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斐回到百炼峰,将古籍仔细阅读,。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情,伸手揉了揉眉心。
果然没那么容易解读啊!
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忘记心中杂乱的情绪。忽然,一缕微弱的剑气自体内涌出,在身体周围游走,逐渐凝聚成,然后又缓缓消散。
重复多次,
他放弃了,
将古籍丢到一边,仰面躺在床榻上。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方才掌门的话。他在修仙的路上,必须不断挑战极限,不断超越自我。
方景斐不禁苦笑,这是要把他逼疯的节奏吗?
他虽然对于修行毫无兴趣,但是却很清楚掌门的话不无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存在。他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才敢肆无忌惮地去闯荡修仙路。
......
第二日,方景斐和简傀又被掌门叫到跟前。
"昨夜,我让你二人观看的《心法真解》,你们可有什么心得?"掌门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方景斐抬起头,神色略显倦怠,却仍恭敬地拱手道:“回掌门,弟子昨夜反复研读《心法真解》,只觉字字玄奥,意境深远。
然其中许多篇章似是而非,仿佛以常理难解,似有隐喻藏于字里行间。
弟子尝试以灵识感应,竟引动体内剑气自发流转,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终是未能参透要义。”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弟子愚钝,读至深夜,几近入定,却只觉如雾里看花,越想看清,越是模糊。最终只得作罢,恐是心境未至,或机缘未到。”
一旁的简傀则神色沉静,双手合十,轻声道:“弟子所见略有不同。《心法真解》看似讲的是修炼之法,实则更像一部‘心性之书’。书中多用悖论与反语,似在引导修习者破除执念。弟子以为,此书并非让人‘读懂’,而是让人‘悟空’——读不懂,或许正是开始。”
掌门闻言,目光微动,指尖轻轻敲击案几,良久不语。殿内一片寂静,唯有香炉中青烟袅袅盘旋,如丝如缕。
忽然,掌门低笑一声:“好一个‘读不懂,或许正是开始’。”
他目光如电,落在方景斐身上:“景斐,你天资卓绝,却总想‘解’一切,掌控一切。可修道之路,有时恰恰在‘不解’之中。剑气自发,是心与道通之兆,你却因不得其解而弃之,岂非舍本逐末?”
方景斐心头一震,怔怔无言。
掌门缓缓起身,望向殿外云海翻腾:“那古籍,不是让你读懂的,是让你‘被它读’的。从今日起,不必强求心得。每日读一页,不求甚解,只问本心——何时你不再追问‘它说了什么’,而开始听见‘它为何说’,那时,真解自现。”
风起,卷起案上古卷一角,纸页轻颤如蝶翼,边缘泛黄的竹简上,斑驳的墨迹似在呼吸。
方景斐跪坐于地,望着那微微晃动的纸页,心中某处如冰层开裂,悄然松动。窗外云海忽而翻涌,一道金光刺破雾霭,正映在书页上那句“无解即解”的墨痕上,熠熠生辉。
“多谢师尊指导!”
“而简傀,”掌门目光转向那静立一旁、神色如水的少年,语气微缓,竟似带了一丝难得的赞许,“你虽不言多,却已窥见门径。‘心性之书’四字,说得极好。此书非授技法,实为照心之镜。你能从‘不可解’中见‘空’,已是不被文字所缚。”
掌门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深意:“你能如此想,便不算辜负那古籍中‘真解’二字。
只是——”
他话音一转,目光重归凌厉,“悟空易,行空难。修道不是避世,而是入世炼心。你二人虽性情迥异,却各有执障。景斐执于‘解’,你则执于‘舍’。皆未至圆融。”
一旁,简傀静静立着,听掌门教诲,神色不动,却在听到“执于‘舍’”三字时,眼底微澜一闪而逝。
他确实“舍”得多。自幼孤苦。他便将过往全然割舍,不问身世,不念恩仇,
原来舍,竟也可成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以为斩尽尘缘便是清净。可若“舍”本身成了逃避的借口,那便不是超脱,而是另一种囚笼。
“师尊……”简傀轻声开口,声音如古井无波,“弟子愚钝,若‘舍’亦是执,那何为不执?”
掌门目光深邃,望向云海尽头初升的朝阳,缓缓道:
“不执,非不为,亦非不念。而是为而不持,念而能放。
如风过竹林,竹弯而不折;如雁渡寒潭,影落而水无痕。
你们二人,一个总想抓住大道的形迹,一个总想逃离尘世的牵绊。可大道无形,本不可执;尘缘有情,亦不必断。
真正的修道,不在解与不解,不在舍与不舍,而在如实观照,如实行走。”
话音落下,远处钟声悠然响起,三声,穿透云雾,回荡在百炼峰巅。
方景斐缓缓抬头,眼中倦意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光。
他忽然明白了——那本《心法真解》为何字字玄奥、句句矛盾。它本就不该被“读懂”,而是用来照见修道者内心的执着与恐惧。
他想要“解”,是因为怕“无知”;简傀急于“舍”,是因为怕“被伤”。
可修道,从来不是逃避无知或伤痛,而是直面它。
“弟子……似有所悟。”方景斐深深叩首,额头触地。
简傀亦随之跪拜,声音轻却坚定:“弟子愿重读《心法真解》,不求解,只问心。”
掌门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抬手轻拂袖袍,案上古卷自行翻动一页,墨迹浮现新句:
“心若明镜,不迎不拒,万物自现。”
……
数日后,百炼峰后山。
方景斐盘坐于青石之上,手中捧着那本古籍,不再逐字推敲,只是静静翻阅,任思绪随风而流。
一页,一息。
忽然,他指尖微动,书中一段文字竟在阳光下泛起微光:
“剑出无念,心合天道。非思非虑,乃见真我。”
他心头一震,体内剑气竟不再躁动,而是如溪流归川,自然流转,与天地节律悄然同步。
这一次,他没有去“理解”它,只是感受它。
忽然,眼前景象变幻——
“你醒了。”
声音冷得像雪,来自角落。
方斐侧目,看见一个傀儡般的男子静坐于地。他身形修长,白衣胜雪,脸上却覆着半张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极静,如古井无波 ,始终盯着他。
望向城中心。火光冲天,惨叫四起,黑雾如蛇般在街巷间游走。那是魔气——纯正而暴戾,带着撕裂天地的意志。
“呃……”方景斐身形一滞,像是什么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 ,头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