦叔叔、齐阿姨都很喜欢我啊，以前总说让我没事就过去住几天陪陪他们呢。”
秦鹭：“这阵子我家远房亲戚们来了。铂悦府现在乱糟糟的，你别去了。”
乔眠：“哦。那你给我找个其他住的地方？你闲置的房产那么多，随便借一套给我住吧。”
秦鹭手指放松，指腹小幅度地敲击起方向盘，应道：“好，一会儿吃完饭就带你去。”
*
乔眠以为秦鹭起码给会给自己安排个别墅住，没想到他竟把自己带到了云麓公馆。
乔眠知道这地方，寸土寸金，安保出了名的好，从入门到入梯到入户，层层严密设卡，就差把“保护业主隐私”和“杜绝外来人员”当做对联挂在大堂里了。
不过这里最出名还不是“进不来”，而是“出不去”。
能在这里买房的人非富即贵，但住在这里的人却多半是那些权贵们的“小宝贝儿”。
住进这里的“小宝贝儿”们一旦跟金主闹翻了，金主把限权一关，他们就别想再离开这栋公馆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呆这儿当被供养的金丝雀，直到什么时候肯向金主低头了，才可以有机会出去飞一飞。
乔眠以前就觉得，会把情人安置这里的，肯定都是些控制欲极强的变.态。
真没想到秦鹭在这儿居然也有房。
他私下里不会也玩过养金丝雀的那套吧？
乔眠仰头望向秦鹭，啧啧。
秦鹭伸手揉揉他脑袋，顺势揽住他肩膀走进电梯。
秦鹭的房子在五十七层，这种高度最难逃跑了，别说逃跑了，手机信号都不好，真有事儿了，网络一断，想求援都费劲儿！
“叮！”
电梯到达，开门入户。
乔眠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法式的装修风格，浪漫奢华，开放式大横厅配着全景落地窗，主卧里尺寸大到夸张的圆床，以及做了些多余功能区的浴室——的确像是个漂亮又实用的“鸟笼子”。
乔眠还没说话，秦鹭先开口了：“其他房子最近在做整修，就剩这套可以直接入住了。小了点，将就一下吧。”
乔眠耸耸肩：“无所谓，我就是临时借住一阵子，住哪儿都一样。”
乔眠的心思确实不在房子上，跟秦鹭没聊两句，就自己把自己窝进了沙发里，开始复盘上一次的重生。
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原剧情里，自己即便站队乔凛，跟乔凛一起又做了不少坑害乔奕的事儿，乔奕也是在解决完乔凛后才来找自己麻烦的。
而这次，自己根本没站队乔凛，也没再继续跟乔奕作对，乔奕反而要提前收拾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其实是个为反衬乔奕而专门设计出来的反派，所以乔奕的剧情线里有必须要除掉自己的这一环？
在原剧情里，虽然是自己按照剧情指令主动抢得方向盘，致使最后出车祸死亡。但在逻辑上，自己当时那么做的动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害怕被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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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关起来日日折磨，所以那次也应该算是乔奕杀得自己。
而在上一次的重生里，自己决定要洗心革面跟乔奕友好相处，但如果这样，乔奕就没有理由再除掉自己了，所以他要趁自己还没有完全洗白时提前动手。
那个混蛋！
他要按剧情设定杀自己，明明可以直接动手的啊。可他偏偏要先装出一副打算跟自己和解的样子，用这个诱饵吊着自己，逼自己乖乖听他的话，自愿给他当猴戏耍一整天。
等他玩够了，就抛出一点甜头，让自己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以重新开始了，然后这时他再出其不意地捅自己一刀，让自己防无可防，必死无疑。
太邪恶了！玩弄人心！丧心病狂！比反派还反派！！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是主角？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这次重生回来，乔奕肯定还是要找机会对自己下杀手。
他有主角光环，自己又没有！怎么和他斗！怎么自保！
“小眠。”
秦鹭在表情变化丰富的乔眠身旁坐下，“想什么呢？”
乔眠垂着眼，“没什么。”
秦鹭轻轻一拉，让乔眠歪过来靠在自己肩上，而后说：“今晚我也住这儿吧，方便明早送去你墓园。”
“嗯好。”乔眠答得心不在焉。
“铂悦府那边最近人太多，太闹。我考虑搬这儿来躲躲清净。一起住，不介意吧？”
“随便，你的房子。”
“这里有两间卧室，装修不太一样，你想住哪间？”
乔眠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刚要说“哪间都行，让我静一会儿”，目光突然汇聚在秦鹭身上。
对啊！自己奈何不了有光环庇佑的乔奕，但同为主角的秦鹭可以啊！
魔法打败魔法嘛！
乔眠光速变脸，语气软下来，“鹭哥你定吧，我睡哪间都可以。”
“那你睡主卧，我睡次卧吧。”
“嗯嗯。”
“鹭哥，”乔眠坐直身子，握住秦鹭的手，端着鹿眼注视对方。
秦鹭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拇指摩挲起他手背，“有事求我？”
“没有。”乔眠摇摇头，嗓音是秦鹭喜欢的软甜调调，“鹭哥，我一直都是把你看作亲哥哥看待的，你有没有把我看作亲弟弟啊？”
秦鹭手指僵住，随即很快重新打转，“我把你看作比亲弟弟更亲的人。”
乔眠很满意这个回答，他半跪到沙发上，拉着秦鹭撒娇道：“那如果我遇到危险了，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秦鹭：“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乔眠仰着脸接着问：“那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那你就一直呆在我身边。”
乔眠盯着秦鹭，心道，这怎么可能？鹭哥有点敷衍我啊。算了，今天就先要他个表态吧，具体需要让他怎么做，再仔细想想。
乔眠松开手，伸了个懒腰，“鹭哥，我有点困了，你这里有没有备用睡衣？借我穿一套。”
秦鹭起身，他站在衣橱前，手在两件不同尺码的睡袍前短暂犹豫了一下，而后拿起大码，把小码锁进了暗格。
乔眠抱着秦鹭拿回来灰色睡袍道了声“晚安”，走进卧室，关上门。
屋内隐秘角落里，人眼不可见红外光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