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出了门就有专门的引导员在等，引导员看看沈渡，沈渡低着头，楚溪自觉地说：“我想让她陪着我，可以吧？”
引导员点点头，“当然，您开心最重要。”
两人没有再说话，沈渡尽心尽力地当一个普通的侍应生，直到楚溪被带到专属的包厢，通过包厢的大屏可以看到拍卖台的细节。
引导员尽了职责，楚溪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沈渡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监听设备。
楚溪把拍卖单递给沈渡，“这是明面上的，都是正经东西，据说还有一份暗名单，今晚花到一定指标才能知道，然后参与竞拍。”
沈渡大概翻了翻，不感兴趣地放下了。
“告诉我那个孩子的特征吧？这种时候可以相信一下我们的。”楚溪劝说道。
沈渡看着她，缓缓开口，“那个孩子，大概没有右手。”
楚溪心里一颤。
银制的笼子里，陈今蜷缩在角落，右手手臂以下的部位已经不见了，伤口被胡乱处理过，为了防止她被痛晕，负责人给她打了一针止痛剂。
打了止痛剂，她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陈今贴着冰冷的栏杆，藉此保持清醒。
还不是睡的时候，绝望之余，陈今反而生出新的希望来，不走到山穷水尽，她绝不会放弃。
从流光被抢走，到她被送给格伦再到出现在这里，一切都太快了，陈今勉强压住内心的惶恐不安，选择闭上眼修养精神。
房间里，楚溪又拍下两颗中看不中用的宝石，她看了眼旁边抱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渡，问：“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看谁带走了那个孩子。”沈渡回答。
再往后，向陈今询问流光的下落，把陈今、陈与送上前往离火星的飞船，估计要大闹一次格伦的中心大楼……
现在有了军部的人插手，沈渡计划突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暂时还没有狂到要上联邦通缉榜的地步。
楚溪信心满满，“你放心，没人会比我更有钱的。”
就算超预算了，最后也要叫格伦吐出来，左手倒右手的事。
沈渡没说自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只说：“那就多谢了。”
楚溪不管上的是什么东西，通通拍下，没一会就达标了，侍从无声地送来新的拍卖单，礼貌地要求交出通讯设备。
楚溪拧着眉，不满地说：“你们老板要求太多了吧？”
侍从弯腰道歉，但态度不变，“抱歉小姐，拍卖会有的拍品需要保密，请您原谅。”
楚溪不耐烦地把光脑丢在他的托盘里，沈渡顺从地把通讯设备也上交了，侍从扫描了一圈，确认无误后悄然离开了。
新的拍卖单。
前半部分是一些市面上不流通的最新款枪械、机甲能量块、甚至是机甲，这些算是踩在军部底线上，但和沈渡没什么关系，她快速翻过。
后半部分开始血腥起来，看着照片楚溪都直皱眉，里面不乏像陈今那样的小孩，无一例外都是天赋不错、样貌周正的孩子。
沈渡放缓了呼吸，她很快翻完了一本拍卖单。
没有陈今。
我必须去看看。沈渡想。
迎上楚溪的目光，沈渡说：“这里面没有我要找的人。”
楚溪若有所觉，“所以……”
“再见。”沈渡说。
打开门，楚溪当时的两个保镖，或许应该称作同事等在门口，无声地看过来，沈渡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拐角。
两人推门入内，楚溪眨眨眼，“我把联络器给她了。”
其中一个人上前查看楚溪手腕上的手链，“什么也不是，送你当礼物的。”
楚溪有点惊讶，“这是在说她还挺信任我们的吗？”
那人纠正，“可能只有你。”
另外一个人摸了摸脸，“她要找的那个孩子身上应该有秘密，而且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楚溪已经不想问为什么，“那现在……？”
“你继续呗，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情，优先救那些人质。”那人拍拍楚溪的肩膀，“加油啊，小溪同学！”
另一边的沈渡已经成功混进拍卖组工作人员的行列。
沈渡戴好手套，把晕倒的倒霉蛋拖进厕所，把门反锁，抽出她身上的联络器，带好耳麦。
楚溪丢给她一个联络器，沈渡自己有一个，加上格伦的，她只觉得自己少长了只耳朵。
从遇见楚溪开始，裴行雁就没再说过话，这会终于开口，“你要和军部合作吗，沈渡？”
沈渡理理头发，遮住自己的眼睛，她没开口，只是在耳边敲了几下——【暂时没这个打算。】
必要的时候或许有。
沈渡不敢把陈今的未来赌在她们身上，军部突然派人，或许也和流光有关，她得抢在别人面前找到她。
告诉楚溪陈今的特征已经是极限了，但如果真的没办法，也只好把希望压在军部身上。
军部总比格伦有底线。
应该吧。沈渡不确定地想。
裴行雁不置可否，但沈渡了解她，她对军部对政府向来是敬而远之的，这也不怪她，天涯星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很难给这里的居民留下什么靠谱的印象。
沈渡研究了一下楚溪塞给她的东西，和她们自己的相比这个更小巧、更精致，像一片薄膜，沈渡双击两下那边传来模糊的声音，然后转眼清晰，“陈鸣？”
是个女人的声音。
冷静、直白、不带感情。
她似乎知道沈渡目前的情况，“点击一次通公共频道，再点屏蔽，我们想联络你的时候会有一声提示音，两次是我的频道，相同操作屏蔽。”
虽然她没说，但沈渡还是回了一句收到。
然后对方似乎笑了声，切断了联系。
拥有一个单独频道，这家伙不会是她们长官吧？
沈渡把薄膜贴在衣摆，隐藏麦放进耳朵，推着推车往拍卖会后场走。
后场摆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那些孩子一个个挤在一起，对自己未知的未来感到惶恐不安。
沈渡目不斜视，负责人相当没道德地叼着一支烟，巡视了一圈，踢了一脚笼子，看着那群孩子惊慌的眼神直笑。
“东西呢？”他看向沈渡。
沈渡沉默地把东西拿出来，是一排排的针剂。
负责人没细看，扭两下脖子，“这可是好东西，便宜这些小崽子了。”
他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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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孩子，“你去，等会上一个打一针。”
沈渡点点头。
负责人猛吸两口，又抽出一支烟，沈渡懂事上前给他点烟，对方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沈渡微笑，心里翻了个白眼。
隔着一点细碎的头发，沈渡盯住对方的眼睛……
砰砰砰……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对方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你盯着吧，我去眯会。”
沈渡目送他离开，又一个很弱的S级。
她若有所思。
南康医院……
她脸色冷淡下来，和旁边的人说：“你们继续。”
下属看看那排针剂，沈渡不咸不淡地回视，他收回目光低下头。
沈渡慢慢踱步，确认的确没有陈今，连传说中的隐藏拍品都不死心地看了看。
直到走到角落，一个孤零零的银色笼子，角落里有一小滩血迹。
沈渡冷漠地开口：“已经没人了，怎么还放在这碍眼？”
她直觉这是陈今待的地方。
手下谄媚回答：“毕竟是今晚的重头货，陈哥说留着，不知道老板会不会送她回来。”
沈渡蹲下身，手指抹过一点血迹，掌心按上那点被人握过的栏杆。
她没再说什么，拿着那几盒针剂离开了。
让雪刃扫描了一下指纹，初步确认就是陈今本人，至于她为什么又被从拍卖会带走，沈渡连着看了几次那位“陈哥”的记忆，精神力用了一大截才被随机出来。
沈渡白着脸，脑海里闪过零星的几个片段，试剂、突然暴动的精神力、不安的精神状态、猩红的眼睛……
沈渡冷冷地盯着姓陈的家伙，耳边突然嗡了一声，“他身上有古怪，希望你不要动手，留他一条命。”
是军部的人。
“什么古怪？”沈渡问。
对方回答：“正在研究，疑似脑中有芯片。”
沈渡拿到一个情报，却没什么表示。
那个联络器上有定位，沈渡并不意外，她决心转战南康，手上一用力，联络器就被毁掉了。
屏幕上一个点灰了下去，负责接应的两人面面相觑。
夜幕里，沈渡随便撬了辆悬浮车，接入雪刃的系统，此车正式易主。
她单手把控着方向，速度直接拉到顶，另外一只手反手给自己打了一针精神力舒缓剂，聊胜于无，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放松了点。
她觉得自己很平静，但此前裴行雁的话还在她脑海里环绕——“沈渡，你为什么只救她一个？你觉得是因为你，陈今才会出事的吗？”
裴行雁当时警告她什么来着？对，是“陈今太特殊了，你不可能永远都可以预料到下一步。”
裴行雁是对的，就像现在，沈渡又被牵着鼻子，前往南康。
弱小是一切的原罪。
沈渡此时痛恨自己的弱小。
裴行雁没有再劝说什么，“南康医院地图已上传。”
云希站起身，“我去那里接应她。”
裴行雁头也不抬，“别暴露你的身份。”
在她的手边，摆了一份楚溪的资料，裴行雁的目光从楚溪灰色的眼睛上一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