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
带刀侍卫之二,尔伏,去往不动点。
他有着足以代表甘融的东西,龙舌弓。又是不轻易踏足人世的圣子,孙礼钏短暂放他进入第十城。
甘融不知道SUN会不会来,但有资格审她的,数遍了也只剩下SUN和蔺加三。
蔺加三来,甘融也就和死没两样了。
浅草屋敷一片狼藉。
全是祝秉红搞出来的。
SUN会来吗?……SUN怎么看她?……SUN大概会觉得自己与虎谋皮吧!
甘融脑子乱乱的。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坐牢的一天,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好像从她下矿井就变了,后面的连环反应都是各种各样的阴谋,难道都是蔺加三做的?阿芙乐尔也在其中掺和?
门,被推开了。
一下子进来好多人。
甘融抬眸,看见扶着SUN的孙礼钏,扶着万凭栏的阿芙乐尔,扶着龙舌弓的尔伏。
……搞什么?都来凑热闹啊。
甘融扶墙,缓缓开口道:“这么多人观刑啊……”
新纪元还是很尊重长辈,SUN先说。
她缓缓道:“因为你需要我,所以我来了。”
不用扶墙了,墙边缓缓延伸出一只狰狞的凳子,和莱利同款待遇的甘融被桎梏在内。
SUN素来冷佞的眉眼此刻显得有几分憔悴,眼底的狠戾尚未消散,她心情不好,一根一根抽。
甘融贴心地说:“枣糕同志,吃薯条要沾番茄酱。”
SUN慢半拍似的“哦”了一声。
甘融:“问吧。我杀人的事。”
搞得跟她审问SUN一样,但SUN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甘融柔软凌乱的额发,属于鸟类的长睫颤动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SUN呼吸不稳道:“我没什么要审你的,我判你无罪。”
甘融:“……啊?”
演都不演了?
自由心证这么简单的吗?
官官相护也没这么简单的吧?
SUN:“我的异能是【知行合一】,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
所以甘融在她面前很冒犯,讲话很过分,是受异能影响,那也代表她不怕SUN,她不忌惮SUN身后的军方。
她看透了SUN的外厉内荏,那么SUN也同样顺着探究的视线,回望了甘融。
很可爱也很柔软,有点嘴硬,和小钏一样。
不动点不允许居心叵测的人存在,因此人们都说这座城池是水泄不入的堡垒,比圣殿要更严苛,他们害怕自己的丑陋渴望淹没理智,被SUN点破。
甘融认为SUN不计回报,其实SUN图的就是她本人。
因此祝秉红急了,榊和花更急,连SUN都迟疑要不要推进复活赵广济的计划,那还有其他人思考的余地吗?
SUN说:“我见过。我见过那条路。一直走下去的,小兵变班长,班长变团长。她活下来,很好。你活下来,很好。”
SUN连说话都很辛苦,随行的孙礼钏把药片冷酷地塞进她的口里,强迫她吃药。
SUN又说:“人病了要吃药,天病了就要吃人。像你这样年轻的同志心怀理想,真的很不多见。”
甘融突然说:“SUN,您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拥抱。”
赵广济回来很好,但SUN死去不好。
SUN:“可以。”
她真的太瘦了,几乎是一把骨头,绒羽若隐若现……SUN是从丙级异能者升上来的,吃过很多很多的苦,鸟类基因是最容易改造的,但也是最痛苦的,要忍受骨骼逐渐中空、羽毛从皮肉里长出来和一天不吃就会饿死的高代谢率。
和应锐意一样。
SUN走了。
也不必等调查小组了,在圆桌会议公布名单的时候,阿芙乐尔率先与孜纳沟通(威胁),孜纳借口要给四十五斤重的鱼过生日,脚底抹油跑路了。
夜护不用她谈话。她不是傻子,又出身于圣殿,蔺加三教育她时没现原形,使得圣女非常识大体。
这时谁出头谁死,于是夜护说她要养咪咪,她的老虎在吐毛,雪地里玩逗猫棒。
至于青葙有一点要说,大家是非常清楚谁究竟听命于谁这件事的。
青葙是蔺加三的人。
蔺加三是甘融她妈。
请问这种情况下谁只能保持中立啊?
当然只有可怜的秘书处。
周陨保持着政治性假笑,从浅草屋敷离开后在白鸽列车上就开始工作,连夜把[巫]的归属权推出去,再三申明极个别人比如[祝]的行为,与本势力无关。
至于[祝]和[觋]的职位空缺,只能等新的人选——她们的城主一个屁都不敢放,难道周陨就敢说话了?
“因此,秘书处全老实了;白鸽总署本就支持你;SUN本人也非常欣赏你;至于圣殿和常驻家族,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阿芙乐尔这么说,她的肩头还靠着晕厥的万凭栏,监测中心的人好像都在这。
SUN说无罪那一刻,天问法庭就消失了。
尔伏从折叠技术里掏出一把玻璃凳,让甘融坐下休息。
甘融被他逗笑了。
看着甘融的笑,阿芙乐尔眼睛也跟着弯了一下。
阿芙乐尔不算爱笑,长大衣里剪裁得体的西装拉出笔挺的风度,但她笑起来,深邃的绿眼睛会显露出粗糙的、不用打磨就有的生命力。
甘融说:“你现在就用这么暴烈、损人不利己的手段,我也要被你整个半死。很难信任你接下来会不被权力异化——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如果我真死了,没人压制你,你会比祝秉红还可怕。”
“我不会。我有理想。”阿芙乐尔点点头:“我只能说,这场污染是必行的,也不是我造成的,我加速了时代的进程。[黑幕]只是代表了王权更替之刻,世俗与理想的交锋。”
她见过流血、感染、死亡,受伤的公民在她眼前哀嚎,她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胜利。
阿芙乐尔纵使如今无罪,将来因此必有罪。
甘融被阿芙乐尔寥寥数语搞出一肚子火来:“徐子芥也曾是火种,现在她是争端的引线!你现在就闹这么大——”
纵使阿芙乐尔现在头悬戒尺,所向披靡,那她往后就不会再改变了吗?
艾娃·洛克菲勒澎湃真诚,阿芙乐尔却无法真心待人。
“你分得清什么叫软弱什么叫善良吗?你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从来没有杀害任何一个公民!也没有对异能者有过偏见——!”阿芙乐尔的笑是个很标准的弧度,她嗤笑道:
“现在要跟我划清界限?晚了!你不是还在论坛上肯定我吗?!”
甘融原本还想说什么。
她这么一说,就无话可说了。
评论暴君喜怒无常、虚伪做作的帖子之下,都会有几条激情发言:
王女是个纯粹的人!
哪怕大家都把她当笑柄,那也只是讨厌洛克菲勒家而不是讨厌艾娃!
我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她!
阿芙乐尔丢出一个炸弹,咬字清晰,语出惊人:“……你不用担心赵广济回来。不晒了,是因为我把太阳带走了。”
她细细解释,当时在她拿到打生桩名单后,比对了赵广济的旧部后,是如何猜测的:
“他们一直在供奉的,应当是邪神,比放射性矿石还吓人,赵广济复活也是这个死样,谁也救不了。[等量齐观]当年也死了很多人。”
“而且什么复活不复活的,就算是借由SUN的身体,那个人也回不来。”
阿芙乐尔笑了一下:“因为……赵广济的月球通讯码在我身体里。我就想看看,这些人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丑态。”
甘融半晌才微微地回过神来,她说:“……啊?”
阿芙乐尔一字一顿道:
“她、不、可、能、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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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吗?你现在就能去把那些烂人全杀了!这个乌托邦不干净了!那些旧部都该死——所有因为赵广济而聚集的人,全都该死!”
“我不允许任何人用赵广济侮辱你!我不准你头上压住这么一块巨石!我要你风光地得到那个位置!”
“倒也没有这么你死我活……不是,我不恨赵广济啊!”甘融急了,“——我靠,你来真的?!”
甘融原以为阿芙乐尔要对SUN下手,在不动点那几天也一直关注着SUN,可阿芙乐尔迟迟没动静——看这样,阿芙乐尔怕是从未把SUN当回事,她认定的太阳一直是赵广济,把尸体都挖出来鞭尸了。
甘融扭过头去,特别想找个地方吸氧。
完蛋了。
阿芙乐尔被她迷倒了。
“我还宁愿你和我玩……‘爱你老姐玄武门见’的把戏。”
阿芙乐尔呼吸声沉沉,转了下她的绿眼珠,盯着甘融说:“谁他爹跟你玩这种东西,我又不跟你抢,我得到的东西够多了,难道还稀罕一个首席之位吗——明明是开心的日子,你说话一点也不好听。”
甘融又感动又害怕:“谢谢,你对我真的很好……但是月球通讯码到底是什么,你也是实验品吗……?蔺加三要我杀掉你们四个升阶这事你知道吗?”
“是月球背面的钥匙,异能真正的来源。”阿芙乐尔一哂,“现在知道了,我们四个是特殊的实验品是吗……你也别把她当好人,我告诉你,那72个信徒,全都是实验品,我和万凭栏,只不过是被选出来的,最优品。”
甘融:“你就一点不生气?”
阿芙乐尔又冷笑一声:“我生哪门子气,我知道她是什么人。她才是我讨厌的——你说好了要替我对付她的!再告诉你。她鼓励互相告密和举报,会在圣殿搞考核,谁不符合,谁就淘汰——我不会告密,但某些人就不一定了。”
她不爽,这话意有所指,过了会又讥讽道:“我乱说的。高压之下人更团结,没人供出我,我也没举报过任何人。”
这是圣殿生存的心照不宣。
因此阿芙乐尔认为人性本善。
甘融说:“……好恐怖的掌控力。”
阿芙乐尔漫不经心道:“误会解开了?真是蠢货。”
她骂蠢货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甘融不是没听到,但她只是说:“你告诉我这样大的秘密,那我也要告诉你一个。”
她踩上玻璃凳,阿芙乐尔仰头看着她,万籁俱寂。
阿芙乐尔是空想国度的遥远流亡者,总是觑看理论里反射出来的万千世界,而每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甘融把一顶用信纸折成的王冠放在她头顶,手指从王女的浅金发间穿过,折射出细小的金芒。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这是收容日志的某页,原本画着一只金笼。曾经它困住了一些无名的勇者,现在我用它困住这天下最有名的勇者。”
【鸟笼】,在甘融下定决心要走的那一刻,就罩住了蔺加三。
子女不和多是老人无德,现在把老人关起来,就能大展身手了!
日月星斗的王冠阿芙乐尔都佩戴过,飞扬的冠冕闪耀着昂贵的光点,在她身上切割出永不痊愈的伤痕;人们就坚信王女只要这样的王冠。
甘融的声音像降落的一片羽毛。
“阿芙乐尔,我放飞你。做这些事前,我从不预设坏结局。”
“看来我才是蠢货!”阿芙乐尔那双眼睛永远折射着锋利的光,她大笑起来;眼瞳亮得像有绿莹莹的鬼火在烧。
“甘融,你不是利益至上的人,谈论爱更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我也永远自信我不会背弃理想,不会让[等量齐观]再现,多余的话不用再说了!——我愿与你同行。”
她们不必歃血为盟,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人考据钟摆时代都从这一次谈话开始,但是无论如何寻找资料、探访故人,都不敢想象,似乎真的……好像只是两个笨蛋的互相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