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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局外人视角

作者:海男人好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海底,挣扎着上浮。月邀在一种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灼烧感中艰难地苏醒过来。


    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缝隙透入,勉强勾勒出环境的轮廓。这是一个冰冷的、由粗糙铁条焊接而成的牢笼。她试图活动,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冰冷坚硬的手铐牢牢反锁在身后,稍微一动,金属的摩擦声就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用力甩了甩昏沉的头,脑海中最后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炽热的炉火,即将成型的第二把橙武,那即将成功的喜悦……


    然后,是一只如同鬼魅般突然从身后伸出的、带着厚茧的粗糙大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极其刺鼻与腐败混合的怪异气味瞬间钻入鼻腔,紧接着便是全身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视野迅速被黑暗吞噬……


    是迷药!有人偷袭了她!月邀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感知周围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食物馊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混合的污浊气息,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喧闹声和放浪形骸的笑声。


    ……


    与此同时,远在岛屿森林中修行的米霍克,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只有他能看到的海图光标的移动上。月邀的光标一开始在索露诺王国的商业区、服装店正常移动,最后停留在了城内一家颇有名气的铁匠铺,并且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


    然而,当光标在铁匠铺停留了远超预期的时间后,突然开始了移动,并且最终停在了一个让他瞳孔骤缩的地点。


    那是索露诺王城里一家臭名昭著、鱼龙混杂,时常与地下交易和灰色地带牵连的酒馆。黑帆酒馆,他记得这个名字,在他还是贵族时,就知晓那里是罪恶滋生的温床。


    心中的不安瞬间攀升至顶点。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但那股萦绕不散的不祥预感让他无法再等待。没有任何犹豫,他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从森林深处掠至岸边,解开系着小船的缆绳,跳了上去。


    小船驶离海岸,他一边操控方向,一边死死盯着海图上那个停留在“黑帆酒馆”纹丝不动的光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开始将海面染成橘红,天色渐晚,而月邀的光标,依旧没有移动分毫。


    米霍克的眼神彻底沉下来。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站起身,立于船头,背对着前进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夜’,向着船尾后方的海面,猛地挥出一道斩击!


    “轰!”


    斩击狠狠撞击在船尾后的水面上,炸起巨大的浪花。强大的反作用力如同无形的巨掌,猛烈地推着小船向前疾冲,速度瞬间提升了数倍。


    船体在巨大的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几乎要散架。海风如同刀子般刮过他的脸颊,但他毫不在意,金色的眼瞳中只剩下海图上那个代表着月邀安危的光点,以及前方越来越近的索露诺王国海岸线。


    ---


    冰冷的铁链摩擦着腕骨,带来阵阵钝痛,但更让月邀心焦的是那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的系统面板,她所有依仗的底牌,在此刻形同虚设。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任何一丝脱困的可能。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和粗重的喘息。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油光、眼袋浮肿的丑陋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已然清醒、正冷冷盯着他的月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被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混合着贪婪与淫邪的光芒所取代。


    “哟,小美人儿醒得这么快啊?”他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带着浓重的口臭靠近铁笼,“老大这回抓来的货色真不赖……嘿嘿,反正也是要卖去当奴隶的,让老子先尝尝鲜,也不影响价钱吧?”他自言自语着,那双肮脏的手已经摸向了牢笼的锁孔,钥匙插入,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就是现在!


    在笼门被拉开一道缝隙的瞬间,月邀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爆发!她猛地向前躬身,将全身的力量凝聚在额头,如同蛮牛冲撞般,狠狠地撞向那男人的胸口。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男人根本没料到这个被反铐双手、看似柔弱无助的小女孩竟有如此大的力量和决断,猝不及防之下,被撞得踉跄后退,肥硕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


    “你……!”男人又惊又怒,挣扎着想爬起来。


    月邀岂会给他机会?她眼神冰冷,未被束缚的双腿一个迅捷凌厉的侧身飞踢,足尖精准地命中对方的太阳穴。


    “呃!”男人闷哼一声,眼球瞬间上翻,彻底晕死过去。


    经过这么久坚持不懈的修行,即便不依靠系统技能,她的身体素质、反应速度和力量,也早已远超常人,她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需要时刻被保护的累赘。


    月邀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沉下心神看向周围。房间上面,是结构复杂的空间,血条层层叠叠,分布在不同的高度和区域,数量之多,远超她的想象,这让她心头一紧,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她背过身,费力地在昏迷的男人身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手铐的钥匙。然而,除了那串牢笼钥匙,一无所获。


    希望落空,月邀不再犹豫,将男人拖到角落阴影处,仔细倾听门外动静,确认血条显示门外暂时无人后,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闪身进入了外面的走廊。


    走廊昏暗而压抑,墙壁上挂着摇曳的油灯,投下晃动扭曲的影子。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血腥、霉烂、排泄物以及一种绝望的气息。


    两侧是一扇扇与她刚才所在相似的厚重木门,大多数紧闭着,但几乎每一扇门后,都显示着数个、甚至十几个代表着生命存在的血条。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一扇虚掩着的房门,透过门缝向内望去。


    只一眼,月邀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发出声音。


    那是一个比她刚才所在房间大上数倍的空间,但景象却如同人间地狱。


    数十个男男女女,甚至还有不少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幼童,像牲口一样被粗糙的铁链锁住手脚,挤在冰冷的、布满污秽的地面上。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几乎不能蔽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烫伤和淤青,有些伤口已经化脓腐烂,散发着恶臭。几乎每个人的眼神都空洞无光,如同熄灭的炭火,只剩下麻木和死寂,偶尔有细微的呻吟响起,也微弱得如同蚊蚋。


    而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房间内的陈设。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锈迹斑斑、甚至带着暗红色凝固血块的刑具。


    带倒钩的铁鞭、布满尖刺的夹棍、烧得通红的烙铁……有些刑具上还挂着丝丝缕缕的皮肉。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层层叠叠,几乎覆盖了原本的地板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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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一堆杂物旁,赫然躺着一具……白骨!那骨架纤细,似乎属于一个未成年人,骨骼上还残留着被利刃砍劈和野兽啃噬的痕迹,头骨歪斜地滚落在一旁,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天花板。


    眼前这极度惨烈、远超她想象极限的景象,如同最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月邀这个来自和平年代、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灵魂上。她见过战斗,见过杀戮,却从未见过如此以折磨和践踏人性为乐的、如同屠宰场般的邪恶。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让她浑身汗毛倒竖。这里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囚禁地点,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进行奴隶贸易和酷刑折磨的魔窟!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通知米霍克!


    她知道。


    她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奴隶买卖。


    在那些看过的漫画片段里,在那些听过的只言片语中,“奴隶买卖”这个词如同一个遥远而模糊的符号,代表着不幸与压迫,却始终隔着一层名为虚构或听闻的薄纱。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人迹罕至的孤岛、在米霍克用强大实力构筑的相对安全的壁垒之后。


    即使外出,去的也是相对平和的村庄,或是匆匆路过繁华的城镇表面,甚至哪怕去了泰其拉狼,因为没有这样冲击的画面,并且她知道在未来泰其拉狼被革命军解放了,所以一直用着局外人的视角看待。


    米霍克将她保护得太好了,他用他的剑和他的警惕,为她挡去了绝大部分这个世界的污秽与獠牙。以至于她潜意识里,几乎快要忘记,这片广袤而瑰丽的大海之下,涌动着何等黑暗、何等残酷的暗流。


    她习惯了依靠系统,习惯了在米霍克的羽翼下成长,甚至因为实力的提升而滋生了一丝不该有的、对潜在危险的轻视。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却直到此刻,直到亲眼目睹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直到那具幼小的白骨用它空洞的眼窝凝视着她,她才幡然醒悟。


    她所谓的了解,是何等的苍白无力。她所谓的谨慎,在真正的恶意面前,是何等的天真可笑!


    这不是热血冒险故事里可以被打倒的、脸谱化的坏蛋,这是根植于这个世界某些角落的、腐烂发臭的脓疮!是会将活生生的人,包括像她这样的异类,剥去一切尊严与希望,碾碎成商品和残渣的、赤裸裸的邪恶!


    一股强烈的后怕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如果……如果她没有遇到米霍克,如果她的实力再弱一些,没能及时挣脱,那么,她的下场,会不会就和房间里那些眼神空洞的人,甚至和角落里那具白骨一样?


    后悔如同藤蔓,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带来阵阵刺痛。她后悔自己的大意,后悔因为拥有了些许力量就放松了警惕,更后悔……将米霍克可能存在的担忧置于潜在的危险之后。


    这份血淋淋的“亲眼所见”,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醒了她。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掉以轻心的游戏场。


    米霍克的保护并非万能,系统的能力也有其局限。真正的生存,需要时刻保持最高级别的警觉,需要对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黑暗,抱有最深刻的认知与戒备。


    她用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这污浊不堪的空气,仿佛要将这份残酷的教训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少了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源自切肤之痛的清醒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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