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丝在梦中惊醒。
严格来说,这不算做梦,因为那诅咒折磨着她,让她无法入睡。做了之后,她有点累,那种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做不了的状态很像睡眠,然后,一个可怕的幻象飘到了她的脑海中。
安德留斯吃掉了她。
那个画面太恐怖,太有冲击力,硬生生地将她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了吗?” 安德留斯光裸的手臂从后面搂住了她。
他的感知敏锐到让人毛骨悚然,这个人也许睡得很浅,也许根本就没有睡。
人怎么会被自己的枕边人吓到这种地步?
太可笑了,如果他真有这么可怕,她为什么会允许他睡在自己身边呢?
芙洛丝扭过头去。啊……一下想起来了。
因为他引人堕落的手段层出不穷。他很会诱惑人,而且,他有这么一张美丽的面孔。
在【商人】拟造的普赫罗尔王国里,那些海妖也很美丽,但只有唱起歌来,它们的脸孔才绽放出勾魂摄魄的魅力,而安德留斯不需要歌声,就已经很动人。
她伸出手触碰安德留斯,感受着他温热的脸庞在自己的手指下起伏。
安德留斯就这么眯着眼睛让她碰,等她的手碰到眼睫毛,连眨了两下眼睛,然后闷闷地笑了一声。
芙洛丝忽然生出一种浓烈的凌虐欲。她要在安德留斯动手之前动手,她要在安德留斯吃了她之前吃掉他。
然而,安德留斯抓住了她的手。
他吻了她的掌心,但是,等那种柔软而微痒的触感从掌心划到她的指根时,她知道,他在舔她。
安德留斯的眉骨、颧骨、鼻尖和喉结被月光涂成了浅浅的蓝灰色,泛着冷意,她觉得那些地方要被月光照透了,又脆弱,又哀伤。
原来想吃掉安德留斯的想法是有理由的。
“你在害怕。”
芙洛丝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但是没说话。
安德留斯的呼吸轻浅而均匀,很像还在沉睡,同时,他极尽缠绵地吻着芙洛丝无名指的指根,那里还戴着他的力量凝成的冰雪戒指,不知道为什么,芙洛丝忘了取下来。
“靠近我,”安德留斯另一只手按住了芙洛丝的后脖颈,他的声音则像从梦里飘来的一样,“来,再靠近我一点。”
白天,芙洛丝又控制不好自己的影子了。
她勉强可以看一些信件,从信中,她知道了【商人】离开后,王都居民的身体是如何渐渐好起来的,也知道了人们怎么讨论这件事,编造了多少种传说。
约伯恢复得比她快,但也和她一样,头痛欲裂,幻听严重,睡不着觉。
王都里的学校大都被烧毁了,多丽丝和其他孩子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学棚里读书。灾后的重建虽然困难重重,但也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多丽丝给她写了很多信,还问她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是何感受:是完全听不见,还是听见了嗡嗡的噪音?芙洛丝挠了挠头,她有问过多丽丝那个名字吗?在她看来,那天晚上,有关这件事情的记忆被平滑地抹去了,她一点细枝末节都记不起来。
安德留斯也是这样吗,记忆完全被抹掉了?
安德留斯坐在树上,背靠树干,垂着一条腿,正在逗鸟。
那些鸟儿不知道从哪里衔来了消息,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它们的羽毛下面,都有淡淡的蓝色雪花印记。
她开始拆下一封信,是艾伦写的。
艾伦在信中并没有提及王都各政治集团之间的明争暗斗,只是说,父亲很想见她一面,连带安德留斯一起。他已经见过了安德留斯,但是他想她和安德留斯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在外人眼里,他们确实和夫妻无异。
艾伦还写了一些有关【商人】的事。【商人】的尸体,会被索恩家族的人收殓。索恩家族支系庞大,【商人】并不是孤身一人。
他从渔村的小男孩,变成了费尔弗朗,又一度成为塞莱斯汀二世,不断变换身份与容貌,苟延残喘于世间近千年。在最后的百年,他似乎能更好地控制诅咒、恢复神智,便夺舍了索恩家族的某人,掌握了整个索恩家族。
平心而论,他的生意真的做得很大,索恩家族富得不可思议。在同族的眼里,他是绝对的天才,索恩家族的倚仗,就是身世有些蹊跷。来接收尸体的人都在为他的陨落痛哭不已。
大概是约伯后来又替他治愈过一次,所以验尸官说他身上并没有外伤,是在睡梦中安然离世的。这件事没有上升成外交问题,是万幸,但是索恩家族的人依然在扯皮,要费尔奇尔德王族给个说法。
毕竟,那天晚上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
索恩·雷克斯……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这件事,想必世上只有安德留斯一个人知道了。
“【商人】死了,你怎么看?”她问安德留斯。
“最开始的时候,他很可怜,也很值得同情,但他往前走了,他就变成了一个又可怕、又可恨的人。”
你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芙洛丝没有问出口。
“你不饿吗?”
自觉醒时那种疯狂的进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进食过,雪山无人可近,他孤身一人。最诱惑他的,就是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但他没对自己下手,还将【商人】的那个小瓶交给自己。
饥饿乃唯一不可忍受之事,这是你自己说的。
为什么你能忍受了?
安德留斯表情不变,还在逗那几只扑棱棱乱飞的小鸟,“你饿了吗,亲爱的?”
“我不是指那种‘饥饿’。安德留斯,我在关心你,你使用能力的次数很多,你确定你不饿吗?”
安德留斯一怔,笑了,“你在关心我吗?亲爱的。我好开心。”
芙洛丝将那个小瓶丢了过去,“少逞强。”
安德留斯接住了小瓶,只看了一眼,便丢回给芙洛丝,悠然道:“还是留给你吧,你会饿的。我不需要。”
什么叫“我不需要”?
他不是【身份者】吗,他不是还有感觉吗?他难道就不怕自己再度失控,大开杀戒?
但是他既然这么说了,芙洛丝也没法逼他收下,只能多留个心眼在他身上了。
“他……他……”那些影子颤颤巍巍地伸向安德留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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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越过阳光,只敢在屋子里蠕动。它们的语言芙洛丝依然听不懂,但芙洛丝大概知道,它们在说安德留斯。
“别指他。”她看了看那恶心的影子,烦躁地踩了一脚,“如果你们想死,就让我的头再痛一些好了!”
影子们叽叽咕咕,似乎还是在对安德留斯指指点点。芙洛丝庆幸自己听不懂普赫罗尔的古语,这样的话,就不用被它们干扰了。
她受够了!
不能出门,不能见到其他人,说话的对象只有安德留斯,还有这让人作呕的影子。
她开始后悔替【商人】背上诅咒了,凭什么所有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只有自己在受罪?她咬着牙,按了下太阳穴,又跺了下脚,“闭嘴,这是你的想法,别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
安德留斯对她的发病见怪不怪,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坐到这里来。”
“我不要。”芙洛丝道。
那东西很善变,它们今天又开始疯狂地讨厌阳光了。芙洛丝可以感觉到模糊的情绪,她觉得它们今天不想出门。
“过来,晒晒太阳,你的心情会变好的。”安德留斯又拍了一下。
芙洛丝想了一下,将胳膊撑在窗台上,“你过来。”
然后补了一句:“过来吻我一下。”
安德留斯看着她邪恶上扬的嘴角,眼神渐渐变得宠溺了,“亲爱的,你是希望我连滚带爬地过去呢,还是希望我先假装镇定地走过来,然后再连滚带爬地过去呢?”
他已经轻盈地跳了下来,不疾也不徐,一步步朝芙洛丝走去。芙洛丝的话语带有命令的效果。看来,这就是芙洛丝希望他走过去的方式了。
芙洛丝勾勾手指,示意他俯下身子。他照做了,然后被芙洛丝吻了一下。
真是受宠若惊。嘴唇分开的时候,他还目眩神迷。他恋恋不舍地往前倾,听到芙洛丝说:“把你所有的分身都收回来。”
他的身体开始受芙洛丝的控制了,眨眼间,无数细小的白色游丝从四面八方涌来。安德留斯的力量没有恢复,那些放出去的分身,都是些小体型的鸟雀和虫豸,因此回来的白丝也特别细。
芙洛丝又吻了安德留斯一下,这次吻的脸颊。【公主】的能力受安德留斯分身的能力影响,大体上,她是能控制安德留斯的,但他每次收回或者放出分身,控制的边界都会隐隐松动。
现在,这个吻意味着,她要完全控制他。
安德留斯的眼神变得很温柔,“宝贝,我还是更喜欢嘴对嘴。”
芙洛丝皮笑肉不笑:“现在,你还可以对我说谎吗?”
“我不能。”安德留斯的声音也变得很温柔,“除非,你要求我说谎。”
芙洛丝扯了一下他的耳朵,“我要你对我说真话。告诉我,你的【身份】是什么?”
安德留斯挑了挑眉,“怎么会忽然想到要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我忽然意识到,你的【身份】是我推断出来的,你什么也没说,是我一厢情愿地相信了你是【山神】。现在,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我还要知道,你为什么会给出那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