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哥哥？”陆聿辰的脸阴沉沉的，一下没了刚刚看到沈栖迟时的高兴模样。
林书让似乎被吓了一跳，愣了一秒，才下意识地看向沈栖迟。他刚才不过是出于礼貌，也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说了句“哥哥”，谁知道这位“哥哥”比他想象中还凶。
沈栖迟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拉住陆聿辰的胳膊，转头跟林书让说再见，“好啦，我家里有人来接我，那么明天见吧。”
林书让的脸又红了，“明…明天见。”
林书让的脸瞬间涨红，“明……明天见。”
他懊恼得几乎想撞墙。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不会说话，话都说不利索。更糟糕的是，沈栖迟的哥哥当着他的面黑了脸，八成也是觉得他不识趣。他低着头，看着沈栖迟和陆聿辰的背影一点点远去，心里有些沮丧。
沈栖迟拉着陆聿辰走到校门口外，一路拽得他几乎有些踉跄。她停下脚步，仰头看他：“你怎么又来学校门口了？有家不回？”
陆聿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脸色更难看了些。他站定在原地，冷声道：“你不愿意我来接你？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生？你喜欢他？”
沈栖迟听见这话，先是一怔，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似的，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她瞪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哭笑不得地摇头。
“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啊？”她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和笑意，“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她说着，把抓着他胳膊的手放开，轻轻一甩，自己朝前走了两步：“只是一起走一段路而已。”
“你想太多了。”
她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却没真的生气。
陆聿辰站在原地没动，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是被她抽走手那一瞬的力道弄得心里空了一下，还是她说“只是一起走一段路”的时候，那种轻描淡写的口气让他有点不舒服。
“没有早恋的意思？”他终于开口，声音低了一些，但仍带着一点别扭的试探。
话说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他本想用哥哥的立场来提醒她别太天真，别被人骗了；可这话一出口，他却担心真的把她勾起来早恋的心思，那就得不偿失了。
沈栖迟转头发现他在原地，不得不又转回来拽着他往前，“我说大少爷，我真的不想早恋，再说了，你难道就没收到过别人递给你的情书么？”
她一边说，一边扭头看他，一脸“你别装清高”的表情。
“干嘛对我这么苛刻？”
陆聿辰低头看着她拽自己袖子的手指，手指细瘦却有力，他摇了摇头，目光有点游移，“没收到过。”
沈栖迟怔住了，睁大眼睛，脸上写满了不信：“真的没收到过？你长得好看，家世又好，在学校里那应当是顶流待遇诶。”
她靠近了些，眼睛亮亮地望着他，仿佛想从他表情里找出点“不愿承认”的痕迹。
被她这样盯着看，陆聿辰挪开了对视的眼神，“可能因为我身体不好，不太常去学校的原因吧。”
他没说的是，学校里的人都觉得他难接近。他一贯冷淡，性格像封闭着的一座塔——高、冷、没表情，让人连靠近的冲动都没有。递情书？敢开口和他说话的人都不多，又哪里来的情书。
沈栖迟听到这话，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石子“咔啦”一声滚了出去，在地上磕碰了几下才停下。她声音不紧不慢，像是开玩笑，又像是真心：“那你下次要是收到，我帮你分析分析，看有没有靠谱的。”
她没看他，低着头，嘴角带点笑意，语气轻飘飘的。
陆聿辰的脸顿时更黑了，像是被谁不小心踩了尾巴，连眉梢眼角都拧起来了。他一把甩开她拽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冷得像打霜的刀子：
“——不用你瞎操心。”
他说完这句就别开头，像真不想再多说一句。他脚步一顿，猛地加快了速度，几乎是不等她回应，低头闷头地往前走。
沈栖迟眨了眨眼，站在原地没跟上，也没把他的冷脸当回事，毕竟他还背着自己书包。她只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小石子，又把另一只脚也抬起来踢了一下，踢得更远了。
等她慢悠悠地走到沈家院子门口时，陆聿辰已经到了门前，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起来是在等她，但又像只是懒得再走了。
他回头看她，眼神阴沉得像是压了层薄云，而她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吊儿郎当地走过来。
“你走得倒快。”她笑着说，手插在兜里，抬手指了指路边那辆停好的黑色轿车，“呦，看来你今天待遇不错啊，连司机都来接了。怎么样，要不要我留你吃个饭再走？”
她说话还是笑眯眯的，像是完全没意识到他刚才一脸阴云。
陆聿辰脸色铁青，一字一句地回：“——不用了！”
他像是真的被她气到了，连声音都带着火。话一说完，就把书包“砰”地一声甩给她。
沈栖迟伸手稳稳接住，看着他拉开车门、上车的背影，眼神里有点讶异，更多的是好笑。
他一屁股坐进车里，也不跟她说话，转头跟司机低声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车就猛地发动了，像是故意的那样，方向盘一打，车尾贴着她站的地方刷地一拐，差点没把她连人带书包都裹进尾气里。
“喂——开车也不看人的？！”她连忙后退半步，抬手挡了下脸，嘴里还在骂，“陆聿辰你是不是有病！？”
但车已经驶出去了，根本不给她回嘴的机会。
她盯着车屁股的方向看了几秒，愣是没反应过来，也没喊，只把书包换了只手，忍不住笑了一下，低声嘀咕：“嘴这么毒，跑得倒挺快。”
晚饭过后，天色渐暗，屋里没开太亮的灯，暖黄色的光洒在书桌上，把沈栖迟的影子拉得细长。
她坐在书桌前，一边写作业，一边戴着耳机听歌，右脚随着节奏轻轻晃着。耳机里正放着那张她前一阵子推荐给陆聿辰的歌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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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无意中翻国外音乐博客时挖到的，布鲁斯风格混着点民谣，吉他前奏一响，就让人想跟着摇摆。
“这么好听的歌，他也不说一句好听。”她低声嘀咕着，她知道陆聿辰听了，那天她发完链接后，不过半小时后点开她歌单的播放记录数蹭蹭往上涨。
她甩甩头，把注意力拉回到数学卷子上，一道立体几何刚算到一半，搁在旁边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屏幕弹出的是班主任发来的群消息。
【班主任：大家注意，第一批自主招生的高校预计再过三个月就会陆续到校，请各位同学最近不要松懈，抓紧复习。】
她盯着那段话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把笔放下。
说到底，他们班虽然成绩不差，也算京华附中前几名的理科班，可前几轮中科大少年班一来，班上几个竞赛大神就被提前“签走”了，现在剩下的，大多都是竞赛没砸出金的，又不愿意出国的，正在被高考这座大山碾压。
她本来没把怎么仔细看班级群里后刷出的消息，但她手机一直在闪。
她没在意，以为又是班主任发卷子，随手点亮屏幕想关掉通知，结果看到熟悉的头像跳出来，一连串的对话框快速刷屏——
是林书让。
点开消息一看，果然是他发来的好几条私信。
最上面一行，是突兀的一句：
【林书让：对不起。】
沈栖迟眉头一下皱起来，刚刚还因为音乐放松的情绪立刻紧绷了一些。
她往下翻：
【林书让：是我今天太唐突了。我是不是让你哥哥不高兴了。】
【林书让：不过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哥哥。】
【林书让：班主任发群里的自主招生通知你看到了么？】
【林书让：这学期可能有很多学校要来，你真的一定要只考虑京华大学么？】
一连串的消息没有语音、没有表情包，全是文字，一看就是斟酌过的——那种带着试探和自省的小心翼翼。
沈栖迟盯着屏幕没动，过了几秒，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他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她皱起眉，有点不确定，毕竟他是班级里有名的埋头学习的书呆子选手。她不讨厌林书让，他人还行，理科成绩也好，是那种老师喜欢、同学也觉得还算稳重的类型。
但是…高三搞暧昧，过分了点吧。
她想了想，没急着回林书让的消息，只是顺手点开了那首刚才放了一半的歌，又按了“重播”。
布鲁斯的吉他声缓缓流出，她靠进椅背，望着屏幕上那几条消息，耳边却满是那句吉他里的低吟：“Idon’tneednobodyelsetonight…”
她盯着那句“你真的一定要只考虑京华大学么”，目光淡淡地收了收，忽然觉得某种不愿被人越界触碰的界限正被悄悄试探。
她手指轻轻滑过屏幕，却没点开键盘，只是把手机反扣在了桌上，低头，继续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