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要你好看
当人群散去, 秦翩翩他们才得以从包房里出来, 免费看了一场大戏之后, 几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着景王这么倒霉,她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费了一番功夫报复他, 如此看来也真是身心舒爽。
再让他没事儿要掺和女人家的事情里面,还帮着卫菁勾搭皇上,呵呵, 活该。
两人重新上了马车, 萧尧却没有让人直接回宫, 而是道:“走一趟百珍阁, 朕要挑些东西。”
马车走了一段路很快又停下了, 萧尧问她:“你要下去瞧瞧吗?里面专门卖珍贵的珠宝摆设, 还有一些有趣的东西。”
秦翩翩原本想待在马车上休息,但是一听说有趣的东西,顿时就心里发痒,立刻跟着下车而来。
反正如今她也是男人打扮, 什么东西都能看。
进去之后立刻就有小二迎了上来,萧尧把掌柜的叫了出来,结果他把掌柜的拉去旁边说话了, 临走之前还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把秦翩翩弄得一脸莫名其妙, 她又没有得罪他,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小二,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儿的, 尽管拿出来让爷瞧瞧!”
秦翩翩很快便把他这个眼神丢之脑后了,跟随着小二瞎晃悠了。
她已经许久不曾如此出来闲逛了,这种事情她在当姑娘的时候,都很少干。
毕竟是庶女,基本上没有人性的权力,至于出宫,这更是第一次,新鲜感那是少不了的。
皇上与她兵分两头,各挑各自需要的东西。
萧尧买东西倒是快,很快就被掌柜的送了出来,两个男人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活像是预谋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一旁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小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秦翩翩开口想要过来瞧瞧,却被萧尧拒绝了。
“等回去给你看,现在人太多。”他冲她眨了眨眼睛,倒是透着几分狡黠的意味。
秦翩翩丢给他一个白眼,什么东西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她还不稀罕看呢。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夫君给你买,别替我心疼银子。”他边说边走上前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倒是表现得财大气粗。
秦翩翩被他这个举动给逗笑了,挑了两支翡翠簪子。
等回到马车上之后,秦翩翩就忍不住跟他抱怨道:“百珍阁这名字也不相称啊,虽说里头的好东西是有一点,但是上等的倒是少。更没有皇上所说的有意思的东西,你又糊弄我。”
她冲着他皱了皱鼻子,脸上带着几分不高兴的表情。
萧尧冲着她摆了摆手,低声道:“这百珍阁可不是卖古器的地方,好东西都被朕买来了,等回去给你瞧瞧。”
他边说边拍了拍手边的小包袱,脸上还是那副神神秘秘的表情。
秦翩翩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只当他胡说八道,说不定里面的东西又是什么不正经的。
等回宫之后,又陪着萧闹闹玩儿了片刻,萧尧就拉着秦翩翩往内殿走,手里还提着那个小包袱。
秦翩翩拖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往里面走,立刻轻声道:“皇上,你这是干什么呢,外面天还没黑呢。臣妾是正经人啊。”
她特地强调了“正经人”三个字,完全是一副非常认真的状态了。
萧尧偏过头,左右看了看,四周侍立的宫人立刻低下头来,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两位主子的。
他这才满意了,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嗓音凑到她的耳边道:“什么正经人,朕跟你只有假正经,进来。”
他边说边加大了两分力气,原本秦翩翩还想抗拒,但是听见皇上调侃的“假正经”这三个字,一时绷不住笑了,索性就跟着他进了内殿。
萧尧一进去之后,就松开了她的衣袖,立刻撵她去沐浴。
秦翩翩撇了撇嘴,看着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不由得轻笑着调侃道:“皇上这可当真是要白日宣淫啊?若是让朝堂上的几位御史大人知道了,肯定要参臣妾一本了。说臣妾尽带着您做不好的事情,败坏君威,无心朝政。”
萧尧脸色一肃,立刻道:“胡说,床上的事情不处理好,床下怎么可能有精神处理朝政。你别看那些老顽固在朝堂上,一句连着一句喷朕,实际上他们下朝回府之后,比朕还要粘着自己的发妻。特别是那位中流砥柱张御史,对着自家夫人那真是乖顺的跟小绵羊似的。这些朕都打听过,就等着他哪日落到朕的手里,朕一定要好好奚落他。”
秦翩翩原本是抱着调侃之心说这些话的,没想到皇上连朝臣家的琐事都一清二楚,不由得给了他一个佩服的眼神。
等她沐浴出来的时候,萧尧就脱了衣裳去后殿的浴池里。
秦翩翩立刻开始翻找他从百宝阁里买回来的东西,直到现在她都没能看到一眼,皇上藏得很严实,也弄得神神秘秘的。
就越发让她心痒难耐了。
可是她翻找了许久,就只剩下空盒子,至于里面的东西去哪里了,她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直到皇上也沐浴完了,他身上的衣裳也不穿好,大片的胸膛露出来,而且水也不擦干净,半湿地贴在身上。
男人眼眸轻眯着,睫毛上还挂着在浴池里氤氲出来的水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而迫人的气势。
秦翩翩躺在床上,听到动静立刻就翻身坐起,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美景。
“这是哪家的小郎君,长得真俊啊,到本宫这里来,让我瞧瞧。”她冲他招手,嘴痒地想调侃他几句。
皇上也不以为忤,相反脸上的表情还很配合,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哪怕被她用这种语气调侃,九五之尊周身的气场依然非常足,丝毫没有弱下去的架势。
他走过去之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脚腕。
女子的莹莹玉足白皙而顺滑,因为走路甚少,又保养得很,看起来甚是养眼。
萧尧走过去顺手摸了摸,还力道轻重缓急地给她按摩了几下。
秦翩翩微微一怔,没想到萧尧入戏挺快的,还给自己带入了角色了。
“皇后长得可真好看。”他轻叹了一句,紧接着视线在她的全身扫过,意味不明地道:“全身都好看。”
秦翩翩轻笑了一声:“看你的嘴甜的,要什么赏跟本宫说一声,本宫都给你。”
萧尧眉头一挑,看着她还上瘾了,冷笑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样东西,一下子系在了她的脚腕上。
“就赏我让皇后娘娘更好看好了。”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变得僵冷了下来。
秦翩翩微微一怔,稍微动一动脚,立刻就听到了“铃铃铃”的清脆声。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盯着自己的脚看,就见脚腕上绑着一条红线,红线两端各系着一个金色的铃铛。
铃铛虽小,但是声音却清脆又动听,而且音量很高,外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抬头看了看萧尧,就见男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悠哉地靠在床柱上,低声道:“皇后之前不是问朕如何要你好看吗?朕可都记着了,特地在回宫之前,让人走一趟百宝阁。那里买的古董文玩那都是障眼法,真正卖的好东西,可都是夫妻床笫之间的趣物。有些东西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来拿朕瞧了都要羞红脸的。”
秦翩翩又盯着自己的脚腕看了片刻,只觉得心里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果然皇上是要生气了。
还给她系上这东西,赤红色的丝线与金铃铛,配上她白皙的郁卒,越发显得可爱好看。
秦翩翩轻吸了一口气,对于皇上所说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接受无能,低声问道:“看皇上找掌柜的说话那轻车熟路的架势,就不像是头一回去。您都是常客了,还看什么东西能羞红了脸啊,我才不信呢!”
她一噘嘴,满脸都是不相信的架势。
萧尧坐到她的身边,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
“这些都是不正经的东西,朕还是年少时,被人拉去过,后来就再不曾去了。这是第二次,上回去了好奇心作祟买回来了,还被父皇发现了,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连同当时教导我的先生们,都被拎过去臭骂。说是带着皇子就学这东西,成日脑子里装些乱七八糟的,不过这么点大的年纪就想女人,还想这些淫秽的东西,简直下作!”
萧尧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几分心虚的表情,显然先皇但是骂得足够惨,到现在还让皇上的心里产生了诸多的阴影。
秦翩翩被他逗笑了,当时跟着萧尧一起被骂的两位先生,心底肯定恨死他了。
他们才不会让皇子去买这些东西呢。
“朕那时候就是个顶缸的,教朕的先生有好几位,偏偏只骂他们两人,其中就有张御史。正是因为那两位之前在朝堂上,刚抓住父皇的一个小辫子,逮着他一通参奏。父皇理论不过人家,又正好抓到我干这种事儿,好嘛,公报私仇把两位先生也找来了。朕回去之后,就被张御史用戒尺打了,里外不是人。”
萧尧本来是想玩儿一波今晚要皇后好看的游戏,结果讲述他与百宝阁多年前的孽缘,一时之间又沉浸在自己痛苦的少年时期。
九五之尊不仅有个不太愉快的童年,还有个不咋地的少年时期。
说起他当初的血泪史,皇上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后来你买的那些东西呢?”秦翩翩有些关注那些不务正业的东西去哪儿了。
萧尧愣了一下,然后沉思了片刻,才表情微妙地道:“父皇似乎拿去母后的寝殿里了,或许他们俩用了吧。”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殿内就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秦翩翩立刻将头埋进枕头里,她怕自己笑出声来。
所以先皇把萧尧臭骂了一顿,然后就拿着儿子买的那些假正经的东西,去和高太后一起玩儿了。
“不是,朕当时怎么没想到这茬。父皇他还骂我下作?那他当年骂我的那些,不都反弹到他自己身上了?”
萧尧愣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有些后悔当年的自己,怎么就被戒尺给打倒了,脑子应该再灵活一点,想到这一茬才是。
毕竟他的父皇和母后是非常不正经的一对,拿到这些新鲜事物肯定得自己先玩儿一波的。
他当年真的是个棒槌!
因为九五之尊后悔莫及的反问,秦翩翩再也忍不住了,终于还是大笑出声。
“哈哈哈,皇上,我现在才感觉到你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有多么压抑。就是因为先皇和母后太过恩爱了,而且还是旁若无人,衬得你有点多余。”
她完全是笑得停不下来,而且兴致上来了,她的胆子也大了许多,连这种话都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了。
萧尧见她笑得嚣张,而且还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那种,顿时心情抑郁,皱着眉头看她。
女子嫣红的唇微张,因为笑得太开了,眉眼弯弯甚是迷人。
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俯身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嘴唇,将她的笑声彻底堵住了。
秦翩翩的脸上没了笑意,而是透着几分春情。
男人的双唇炙热而霸道,舌头更是长驱直入地撬开了她的牙关,在她的口中搅弄风云。
两人原本就是十分契合,皇上亲吻她的时候,要么如绵绵春雨,柔肠百转;要么像是长江之水,连绵不绝。
这次是深吻,一开始还带着几分小情绪的亲吻,几乎要将她淹没了一般,后来才逐渐消停了些,但是依然缠绵而热情,完全是不容置疑的。
萧尧缠上了她,秦翩翩脚上的铃铛在叮叮当当地响着,节奏或急或缓,几乎将殿内的屋顶都要掀翻了。
但是床上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感觉一般,依然暴风骤雨地缠绵在一起。
殿外的宫人虽说看不见里面的场景,但是耳朵里充斥着这清脆的银铃声,脑海里更加浮想联翩。
比看见那些画面还要让人招架不住,帝后这两位主子真是越来越会玩儿了。
秦翩翩原本以为皇上只买了个铃铛回来,但是当两人初战告捷之后,男人又摸出几本小册子,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时,她才明白皇上之前的话。
他说连他一个男人都会脸红,的确如此,她看着就更有些招架不住了。
小册子上的图画亲密异常,还有那些香薰球,玫瑰露等各种东西,九五之尊一一试了个遍。
等结束的时候,秦翩翩的身上已然是臊得通红一片,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完全招架不住男人这样的热情。
两人再次沐浴之后,头靠头睡在一起,皆是长松了一口气。
“今儿高兴吗?”他低声问了一句,因为还带着几分余韵,显得沙哑异常。
秦翩翩有些反应不过来,皇上这么问,她的脑海里最先浮现出的场景,就是两人回宫之后的胡天胡地。
眼瞧着她又是满脸通红的架势,萧尧立刻伸手去掐她的胳膊。
“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什么呢,朕是在问你出宫开心吗?”
秦翩翩点头道:“开心,一想起景王那么狼狈地离开,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萧尧伸手摸向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低声道:“立闹闹为太子,景王必定不会老实,正好新账老账一起结算,让他分身乏术。这太子大典也能稳妥些,你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的。”
听着男人低沉而温柔的劝慰声,秦翩翩微微一愣,紧接着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她即使什么都不说,皇上也能体会到她紧张的心情。
对于萧闹闹要当太子一事,勤排尿片的确有诸多的紧张情绪,毕竟他还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奶娃,脆弱得很,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受到伤害。
但这是萧闹闹必须要经历的,太子之位不可能让给别人,只能是他的。
皇上迟早要把这位置给他,所以早晚都要受这一遭。
只不过秦翩翩依然是担心的,萧尧之前一直没有安抚她,直到现在出了景王的事儿,才顺势安抚她。
的确让她心里安定了不少。
“景王狼子野心,朕会提防的。宫中的御林军调令已然在你手中,如果有一日——”他似乎想说什么。
却被秦翩翩给打断了:“没有那一日,自古皇后皆能调动御林军。不过是为了维护后宫的安全,这后宫里能维护臣妾生生世世无忧的,也只有你了,御林军可不管用。”
萧尧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没有再说其他。
景王与戏子在茶馆里调情,结果起了生理反应,并且当场暴露在众位考生的面前。
这消息立刻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断袖之癖,王爷与戏子,在茶馆里干那事儿。
每多传出一点消息,就多一份爆炸性的存在,众人茶前饭后都在兴致勃勃地探讨,景王府更是不得安宁。
原本有些顾及名声的幕僚们,已经好几个离开了,谁都不想被戳着脊梁骨说是与景王有一腿,并不是凭着真本事儿上位的。
他们这些读书人,更注重脸面和气节。
王府内,更是怨声载道一片,从景王妃到下面的姬妾,全部开始大闹特闹。
一个个跟哭丧似的,因为外面的流言传得着实难听,说是景王府里之所以没有子嗣,就是因为景王不碰女人,后院里那些天姿国色的佳人们,都是当做摆设一样。
结果王府外幕僚的离开,也让某些不明真相的后宅女子,更加断定那些人是与王爷有一腿。
而幕僚们又因为后院姬妾的大闹特闹,更在心里嘀咕,是不是王爷真的亏欠了这些女子,只喜欢男人。
直接形成了恶性循环,把整个景王府弄得是一片乌烟瘴气,景王内外皆忧。
皇宫里倒是一片忙忙碌碌,对于景王府并没有多关注。
终于迎来了大皇子满周岁的日子,一大早百官聚齐,穿得很喜庆的大皇子被抱到了殿内,地上铺着厚实的毛毯,上面摆着世间各种物什,显然是让他抓周。
皇家的抓周宴自然是热闹非凡,各种珍贵物品数不胜数,就连一个锄头都是镶金的。
第162章 懿旨情书
宫人将大皇子抱了过来, 萧尧亲自接过来, 抱着他轻轻拍了两下后背, 动作十分温柔。
“父皇。”小家伙的口齿已经很清楚了,喊完这两个字, 还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一直转悠着看向周围,殿内的朝臣都把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让他一下子压力有点大。
小奶娃立刻偏头, 将头埋进了萧尧的怀里, 又喊了一声父皇, 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显然是有些害羞了。
萧尧摸了摸他的脑袋, 低声道:“别怕。”
说完他便把萧闹闹放到了毛毯上, 轻声安抚他,让他去抓东西。
众臣都被怔在了当场,完全是一副不敢多说话的样子,就这么傻傻地看着父子俩互动。
皇上竟然真的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会轻声的说话,温柔的笑,还有耐心满满的安抚。
这朝堂上一半的朝臣, 之前在狩猎的时候, 曾有幸看到皇上如此待皇后娘娘,也是这般耐心满满,完全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另一半朝臣则没有参加狩猎, 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的皇上。
不少朝臣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毕竟他们都是抱孙不抱子的人,皇上不仅抱了大皇子,而且那姿势还无比的熟练,显然平时没少抱。
甚至大皇子黏在他怀里的那种状态,都完全是一副依赖的模样。
九五之尊在这一刻,从皇上变成了一个父亲,还是无比疼爱孩子的父亲。
“闹闹,你想要哪个就抓哪个?”萧尧蹲在地上,轻轻一挥手,示意这毛毯上的东西任由他抓。
小家伙会喊人了,但是走路却不会,依然只能自己爬。
他好奇地看了看四周的东西,有琴棋书画,还有匕首和宝剑,他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又碰碰那个。
不过最后他都没拿,他抓了一个大印,玉石刻制的,上面还有龙纹。
众人轻吸了一口气,这是今年刚加进来的东西,一开始大家看到的时候,就知道这玩意儿象征着玉玺,一个个在心里嘀咕,这东西要是皇后娘娘准备的,未免也太大胆了。
不过抓周原本就是皇上的家务事,他们这些朝臣都是来观礼的,只要不太离谱,都没他们置喙的余地。
“皇上,这是代表的玉玺吗?岂可放在抓周宴上,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寓意。”总有那嘴贱的,就是忍不住。
张御史斜着眼睛瞥了那个臣子一眼,不由得在心中低叹。
这位同僚看起来长得挺聪明的,没想到竟然如此蠢笨,到现在还没看出来,这抓周宴上的东西,可不是皇后娘娘决定的。
就以皇上如此疼宠大皇子来看,这上面要摆什么东西,还真的不需要皇后娘娘操心,皇上肯定就决定了。
“就是代表玉玺,朕让放的。要不是皇后拦着,朕还准备把真玉玺放在上面给他抓呢,反正以后都是他的东西,朕给他提前拿着,有什么问题?”
萧尧抬头,冷眼看了那位朝臣一眼,沉声问了一句。
那位朝臣立刻摇头,他哪敢有什么问题。
萧闹闹抓着玉玺的仿制品回到了他的身边,萧尧立刻将他抱了起来。
小家伙掰过他一只手,将玉玺的仿制品放到了他的手里,又喊了他一句父皇,显然是在说这是他的东西。
萧尧的脸上立刻露出兴高采烈的表情来,低声道:“诸位爱卿快看,大皇子有多么聪明啊,不愧是未来的太子。他见过几次朕用玉玺,就知道这东西是朕的。他才多大一点啊,连这些都懂。朕的好孩子!”
皇上夸起大皇子的时候,简直处于一种没完没了的状态,脸上一直是欣喜万分的表情。
好像他怀里这一周岁大的奶娃子,已经是个十里八村都知道的神童一样。
诸位朝臣早就见怪不怪了,脸上的神情很淡然。
哪一天皇上要是不夸奖大皇子了,他们才应该感到恐慌才是。
萧闹闹抓完周之后,很快就被抱了下去,自是抱到了后殿,送到皇后娘娘那边去了。
今儿他是主角,自然得四处亮相。
秦翩翩特地抱着他到了秦夫人那里,让她这个外祖母抱一抱。
小家伙非常乖,哪怕是处在一群脂粉堆里,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依然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非常好奇地看向四周。
“哎呀,长得真好,跟皇后小时候不太像。就这一张嘴巴有些像。”秦夫人抱着他看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他的小手。
其实她之前想好了,如果能抱抱大皇子,就尽量抱着,不要乱碰他。
毕竟这周围都是人眼盯着,免得她做出什么逾矩的动作来,但是当小娃娃真的到了怀里之后,她就怎么都舍不得了,总觉得打心坎儿里疼得慌。
瞧瞧他的小手多有意思啊,又白又软,捏在手里特别有趣。
抓周宴结束没几天,就迎来了立太子大典。
一大早,萧闹闹就被喊了起来,哪怕小家伙有些起床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高兴的架势,奶娘也不敢耽误了吉时。
帝后二人也收拾了起来,不过他们俩都有些精神不济。
张显能一大早过来的时候,看见这二人眼睛底下一片青黑,都在心里犯嘀咕。
不是吧?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帝后二人还不好好睡觉,忙着胡天胡地?
而且看这副架势,分明是一宿没睡,皇上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估计是精气被吸干了吧?
张显能一边皱眉头,一边砸吧嘴,估摸着以后萧闹闹长大,也得是第二个皇上。
萧尧和秦翩翩太过恩爱了,生个儿子就像是个第三者一样,给谁谁能忍下去啊?
如果张大总管这个想法被皇上知道了,九五之尊肯定是要翻脸的。
因为他并没有胡天胡地一整宿,最多是小半宿。
趣味正浓,原本准备再来一发就去睡的,结果萧尧猛然想起他们家闹闹没有起大名。
之前钦天监的官员已经提醒过好几次了,九五之尊都没想到好名字,才一直搁置了。
第二天是封太子大典,当天晚上帝后两人从被窝里爬起来,开始想名字。
结果想了通宵,总算是定了大名。
“皇上,那边让奴才来问,玉牒上太子的大名写什么?”张成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询问。
钦天监那边派人来问的时候,他几乎是一脸发懵,这皇上得不靠谱到什么程度,大皇子到现在还没有大名。
“萧墨,墨汁的墨。”萧尧冷哼了一声,沉声告诉了他。
张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皇上如今想出来了,要不然可就要闹大笑话了。
“得嘞,奴才这就告诉他们去。”张成立刻行了一礼,后退了两步就想转身离开。
结果还没走呢,就被皇上喊住了:“站住,朕起的这名字如何?”
“好听啊,非常好听,是奴才听过最好听的了。与大皇子非常相称,一听就是有才学之人,胸中有丘壑。”
张成立刻开始花式抱大腿,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夸主子也是一门学问。
他没什么文采,虽说脑子一片空白,但是已经拿出自己最大的本事儿来,把能想起来的好听词儿都用上。
萧尧这才放过他,挥了挥手同意他离开。
张成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立刻撒开丫子就往外跑,吉时可不等人。
太子大典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情况下开始了,太子殿下异常困乏。
在大典上,张显能正在上头宣读立太子的诏书,萧闹闹则窝在秦翩翩的怀里睡着了,嘴角还流出口水来。
文武百官都盯着他看,心里又是想笑又觉得无奈。
想要太子殿下帮皇上处理奏折,恐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啊。
秦翩翩察觉到这些视线,心里而是一阵尴尬,脸上还得扯着一抹笑。
她倒是想把这小家伙喊醒,但是却又有所顾忌,要知道万一喊醒了之后,他忽然来了起床气,在大典上大哭特哭。
那这立太子的大典就彻底毁了,所以还是让他这么睡着吧。
至于拜完萧家列祖列宗的萧尧,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头大喜。
瞧瞧我儿子,睡觉都这么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而且还长得那么好看,以后肯定是个好皇帝。
大典结束之后,当晚又由皇上书写《闹闹的愉快成长史》,他写得非常认真,还把诏书上立太子的内容又重写了一遍。
最后捧着看了好几次,才心满意足地将手札收起来。
秦翩翩凑过去,果然发现皇上又在上面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遍,丝毫不觉得羞耻。
“我真的有个好父皇,非常非常好的父皇。他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同样也是最厉害的父皇,他无所不能,我想要什么他都能给。抓周的时候,我抓了玉玺,他就立刻封我为太子之位,并且说等我长大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玉玺就一定传给我,不会给别人。”
秦翩翩边看边笑,并且忍不住读出声音来。
无论是她还是皇上,书写手札的时候,都是以萧闹闹的口吻来描述的。
当然萧尧书写的时候,着重夸父皇,秦翩翩书写的时候,主要夸母后。
与其说这是在给萧闹闹写手札,不如说这是他们自夸史,夫妻俩的脸皮是越来越厚,而且丝毫不懂收敛。
“写得好吧?”萧尧冲着她眨了眨眼,一脸等着自满的表情。
秦翩翩直接笑出了声,她轻咳了两下,又接着读道:“今日是我的立太子大典,虽然我是全场的焦点,但是我发现父皇仍然是最耀眼的存在。他年轻力壮,又才华横溢,还很有权势。母后全程盯着他,都舍不得挪开目光,我都有些吃味儿了。果然我以后长大了,就要当一个像父皇那样出色的男人。虽然不可能完全达到他的高度,但是我会继续努力,争取成为他那样的。”
这后面的字句简直不能看了,一句比一句夸张。
皇上自夸的程度真是越来越狠了,连这种都用上了。
秦翩翩放下手札之后,再也忍不住了,立刻疯狂大笑。
她简直觉得不可理喻,皇上对自己的认知真是越来越高了。
“朕写得不对吗?把你笑成了这样,你再如此,就要触怒君威了。”萧尧紧皱着眉头看她,面上满满的都是不高兴。
他这么说之后,秦翩翩笑得更加夸张了。
“皇上,你写得这么直白,把自己都夸成了一朵花,难道就真不怕闹闹长大了,拿到这本手札满满翻看,然后被上面的内容给逗笑吗?原本在他的心里,父皇是天一般的存在,结果记录的手札却是这样不正经,他心里的那片天也快塌了吧。”
秦翩翩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但是心里的那种笑意却如何都止不住。
萧尧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立刻问道:“你觉得朕说得太夸张了?”
秦翩翩下意识地点头:“当然,哪有这样自夸的啊。肯定是太过夸张了。”
男人盯着她的眼眸认真地瞧着,似乎心里在琢磨什么事情一般。
秦翩翩被他这种严肃的表情给吓唬住了,不由得愣了一下,低声问道:“怎么了?”
“这不叫夸张,之前你给朕写情书的时候,更夸张。把朕说得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男人了。”萧尧摆摆手。
“不可能,臣妾什么时候给你写情书了?”秦翩翩下意识地反驳。
萧尧立刻扬高了声音喊张显能:“去把之前皇后写给朕一个人的懿旨拿过来,让她瞧瞧,她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张显能得令之后,立刻就吩咐小太监跑去龙乾宫拿。
秦翩翩看着萧尧那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心里涌出了几分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自己是忘了什么事儿。
“皇上,你不会是找了什么糊弄我吧?你的脸上可是一副要你好看的表情啊。”秦翩翩凑近了他,轻轻眯起眼睛看他,明显是一副逼视的状态。
“对,朕就是要你好看。前几日那铃铛不错哈,今晚上我们再继续。”
萧尧说起前半句话,又想起他们之前玩儿得疯掉的那个晚上,他抬起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秦翩翩的头皮阵阵发麻,那晚的玩法太高端了,把她弄得跟还没侍寝过的小姑娘一样羞涩,简直不能回想,否则那种窘迫感就再次涌了上来,完全要把她整个人都给弄得熟了。
“皇上,拿来了。”张显能双手奉上懿旨,悄悄地看了一眼秦翩翩,眼神里透着一种微妙感。
还不等秦翩翩仔细看,张显能就直接退了下去。
他轻咳了一声,直接展开了。
秦翩翩看着这架势,的确是皇后颁发出来的懿旨,可是她当皇后以后,懿旨都是记录在册的。
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之前皇上说得,她那日喝醉了,就把第一道懿旨颁给了皇上。
“臣妾爱慕皇上已久,日夜难寐,茶饭不思。君子端方,吾为之魂牵梦绕。当今的九五之尊,萧尧是这世上最强的男人。无论床上还是床下,亲身体验过,认证!”
男人用一种非常夸张的口吻念了出来,前面一句话还很正常,但是到了后面,就完全成了假正经的存在。
以及最后那句“无论床上还是床下”,和“亲身体验过”,简直要了她的命。
秦翩翩的脸顿时就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整个都烧了起来。
“皇上,这究竟是谁写的?”她立刻起身要去抢,却被萧尧给躲过了。
男人本来就比她高出许多,手举着懿旨,她根本就够不着,哪怕一直往上跳,也都是徒劳。
她羞臊的整个人都快要抬不起头来了,只觉得浑身燥热得开始发汗了。
“你说呢?这是懿旨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写出来。这可是你对朕的告白,朕说好了要收起来的。”他边说边把懿旨给卷了起来,一副很宝贝的架势。
“不行,给臣妾,我一点都不记得写过这个,是你自己写的吧?”秦翩翩怎么说都不相信,她对这道羞耻度爆表的懿旨,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算她的脑海里依稀记得,当初喝醉酒那晚,的确是写了什么,但是她也坚决不会承认的。
“这上面就是你的字啊,给你瞧瞧,朕才不屑于做出这种事情呢。就是你亲笔写下的。”
他边说边再次打开懿旨,要递给她看。
秦翩翩眼睛瞪圆了,等懿旨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立刻抬起手就要去抓,结果皇上十分警觉,猛地缩了回来,她扑了个空。
“还想从朕的手里抢东西,这都是你写给朕的情书,怎么能轻易收回去。朕给你写保证书的时候,也没要收回来啊。”
萧尧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秦翩翩冲他皱了皱鼻子,立刻道:“这不一样啊,你的保证书也没到这种程度。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我真是不要活了。”
她边说边双手捂住脸,感觉充血得都快热得受不了了。
“朕怎么可能把你给朕的情书,让别人看,当然只有我们俩看了。”
“那方才张总管怎么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我?他也不知道吗?”萧尧双手叉着腰,一副要好好掰扯的泼妇样儿。
萧尧愣了一下,立刻把张显能叫了过来。
张大总管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多看了一眼皇后娘娘,就遭遇到这种无妄之灾,他真是追悔莫及,为什么要眼珠子发贱,朝她看?
“奴才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啊,皇后娘娘写给皇上的懿旨,岂是奴才能看的。奴才保证。方才就是好奇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想知道她对这道懿旨有没有印象。”张显能觉得自己甚是委屈,但是他还不敢如何,必须好声好气地解释,免得把两位主子惹恼了。
萧尧挥了挥手,还好是放过他了。
“把懿旨收起来,别让皇后拿走啊,只有朕朝你要才能给。”萧尧特地叮嘱了一句,显然是无比宝贝这封特殊的情书。
秦翩翩噘了噘嘴,丢了个白眼,赌气地道:“臣妾也不稀罕要!”
萧尧轻笑了一声,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的坏笑。
第163章 有人行刺
秦翩翩一脸不高兴, 但还是凑了过去, 想要听皇上说什么。
结果男人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 直接往内殿带着走。
“干什么?”秦翩翩立刻挣扎着想要摆脱他,不过男人的胳膊却坚如磐石, 根本就移动不得。
“什么干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朕跟你说过的话,读这道懿旨就得上床。毕竟是你给朕的情书,朕一听就完全招架不住了。”
萧尧一边带着她往前走, 嘴里一边说着这些话。
秦翩翩的脸色一红, 最近皇上就是爱耍流氓了, 不过她原本就处于恼羞成怒之中, 自然更不可能同意他的话。
她的动作十分迅速, 立刻想要躲开他的手臂钳制, 直接往别处跑。
结果她还没跑两步,就再次被人抓住了,萧尧一把拉住她,见秦翩翩明显不配合, 还一味地想要逃跑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
“啊——”秦翩翩轻呼了一声,自己整个人已经被男人给扛了起来, 最后自然无从抵抗了。
内殿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春意盎然之中, 张大总管领着诸位宫人守在殿外,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皇上最近这小日子过得实在太好了,皇后娘娘美人在侧, 大皇子也被封为太子殿下了,只等着他长大了,皇上这好日子就更多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半年晃悠而过。
萧尧偶然带着太子去摘果子的时候,刚抱着他颠了几下,忽然就发现自己开始有些喘了。
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一下子变得十分清晰,萧尧微微一怔,并没有放在心上,想要坚持带他玩儿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手臂发酸,真的抱不动他了。
“萧闹闹,你是不是长得太快了?最近吃得有点多吧?”萧尧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把他交给了张成,让张成带给他玩儿。
结果瘦的跟猴子一样的张成,抱着太子殿下跑得贼快,而且动作麻利,萧闹闹伸手指哪儿就去哪儿。
他还让太子殿下骑在他的脖子上,一路小跑都不带停的,面不红气不喘,身体倍儿棒。
萧尧还正准备嘲笑一番,结果立刻就打脸了。
听着萧闹闹笑得“咯咯咯”声,都知道他该有多么兴奋,张成又有多么的年轻力壮。
九五之尊耍小脾气了。
这是众人带着太子殿下摘完果子之后,才发现的。
“父皇父皇,摘果果。果果甜吗?”萧闹闹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走,小小的身影就到皇上的膝盖附近,走得还摇摇晃晃的。
他走路很迟了,十八个月才能走一段路,身后跟着无数的宫人,都跟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生怕他摔倒了没有及时扶着。
“不甜,苦的。”萧尧皱着眉头,回了他一句。
“啊,怎么苦呢?母后说了很甜的,我要回去找她。”
小家伙顿时脸一皱,倒是没有哭,撅着屁股就往前跑起来。
身后跟着的众人立刻追上去,这小家伙还穿着尿布,那小屁股扭来扭去走路,简直能把人给逗笑了。
等父子俩都回来了,萧闹闹立刻找到秦翩翩告状,说为什么要骗他。
“母后没骗你啊,果子是甜的。”秦翩翩指了指熟透的桃子,红通通的看起来就很甜。
因为秦翩翩之前那个“桃”的封号,皇上前两年让人在后宫里栽种了十几棵桃树,因此每年到桃子成熟的时节,就可以摘桃了。
“可是父皇说是苦的。”萧闹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认真地告诉她,脸上露出几分困惑的表情。
同样都是桃子,为什么父皇和母后说得不一样,他之前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你尝尝看,不就知道是甜的还是苦的了吗?”秦翩翩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地道。
“对,张成,给我切桃子。”他双手抱着桃子,大声叫唤着张成的名字。
他方才骑在张成的脖子上,被他带着玩儿得很开心,所以就记住了这个聪明的小太监的名字。
“得嘞。”张成立刻就一路小跑过来。
结果萧闹闹手太小,那桃子就从他手里摔到了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好几圈,正好张成一弯腰就滚进了他的手里。
“太子殿下真是神机妙算,如此快就把桃子送到奴才手里了。”张成边顺口夸奖他,边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小家伙立刻又笑了起来,他很喜欢别人夸奖他,又迈着小短腿摇晃地朝他跑过去。
秦翩翩看着他这欢快的背影,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周围的环境都因为他而镀上了一层生命力,好像所有人欢乐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当然除了一脸深沉坐在那里的萧尧,张显能原本也跟着笑了起来,结果一扭头看见九五之尊这副后爹样儿,立刻轻咳了一声,瞬间板住脸。
主子正抑郁呢,他们这些奴才笑什么笑。
“皇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被闹闹给气着了?”秦翩翩走了过来,轻笑着问了一句。
萧尧扭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问道:“朕是不是老了?”
秦翩翩一愣,不明白他忽然问这个问题作甚,立刻回答:“不老啊,你年轻的很啊。”
“说实话!”萧尧严肃地说了一句。
秦翩翩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从头到脚都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认真地回道:“真的不老啊。为什么这么问?有谁说你老了吗?”
她满脸都是疑惑的神色,心里还在犯嘀咕,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说皇上老了。
萧尧摇摇头,沉默地坐在那里,似乎是独自生闷气。
“那为什么朕抱了一会儿萧闹闹,就开始喘了?”他憋了许久,才问出口,显然自己也觉得丢脸。
秦翩翩愣了一下,紧接着嘴角微微上扬,简直是克制不住地想笑。
结果对上了皇上那双充满了怨念的眼睛,又立刻抿着嘴,想要收敛起来。
最终她轻咳了一声,道:“老的确是没老,但是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发福了。”
她的话音刚落,萧尧就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扬高了声音道:“不可能,朕每日都拉弓射箭的,怎么可能变胖?”
站在角落里看戏的张显能,听到皇后娘娘这番话,简直想要抬手为她鼓鼓掌了。
皇后娘娘可真敢说了,连这种话都肆无忌惮地说出口,简直是往皇上的心窝上扎呢。
秦翩翩挑挑眉头,没说话,只是眼神在他的身上流连,似乎在估量着他究竟有多重。
萧尧立刻道:“朕不可能胖的,这是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秦翩翩抬头翻了个白眼,“可是每天感受到你体重变化的是我啊。您自己怎么秤啊?”
她就是体重计,每天压一压都能估量出皇上的重量了。
萧尧愣了一下,气急败坏地冲她叫道:“皇后,你说的话也太露骨了!”
“皇上说话更露骨!你不用多想,您不重,是我瘦了,所以弱不禁风行吧?”秦翩翩摆摆手,立刻想哄他。
结果皇上往后退了一步,拒绝她的靠近,然后气呼呼地离开了赏桃阁,显然是独自生闷气去了。
对于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秦翩翩不由得撇了撇嘴,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甚至还狡黠地笑了笑。
谁让皇上一直拿那道懿旨笑话她,到现在她都没有从中走出来,心里还留下一道深深的阴影。
那天晚上皇上把她拖上床之后,情到浓时,还要她背出懿旨上的内容。
她当时脑子晕晕乎乎的,哪里还记得,偏生这人就是不肯放过她,一边慢条斯理的磨蹭,一边逼着他读一句,她跟着说一句。
弄到最后不知道是懿旨让她更羞耻,还是欢好更让她受不了。
总之两者叠加,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快要爆炸的状态了。
这也算是报了个仇了,秦翩翩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如何都遮掩不住。
“是甜的,果果好甜!”萧闹闹手里抓着一片桃肉小跑了进来,身后自然又是跟了好几个宫人。
他的脸上尽是欢呼雀跃的表情,总算跑进来之后,立刻要把手中的桃肉送给秦翩翩尝尝。
“嗯,很甜。闹闹真厉害。”秦翩翩作势咬了一口,顺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嘴里的夸奖就没停下过。
萧闹闹听到母后的夸赞,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伸长了脖子,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萧尧的踪迹,立刻就发声问道:“父皇,父皇,果子甜。”
不过显然他找了一圈,也没有他父皇的影子了。
一旁的柳荫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你父皇被你母后给气走了,走得时候还鼓着腮帮子,更像一只两百斤的猪崽子了。
萧尧回到龙乾宫以后,批阅了两本奏折,就完全坐不住了。
因为他满脑子都在回放着秦翩翩笑话的模样,“你胖了”这三个字,一直在耳边回响。
声音从大到小,再从小到大,清晰和模糊随意转换,还有无数的回声,简直是时时刻刻都在要他的命,把他的整个情绪都弄得异常烦躁。
“哎。”萧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张显能默默地计数,这是皇上从赏桃阁回来第十三次叹气了。
显然皇后娘娘那一句话,简直犹如暴击,把皇上伤害得不轻。
张大总管犹豫再三,还是没告诉皇上,皇后娘娘是逗他玩儿,皇上今儿觉得累,不是因为自己胖了走不动路了,而是昨晚熬夜太晚了,没什么精神。
最后皇上连奏折都不批了,直接开始去锻炼了,完全比以前刚学练功那会儿劲头还要足。
甚至他在每日早朝后,都空出一段时间开始练武,雷打不动,连批阅奏折和商量国事的时间都被压缩了。
秦翩翩得知此事之后,不由得轻笑出声,私底下还跟柳荫她们说笑道:“男人都有中年危机,如今我也算是成为让皇上避免此种情况的大功臣了。”
几个宫女都没说话,只是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
这话要是被皇上听见了,恐怕又得叹气半天了。
当然等皇上连续练了十几日之后,他又重拾自信,抱着萧闹闹再去摘果子,完全就是丝毫不觉得累的架势,甚至一直把萧闹闹从果园抱出来,就好像他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看着皇上抱住小家伙,若有似无地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体力,秦翩翩也不点破,只是一直轻笑着的状态。
***
在太子殿下两周岁生辰的时候,宫里摆了个小宴席,请的人都是亲眷或者皇上极其器重的相对年轻一些朝臣。
秦智和秦夫人之前都在赏桃阁抱过太子殿下了,如今坐在席间,脸上还是十足的兴奋之情。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完全就该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太子如今口齿伶俐,思维清晰,走路也有几分风姿了,不愧是皇上的子嗣。”
周围也都是稀碎的夸赞声,每一个人对能来这次宴席,都表示了十二分的荣幸,况且上座之人都是有眼色的,拍马屁也不会拍的太过露骨难看,更不会端着架子。
太子殿下可是皇上非常喜爱并且疼宠的孩子,萧尧不会傻到在儿子生辰上,请一些迂腐不会说话的臣子给他添堵。
秦夫人眼下一扫,没有看到景王和景王妃的身影,不由得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秦骄最近频频在各种场合与她制造偶遇,每次遇上,秦骄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秦夫人硬是没有理会,她总觉得这个景王妃变得奇奇怪怪的。
“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驾到——”殿外传来太监尖锐的通传声。
立刻殿内众人起身行礼,帝后携太子殿下慢悠悠地走进了大殿之内。
自从萧闹闹走路走的稳当之后,平时,秦翩翩就不允许周围的宫人抱他了,除非是特殊时期,否则坚决不许抱,哪怕他闹也得自己走。
当然这条命令对皇上是无用的,萧尧依然喜欢抱他。
萧闹闹也与他很亲近,父子俩每次见面,隔大老远看见彼此,都是双方同时加快速度向着对方冲过去,然后萧尧就猛地将他抱起来。
两个人又是咯咯一阵傻笑,秦翩翩从来不阻止,还经常看着他们笑闹。
皇上总觉得自己的童年与少年时期,是缺乏爹娘关爱的,所以他骄纵一些萧闹闹,秦翩翩也能理解,让他自己体会带孩子的不容易。
帝后落座之后,萧尧说了几句,表达这只是一场家宴罢了,不必拘礼。
宴席开始,宫人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端着托盘进来,一一摆放在众人的桌上。
轮到最后一个小太监送菜时,菜都摆齐了,萧尧就挥挥手想让他们都下去。
哪知道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个小太监忽然从舌尖下面吐出一根针来,直直地射向萧尧。
萧尧眸光一闪,立刻踹翻了前面的桌子。
幸好是张成在旁边伺候,饭菜也是经过他的手才端过来,没让那些宫人靠的太近。
那个小太监见一击不成,立刻就要攻上来,嘴里还大喊道:“皇后娘娘,可惜晚郎不能将您救出水火之中,只能看你被这个狗皇帝糟蹋。”
不过周围都是人,一道黑色的黑影飞快地窜下来,一脚将那小太监踢开,这一脚的力度非常大,眼前人直接飞了出去。
“快点抓住他,别让他自尽。”萧尧脸色阴沉,大吼了一声。
影卫立刻冲上前,一只手钳制住了小太监,另一只手卸掉了他的下巴。
可是那小太监已经开始蹊跷流血,显然已经身中剧毒,他临死前睁大着眼睛看向殿上的帝后二人。
殿内的人都陷入了一片惊慌,守在殿外的侍卫纷纷涌了进来,守护在帝后和朝臣面前。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秦翩翩和萧尧对视了一眼,心里清楚这是冲着她来的,就为了污了她的名节。
“张显能,去瞧瞧他究竟是不是真太监?”萧尧立刻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显能,冷声吩咐。
张大总管是一路爬上位的,皇上既然有此吩咐,肯定是有用意的,他直接伸手去摸向那个小太监的裆部,根本不避讳任何人。
殿内的女子纷纷低下头,避开了视线,心里惊恼不已。
“回皇上的话,是个真太监。”张显能立刻道。
影卫上前顺着那个小太监的脸颊两侧摸过去,直到撕开脸上那张人皮。
“这是易容了,宫里没有这个太监,腰牌还在,刚进宫不久的。”影卫的声音沙哑异常,完全不像是真声,不过这也是他们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
萧尧挥了挥手,冷着脸道:“抬下去。”
秦智和秦夫人面色苍白,当那个小太监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俩浑身一身冷汗,要不是彼此搀扶着,很可能就这么直接晕过去了。
这虽然看着就像是诬陷的,但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楚,秦家再也经不起给皇上戴绿帽子这种祸端了。
而且这小太监骂得也太狠了,说秦翩翩被九五之尊给糟蹋了,这简直是诛心之言。
“诸位,误会一场,看样子是谁不想让太子过好这个生辰了。也看不惯朕如此爱重皇后娘娘,此事朕必追究。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看出来了是有人想栽赃陷害皇后,不过此事有关皇家威严,希望诸位莫要泄露此事。等有了结果之后,朕必会告知你们。”
萧尧气定神闲地让张显能给他重新倒了一杯酒,举杯与众人共饮。
“是,皇上英明,也不知道是谁如此歹毒心肠,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殿内的人纷纷附和,举起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今儿是太子的两周岁生辰,朕祝他早日健康成长,有能力保护他的母后,有责任心有担当,有才能有野心,才能坐稳这大烨朝的万里河山。”
萧尧再倒了一杯酒,掷地有声地说道,众人纷纷惊叹。
皇上这话说得,完全就是把太子捧到了极高的地位,并且丝毫没有父子猜忌的状态。
秦智和秦夫人立刻收敛了心神,参与到祝福太子的行列之中,只是一颗心始终高高吊起,后背都被冷汗弄湿了。
第164章 流言对决
整个宴席, 因为出现的这个意外, 变得气氛降了许多。
萧尧这个九五之尊倒是活跃气氛来了, 再加上萧闹闹特别能说,他或许是因为先学会说话的原因, 嘴巴总是停不下来, 而且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母后,这些东西,哪些是我能吃的?”他仰着头瓮声瓮气地询问秦翩翩。
因为身边人跟他说过很多次, 他现在年纪还小,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吃的。
“让奶娘喂你啊。”秦翩翩给他夹了两筷子, 轻声哄他。
“这个好好吃, 甜的, 父皇你吃吃看。”他吃了一筷子, 立刻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奇的模样,还招呼萧尧吃。
他这个年纪,还没人教导他食不言寝不语。
萧尧非常高兴, 自己夹了一块吃掉,还跟他互动。
父子俩这旁若无人的对话,在座的人再次看到温柔无比的皇上, 不由得感慨, 皇后娘娘可真是人生赢家啊。
连生出来的儿子都跟着沾光,从来没见过如此有耐心的九五之尊。
在这样春光融融的亲子互动氛围之下,殿内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众人的讨论声也变多了些。
直到这一顿饭吃完,皇上又说了几句,众人才一一离开。
秦智和秦夫人没敢走,显然是想留下来跟秦翩翩说说话。
萧尧回了龙乾宫,他肯定是要派人打探消息的。
秦智夫妻俩被领进了赏桃阁,因为太子殿下年岁还小,所以并没有住在东宫里,反而与她一起住,这里明显添了不少幼儿的用品。
秦翩翩只留了柳荫倒茶伺候,其余宫人都被撵下去了。
秦智与秦夫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着几分忐忑的意味。
“爹和娘有什么话就尽管问吧,这里没有外人,这丫头是信得过的。”秦翩翩主动开口道。
“今日死的那个人,会不会影响到你?我瞧着就是冲你来的。”秦夫人立刻开口询问,脸上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没法子,那小太监死得太蹊跷了,而且还专挑太子两周岁生辰宴上死,分明就是要闹给今天参宴的人看的。
外加那人临死前喊的几句话,简直要把人的心脏给吓出来了,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不会,您看皇上当时的处理决定就知道,并不会影响我什么。我成日里与皇上在一起,每晚不是皇上来赏桃阁,就是我去龙乾宫,哪有那个时间跟别的人混在一起。况且这赏桃阁里里外外都是人,我怎么藏这个外来的小太监?这人使得手段太过下作,只要皇上相信我,就动摇不了什么根基。”
秦翩翩轻笑了一声,语气十分自信地安抚她。
秦智和秦夫人都稍微松了一口气,既然秦翩翩如此说,那就错不了。
况且这与他们了解到的情况相符,果然皇上是独宠皇后娘娘的,根本就容不得其他人插入,那个使用手段的人,的确是用错了方法。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小心,背后的人既然使了这法子,一计不成,很可能再来第二计。皇上信你一次,下回和下下回呢?当然我这话不好听,不过你还是要提防着。还有别被人夺去了注意力,太子那边也要看劳了,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秦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以前年轻的时候性子比较雷厉风行,等到年纪大了,倒是多出几分啰嗦来。
但是这几分啰嗦,又让秦夫人整个人变得柔和了许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秦翩翩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一一点头应承。
“翩翩啊,爹不好说什么话。但是男人还是得看牢一点,不要总信他说什么,得看实际情况。总之你小心些是对的,男人有时候耳朵根子软,容易偏听偏信,明明他知道身边人没有这么做,但是旁人嚼舌根子久了,好几个人这么对他说了,他就会自我怀疑。宁愿相信别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枕边人了。到时候只要你稍微犯了什么小错,他就认定你就是别人口中传得那样了。”
秦智也跟着说了几句,他的面上也尽是担心的神色。
也不怪他多虑,主要他也是男人,非常了解男人的劣根性,所以难免想要多说几句。
他话音刚落,秦夫人就冷眼看了他一下,紧接着冷哼了一声。
秦智讪讪地闭上了嘴巴,显然这是发生在他们俩之间的真实事情了。
秦翩翩憋着笑,立刻把话题岔开了,秦夫人也不好在这里跟秦智置气,又叮嘱了几句,去了外殿逗着萧闹闹说了几句话,才跟着秦智一起出宫了。
这里是皇宫,他们不好久留,外加发生了这种事情,帝后二人肯定要凑在一起说话的,他们俩就不要占用时间了。
二人乘着马车从侧门离开皇宫的时候,秦夫人掀开车帘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看着恢弘的宫殿,以及眼前的红墙金瓦,还有那一眼看不到头的马路,此刻就像是有一头吃人的巨兽在前方等着一般,顿时觉得心慌得很。
这宫殿里虽然华丽非常,但是就这道宫门,不知道里外死过多少人。
“这金银屋,也真是吓人。”秦夫人将车帘放下,低声喟叹了一句。
秦智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没想到也有你怕的时候。”
“年纪越大越怕死了,当年景王妃出错,我就以为秦家要完蛋了。送了翩翩进宫,没想到她把一盘死棋盘活了,只不过秦家仍然处于风口浪尖上,只希望她与太子殿下能长命百岁。太子殿下也能平安地坐上那个位置。”
秦夫人苦笑了一声,秦家的男人没什么大出息,在这种时候倒是有了好处。
不必陷入政党之争中,但是秦家女是皇后娘娘,她的孩子还是太子殿下,就不可能风平浪静。
“有皇上在,肯定可以的。”秦智轻声安抚了她一句。
赏桃阁内,秦翩翩送走了秦智夫妇,她脸上的神色倒是沉郁了下来。
她非常清楚,是有人想要搞她,也正如秦夫人所说,这恐怕才是第一招,只怕有后手。
秦翩翩立刻让人在后宫里清查起来,究竟是谁让这个小太监进来的,结果查来查去,竟然是线索断了。
小太监只是在御膳房替主子端菜的,谁都不会注意到那种,甚至他的尸体还是在水井里发现的。
不过那个易容成他的人,究竟是谁,就无从得知了,这还得从皇上那里探查。
傍晚时分,两个人总算是碰头了。
“那个人真是太监?”秦翩翩挥退了伺候的宫人之后,第一句话问得就是这个。
萧尧摇了摇头:“假太监,真男人。”
他这话音落下,秦翩翩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果然是张显能当时瞒了下来。
那个男人扮作太监的样子,还要用那种粗犷的男人声音大喊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人觉得他与皇后有私情。
但是因为萧尧的眼神示意,张显能当场验明正身,说是个太监。
哪怕在场有些人猜到是真男人,也不会出来反对皇上的话,不过这依然体现出,背后之人的心思歹毒。
如果真的成功栽赃了皇后娘娘,秦翩翩恐怕只有以死谢罪这条路了。
王妃还能给王爷戴绿帽子,但是皇后就完全不可以了。
母仪天下的正宫皇后,是绝对不能出现这种事情的,就算皇上愿意忍受这种污名,文武百官也不会放过她。
“看样子,幕后之人是真的要逼死我了,皇上可有怀疑的人?”秦翩翩冷笑一声。
“有些眉目了,还在查。能有这么大能量的人也没几个,敢在太子生辰动手的人就更少了。这后宫里面你也要注意,很可能是里应外合。”萧尧冲着她挑了挑眉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丝郑重,估摸着这个动手的人还有大招要发出来了,他们不得不防。
以及防完之后,他们要做出怎样的回应,这些都应该考虑了。
***
果然没几天之后,朝堂里就不大稳妥了,最近总有朝臣在上下朝的时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几位御史更是每天都有人找,今日下朝,张御史行色匆匆地想要赶紧离开。
他要赶紧回去把公务处理完毕,好早些回家。
今日离家之后,夫人特地叮嘱他,要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
他们家夫人样样精通,包括刺绣下厨,那手艺真是能跟御厨比了。
当然在张御史的心中,御厨也比不上他家夫人厉害。
如果张夫人是男子的话,无论是才学还是为人处世,甚至做官都要比他高强。
这是张御史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过偏偏有人不让他轻易离开,还很没眼色地读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
“陈大人,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今日事情很多。”张御史边说边想绕开他。
结果陈大人跟着他移动,依然还是挡住他的去路,来回几次之后,张御史长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这个可能无法早回府的事实。
“有什么话就说吧。”张御史低声道。
“你听说最近的传言了吗?”陈大人勾着头看了看左右,瞧见没人注意他们,才和张御史边往外说,边悄悄地询问。
张御史皱了皱眉头,道:“没听说,陈大人,我是当御史的,讲究实际证据,不管这些道听途说的话。”
他说完之后就快走了几步,想要尽快甩掉他,没想到陈大人一个劲儿地拉住了他。
“别走啊,我跟你说正事儿呢。”陈大人立刻快走了几步,再次追上他,并且拉住了他的衣袖。
“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他原本还想卖关子,但是眼瞧着张御史没有好脸色,立刻轻咳了一声道:“听说皇后娘娘跟其他男人背后勾搭,什么晚郎的,那个晚郎在太子殿下生辰那天,想要刺杀皇上,结果没成功服毒自尽了。死之前还说不能带皇后娘娘脱离苦海,还要让她被皇上糟蹋。”
陈大人这话越说声音越小,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他哪怕就是传一下,心里也慌得很。
毕竟这事关皇家威严,而且这话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我说了,道听途说的话做不得数的。你总不能要我以这个为借口,去参皇后娘娘一本吧。那皇上肯定要当场把我给砍了,这是污蔑的大罪,皇后娘娘的名誉又岂是你我能去随意胡说的。我们张家要跟着掉脑袋的,赔不起。”
张御史听完之后,眼皮都没抬,只是满脸冷漠地看着他。
实际上外头传的流言,他都知道,只是不想理会。
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曾经在秋猎的时候,无数次不小心看到帝后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们俩情深义重。
感情这种事情是骗不了人的。
“不是,那你也可以提一提啊。在朝堂上提起来,你参京兆尹一本,他没把京都管理好,才有这个流言传出来。到时候探讨这个流言,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否则没人提,皇上就当没有这个事儿,那怎么能行啊,影响十分恶劣啊。”
陈大人不肯放弃,还继续殷勤地给他出主意。
张御史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瞧他,扬高了几分音量道:“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这出的什么馊主意,还参一本京兆尹,那不是结仇嘛。以后京都多处发大火,京兆尹带人只管去别处灭火,就放着我家不管。等家财烧得差不多了再来装模作样,还跟我说来晚了,我能怎么办?你来给我家救火啊?你来维护京都的安危啊?”
张御史怼了他,转身就走。
“哎,你这什么人啊,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呀!当天参宴的人可都说了——”
陈大人冷哼了一声,简直觉得张御史莫名其妙。
“他们说什么了?说了都看见那男人说那些话了?”张御史本来要走了,听到这话又猛地回头。
陈大人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摇摇头:“那倒没有,说是个太监要刺杀皇上。其他的问不出了。”
“那就是了,您歇了吧。趁早别淌这趟浑水,上头打架,情况不明就往上冲,这乌纱帽还要不要了?同僚一场,我劝你几句,能听就听,不能听也别再扯上我了。”
这回张御史说完,是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陈大人独自在原地骂骂咧咧的,却又毫无办法。
没法子,张御史就是这样一个臭脾气的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外面盛传的流言,自然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萧尧气得当场扔掉了手中的毛笔。
“欺人太甚,把京兆尹给朕叫过来,他管的是什么东西!”
九五之尊发火,京兆尹连滚带爬地就过来了,他进门之前得了张成的提点,知道皇上是为何事发怒,当场跪下来求饶。
“皇上恕罪,流言一事,微臣已经在整治。但是百姓们尚可闭嘴,那些不怕死的地痞无赖,以及高官家丁,微臣就有些拿捏不准,还请您明示。”
“明示什么,既然是地痞无赖,那肯定犯事儿了。抓进牢里关上两天不给饭吃,再说那些家丁,有胡言乱语的,你尽管让手下的人敲他们家的门,第一次把他们家的管家叫出来,问问他们家是不是要谋反?第二次把他们家的主人叫出来,再问一遍。第三次直接把他们全家抓了,送到龙乾宫来,朕倒要瞧瞧究竟是那头死猪不怕开水烫,给他三次机会还不闭嘴,那就真的当头死猪好了。”
九五之尊暴怒,这嘴上的话语着实不留情面。
京兆尹听得心里发颤,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想当初他跟着皇上去秋猎,也参加了太子的抓周宴,这两次都有幸目睹了皇上温柔耐心的一面,再次被皇上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怼,一时之间还有些心理失衡。
皇上但凡把对皇后娘娘万分之一的温柔,分一点给他们这些朝臣,那他做梦都能笑醒了。
京兆尹回去之后,立刻大力整顿,那些地痞流氓明显是有人给钱瞎糊弄的,关了两次之后,就当真不敢了。
至于那些嘴碎的家丁,只提点一次,说过这话的家丁第二日就去了阎王殿。
天子脚下,被京兆尹的人上门质问,你们家是不是要造反?
这句话等同于晴天霹雳,一般都会请他们明示,这种连累家主的家丁,自然是不会留下的,一个不留。
当京都整顿得有起色之后,流言再起,不过这次却是传景王出街,有人看到他和一个貌美男子在一起了,不是上回的柳生,估计是个新宠。
这次京兆尹特地去试探了皇上的口风,毕竟在这种时候传出如此流言,着实诡异。
要说里面没有皇上的手脚,他都不太相信。
结果皇上只回了一句:“他不关朕的事儿,萧家祖宗从开国以来,就没有制止断袖之癖,同样都是深情厚谊,朕才没那闲心思去棒打鸳鸯。他爱跟谁就跟谁。”
京兆尹完全懂了皇上的意思,他只管碎嘴皇后的,说景王的可不在他管控的范围。
毕竟他是大烨朝的京兆尹,大烨朝的皇帝是萧尧,而不是景王。
最后就导致全京都的流言换了个人,说景王又换了个长相俊俏的青年,也很有意思啊。
甚至因为京兆尹不闻不问的状态下,茶馆里说书的已经根据景王的故事改变成了段子,每日在茶馆说。
名字就叫《王爷和他不得不说的十八个男宠们》,这比姬妾们还带感,而且喜欢听这些故事的,多是一些女子。
楼上的雅间日日爆满,打赏更多,一看都是有钱家的主儿。
甚至还有那性子开放的,要说书的先生多说一说王爷与男宠们的房事,整个把高雅的茶馆,弄成了男风馆。
最后说书的先生差点撑不住,他一直男哪里研究那么多,要不是被掌柜的逼着,他肯定要辞掉不干了。
这些楼上的女子们,就因为躲在雅间里不见踪迹,就如此放浪形骸,真是不成体统。
景王在王府里气得跳脚,立刻派王府侍卫队,去捉拿那些先生交给京兆尹,说是他们胡说八道,有辱皇室名节。
京兆尹早就知道皇上的态度,但是景王爷亲自带人抓过来,他又不能不管,于是例行公事地询问。
“你们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在影射谁吗?”
一群说书先生纷纷摇头,原本都是说武侠故事,仗剑走天涯的,结果忽然发现了新大陆,这群人腰包都变得鼓了起来。
“大人,小民不敢啊,就是为了糊口饭吃。”
第165章 动荡开始(补偿完毕)
京兆尹立刻道:“王爷, 您也瞧见了, 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说书就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事, 我总不能仗势欺人,把他们给收押了吧?况且人家也没影射谁啊, 就是编故事的。”
“编故事也不行, 你见过谁编到王爷头上的?再纵容下去,估计就要更往上一步吧?”景王眼睛一瞪,眼神里充满了暴虐。
京兆尹被他看得打了个哆嗦, 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王爷此言在理。你们也是, 皇家的人是不允许编排的, 换个人。”
这些说书先生一一答应, 回去就换成了大将军, 故事依然在继续, 甚至男宠人数在增加,景王依然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都换成了大将军,他还要找人麻烦, 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更要坐实他是断袖之癖,并且近期还刚换了新男宠。
此次流言对决,让不少局中人看明白了, 这是皇上与景王在博弈。
虽说不知道皇上是如何确定, 景王就是皇后流言的背后推手,但是看着京兆尹的如此状态,肯定是有皇上授意的。
因此大家都知道, 皇上和景王此刻斗得正凶。
朝堂之上倒是陷入了一片平静之中,景王告假,老实地待在王府里,所有景王一党全都蛰伏起来。
乍看好像还是一派安静宁和的架势,但是谁都知道,恐怕是一片山雨欲来的前兆。
因为气氛的紧张,秦翩翩也都察觉到了,因此她特地叮嘱了赏桃阁的宫人,并且将太子周边的防卫也调到了最高点。
她总觉得有些不安,萧尧曾经跟她说过,景王一直蛰伏多年,之前从未表现出什么,不过萧尧也说,他这个皇弟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一直在私底下布置,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朝堂上安静了,但是后宫不一定。
“闹闹做什么去了?”秦翩翩在给萧要要做小衣裳,猛然觉得眼皮跳的快,心里也有些不舒服,立刻轻声询问道。
“去放纸鸢了,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今儿风还挺大的。”柳荫回了一句。
太子殿下如今那两条小短腿已经走得很好了,而且刚会走路,他就急着想要跑来跑去的。
而且皇上直接带他放过几次纸鸢了,小家伙特别喜欢,哪怕皇上没有时间,他也要伺候的宫人带着他玩儿。
“走,去瞧瞧他们。”
秦翩翩沉吟了一番,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身去找他。
后宫里有一片大型的练武场,这是历届皇子们儿时与武先生学武的时候用的,不过如今后宫里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孩子,外加他还没开始习武,这么大的地方就正好用来放纸鸢了。
远远地看到两个太监走过来,两人合力抬着两个大缸,见到秦翩翩之后,两人先放下缸与她行礼。
“这缸里是什么东西?”秦翩翩有些好奇。
“回皇后娘娘的话,御膳房里腌的咸菜拿出去晒晒。”其中一个小太监道。
红衣皱了皱鼻子,低声道:“我怎么闻着不像啊。”
“这一缸盐放少了,有些味道不正。”另一个小太监立刻描补。
秦翩翩与红衣对视了一眼,红衣是习武之人,五感比较敏锐,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红衣打开盖子瞧了瞧,的确是看到缸底有一层浑浊的水,不过这味道挺刺鼻的,她不是厨子也分辨不出。
“走吧。”她挥了挥手。
这个小插曲之后,几个人才继续往前走。
快到练武场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冲出来不少宫人,领头的是个高瘦的小太监,他怀里抱着太子殿下,发足狂奔,几乎快要飞起来了,显然是个练家子。
他眼力也很好,一下子看见了不远处走过来的皇后娘娘,立刻大叫:“别过来,有毒蛇!”
众人一惊,视线往后一看,就瞧见这群人后面追着十几条蛇,速度都极快,而且看着那疯狂的架势,显然是提前喂了药,否则不会如此疯狂。
不主动被攻击,蛇是不可能如此追着人的,它们也是害怕的。
红衣不敢耽搁,立刻拉住秦翩翩就往回跑。
“红裳,快去追方才那两个抬着缸的小太监,恐怕之前放的根本不是咸菜,而是毒蛇。”
一群人往前跑,秦翩翩又让人找了雄黄,去请捕蛇人进宫。
秦翩翩和太子殿下,身边都不缺会武艺的人,所以发现毒蛇之后,大家就都四散开了,那个小太监叫卫真,一把抱住太子就跑。
太子殿下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一起伺候的宫人,有几个都身中剧痛,而且没有救过来。
只要被那蛇咬上一口,几个呼吸之间就没了命,显然这种蛇有剧毒。
红裳找过去的时候,那两个小太监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翩翩立刻让人封锁后宫,开始每个宫殿都寻找起来。
捕蛇人抓了二十几条毒蛇,宫里依然人人自危,尚宫局当天就往各宫送了无数的雄黄,谁知道捕蛇人有没有把所有的蛇都抓起来。
万一要是有所遗漏,这里的所有人恐怕都讨不了好。
要知道宫里的贵人们,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遇到这种毒蛇只要被咬了一口,那就是立刻能死了。
而且这些蛇很有攻击性,说不定一条毒蛇就能弄死好几个人。
萧尧正在书房里与两位丞相商讨事宜,张显能就从外面匆匆地赶过来,靠在皇上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顿时萧尧脸色急变,两位丞相立刻停下了话头,视线在皇上的脸上扫过,看着九五之尊变得苍白的面色,心里暗自嘀咕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让皇上都变了脸。
“两位爱卿先回去吧,朕有事处理,下次再议。”他说完就从椅子上站起,匆匆往后宫跑。
皇上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像一阵风一般刮了出去,张显能立刻追了上去。
“谁放的毒蛇?皇后和太子如何?”他阴沉着一张脸,声音压得很低。
“两位主子都没有受伤,死了几个宫人,捕蛇人说是被喂了药,所以那些蛇才很有攻击性。如今正在抓,也不知道有没有抓干净。至于放蛇的两个小太监,还在抓。”
张显能每说一句话,萧尧的脸色就阴沉几分,竟然有人如此胆大,直接要太子的命,其心可诛。
他赶到赏桃阁的时候,秦翩翩正抱着萧闹闹坐在椅子上,不过她的脸色发白,显然也是受到了惊吓。
“父皇。”倒是萧闹闹先看见了萧尧,轻声喊了一句,立刻从秦翩翩的身上挣了下来,直接小步跑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萧尧将他抱进怀里,走到秦翩翩的身边,伸手揽住了她,轻柔地抱了抱她。
感受到男人宽阔有力的胸膛,那样炙热的温度传来,让秦翩翩发慌的心,一下子找到了依靠,整个人都变得放松了下来。
她伸开双臂反抱住他,脸上担忧的神色稍缓,总觉得有皇上在身边,所有的困难和危险都不算事儿了。
“没事儿,我在。”他低声说了一句,伸过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周围的宫人们都纷纷低下头,倒是被他抱在怀里的萧闹闹,觉得母后也跟他们抱在一起,觉得特别有趣,便一直笑个不停。
他还伸出小手,去摸秦翩翩的脸,明显是在安慰她。
萧尧一连下了几道命令,一定要严查,至少那两个抬缸的小太监一定要抓住。
很快张成就带着人来汇报了:“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发现两具尸体,带着红裳去认过了,正是之前抬缸的两个。是在湖里面溺死的,缸也碎了。”
萧尧与秦翩翩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郑重严肃的神情。
“这事儿肯定没完,能混进后宫里来,肯定是宫里面有内应,否则外面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还要带这么多蛇进宫,就更加难于登天了,外面守宫门的侍卫,可不是摆着玩儿的。”
萧尧沉声道,他的眉头紧皱。
秦翩翩有些懊悔,当时红衣发现了不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让人先把那小太监看住了,而不是粗略地看上两眼,就放他们走。
如今人死了,线索也算是断了。
去各个宫里搜索的人回来之后,也说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又是把萧尧给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人都死了,上哪儿去找可疑的人物。
因为毒蛇一事悬而未决,当时宫人们四散跑出来的时候,动静闹得有些大,外加捕蛇人进宫,找出了二十多条毒蛇。
宫里闹得人心惶惶,根本就压不下去,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宫里有蛇,还是剧毒无比的,人人自危。
萧尧当晚是带着秦翩翩和萧闹闹,在龙乾宫歇下的。
他坚信龙乾宫是有龙气护体的,这些邪祟必然不敢来。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连三天,每天清晨起床,都会有人汇报到他跟前来,有人死了。
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总会死那么几个。
名单一个个交上来,从主子到宫人都有份,甚至连冷宫的人都没有放过。
皇上的脸色一沉,他身边的影卫分了一半到秦翩翩和萧闹闹身边,宫中的守卫也增加了不少,并且连捕蛇人都没有离开。
内忧还没解决,外患又找来了,朝堂之上好几位朝臣开始关心后宫之事。
毕竟这事儿闹得太大了,一个晚上死几个妃嫔,谁能受得了。
万一要是死到自家人头上呢,这样的后宫到不再是当初那样的富丽堂皇,反而成了一座坟墓一样,里面的妃嫔都是把脑袋提溜在手上,随时都存在着被人杀死的危险。
“皇上,此事尤为严重,还请皇上严查。以臣之见,恐怕是有人利用此次机会排除异己,诛杀其他妃嫔主子,好在宫里耀武扬威。”
朝臣们争论得十分激烈,这句话刚落下,殿内就是一静,紧接着传来一阵冷笑声。
“这是什么意思?皇上独宠皇后,陈大人这话几乎就是指名道姓了吧?其他妃嫔主子排除异己也没用啊。您这是不是冲着皇后娘娘去呢?”立刻有大臣反驳,不过却直接把皇后娘娘给点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要帮助秦翩翩,还是要讽刺她。
“我可没这个意思,你不要信口雌黄!”陈大人立刻反驳,“我这是就事论事,宫里一个晚上就死几个人,照这种速度,谁还敢住在宫里。这是大烨朝的皇宫,帝后居住的地方,本应该是最安全的,结果出现这种事情,变成最不安全的。首当其冲的就是找出罪魁祸首,而不是在这里反驳我的话。你就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那也不能冲着皇后娘娘去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听起来是敌对双方,但是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这根本就是冲着皇后娘娘去的。
就没差直接明说,他们怀疑皇后娘娘是幕后黑手,贼干捉贼,先利用太子殿下当挡箭牌,然后再趁机杀死后宫其他女人。
反正太子殿下身边保护的人多,根本就不会死,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反而是那些被毒蛇要死的妃嫔们,已经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就更别提底下伺候的那些宫人了。
如果再不管,迟早有一天,这后宫里就只剩下皇后娘娘一人,就当真变成名副其实的,只宠你一人了。
“行了,你们说了这么半天,想要作什么,直说。不要说这么一堆废话,怎么着,还想让朕猜你们的心思啊?”
早在他们吵起来的时候,萧尧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气,相反还保持着十分的冷静。
只不过他的视线一直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一个是御史陈大人,之前一直跟着张御史屁股后面混得,结果最近老张安静如鸡,这位陈御史倒是上蹿下跳,跟要吃桃子的猴子似的。
另一位则是蔡欣的爹,蔡侍郎。
之前被皇上在光明殿,当着众臣的面儿,被狠狠地打了板子之后,蔡侍郎销声匿迹了许久,这回终于又重出江湖了。
不过显然这二位对待皇后娘娘都不算友好,萧尧也都看出来了,只不过一直隐忍未发。
这两人本来心里还有一肚子话,要对着皇后娘娘喷,但是听到皇上如此发问之后,顿时又有些犹豫。
最终二人对视了一眼,低声道:“还请皇上督促皇后娘娘,尽快将此事办好,免得闹到人心惶惶,难以收拾的地步。”
萧尧冷着一张脸,一直冷幽幽地看着他们。
众臣皆低着头,显然都明白皇上此刻不太高兴,没一个敢抬头瞧瞧的。
张显能站在角落里,偷偷瞥了一眼,顿时打了个哆嗦,皇上这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样,方才那两位老臣,恐怕凶多吉少了。
“行,爱卿提醒得是,我会转告皇后的。当然两位爱卿之前怀疑皇后娘娘的事情,也不能就此作罢了。”
萧尧轻声开口,语气倒是波澜不惊的,但是怎么听都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主儿。
“皇上,微臣没胆子怀疑皇后娘娘,都是蔡大人提到皇后娘娘。微臣的意思是,总有这种可能,或许是哪位不得宠的娘娘干出来的,为了栽赃给皇后娘娘。”陈大人一惊,浑身冒出了冷汗,立刻把罪责往蔡侍郎身上推。
“你胡说,这宫里得宠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你分明就是冲着她去的,现在往我身上赖作甚,请皇上明鉴。”蔡侍郎立刻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一听皇上说要找人算账,他的屁股就还隐隐作痛了,之前的丑态,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每次同僚们提起来,其他人哈哈大笑,他却咬牙切齿还不能发火,实际上心底已经暗自记恨了,这个场子他迟早会找回来的。
萧尧看着他们俩互相攀咬的模样,不由得勾着唇冷笑一声,看样子这两人也不过是临时结盟,并没有完全合作到亲密无间的状态。
这对九五之尊来说,那就是杂牌军的架势,他的心底已经有了成算。
“两位爱卿别吵了,朕一向是赏罚分明,而且在后宫与朝堂之间,明显是后宫要为朝堂让道。毕竟朕先是大烨朝的皇上,再是皇后的夫君。所以既然二位对她有所怀疑,那朕就暂时让她莫要插手后宫之事,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萧尧慢悠悠地说道,他每说一个字,底下的朝臣们就惊讶一分。
去过上次秋猎的人都知道,皇上对皇后娘娘有多么的看重,如今却让他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让人震惊。
“皇上英明。”
原本还在互相推诿的陈大人和蔡侍郎,猛然反应过来,立刻冲着萧尧行了大礼,两个人的脸上都是露出一阵狂喜。
当然他们丝毫不敢抬头,始终低着头,心里盘算着回去以后究竟要如何行事。
萧尧冷眼扫过殿内的众臣,那道目光像是刀子一样,从众人的身上刮过。
“不过你们也该知道,朕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皇后是朕的妻子,乃是一体,两位爱卿质疑皇后,朕有所行动,必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最后若是查出来,此事与她无关,而且她还是受害者,却被你们颠倒黑白,空口无凭的诬陷,那么你二位就等着朕的怒火吧。”
萧尧最后一句话,特地扬高了声音,可谓是掷地有声。
殿内一静,那两位大人嘴角上扬,脸上还是欣喜万分的神色,却在这一刻,彻底垮掉了。
谁来告诉他们,如何平息皇上的怒火?
这发展分明不对啊,上一秒还和风细雨地说要站在朝堂这边,结果下一秒就来势汹汹地要替皇后娘娘撑腰,这很不对劲啊。
“皇上——”陈大人的双腿发软,直接就想开口解释。
萧尧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两位无需多言,从你们无凭无据开始怀疑皇后那一刻起,这事儿就无法善了了。毒蛇分明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你们却口口声声说是皇后娘娘放毒蛇,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们这是说皇后为了洗清嫌疑,所以才从太子下手,做个样子给大家看?”
萧尧冷笑一声,男人的声音冷幽幽的,好像是从地牢里飘出来似的,让人心惊胆战的。
底下的朝臣们同时轻吸了一口气,没一个敢开口说话的。
陈大人与蔡侍郎更是冷汗岑岑,背后都湿了,他们想开口解释,皇上却不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诸位爱卿都是在官场上行走多年的人了,能进入光明殿上朝的人,都是大烨朝里拔尖的人。方才两位爱卿那番话究竟意欲何为,你们都该清楚吧?朕就把话放这儿了,后宫不得干政,不代表后宫里的女子任你们诬陷。朕独宠皇后,也不代表她就是红颜祸水。你们其中有谁对着她说这番狠毒的话,就是想逼死她。”
皇上的声音猛然拔高,甚至情绪很激动,语速极快。
殿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九五之尊的雷霆震怒,他很生气,他在警告光明殿里所有的朝臣。
“逼死皇后,你们简直胆子有通天大,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就是把朕的脸面往脚底下踩。很好,都给朕等着,这事儿若不好好处理,下次下下次,后宫里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你们都能把灾祸往皇后头上引是不是?”男人厉声质问道。
殿内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乌泱泱的一片人,没人敢抬头。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请罪道:“臣等不敢,皇上息怒。”
“不敢?还有什么不敢的,都已经指着朕的鼻子骂了,因为皇后独宠,所以她就是要排除异己。呵,你们听好了,皇后独宠不独宠与你们何干,朕可是为了她而荒废了朝政,还是为了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儿?”
九五之尊的怒火,显然没那么好熄灭的,相反还是咄咄逼人,把一种朝臣的脸色都质问得苍白如纸。
没人敢开口回话,往常皇上发怒,都是左右丞相出面安抚。
可是这次皇上发怒的原因,可不是因为朝政,分明就是那两位臣子吃饱了撑的,要去拔老虎的胡须,怎么也该由这两人自己来。
“两位爱卿,把你们的脑子都写得干净点,等结果吧。”
萧尧说完这句话,挥了挥手,直接往光明殿外走去。
“退朝——”张显能扬高了嗓音喊了一句。
早朝终于结束了,皇上的心情却更加抑郁了,他大步走到了龙乾宫,就见秦翩翩抱着萧闹闹,在陪着他吃早膳。
“回来了,今儿早上有您爱吃的粉丝包。”秦翩翩抬头冲他笑了笑,温声说了一句。
一旁的柳荫,十分有眼色地添了一副碗筷。
萧尧看见秦翩翩给他亲手布菜,心中堵着的那口气,忽然一下子就松了。
“吃完饭跟你说个事儿。”萧尧开口,语气依然显得有几分低沉。
秦翩翩看了他一眼,男人不高兴,她从萧尧进来的瞬间,就已经看出来了。
“行,先用饭吧。”她点头,也没追问什么事儿,想必就是最近毒蛇出没的事情了。
等膳食吃完之后,秦翩翩让人把萧闹闹抱了下去,两个人相邻而坐,她才认真地看向他,等着他要说的话。
萧尧把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男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他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因为太过愤怒而变得急促,甚至偶尔还夹杂着几分发抖,显然是咬牙切齿的。
秦翩翩抬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带着几分安抚。
“皇上息怒,不要气坏了身体。”她轻声说道。
“你还笑做什么?朕怎么能不恼怒,分明就是他们没事找茬,还都是冲着你来的,朕坚决咽不下这口气!”
他再次气得拍了拍桌子。
秦翩翩被他逗得再次发笑了:“可是你都替我找回场子了啊,还把独宠皇后这事儿,放到了台面上说,甚至抓住了这件事情,一定会为我洗清冤屈,并且给那些爱找茬的大人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萧尧扭头看了看她,抓紧了她的手指。
他不会说“让你受委屈了”这种话,因为她的确是受了委屈,但是做要比说来得靠谱。
萧尧的成长过程,算是一个比较奇葩的经历。
他的治国之道,以及为人处世,基本上都是先生们教导的。
而先皇教会他的,却是与心爱的人相处模式。
先皇与高太后在一起的时候,身份原本就是悬殊的,帝王和一个庶女,不说身份地位的差距,就说某些在众人脑海里根深蒂固的一些男女不平等的思想。
就足够让高太后受委屈了。
但是先皇从来不让她白受委屈,即使当时没找回场子,之后也一定会好几倍地补偿她。
并且做大于说。
先皇明明是一个很会说好听话的男人,但是在一些大事情方面,却从来不含糊。
“你对宫里的内应,有没有什么想法?”
萧尧喝了一杯冷茶,总算是把心底的恼火给压了下去,低声询问道。
秦翩翩沉吟了片刻,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张写满了名字的纸,低声道:“这些人都是近几日被毒蛇咬死的妃嫔与宫女,先看妃嫔,这几位妃嫔位份都是有高有低,看不出什么。但是我仔细问了一下与她们相熟的人,发现这几位的性格都是有些跋扈的,甚至是得理不饶人,容易与人起争执。平时应该是没少得罪人,咬她们的确像是有原因,可是为何要把冷宫的人牵扯进来,还是一个已经成了废人的娴贵妃?”
她的莹白玉指,轻轻点在了纸上“娴贵妃”三个字上,秀眉紧蹙。
要知道娴贵妃早就废了,说是被祝敏以骑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当初苏婉仪中了同一种毒。
“那肯定是有私仇了,否则不可能多此一举,对一个废人赶尽杀绝。当初那件事情的当事人,苏婉仪是个废人,不可能报复。至于祝敏也待在静思庵,哪怕这宫里还残留着她的几个人手,也不足为据,没有领头人,这些奴才是干不出这么大一件事儿的。所以还是有什么妃嫔参与了。”
萧尧顺着她的思路开始捋,先把另外两个人排除了,就没剩下人了。
“那这么一看,没人了啊。”男人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还有一个,当初制毒的那人。”秦翩翩摆了摆手。
萧尧一愣,转而抬头看她:“你查出是谁了?”
“还没查出来,但是有怀疑对象。原本我也没当回事儿,不过今日早朝之事,又加重了那人的嫌疑。”秦翩翩道。
“当初苏婉仪是用了毒脂粉死的,祝敏给娴贵妃也是用了毒脂粉。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脂粉,宫里会做脂粉的有两位妃嫔,一位是已经被废掉的苏婉仪,另一位则是饼贵人。我记得饼贵人是蔡侍郎的亲生女儿,今儿早上怀疑臣妾大放厥词的大人里面,有一个就是蔡侍郎。”
秦翩翩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她在说到“饼贵人”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
皇上在给蔡欣起封号的时候,还真够调皮的,竟然用“饼”这个字,每次提起来都想笑。
“有了怀疑目标就好,朕先下禁足的圣旨,你把后宫执掌权暂时给舒贵妃,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动静了。”
两人后续商量了许久,将一切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在内。
商讨结束之后,皇上的圣旨立刻下来了,皇后娘娘被拿走了凤印,后宫执掌权转交舒贵妃。
并且圣旨颁布之后,皇后娘娘就被撵出了龙乾宫,虽说太子殿下依然被留在龙乾宫,但是秦翩翩离开了,独自回赏桃阁,皇上也没有再过去瞧一瞧,似乎透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氛。
皇后娘娘被罚,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后宫,众人皆惊。
大家都在安静地旁观,倒是有些人坐不住了。
***
“贵人,王爷那边叮嘱过,轻易动不得皇后娘娘,先得从其他妃嫔入手,把这个罪名扣稳了才成,您别让小的为难。”有个男人跪倒在地上,周身的气息有些冰冷。
“哼,都已经扣稳了,你当我爹是吃白干饭的吗?皇后的凤印都被拿走了,此时不动她更待何时?”
说话的女子坐在黄梨木的椅子上,轻抬着下巴,显得趾高气昂的。
她正是秦翩翩之前和皇上提到的饼贵人,此刻完全沉浸在一片自得意满之中,好像胜利就在不远的前方一样。
“这——还是再等一等吧,小的总觉得有诈,皇上那么疼宠皇后娘娘,怎么会让她受这种委屈?况且朝堂之上,皇上也甩下话来,如果不是皇后娘娘所为,他是坚决不会放过那些大人们的。”阴冷男人依然十分迟疑,压低了声音劝阻她。
“所以才要抓住这个机会,皇上冷落皇后,无论是做样子还是确有其事,估摸着都只有这几天。若是错过了机会,皇上心疼后悔了,两人再次如胶似漆了,你还怎么冲着她下手?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死的,否则你们家王爷那么多的盘算,就功亏一篑了。”
蔡欣沉声道,她边说边眯了眯眼,脸上透着十足的阴险表情。
跪在地上的男人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夜幕低垂,秦翩翩一个人睡在赏桃阁的床上,被窝里是暖呼呼的,但是身旁却是空的。
她伸手摸了摸,没有男人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哪怕身上盖着的锦被依然柔软如初,她还是觉得没有男人的怀抱舒服。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帐顶,根本就睡不着。
习惯了两个人在一起睡,独自一人就完全招架不住了。
快要凌晨的时候,秦翩翩才迷迷糊糊地要睡着。
她知道整个殿内看起来只有几个守夜的宫人,实际上双胞胎今晚都没睡,一个蛰伏在房梁上,另一个则去守着捕蛇人了。
因为害怕毒蛇到赏桃阁里来,所以捕蛇人就在殿外守着,当然这很不符合规矩了,所以有人盯着。
捕蛇人坐在偏殿里,他整晚都不能睡,直到早晨太阳升起为止,与其他捕蛇人换班。
身旁看着他的小太监们,一个个都站得笔直,虽说视线不是时时刻刻放在他身上,但是那种警戒的感觉,他能察觉到。
毕竟这里是赏桃阁,皇后娘娘就住在旁边,他作为一个男人留在宫里面,完全是皇上私下通融的。
同时这也看出来皇上对皇后娘娘有多么的紧张,很怕她死。
宁愿破坏了规矩,也想要让她活着,只要有捕蛇人在,那么毒蛇就没有用武之地。
他从衣袖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香囊,几个太监都看了看他,知道那个香囊里面放的是让人精神饱满的香料,免得自己睡着了,也就没管他。
但是过了片刻之后,几个小太监却都开始昏昏欲睡,眼皮犹如千斤重,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
“咚咚咚”几声闷响,几个小太监应声倒地,一个个直挺挺的跟死尸似的一动不动。
但是他们起伏的胸膛,以及呼吸平稳的状态,彰显着他们只是睡着了。
捕蛇人轻轻地瞥了一圈,确定无一例外全部都睡着了之后,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在赏桃阁干坏事儿,那真是要掉脑袋的决心,每一步都让他如履薄冰,但是没办法上头有命令,临时退缩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他的手伸进了衣袖里,慢慢地摩挲着,不过片刻从衣袖里窜出一条青色小蛇,吐着红信子。
那“嘶嘶”声让人害怕,正是竹叶青,只不过还未长成,但是毒性不小。
他伸手摸了摸蛇头,又喂它吃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就放那蛇下去了。
原本平静无波的小蛇,忽然就充满了攻击性,直奔着躺在地上的几个太监而去,显然是无差别攻击了。
不过捕蛇人立刻起身,快走了几步到偏殿门口,小蛇立刻放弃了那几个太监,直接顺着他的方向而去。
爬过了门槛,往有人的气息而去。
离偏殿最近的,自然就是旁边的主殿。
他目送着小蛇一路爬进主殿,直至他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他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
主殿里那些人,今晚是都活不成了,包括躺在床上的皇后娘娘,王爷真是安排了一场好戏。
肯定没人能猜到,帮助皇后娘娘活命的捕蛇人,其实才是藏匿在宫中的凶手。
虽说原本送进宫控制蛇的那两个太监已经死了,但是他们这一批捕蛇人里面,可是混进了刽子手。
他正这么想,脸上就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容,周身的气质与那冷血的爬行动物如出一辙,就像是一条蛇一般。
捕蛇人正是自鸣得意的时候,忽然后颈感到一阵凉风拂过,整个人身上都冒起了鸡皮疙瘩,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传来一阵钝痛。
紧接着他双眼一黑,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红裳瞧见他倒地,依然没有松懈下来,反而全身紧绷着观察。
说实话与人打打杀杀她都不怕,但是就怕这种背地里阴招的。
特别对于那些毒蛇,以及这些捕蛇人,她总是一见到就心里瘆得慌,好像一不小心就被人冲着脸扔过来一条蛇,不止要丧命,还得毁容。
至于那条爬进主殿的竹叶青,刚过了门槛,就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给射中了,直接断成了两截。
红衣悄然地从房梁上下来,看着那条死得透透的毒蛇,不由得轻哼了一声,这些人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还真是胆大包天,连皇后娘娘都敢暗害。
蔡欣几乎是一夜未睡,就睁眼到天亮,她倒不是紧张害怕的,相反还十分亢奋。
她的心里一直盘桓着一个问题,怎么还没听到宫人们传皇后被毒死了的消息,她都快要急死了。
结果外面天都大亮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立刻就猜到了,肯定是捕蛇人失败了。
“那个废物!”她恨恨地骂了两句,心里只盼着捕蛇人死了才好,千万不要活着,然后被用刑逼宫,把她的名字给供出来,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蔡欣没有原来的自鸣得意,只是焦躁地待在殿内来回地走动着,心里踌躇着,究竟要不要给宫外的人递个信儿。
但是她爹曾经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失败还是成功,一定不能自乱阵脚,也不许对着宫外传消息,除非是蔡侍郎主动联系她,否则她就要安静地在宫里待着,以免坏了大事儿。
皇上上朝之后,整个朝堂都变得异常和谐,无人再敢提皇后一事。
昨日皇上按照约定,将皇后娘娘的凤印收缴了,而且今日还不曾传出有谁被咬死了,兴许是风平浪静的开端,又或许是又一次暴风雨开始的前兆。
蔡欣等了一个早上,又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只听说皇后娘娘安然无恙,甚至还去延寿宫给高太后请安了,一点事情都没有。
至于捕蛇人的消息,则是丝毫没透露出来。
她焦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恐怕那个捕蛇人是凶多吉少了。
萧尧下了朝之后,连龙乾宫都没回,直奔延寿宫而去。
高太后正与秦翩翩逗着萧闹闹说话,就见萧尧大步走进来,似乎有什么急事儿一般。
结果他走进来之后,视线先是扫到了秦翩翩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到她平安无事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皇上进入殿内之后,这一连串的表现,都被高太后看在眼里,她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皇上,这是不认识哀家了,哎,生了个假儿子。”高太后长叹了一口气。
萧尧立刻给她行礼,听到高太后的感慨,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表情。
“儿子错了。”
高太后挥挥手道:“你错什么,当初太皇太后送给先皇的一句话,如今我再转送给你,有了媳妇忘了娘。你俩要见面,偏偏不在龙乾宫和赏桃阁,还要跑到我这个延寿宫来,躲着见。年轻人,真是有意思。”
她轻声地嘀咕了两句,直接抱起来萧闹闹。
“走吧,闹闹,你父皇和你母后要约会,我们俩得给他们腾地方。哎,别看你皇祖母现在这样儿,年轻的时候,你皇祖母比你母后还厉害呢……”
她抱着小家伙离开了内殿,嘴里念念叨叨的。
萧闹闹一开始还闹着不想走,后来高太后说带他去看小鸡,他立刻安静如鸡了。
父皇和母后算什么,他要去看鸡!
“咯咯哒,咯咯哒。”萧闹闹乖乖地趴在她的怀里,还冲她叫唤了两声。
高太后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对,咯咯哒。”
“母后,没让您走呢,我和翩翩每天都给您请安啊,怎么叫躲在您这里见面啊。”萧尧立刻想要拦住她。
却见高太后甩了个白眼过来:“你是我生的,你什么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况且你俩幽会也没啥好看的,还是小鸡好。”
第166章 皇上报复
祖孙俩转眼就走了, 殿内的宫人们也很机敏, 都跟着太后和太子殿下一起退下了。
萧尧看了一眼秦翩翩, 就见她轻笑出声,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神情, 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你笑什么呀, 龙乾宫和赏桃阁都不适合见面,母后这里最安全。”萧尧瞪了她一眼,轻声解释道。
不过这句话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心思, 还真是来和秦翩翩幽会来着。
他走过来, 拉住了她的双手细细打量。
“没受伤吧?朕听说昨儿半夜里有大动静。”男人轻声地问了一句。
他早起上朝的时候, 就已经听到了这消息, 但是早朝在即, 外加特殊时期, 捕蛇人被抓住这事儿还是不能放到台面上,因此他才一直隐忍不发。
直到来了延寿宫,在高太后这里见到她,九五之尊才流露出自己的担忧来。
秦翩翩摇头:“没有呢, 红衣和红裳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我,哪儿那么容易受伤。就是昨晚没怎么睡好。”
她最后半句语调绵软,完全就是在冲着他撒娇。
男人的视线停留在她有些青黑的眼睛上, 立刻道:“肯定是我没陪着你睡。”
对于他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 秦翩翩耸了耸肩,没有再给他嘚瑟的机会。
“捕蛇人果然是出了问题,今日让人审问一下, 或许就有结果了。就算捕蛇人闭口不言,那饼贵人的嫌疑也逃脱不掉。只是暂时要不要动她,臣妾拿捏不住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秦翩翩那把话题岔到了捕蛇人的身上,那日俩小太监抬得一口大纲,就算里面装满了毒蛇,那被抓得也该七七八八了。
哪里还刚好凑巧,每个晚上死一个妃嫔和妃嫔身边的宫人,一晚轮换一个宫殿,而且这些宫殿也不是相临近的,甚至连冷宫都有。
这分明是人为的,有人在后宫内部依然操控着毒蛇行事。
但是自从出了这事儿之后,原本就严防死守的后宫,更是查得极其严格,根本就混不进宫,也无法带蛇进来。
除非是原本就在宫里的人,还要会控制蛇,那想来想去就只有留在宫中的捕蛇人了。
并且他们还是最好行动的人,蛇原本就是天生的伏击者。
萧尧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将她揽入怀里抱了抱,像是眼前人是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怎么都疼不够。
“皇上,跟你说正事儿呢。”秦翩翩任由他又抱又亲的,都等了好一会儿了,眼前的男人还像是连体婴儿一般,对她做出很亲昵的动作。
不过对她之前提出来的问题,却是一副完全没听到的架势。
“朕就在忙着正事儿啊,仔细看看你。”萧尧回得理所应当。
“我很好,没有受伤,那个捕蛇人都没有出偏殿就被打晕了。”秦翩翩连连跟他保证。
“没受伤这点我确认了,但是我们分床睡了一晚上之后,你睡得好吗?梦见谁了?今晚再独自睡一下,你的心里还是朕最重要吗?朕永远是第一位吗?会不会睡几晚上,你就梦到别的男人了,甚至是其他猫猫狗狗的。”
萧尧认真地看着她,极其严肃地点头,之后就撇了撇嘴,开始对她质问起来。
他每问一个问题,秦翩翩的眉头就皱紧了一分,直到最后被他彻底逗笑了。
只不过分开睡一个晚上而已,皇上就问她这种话。
“你这是说什么呢,才一个晚上,我又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想到什么别的男人。萧要要你这是在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呢?我睡得不好,一晚上都想着你了,没有皇上在身边暖被窝,总觉得差了那么一层意思。”
秦翩翩无奈,只好开口安抚他。
结果就见原本满脸忐忑模样的萧尧,忽然就瞪大了眼睛,满心欢喜。
一下子将她抱起来,开始转圈,像是撒欢的狗子一样。
秦翩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放我下来啊啊啊——”
她一开始想要挣扎,结果萧尧一下子做出了一个要把她丢出去的动作,吓得她冷汗都出来了,立刻死死地抱住他,再也不敢挣扎了。
九五之尊最近刻苦锻炼,颇有成效,抱着她转了好几圈,都不见他面红气喘的。
最后还是两人头晕得受不了了,萧尧才把她放了下来。
“你这又是发什么疯?”秦翩翩晕乎乎的,脑子里跟有筷子不停地转圈搅拌浆糊似的,都产生了一阵恶心感。
萧尧靠在她身上,比她还晕,刚想张嘴说话,结果一个字没说,先干呕了一声。
秦翩翩被他这一招弄得面色惨白,一把推开他,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涌,纯粹是被气得。
这又是何苦呢?不能转还偏抱着她转圈,表达喜悦的方式那么多种,他偏要选最不舒服的那一种,还弄得跟他对着秦翩翩的脸吐似的。
“朕高兴啊,你这么喜欢朕,肯定得奖赏你。”萧尧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的恶心,勉强说出一句话来。
装逼要不得,他咋这么晕呢,眼前都是小星星在冒。
“这到底是奖赏还是惩罚啊?”秦翩翩瞪他。
萧尧到现在还晕晕乎乎的,即使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此刻肯定心情不好。
“那就换一个奖赏。”他边说边凑了过来,单手搂住她,另一只手则按在了她的后脑上。
秦翩翩一抬头就见他撅着嘴亲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扭头,成功躲了过去。
他不信邪,又偏头过来,再次扑了空。
“不许躲。”他低声说了三个字,还有些委屈的意味。
秦翩翩没躲,只是轻轻扬了扬下巴,于是他就亲在了她的鼻尖上。
“你的嘴巴去哪儿了?”萧尧感觉现在视线还在转着圈呢,秦翩翩的五官似乎会移位一样,让他根本就找不到准备的位置。
秦翩翩有些无语,又被他这无厘头的动作给逗笑了,最后主动抬手稳住了他的脑袋,轻轻垫脚亲上了他的嘴唇。
两人的唇瓣接触,传来一阵柔软而炙热的温度。
因为她的帮忙,萧尧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嘴唇位置,立刻就缠了上来。
他的舌头很快就顶了进去,撬开了她的齿关,在的口中横行霸道,一个缠绵而湿热的吻。
等到彼此离开的时候,唇瓣之间还牵起了一道银丝,透着一种萎靡感。
明明他们都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甚至太子殿下都两岁多了,可是萧尧对她依然处于一种随时会情动的时候。
“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只一晚上未见你,就恍如隔世。”
他低头看她,边说边抬手摩挲着她的发髻。
秦翩翩与他对视,男人的视线里倒映着她的身影,而且眸光发亮,像是承载了无数的星星一般。
“夸张。”她伸手在他的胸口捶了一下。
“不夸张,没有你被朕抱着睡,昨晚怎么都睡不踏实。后来到半夜,朕抱着枕头睡,依然还是睡不好。枕头没有你香甜。”萧尧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给她嘀咕着。
两个人十指紧扣,就这么说着悄悄话。
等到找地方坐下的时候,萧尧还将她抱在怀里。
或许正如高太后所言,来延寿宫偷偷约会,这种感觉太好了,让他们完全就放不下。
又或许是昨晚没能一起睡,加上白日的时间,他们已经有八个时辰未见到彼此了。
明明平时可以随意见面的时候,他们都表现得没有如此迫切,他无论是上朝还是批阅奏折,都能按时完成。
但是此刻见面要偷着来的时候,萧尧却一点儿都不想关心国家大事儿了,只想着与他的皇后再厮混得久一些。
高太后带着萧闹闹玩儿了许久回来,还看到那些宫人站在外殿候着,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就知道内殿的两人还没有说完悄悄话呢。
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嘀咕道:“年轻真好。”
“父皇、母后。”
萧闹闹被高太后拉着手一路走过来,此刻他的脸色白里透红,带着几分汗意。
之前在后殿,他们把小鸡、小鸭、小山羊等等都看了个遍,甚至高太后还让人养了一头小猪,也带着他看过了。
这么一圈看下来,她才带着小家伙回来,心里想着总该结束了。
没想到她低估了两人的黏糊程度,以及皇上的脸皮厚度。
还真把她的延寿宫当自己寝宫了,跟媳妇幽会在她宫里算怎么回事儿。
此刻,高太后只恨自己不是那些言官,否则非得上谏臊死他。
她又等了片刻,最后实在忍不了了,轻声哄着萧闹闹,叫小家伙去破坏他们的幽会了。
萧闹闹一路喊着进去的,也幸好他奶声奶气地喊了几句,才让自己幼小的心灵没有受到爹娘恩爱的暴击。
否则他若是知道,萧尧抱着秦翩翩那么久都没喊一声累,上次带着他去爬树摘桃子,却气喘吁吁的,估计得被气哭。
萧尧先离开了延寿宫,暂时解了相思之苦,他也要回去部署一番了,今晚可有一场大戏要唱。
至于秦翩翩则留下来陪着高太后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这两人不一起离开,也是为了做个样子给外人看。
***
蔡欣忧愁了一整个白天,整个人茶饭不思的,就怕被人带走。
也幸好这一天风平浪静的,甚至还有个宫女来传话,说是几位捕蛇人连熬几夜,皇上让他们暂时休息几日,又增加了几位捕蛇人,这次肯定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
蔡欣一开始以为自己暴露了,后来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消息是宫里的每一个主子,都收到了。
她这才放下心来,夜幕低垂,她索性也不等了。
直接躺到了床上,原本还以为睡不着,但是哪里晓得竟然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之中。
只是原本睡得很沉的她,忽然觉得周身都很不舒服,好像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箍住了,完全透不过气来。
她本来不想理会,但是那种勒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都传来了一阵阵窒息感。
瞌睡虫终究还是被打败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结果一瞬间就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眸,倒三角的头,还有什么东西不停地伸出来,偶尔还舔到了她的脸上。
“啊啊——”她想放声尖叫,但却丝毫不敢用力,生怕惊扰到眼前这玩意儿。
蔡欣整个人如坠冰窖,彻底清醒了。
眼前是一条蛇,而且还是体型很大的蛇,因为她的身体被箍了起来,一圈圈缠住她的身体,外加蛇皮接触的冰冷感,独属于冷血动物的寒凉,让她从身体冷到心里。
蔡欣的眼泪直接被吓了下来,不敢大声喊叫,只敢颤巍巍地喊人,但是往常机敏的守夜宫人,今晚却跟聋子一样,没有一个进来瞧瞧的。
她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脑子一片短路。
微弱的月光从窗口投射进来,身上缠着的这条蛇并不是看得太清楚,但正是这种模模糊糊的视觉,才更加显得恐怖无比,让她几乎要立刻昏死过去了。
可是她却比什么时候都清醒,完全觉得自己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她知道这种大蛇一般都是把猎物一圈圈箍紧,让猎物窒息而死,然后身体里的骨头都断掉了。
紧接着就这么把猎物给生吞了。
蔡欣只要一想起那个画面,她整个人就抖得跟糠筛似的。
一盏灯被点亮,让只有月光照射的内殿,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是谁啊,快来救我,我给你无数的赏赐。”蔡欣还没看清楚那人是谁,就异常激动地轻声喊起来。
声音仍然是抖的,但是脸上的神色好歹不再是那么绝望。
“是朕。”低沉的嗓音,轻飘飘的两个字落下,却让蔡欣直接心死。
比被大蛇缠住还要绝望。
烛光照亮了桌边的人,就见九五之尊一脸闲适地坐在那里,身后跟着张成,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但是瞧着那低眉顺眼的模样,想必就是皇上新请进宫的捕蛇人了。
“皇、皇上,您快救救奴妾。这毒蛇爬到了奴妾的床上,奴妾快要被咬死了,求您救救奴妾……”
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哽咽了,哪怕蛇纠缠着她这么久,她也丝毫没有把这个冷血动物给焐热。
始终都是那种冰凉刺骨的感觉,偶尔它动一动身体,还能感到蛇鳞在身上游动的粘腻感,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恐惧和恶心感,已经将她完全吞没了。
萧尧冷笑一声:“这条蛇可是捕蛇人好容易养出来的宝贝,是他的蛇王。虽说对其他人脾气不太好,但是对主人还是很听话的。你究竟是死是活,得取决于你要不要说真话。”
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着,脸上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在烛光的映衬下,哪怕再怎么俊朗的面孔,都会显得有几分狰狞。
往常蔡欣总是无数次期盼,皇上能够出现在她的内殿里,但是如今真的发生时,她却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奴妾什么都没做啊,皇上,您为何要让蛇缠着奴妾啊,奴妾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
蔡欣已经完全崩溃了,一直在颤抖着念叨。
“背后指使你在后宫里当内应,让捕蛇人去害皇后和宫里其他妃嫔的人,究竟是谁?”他冷声问了一句。
蔡欣一开始还在神神叨叨的瞎嘀咕着,不肯说,萧尧也不耐烦与她磨叽,直接道:“你不想说那就给这蛇王当夜宵吧,正好它饿了一天了,也不算辱没了你。”
他一挥手,那个捕蛇人就从衣袖里摸出一粒药丸,准备送过来。
原本趴在她身上的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蛇信吞吐的速度都变快了,整个殿内都能听到“嘶嘶”声。
“我说,我说。是我爹!他跟别人达成了什么约定,但是不肯告诉我,说我会坏事儿。还说以后肯定会让我当皇后,我们蔡家就是当国杖的命。只等着以后飞黄腾达而来!”
看着在眼前招摇的蛇头,她几乎能闻到蛇身上的腥臭味儿,再也忍不住了,又哭又喊地说了出来。
她很怕死,这种被蛇生生吞下的死亡,她更怕,死前还得被折磨,身上骨头尽断,还是被勒死。
下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第167章 蔡欣身死
“呵, 国杖?你爹可真会做梦。”萧尧冷哼了一声, 紧皱着眉头。
“那苏婉仪和娴贵妃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他想起秦翩翩叮嘱的话,一定要把这事儿问清楚, 所以又多问了一句。
“奴妾只是被人使唤的。奴妾位份低, 她们都是高位分的娘娘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奴妾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奴妾只知道苏婉仪帮娴贵妃做了什么事情, 娴贵妃想要斩草除根灭掉她, 就让奴妾制作了带毒的脂粉给她用, 毒是娴贵妃给的, 苏婉仪就成那样了。”
蔡欣见皇上还有问题问她, 就觉得自己今晚恐怕还能活着, 顿时心里放松了不少,说话的时候语调也变得利索了许多。
“后来皇贵妃,也就是敏妃娘娘回来了,她把娴贵妃扳倒了。说是皇上吩咐的, 要当初苏婉仪如何变成这样的,就把娴贵妃也弄成这样。奴妾无法,只好再做一次那种脂粉, 正好上次的毒还有剩, 便用了。这一切的一切,奴妾都是被逼无奈的,与奴妾无关。”
她不停地想要解释, 实际上这些事情,她是真的想永远烂在心里的。
毕竟几个当事人,都已经死的死,离宫的离宫,完全没人再控制她了。
可是这种阴毒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还是有损她的形象,很可能会给皇上留下一个她是毒女人的印象。
到时候都不敢疼她了怎么办?
萧尧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蔡欣,她一直眼神哀求地看着他。
“干掉她。”他一挥手,身旁的捕蛇人就有了动作。
箍在身上的大蛇立刻开始锁紧了她,蔡欣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看向皇上的神情充满了惊恐。
“为、为什么?”蔡欣的鼓膜都充血了一般,她似乎听到自己身体骨头断裂的声音。
萧尧冷眼瞥了她一下,沉声道:“你问朕没用啊,你得去问这条蛇,毕竟杀你的是蛇,与朕无关。”
蔡欣一直把“与她无关”这四个字挂在嘴边,萧尧就把这话回给她,让她也尝尝这憋屈的感觉。
他出来之后,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看着月光下巍峨的亭台楼阁,心里涌起几分疲乏。
“皇上,回龙乾宫吗?”张显能手里提着灯笼,轻声问了一句。
萧尧摇了摇头:“去赏桃阁。”
一行人寂静无声地往赏桃阁去,他和秦翩翩说好的,最近这几天要假装两人不和,至少不能睡在一起,趁机麻痹一下敌人,想看那人究竟还要做什么。
但是等到送完蔡欣上西天之后,看着这宫殿,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了几分寥落的情绪。
明明这天下都是他的,但却感到寒冷,想看她一眼。
萧尧到了赏桃阁之后,今晚值夜的柳荫就迎了出来,行礼之后低声道:“娘娘刚睡下,她一直等着,后来是奴婢劝着去睡下的。”
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就见秦翩翩侧躺着睡,不过眉头紧皱,显然睡得很不舒服。
萧尧悄然走了过去,发现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横在床外,似乎想要搂住谁。
靠床外的地方是他睡的,平时两人睡一起的时候,互相搂着习惯了,如今哪怕他不在,她依然保持着这个动作。
他将她的手放进了锦被里,又悄悄地抱了抱她。
秦翩翩皱了皱鼻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萧尧顺手拍了拍她的胸口,轻声道:“我就来抱抱你,你不要醒,接着睡。”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冬天喝到口中的温热羊乳一般,一直暖到心里。
他哄了哄,就想松开她,结果她直接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不让他往后退。
秦翩翩用了些力气,直接将他拽了过来,撅着嘴巴找到了他的唇。
她还没睡醒,亲吻的动作带着几分迷糊,却又十分的缠绵,这么黏黏糊糊的态度,像是一个小姑娘舍不得自己最好的玩伴,明明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却迟迟不愿离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多抱一会儿,不然吃亏。”她小声地嘀咕着,带着十足的娇憨。
萧尧搂住她,将她按倒在床上亲,舌头轻易地叩开了她的牙关,两人唇舌交缠,室内的温度直线飙升。
一吻结束,秦翩翩已经开始轻喘,不过勾住他脖颈的手臂,丝毫没有放松的意味,仍然舍不得他离去。
“我该走了,很晚了。”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的话语缠绵在唇齿间,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秦翩翩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轻声问出了口,她舍不得让他走。
“别走了,好不好?”
她的挽留,萧尧当然听得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就吐出了一个“好”字。
他再次按住了她亲,身上的衣衫一件件滑落,很快他就滚进了被窝里,与她黏在了一起。
内殿很快便响起甜腻腻的声音,明明不是春天,但却比春天更加惹人躁动。
张显能眨了眨眼睛,不由得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他就不该对皇上的定力,抱有什么期待。
很显然他见到皇后娘娘,就完全走不动路了。
原本说好了要分床睡的,并且还要给其他人一个错觉,他们俩的关系并不好。
结果没过几个晚上就破功了,并且这几日的小别离,对于二人来说,还是最好的催化剂,整个都变成了干柴雷火,狠狠地烧了一把。
那激动的架势,差点都要把床给震塌了。
直到大半宿,里头的声音才停了,张显能擦了擦汗,看样子今儿走不了了。
他也不熬了,直接提着灯笼回自己住处去休息了,将张成换了过来。
萧尧今日起得比往常要早一些,他直接批了一件外衣去了外殿。
守夜的宫人,猛然瞧见皇上出来,都吓了一跳,这位主儿不唤他们进去伺候作甚?
“皇后这几日没睡好,让她好好休息吧,先穿个常服,回龙乾宫换龙袍。”
他的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人替他穿好常服,一行人极其低调地赶去龙乾宫。
合着皇上这意思,还要瞒着其他人,让别人以为他昨晚是独守空房的。
瞧着九五之尊大干一夜,却依然精神抖擞的模样,就该知道他的情绪有多么高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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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欣死了,消息在最快的时间传出来了,蔡侍郎上朝之前,就已经得知此事,当场气得吐血,嘴唇打哆嗦。
等开朝之后,他第一个就跳出来。
“皇上,请您做主啊,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他开始嚎,却不敢再把话题往皇后娘娘的身上引,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憋屈感。
“蔡侍郎节哀顺变,朕会尽快查出凶手的。继续。”萧尧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开始让其他朝臣有什么参奏的事情,继续说。
“皇上,小女入宫之后,所受颇多,还请皇上告知老臣,她是如何死的?”蔡侍郎并不准备轻轻放过,他拿着锦帕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但是依然透着难以置信。
萧尧挥了挥手,张显能立刻迈出半步,低声回道:“回蔡大人的话,饼贵人与前几日死去的妃嫔一样,都是被毒蛇咬死的。发现的时候,她的身上还缠着好几条呢,也不知道这些蛇白日里都躲在什么地方,殿里的宫人都死了大半,没几个救活的。”
蔡侍郎脸色一僵,更加难看至极,他急声问道:“确定是毒蛇咬死的?”
“千真万确,都有太医去瞧得,错不了。”张显能肯定地给了他回答。
“这不可能,她为何被毒蛇咬死,捕蛇人呢?那些捕蛇人都是死的吗?”蔡侍郎憋了片刻,还是没忍住,终究叫嚷了出来,他根本不接受这个事实。
萧尧冷眼旁观,见他如此激动,不由得低声质问道:“其他人都能被咬死,为何饼贵人就不能?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蔡大人这么难以置信的原因。毒蛇都能冲着太子而去,你那日在朝堂之上辩驳的时候,就该知道,饼贵人也是后宫的妃嫔之一。毒蛇只要一日不除,就有可能去任何地方,伤害任何人,无差别攻击。”
他细细观察了一下蔡侍郎,又道:“至于捕蛇人,活得好好的。他们是惩治毒蛇的人,自然不会死。不过捕蛇人早就进宫了,他们本事儿似乎不大,每日都有人死,只不过今日饼贵人很倒霉,被毒蛇选中了。哎。”
第168章 皇后出宫
九五之尊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非常忧愁了。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啊, 轮到谁也轮不到小女啊。皇上,这肯定是搞错了!”
蔡侍郎依然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倒不是多心疼这个女儿, 而是他一切的奋斗,都是因为做着国杖的美梦。
如今蔡欣死了,他拿什么依仗?
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 庶女都没有, 如果拿别房的姑娘送进宫, 哪怕成了皇后, 那跟他也亲不了。
隔层差辈这个道理, 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所以他才会这么难以接受,一直不停地质问。
他这种不正常的表现,一下子就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萧尧冷笑一声,嘲讽道:“蔡大人这副状态, 别有深意啊。怎么,你女儿比别人金贵了?那些毒蛇都是畜生,逮谁咬谁。难不成你女儿有什么依仗, 能控制着这些毒蛇, 不让它们咬她?”
皇上这话一说,蔡侍郎就猛地闭上了嘴巴,他不止是急躁了, 而是不甘心。
没了联姻做筹码,他当不上国杖爷,也没必要为那位王爷鞍前马后的,他在衡量他跟着那位王爷,能够得多少好处。
“皇上,蔡大人是一时情急,他也是伤心过度,才说出这种话来,还请皇上——”
陈大人一瞧蔡侍郎有些露怯,生怕皇上纠缠下去,直接降罪,立刻出面替他说话。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萧尧给打断了。
“有陈大人什么事儿啊?前两日你俩还互相嫌弃了,怎么今日又和好了?你们俩这表现,不像是同僚关爱,朕倒是觉得是三岁的娃娃在街边闹别扭呢。”
九五之尊这几句戏谑的话,让殿内的朝臣们都低着头,努力克制住想笑的内心。
“后宫的形势严峻,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所以朕准备把宫里的人都陆续送出去,诸位爱卿若是有家里人在后宫的,去报备一声,就带出宫吧。朕准备把皇后和太子也送出去,看那些蛇虫鼠蚁,还往哪里去咬人。”
萧尧等了片刻,才将他心中藏着的话说了出来。
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纷纷下跪。
“皇上,万万不可啊,宫中从未有此旧例,皇上这把所有妃嫔都送出去,那后宫还是后宫吗?”
有臣子说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听起来像是字字泣血一般。
“有何不可,那现在的后宫还是后宫吗?都得让她们在里面等死?之前有人怀疑是皇后做鬼,皇后的凤印都交出去了,后宫的执掌权她也没碰。朕还担心她与太子的危险呢,反正他们俩朕会送出宫,至于你们其他妃嫔,你们这些所谓的娘家人都不管她们死活的话,朕也没什么好说的。朕会先去问她们的意见,到时候去留随意。”
萧尧冷笑一声,直接冷声说道。
他见还有一些朝臣想要说什么,便摆了摆手,直接道:“后宫是朕的家务事,朕只是通知你们一声,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朕意已决。”
九五之尊这番话,分明是堵死了他们所有想说话的方向。
左右丞相对视了一眼,都明智地选择沉默,虽说皇上此举不合规矩,不过后宫一事向来是皇上说了算。
皇后之所以能成为皇后,除了皇上的专宠之后,还有更大一部分原因是秦家不属于任何党派,无论是哪一派都没有强烈的表示反对。
况且皇上对朝堂的控制,早就是一言九鼎了,他之所以任由蔡侍郎和陈大人在蹦跶,两位丞相都相信肯定是有皇上的考量。
萧尧这话放出来之后,几乎很快就付诸了行动。
他退朝不久,就让人将后宫里所有妃嫔都通知到位,把人聚到了一起。
一开始众人还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只听说是皇上召唤,哪怕有几个被近日毒蛇讯息,给逼得生了病,也从床上爬起来,拖着病体来了。
“这是要说什么事儿?是不是放毒蛇的人被找到了?再不找到,不知道明天会轮到谁了?”
“我好怕,成宿成宿睡不着觉,生怕一睁眼就和蛇头对上了。”
大殿内的妃嫔,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一个个都是精神不佳,完全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之中。
“皇上驾到——”张显能尖细的嗓音传来。
殿内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了起来,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皇上如今是长年累月都看不见人影了,自从有了太子之后,皇上连逢年过节的宴席都不怎么出现了,基本上她们是真的变成了守活寡。
如今也是看一眼少一眼的状态了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唤她们,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一个个妃嫔脸上都有戚戚焉的表情。
“今儿早朝时,朕与诸位爱卿说过了,如今再与你们说一遍。宫中如今是多事之秋,毒蛇一事愈演愈烈,因此后宫是待不下去了。皇后和太子也在不日出宫,你们如果能回娘家就回去,不想回的,朕统一让人送你们出宫去庵堂或者别宫。”
萧尧几乎是立刻下了命令,妃嫔听完之后,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是一片哗然声。
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别的地方呆着,竟然都已经严重到出宫的地步了。
“皇上,臣妾不出宫了,谁还知道能不能回来?”有人扬高了声音喊道。
萧尧连个眼神都欠奉,冷声道:“不出宫的人可以留下来。只不过这一批毒蛇是真的抓不到了,连冷宫都有人死。等其他人都走了,这宫里留下的活人气息也少了,正好去找你们。反正生死有命,想活得最好听从安排。”
九五之尊这番话可谓是十分的不近人情了,殿内像是澡堂子一般,吵吵闹闹的,几乎要将屋顶给掀翻了。
她们在呼喊、求饶着,但是萧尧并没有时间搭理她们,直接转身就走。
哪怕殿内已经跪了一地的人,皇上自始至终也没再回过头。
皇上吩咐下来的这个命令,就像是忽然降下来的暴雪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任由她们哭求哀嚎不接受,现实也会来临。
赏桃阁当天就在大张旗鼓地收拾东西,皇上要送皇后和太子出宫,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至于去哪里倒是没说。
还有一些进宫之后,老早就失去了盛宠的妃嫔,也都联系家人纷纷出宫去了。
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她们早就看开了,若不是顶着皇上的女人这个名头,或许早已出宫了。
这座大烨朝最富丽堂皇的皇宫,实际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早早地离开也算是好事儿。
有一就有二,不少内心犹豫的人,看到真有妃嫔离开后宫之后,与家人团聚,立刻就有人响应。
短短十天之间,后宫里空了一半。
剩下一半要么是无家可归,等着皇上安排地方,要么就是仍然执拗地认为留在宫里,就还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又过了几日,宫里安排人将一些愿意出宫却无家可归的妃嫔,送了出去。
萧尧与秦翩翩商议过,这一群人之中,有些人可以隐姓埋名,离开京都之后另外去寻找生活。
当然这些都得等此次风波结束之后,才能慢慢展开,目前就将她们送去统一的地方安顿好。
今日皇上没有上朝,天没亮的时候,赏桃阁就忙碌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开始装车。
萧闹闹还在安睡之中,他被奶娘抱在怀里,站在不远处。
萧尧则拿了件披风替秦翩翩穿上,两个人默默无语地看了彼此一眼。
清晨的天气还有些寒凉,正如此刻他们即将离别的愁绪一般,那种冰冷似乎都已经刺进了骨子里,让人受不了地直打哆嗦。
“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和闹闹,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都要记得想朕。对了,睡觉也要想,梦里必须得有我,否则再见面我要打人的。”
男人替她将帽子戴上,轻声叮嘱着。
秦翩翩一直点头,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用力地搓了搓,眼眶就红了。
又将他的手蒙在自己的眼睛上,揉了半天。
萧尧皱了皱眉头,缩回了手,低声道:“哭不出来就不要硬哭,用手揉眼睛不好。”
秦翩翩点头,脸上仍然是深情款款、不忍别离的模样,张口道:“我今儿早上起来没喝水,眼睛有点发涩,影响发挥了。”
萧尧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那你当初见到朕的时候,哭得九曲十八弯,怎么不说干呢?当初你通了地下一口井啊,眼泪说来就来。骗子!”
秦翩翩能哭也会哭,这一点九五之尊是再清楚不过的,他就看她哭得一副完全不行的架势。
现在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果然骗到手了就不珍惜。呵,女人,冷酷无情的混蛋玩意儿!
“一口井哪里够,想要哭进皇上的心里,那必须得通大江大河才行。如今用不上,得节约。”秦翩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
两个人你来我往说得不亦乐乎,其他宫人站得都有些远,听不太清。
大家看这两位主子表情如此悲戚,皇后娘娘都身体颤抖了,还克制住没有流下眼泪来,想必就是不想让皇上看着太伤心,所以才会这样。
皇上也是一声一声不断地安抚她,显然是舍不得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的。
这副感人的离别场景,真是让人舍不得多看一眼。
殊不知他们只是在斗嘴,至于身体的颤抖,那是憋笑憋的。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秦翩翩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让别人再看见她面上的表情。
萧尧有些咬牙切齿,他又不能这么娘炮地扑进她的怀里躲着,还得靠他一个人硬撑。
“朕现在真的有点难过了,至少要好几个时辰看不到你,这么一想,好像离别的愁绪更浓重了。”他刻意给自己营造了一个环境。
脸上隐忍又舍不得的表情,果然变得真切了许多。
柳荫等人瞧了,都从衣袖里抽出锦帕按了按眼角。
心里都在感叹着,皇上可真是个好男人,对主子用情至深,真是让人羡慕,如果日后她们要是嫁一个这样深情款款的男人,就好了。
再多的愁绪,也拦不住离别的时刻到来。
萧尧直到最后要上马车了,才看见奶娘抱着萧闹闹走过来。
“皇上要不要抱抱太子殿下?”奶娘低声问了一句,声音也有些颤抖,眼眶发红。
萧尧愣了一下,哦,对,儿子跟着一块儿出宫,忘了忘了。
他看了一眼难过的奶娘,顿时就觉得这奶娘哭得都比秦翩翩真心,果然是那个女人得到他了,就一丁点儿不在乎他了,回来一定要跟她算账。
“你很不错,回宫之后领赏。”萧尧接过萧闹闹,低声说了一句。
奶娘立刻行礼谢恩。
萧尧抱了一下萧闹闹,小家伙还在熟睡,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便把他塞回奶娘的怀里了。
儿子有什么好抱的,他还是抓紧时间跟他家粘人桃说几句话吧。
第169章 引蛇出洞
秦翩翩一抬头, 就见萧尧弯腰走进了马车里。
她撇了撇嘴, 无奈道:“皇上, 你该下去处理政务了,难不成要跟着臣妾?”
萧尧直接凑上来, 强硬地把她搂进了怀里, 充满了霸道皇上的气场。
这还不算完,他又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像是在发泄什么怨气一般。
秦翩翩有些无语, 这都什么时候了, 皇上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 还有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的, 并不会分别很长时间。
“萧要要, 我发现你最近像个小孩子一样, 黏黏糊糊的。怎么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忽然回归童心了,离不开媳妇了啊?”
她边说边笑,伸手轻轻推着他。
哪知道萧尧的脸色一变, 立刻又阴沉了几分,低声道:“朕都准备下车了,结果被你这么一说, 又不想走了。你真是个没良心的, 今儿不出宫了。”
秦翩翩一惊,哪知道他这个时候闹脾气,立刻就开始哄他:“怎么不出宫了, 这一切都布置好了,你别啊!”
她一把抓住他,不让他去耍脾气。
萧尧冷着脸和她对视,男人不高兴的时候,周身的气场都充满了冷硬的意味。
特别是他当久了上位者,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基本上没几个人都能扛得住。
秦翩翩若是刚进宫那会儿,恐怕早就向他认怂了,不过如今她明显已经丝毫不畏惧他了。
她冲着他丢了个白眼,明知道此刻的皇上就是故意的,但也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其实我好想你啊,我根本就离不开你,之前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就是怕自己内心的愁绪被彻底勾起来,就压制不住了。到时候我若是抱着你的脖子,闹得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得多难看啊。所以我才一直没说的,你可别勾着我了,万一我真的要是再哭了,哄不好了怎么办?”
秦翩翩边说边习惯性地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结果按了好几下,也没把眼泪按出来。
娘的,她最近演技不行了,哭戏这么差了,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萧尧瞅了她半天,结果还真的没等来一滴眼泪,顿时就冲着她皱眉。
“不是,你怎么还干啊?要不要我倒杯茶水给你啊?”他边说边要去倒水给秦翩翩。
当然又被拦住了,最后她实在没办法,一伸手就开始掐他,甚至都动嘴咬他了。
“啊——”
马车内传来男人的低吼声,以及女人的轻哼声。
这些声音显得模糊不清,但这因为如此,才更让人遐想连篇。
守在马车外面的几个人宫人,纷纷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果然如此的神情。
哪怕是情况再怎么特殊,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能无比的恩爱起来,也真是没有愧对狗皇帝和桃子精之名了。
萧尧撩着车帘出来的时候,眼尾还有些发红,他伸手揉着胳膊,眉头紧皱。
张显能挑了挑眉头,暗自在心底嘀咕:皇上这次有点快啊,临别之际的最后一炮,可能是比较激动,外加皇上岁数也大了,哎。
当然他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九五之尊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的,否则等着张大总管的,就只有脑袋分家的下场了。
皇上下来了,奶娘才终于可以抱着太子上车。
周围几个宫人都在猜测,帝后方才在马车里肯定是做什么羞羞的事情了,实际上皇上眼睛发红,并不是欲望过剩,而是被咬得太疼了。
“她属狗的吧,等回来之后要她好看。”萧尧目送着马车离开了宫门,低声嘀咕了一句。
张霞能立刻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皇后娘娘刚走,他以为皇上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他,哪里知道九五之尊只是冷眼瞥了他一下,就带头离开了。
“吩咐下去,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今日一定要把景王府彻底端了。”萧尧回到了龙乾宫,外殿早已有两位将领在等他。
听到他的吩咐,二人立刻领命而去。
***
景王府内,景王正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等待,周围是一片寂静,有几位谋士面色忐忑地陪坐,只不过气氛很紧张,似乎在等着什么。
“王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仪仗出宫了。”有个侍卫进来低声通传了一句。
景王立刻抬头,脸上充满了兴奋的神色,沉声问道:“你确定吗?”
“小的亲眼瞧见他们上车的,皇上一直送到宫门口,在马车出宫之前,还与皇后娘娘依依不舍地在马车上待了一段时间。”那侍卫是看守宫门的,因此知道的如此详尽。
景王一听这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讽刺的冷笑,嘲讽道:“本王这个皇兄,这辈子恐怕就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原本还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但是出来个秦翩翩,一下子沉迷女色了,这就是老天爷在给本王助攻,要本王夺了这江山和皇位!”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烁着十足的兴奋和偏执感。
屋内的几个谋臣都没有说话,甚至还有一个胆子小的,直接苍白了一张脸。
无论他们是如何被景王逼上贼船,想要造反的,但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无比的恐惧。
这种从内心里对推翻皇权产生的敬畏感,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先生们就在王府里,替本王守好大本营。皇后和太子的仪仗肯定非常难以攻克,本王是要他们必死无疑的,所以容不得出现任何差错。等他们死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恐怕就没有那么淡然了。他肯定会成为暴君,到时候除暴安良,解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就要靠本王了。”
景王冷冷地甩下几句话,与其说是拜托,不如说是在警告他们。
他说完这句话,便领着景王府乔装打扮的侍卫和私下养的暗卫,追着皇后的仪仗而去。
皇后和太子出行,必定要走的低调,出了内城之后,他们就会选择一些比较偏僻的路,甚至还会做一些障眼法。
以及在半路上藏着一群士兵,等着与皇后的仪仗汇合。
这些安排,对于从小在后宫长大的景王来说,并不陌生。
甚至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次行动的安排,并且早就派人处理好了。
他直奔着小路而去,马车已经被追得偏离了路线,还有死士护在马车周边。
不过景王府出动的人很多,并且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嗖——”的一声,弓箭直直地射了出去,直接射中了在狂奔不已的马,顿时其中一匹高头大马倒下了,带的身边的马也一起。
马车整个翻了过来,皇宫的死士们还有在负隅抵抗的,也有直接被逼得掉下一旁的悬崖。
景王轻轻眯起眼,他收回了弓箭,方才那一箭射出去的时候,他就觉得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手一挥,立刻就有人冲到马车旁,帘幕一掀,众人大惊失色,里面空空如也。
“主子,里面没人。”侍卫惊声禀报了一句,完全是难以置信。
他们景王府的侍卫几乎是倾巢出动了,就为了悄悄杀死皇后和太子,甚至皇宫先前安排在半路上,那些等着接应的人,也都被他们给解决了。
但是耗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他们万万没想到,这马车里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们杀了那么久的人,偷偷摸摸折腾到现在,竟是追着一辆空马车。
景王立刻反应过来,他恐怕是中计了,沉声道:“撤。”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马头还没来得及调转过来,就有好几拨人从两侧的密林里冲了出来。
这些人也都穿着黑衣蒙着面,只在胳膊上裹了一块红色的布巾,用来区分敌我,到时候不要杀红眼的时候杀了自己人。
“杀。”一道粗嘎的声音之后,双方就陷入了一阵激战之中。
景王的手中抓着长剑,周围护着高手,都默契地保护他突出重围。
谁都能看出来,他们这是中了皇上的计谋了,他们自得意满以为自己是有备而来,殊不知自己早就掉进了九五之尊的陷阱里。
这些后涌出来的蒙面人,一个个都是武艺高强,而且还训练有素,周身那种血腥气根本遮掩不住,显然是从战场里杀出来的人。
招招致命,明显就是皇上调的军队来取他的命。
景王府的侍卫,与他们一比,无论是人数还是心态,都是稍逊一筹。
失败是迟早的事情,他要趁着还没有彻底溃败之际,赶紧逃脱才是。
好在他培养的近卫,也都是从血雨腥风之中走出来的,很是强悍,总算是突出重围,带他一路往京都赶。
为了避免让皇上抓住小辫子,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景王府,这样皇上就没法抓人了。
更不好往他的头上扣屎盆子。
“快,再快!”他手上的马鞭子,使了大力往马背上抽过去。
不过还不等他进京,就有一个浑身带血的侍卫从对面冲了出来,看见他的瞬间,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来。
“王爷,别回王府,王府已经被围了,您进不去。”
他边说边吐血,还没等景王继续问,这人已经没气了。
第170章 生死之路
“王爷, 死了。”一个侍卫翻身下马, 将手放到了前来通风报信的鼻尖, 遗憾地摇了摇头。
景王面色阴沉如锅底,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当真是欺人太甚!”
“王爷, 该往哪里去?”周围护着他的侍卫齐齐看向他, 眼神之中都充满了迷茫的神色。
景王一咬牙,低声道:“出京都,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暂时先逃离这里, 在燕北一带留有些许的兵力, 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他是给自己想好了后路的, 皇上这次显然要彻底把他赶尽杀绝, 也幸好他留了一条生路。
“出京的路都被堵死了, 走哪里恐怕都会被发现。”有侍卫迟疑地道。
景王摆了摆手,他拿出地图点了其中一条路:“这条路在普通的地图里是没有显现的,这是先皇留给我的逃命路。他就知道皇上是个容不下人的,肯定会把我杀死, 他虽然没把皇位传给我,但是总有几分父子情的。”
话音刚落,一行人就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路狂奔。
这条路知道的人少, 都有些荒凉了, 外加要避开官道,就会奇怪八绕的。
“这条路是对的,属下看见京郊的旗帜了。”
快要离开京都的时候, 有个很高的旗帜竖在那里,这是京都人的一个地标,每次出京之时,只要看到这个旗帜,就觉得无比的思念。
景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为了不泄露这条路,只在一开始先皇给他这张地图的时候,找人验证过,自己带人还从来没有走过。
幸好走通了,只要出了城门,一切就都没问题。
一路狂奔,在路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京都之外的风光,同时也看到了面色阴沉的九五之尊,领着一队人马在等他们。
景王猛地拉紧了缰绳,看着早已等在那里的萧尧,脸上尽是诧异的表情。
“六皇弟要去哪儿啊?朕在这里久候多时了,你来得也太晚了些。”萧尧勾了勾唇角,冲着他阴冷地笑了笑,表情带着十足的讥诮。
景王只觉得浑身发冷,今天的一切事情连在一起,都让他感到绝望。
先是刺杀皇后一事,本来以为是十拿九稳的,结果那是一辆空马车。
他不仅没有杀掉皇后和太子,反而被皇上给端了老巢,甚至在逃离京都的时候,却依然被拦截了下来,本来是救命之路,如今看来是送命之路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安安心心的当个王爷不好吗?非要肖想早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不是找死是什么?”
萧尧看着他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冷静的表情,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景王勉强收敛住周身发凉的消极状态,沉声问道。
萧尧点头:“是啊,朕立太子是催化你要造反的心思。你筹谋了一年多,朕知道却没动你。因为朕要你的命,而不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若不是有你造反板上钉钉的事实,朝堂上那些老臣,必定要为你求情。朕一意孤行的话,的确可以杀了你,但是却会留有污名,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容不下的皇上,绝对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他慢悠悠地开口,一切都从头说起,显然景王一开始不甘心的心情,以及之后的筹谋与安排,九五之尊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不过他故意没有拆穿和制止,甚至还在推波助澜,直到今天发生的一切。
萧尧知道景王布置了一年多,一直没动手,一是在储存力量,另一个就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如今景王的力量已经储藏的差不多了,至于契机他就亲自送到景王的手上,这才有之后的将计就计,把皇后和太子送出宫,正是可以引出景王,让他亲自来诛杀。
“朕无论之后是否会背上骂名,都不会因为你背上。因此才有这两年与你的周旋,若不是你急不可耐地放出毒蛇进宫,最近朕也要做些小动作引你就范了。”
萧尧冷脸看着他,兄弟俩长得并不算很像,唯有那双狭长的眼眸,是出自于萧家。
但是此刻,两双很像的眼眸里,同时迸发出仇恨对方的神色。
同父异母的两兄弟,自小就感情不和,长大了那更是互相算计,更何况在秦骄一事上,萧尧连同先皇狠狠地坑了一把景王。
这些景王也该清楚,他自小就知道父皇喜欢萧尧,不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兄有多么的出彩,而是因为他有个好母亲。
以此来作为太子人选,先皇的决定着实是儿戏,色令智昏之辈。
偏偏萧尧是个很出类拔萃的人,他没有辜负先皇的栽培和传位,把九五之尊这个位置做得十分稳当。
“父皇以前说得对,你从小就是一个善于谋略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引我出景王府,去追着空车。我没有见到皇后和太子,你却把景王府给一锅端了,又故意放出一个侍卫,半死不活地跑到我这里通风报信,让我不能回景王府,直接奔着这条唯一的后路而来。我不明白,为何父皇连这一条生路都不肯给我留,不仅皇位传给你,连这个也告诉你,我们同是他的儿子,为何差距这么大?”
景王十分不甘心地质问道,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没什么好隐藏的,终究是要一战。
皇上亲自来堵他,证明他已经没有活路了,哪怕要死,他也想死得明白。
“这的确是父皇给你留的活路,当初他也一直没准备告诉我。直到你跟秦骄勾搭上了,连未来天子的发妻你都敢抢,那下一回抢的恐怕就是皇位了吧。所以他便把这条给你留的生路告诉了我,他留这条生路是为了以防不测。若是哪一日,萧家的大烨朝拜了,至少还留下一丝骨血,身为天子的朕,必定是要与大烨朝共存亡的,用不上这条生路。你就可以用了,可惜你犯了错,终究是用不上了!”
萧尧的视线在这条路上扫了扫,脸上的神色越发肃穆。
他的父皇是一个伟大的皇帝,从来不会盲目地以为大烨朝能够万世不倒,所以才留下这条生路。
给另一个儿子能活命的机会,但是这种机会,只有在大烨朝要衰败之时,才能用上。
如若是大烨朝蒸蒸日上,皇上秦臻爱民的时候,景王用了这条生路,那他就必须得死,因为他不是为了萧家保存血脉,而是叛逃了。
景王的脸色越来越差,直至所有的血色都退去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皇兄,内心里滋生出无数的恐慌和难以置信。
“你从很早的时候,就算计我了。给自己戴绿帽子一事,竟然一箭数雕。摆脱了秦骄那个你不喜欢的女人,还顺便在父皇面前抹黑了我一把。更甚者把父皇给我的生路,都断绝了。”
这么掰着手指头一算,萧尧最起码为了今天的事情谋算了十年之久。
看着景王如此受到震动的模样,萧尧冷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没有那么神机妙算。父皇给你留生路一事,纯粹就是另外附送的惊喜。谁让你如此不老实,竟然连皇嫂都要抢。朕登基之后,之所以一个都没动你们,就是要让你们亲自瞧见自己梦碎的模样。这大烨朝再如何的兴衰荣辱,都与你与整个景王府,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萧尧这番话着实不客气,景王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他的脸颊气到狰狞,肌肉不自然地抖动着,似乎随时都要发疯一般。
“你只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因为你是从高太后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才能当上九五之尊。如果我们俩的母妃换一换,那么这个位置上做的就是我,我并不是不如你,你没什么好得意的。等你百年之后,史书记载你,必定是凭借母亲登基成功的人。”
景王满脸都是嘲讽的表情,似乎这样说几句,就能让他的心情好受许多一般。
萧尧没说话,阴冷地注视着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道:“你从小到大都不服我,至少最后送你走这次,要让你心服口服,否则你到了地底下都不安稳。这是我这个当皇兄的,唯一给你的手足情了。”
景王听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由得冷笑一声,但是这种一对一的挑战,他却没有拒绝。
在剑术和杀人方面,他从来不会认输。
同样的,也正如萧尧所言,景王从来不认为自己比他差在那里。
“嗡”的一声,宝剑出鞘,两人同时挥起了缰绳,两匹马对向冲击了过来。
两把宝剑在半空中相撞,两个男人的眼中,同时迸发着一股杀气腾腾,带着必然要对方死的决心而站。
两人战得激烈,景王的势头很猛,完全就是不要命的,甚至在过完十招之后,就一剑刺向他的颈间,萧尧立刻滚下马来。
景王紧跟其后,宝剑在地上戳了一个又一个窟窿,却始终没有刺到萧尧。
萧尧用力格挡住,一脚踹在了他的脚腕上,景王直接一个踉跄,萧尧就趁此机会站了起来。
两人再次激战到了一起,刀光剑影,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感。
“你就是有了儿女情长,所以才如此磨叽,秦翩翩终究成了你心中的软肋,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不再是战无不胜了。”
景王步步紧逼,脸上显出热血的杀意,双眼都通红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