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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作者:昭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0章


    少女话语随意,漫不经心,仿佛只是答应了明天一起上学,在问什么时辰一起走。


    全然没有那天鬼哭林中,担心宗门怀疑她与魔修勾结,哀默大于心死的模样。


    将宗凌精心研习的技巧和腹稿全都给堵了回去。


    宗凌:……


    偏偏滕吉不知眼色,来之前被魔尊叮嘱“这小灵修花言巧语,一定不会轻易应承,你且按我说的复述,切莫被她绕进去”,本是提着神小心的,如今脸上漾开笑容,傻呵呵地冲宗凌一笑。


    “尊上,她答应了哎。”滕吉偷偷传音,欣慰道:“这位仙子还是很好说话的。”


    宗凌无声地捏碎了《温柔师兄霸道爱》的玉简。


    恐怖的气势压得滕吉尾巴上的鳞片全都竖了起来,牢房外由远及近,传来“哐哐哐”的跪地声。


    就连自周若蕊进来,偶尔能听到的“哭泣的怨鬼娘”都不哭了。


    周若蕊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宗凌缓缓呼出一口气,目光盯着周若蕊,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狼,恨不得将她咬碎吞到肚子里。


    周若蕊浑然无觉,目光扫视过来时,甚至无辜地眨了眨眼。


    “滕吉,我说,你复述。”宗凌这话几乎是咬着字说的,“周若蕊,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快?你不怕全须全尾、毫发无伤地回去,被宗门质疑与魔修勾结吗?”


    周若蕊眨眨眼:“善若宗是灵修界第一宗门,岂会没有这点容人之量,宗主长老们明察秋毫,也会还我清白的。”


    宗凌:……


    他想的词也是这样的。


    宗凌又问:“那你周氏一族的满门清名?”


    周若蕊:“家族的名声,岂是我一个小女子可以承担得了的。”


    宗凌:……他也想了这个。


    宗凌有点憋得慌:“你就没什么不想走的理由?”


    滕吉复述时心脏猛跳,尊上这是图穷匕见了,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舍不得。


    他看向周若蕊的目光充满了期盼,快说,你舍不得尊上,不想走。


    周若蕊的回答掷地有声,脖颈昂起漂亮坚韧的弧度,脊背仿佛从来不会被压弯。


    “要么让我走,要么留下我的尸体。”


    宗凌:……


    他无言地看向周若蕊,想象着削掉她的脑袋,砍断她的喉咙,掐断她的脖子。


    可以有一千种不重样的死法。


    滕吉余光瞥见,又无声地掉了一滴眼泪。


    好虐啊。


    比《蝴蝶仙》中故人相见却不识的名场面还要虐啊!


    他想要悄悄退场,将空间留给两人,或许他们可以一睡解千愁?


    对于魔修来说,床上技也是追求伴侣的手段之一,花样技法百出,还有人专门研究出书做道具——魔匠吕登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俨然已经形成了产业。


    不仅在魔修界风靡,偷渡到灵修界后也很受喜欢,挣得还更多。


    滕吉眼神犹疑,就是不知道尊上技巧如何,能不能成功取悦这灵修?


    可尊上人生这二十二年,没听说和谁有过床上的牵扯啊,尊上他……不会是不会吧?


    技巧不好、无法取悦的追求方可是会被伴侣嫌弃的,要不回头他给尊上敬献几本技能书,让尊上好好学学?


    当滕吉的脑袋已经跑偏到是送初阶的《美男十八式》还是高阶的《一堂春》时,宗凌开口了。


    “我们走。”


    “告诉她,她会得偿所愿。”


    他好爱!


    滕吉瞬间决定两本都送,并深沉转述:“周若蕊,你会得偿所愿的。”


    周若蕊盯着他的牙,很想要颗毒牙自杀,但想也不知道不可能,毕竟魔尊现在抽风很爱她,于是梗脖回应,继续桀骜不驯:“我等着。”


    她双脚微晃,鞋尖的黄玛瑙雀跃,一坠一坠。


    滕吉跟着宗凌向外走,可魔尊却在牢门前停住了。


    他微微闭目,似深思沉湎于此前那灵修的味道,又似压抑隐忍着汹涌澎湃的感情。


    末了,他开口,无尽情绪淹没在平静的声音中。


    “叫吕登来,再为她做一双新鞋。”


    “尊上,这双鞋就是吕登新做的。”滕吉提醒:“周姑娘说她很喜欢,穿着很舒服。”


    “不,”宗凌眼睫垂下冷漠阴影,“她穿得不舒服。”


    “重新做。”他迈步出去,言语不容质疑。


    滕吉:……


    啊,原来有一种不舒服,叫尊上觉得你穿得不舒服。


    这怎么能不算爱呢?


    *


    灵修们的办事效率特别得快。


    很快善若宗方来信,要与魔宗交换俘虏,将周若蕊给换回去。


    宗凌应了,派滕吉去对接。


    他只交代了四个字:“越快越好。”


    因为将周若蕊锁在牢房中,实在是一个时间越长越折磨的选择。


    周若蕊甚至因为痴迷桃干而吃到嗓子发炎,因为夜间睡觉不能翻身而落枕了。


    宗凌跟着长了见识,原来还有这样的两种病。


    他含着喉糖,听着魔族中“尊上爱到要与心上人同甘共苦”的流言,杀了几个传得最兴奋的,眼尾挑起艳丽血腥的红。


    必须尽快送周若蕊离开。


    当然,在送她走之前,要保证她有一双舒服的鞋子。


    *


    “催,催,催什么催!老子这双手可是打造神兵的,你们倒好,天天逼着我绣花做绣鞋!”


    吕登国字方脸,田间大汉般壮硕黝黑,他手上拈起绣花针,狠狠往鞋垫里一戳,


    “这个感觉不对,那个需要打开点,改了一双又一双,人家姑娘都说好,尊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不!做!了呀!”


    他将鞋垫往针线篮里狠狠一摔。


    这一下力气很大,针线篮直接被推出去三丈远,推出了门外,停在了一双精雕细琢的华贵乌皮六合靴前。


    再往上,金丝黑袍,长身而立,吕登无声地咽了咽口水。


    宗凌看着脚下针线篮,抬眸看向吕登,眉眼微挑,没什么感情:“你很不满?”


    当然了!


    这两天真是做鞋做到眼花,要得又急,要求又不清楚,一句“感觉不对”谁知道是要什么感觉啊!尊上您要再让我做鞋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吕登大义凌然、悍不畏死地站起,全身崩得紧紧的,然后猛地往地上一跪,砸得惊天动地。


    “尊上,我!错!了!”


    “我爱做鞋,做鞋使我快乐!做鞋让我幸福!”


    滕吉:……这能管用吗?


    他已经提前为吕登的死亡庆祝,你快点死吧,我会像吮大棒骨一样,将你骨头里残余的魔力吸得一滴都不剩,让它们在我身体里继续发光发热的。


    可宗凌只是瞥吕登一眼,六合靴稳稳踩落,来到正厅中坐下。


    他靠坐在椅上,以手扶额,看向吕登:“她的鞋,为何穿久了总会不舒服?”


    吕登没反应过来:“……啊?”


    滕吉竖瞳阴冷:“尊上在问你话。”


    “啊,哦,这,”吕登迅速整理语言:“禀尊上,定是这位姑娘的脚感知到尊上的心意,想要多多变化——”


    宗凌:“说人话。”


    吕登立刻跪得规规矩矩:“禀尊上,鞋子刚穿都需要适应适应,许是这位姑娘感触敏.感,才会总是不舒服。”


    宗凌:“如何才能让她一直舒服?”


    吕登:“做鞋是需要知道穿者的感觉的,尊上想让她一直穿得舒服,就需要根据她的感触,时时调整,贴身精细地打造一双鞋。”


    他面露为难,“只是恕属下直言,这位姑娘对每双鞋都接受良好,并没有给出什么有价值的反馈,属下巧汉难绣无感之鞋。”


    宗凌:……那是因为有价值的反馈都在他这里。


    宗凌头疼扶额,很快又看向吕登:“我记得你有一本《鞋经》?”


    吕登:“禀尊上,《鞋经》为属下耗尽毕生心血所著,想要带进棺材板里。”


    “嗯。”宗凌伸出手,“拿来。”


    “好嘞!”吕登双手奉上。


    他心中滴血,这可是他“闺房之乐”的集大成版,以“做鞋”为引,集私密互动、调.情话语、耳鬓厮磨、云.雨巧记和制鞋绝技为一体,刚刚完稿还没往外卖呢就被尊上给收了。


    宗凌毫不在意地收起,转身离去。


    吕登跪着没敢动,他擦擦额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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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这是……死里逃生了?


    可尊上要鞋经做什么?


    他不是一向对云.雨之术不感兴趣,莫不是尊上误会了,想要的其实是他的制鞋之术?


    但尊上?制鞋?这两个词也联系不上啊。


    吕登心中刚涌起解释的冲动,就见青黑的蛇尾滑过,滕吉蛇信鲜红,看他的模样如同一只待吞老鼠。


    “尊上没有误会。”


    “他就是要这个。”


    滑腻阴冷的声音响起,吕登咽了咽口水,老实地闭上了嘴,蛇尾沉重冰冷,从他的膝盖滑过,带着无声的警告。


    吕登最终死里逃生。


    滕吉跟着宗凌离开。


    石子路苍柳枝满,绿意清新,一人一蛇漫步前行。


    滕吉心中揣度,不解发问:“尊上,您为何不杀吕登?”


    这样话说不明白、活干不好、爱找尊上撒娇打滚、这次还撞上尊上不开心的,换做旁人,早已死好几回了,就连骨头渣子都被啃没了。


    流风拂过,柳条春意中,他的尊上停住脚步,微微回眸,连言语都被浅阳晕出暖蜜色。


    “得留着吕登做鞋啊。”


    他轻轻喟叹,眸光绵延向前,似乎是想起了牢房中的某个人。


    滕吉:“属下明白了。”


    果真男人在恋爱初期,耐心都会变得很好。


    衷心祝愿尊上修得“鞋经”的云.雨之术大成,孔雀展羽,得偿所愿。


    *


    吕登熬夜又做了三双鞋。


    送去牢房之前,先呈给了宗凌看过,并细细解说工艺技法,求生欲满满地表现着自己的用心。


    这几双鞋撑得时间一个比一个长,但最终还是被宗凌以“不舒服”三个字给淘汰了。


    吕登也不敢哔哔了,流着泪继续做鞋。


    魔宗内气压意外的压得很低。


    魔修们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尊上要跟一双鞋较劲,直到听说即将发售的《鞋经》无故取消,滕吉连逛了好几个欢喜小店买技法,两相一联系,哦,原来是欲求不满啊。


    这下知道该向尊上献什么宝了。


    于是,魔修们纷纷掏出了压箱底的“宝物”,前去敬献给魔尊,有技法书、有话本春图、有道具,五花八门,丰富多彩。


    考虑到尊上一直是“暗访”,魔修们怕送太明被杀,于是都在这宝物上,又放了些正常宝物掩盖,敬献时加重语气、眼色变换、言语暧.昧,再暗示一番。


    一个个都觉得送到了尊上的心坎里。


    但实际上全被宗凌随意丢在了储物戒中。


    任何世间难寻的宝物,在宗凌这都是大众货,这样日常的送宝,他连打开看都不会看。


    呵,浪费时间。


    是夜。


    宗凌靠坐在月籍殿的软塌上,夜风拂过窗边铃兰样的摇铃,他扣住典籍的手指微微一紧,将书放下了。


    今日在破解连命共感咒上的收获便是:一无所获。


    典籍自动收起到书柜上,宗凌视线在书柜上移动,看向一本《奇难杂咒》。


    书脊微动,飞到宗凌手中,他兴致颇浓,正要翻开,手却顿了顿。


    脚不舒服,又开始觉得磨了。


    “去为她换鞋。”宗凌垂眸吩咐。


    “是。”魔侍木鹰已经轻车熟路,领命就去了。


    殿内,宗凌垂眸看着手中的《疑难杂咒》,眼神淡漠,脚上感触柔软,想必鞋已经换了。


    可几个时辰后,深夜安眠时,鞋子又要磨脚了。


    耳边似乎又响起吕登的话——“若想让她一直穿得舒服,就需要根据她的感触,时时调整,贴身精细地打造一双鞋。”


    宗凌唇角不悦地抿起,将手中的《疑难杂咒》放回了书柜,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本新书。


    《鞋经》。


    ——闺房版。


    都是为了自己舒服,宗凌这么告诉自己。


    他翻开第一页 。


    只见上面写着:


    制鞋第一步:


    量体。


    (用手最佳)。


    宗凌随意往后翻了几页,又回到第一页,眸光微凝,神情放松。


    真是……意料之外的简单。


    要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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