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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什么都别做

作者:海男人好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浩瀚无垠的无风带海面上,远古海王类那山峦般的背脊破开平静的海水,以一种稳定而惊人的速度持续前行了一整天。


    月邀从一开始的兴奋激动,到后来逐渐习惯了这种乘风破浪的颠簸感,她甚至能在这移动的岛屿上,靠着米霍克安稳地小憩。


    月邀也在和海王类的交流中,知道了它的名字叫秀桔(Huge)。这个名字与它庞大到令人敬畏的身躯形成了奇妙的对比,让她觉得这远古生物都多了几分可爱。


    仅仅一天时间,在秀桔那超越常理的游速和月邀系统的导航下,他们便已横穿了正常情况下危机四伏的无风带,抵达了那片以诡异气候和混乱海流闻名于世的海域——伟大航路。


    “进入伟大航路了。”米霍克在风噪中低头,靠近月邀耳边说道。他扫视着前方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的海面。


    即便有月邀那源自系统的方向指引,以及他自身对气流、云层变化的敏锐感知,面对伟大航路,他也不敢有丝毫松懈。这里的海流、风力乃至天气,都可能在一瞬间发生毫无逻辑的剧变。


    月邀点了点头,感受着身下秀桔游动时带来的稳定起伏,心中却不敢放松。系统地图上,那条规划出的、需要横穿伟大航路再穿过另一段无风带返回南海的路线,是理论上最快的路径,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超乎想象。


    果然,进入伟大航路不到半天,他们就遭遇了第一次严峻考验。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聚集起厚重的乌云,狂风瞬间变得猛烈,卷起数米高的浪头,狠狠拍打在秀桔的背脊上,冰冷咸涩的海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两人一身,瞬间打湿了衣衫。月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更紧地贴向身后的热源。


    更麻烦的是,海流的方向开始变得混乱不堪,时而向前,时而将他们推向侧方,甚至偶尔会产生诡异的漩涡,试图将庞大的秀桔也拉扯进去。秀桔发出低沉的咆哮,凭借强大的力量对抗着自然的伟力,但颠簸感明显加剧。


    “抓紧我!”米霍克的声音短促而有力,盖过了风浪的喧嚣。他一只手牢牢扶住一块巨大的鳞片边缘,另一只手紧紧环住月邀的腰,将她完全固定在自己身前,用自己的后背为她抵挡大部分风浪的冲击。他凝神感受着气流最细微的变化,试图为秀桔指引相对稳定的方向,但在这种天地之威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秀桔发出了低沉悠长的嗡鸣,那声音穿透风浪,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它依靠着那庞大身躯的绝对力量和对海洋的直觉,顽强地调整着姿态,破开一个个浪头,坚定不移地朝着月邀指引的大方向前进。


    但月邀能通过【驭兽师】的链接,感受到它传递来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续高速游动一天多,穿越无风带本就消耗巨大,如今又要在这种恶劣环境下维持稳定,即便是远古海王类,也并非毫无感觉。


    与此同时,月邀自己的胃部传来一阵阵难以忽视的绞痛,让她不自觉地微微蜷缩了一下,但她立刻强迫自己放松,不想让米霍克在应对风浪时还要分心。之前在那艘军舰上,虽然条件简陋,但至少还有基本的食物和饮水储备。


    可为了从卡普手下逃生,他们撞破窗户仓促离开,所有的背包和物资都遗落在了那艘军舰上,根本来不及带走。算上在蓬莱岛醒来后仅靠采集的少量野果、购买酿酒用的葡萄和背包里的开水支撑的时间,她已经快两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她急需补充碳水或蛋白质。


    然而,这点细微的动静和她瞬间略显僵硬的身体,并未逃过米霍克始终分神留意着她的感知。他目光扫过她比平时苍白几分的脸颊和微微抿起的、缺乏血色的嘴唇,立刻明白了缘由。


    他在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后,吃过月邀提前准备好的食物,但是她系统背包里那些效果神奇的食物和药物,她自己根本无法食用。此刻,她身上或许还有他从岛上收集的、她能吃的普通野果,但数量绝对不多,显然不足以补充连续两日奔波消耗的体力。


    米霍克收回望向远方的视线,转向月邀,他的声音在海风中依旧沉稳,却比以往柔和许多:“下一个岛屿,我们就靠岸,你需要立刻补充体力。”


    他没有多说关切的话语,但那份基于事实的观察和果断的安排,比任何安慰都更让月邀感到踏实。她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同时也立刻补充道:“嗯!秀桔也游了很久了,它也需要休息一下。”


    或许是运气使然,在顶着风浪又前行了约一个小时后,前方的乌云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风雨也渐歇。而在海平线的尽头,一个模糊的黑点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座岛屿的轮廓。


    “看!是岛!”月邀眼睛一亮,疲惫和饥饿感仿佛都减轻了不少,她兴奋地指着那个方向。


    米霍克凝目望去,确认那确实是一座岛屿,而且看起来规模不小。他根据海流和风向快速判断了一下:“方向偏东,调整方向。”


    月邀立刻将意念传递给秀桔。庞大的海王类发出一声愉悦的低鸣,微微调整了游动的方向,朝着那座希望之岛加速游去。


    在距离岛屿足够近,但海水深度仍能容纳它庞大身躯的外围海域,秀桔停了下来。“这里……可以……” 它传递来意念,意味着这里对它而言是安全的停泊点,同时它也要在附近觅食,补充消耗的能量。


    “谢谢你,秀桔,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们去岛上看看。” 月邀轻轻拍了拍它冰凉的鳞甲,与米霍克一同,借助岸边礁石的力,轻盈地落在了岛屿的沙滩上。


    踏上细腻的沙滩,鼻尖萦绕着热带植物和海水混合的清新气息。岛屿看起来生机勃勃,林木葱郁,鸟鸣声隐约可闻,一切似乎都与伟大航路上其他普通的夏岛无异。


    “看起来是个正常的岛。” 月邀稍稍放松了些,开始打量四周,希望能找到人类活动的痕迹,比如码头或者村庄。


    米霍克则保持着警惕,他的目光扫过沙滩、树林,最后停留在不远处一块半埋在沙子里、字迹歪歪扭扭的木牌上。他走过去,看清了上面的字:


    【什么都别做岛】


    【温馨提示:建议您什么都别做。】


    “……什么都别做岛?” 月邀跟着念出这个名字,脸上露出困惑,“这名字好奇怪。是让我们别多事的意思吗?”


    米霍克微微皱眉,这标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保持警惕。”他沉声道,下意识地伸手去握住了月邀的手腕,然后沿着一条被人踩出的小径,向岛屿内部走去。


    随着深入,最初的正常感逐渐被一种越来越浓的违和感取代。树林里果树累累,枝头挂着饱满的、仿佛一碰就会滴下汁水的果实;溪流清澈见底,可见肥美的鱼影悠然游动;林间甚至有野兔、山鸡等小动物蹿过。资源看起来丰富得过分,唾手可得。


    然而,当他们试图获取这些资源时,问题出现了。月邀伸手去摘一个近在咫尺、看起来汁水饱满的黄色果子,却发现那果子像是焊在枝头上,任凭她如何用力,甚至踮起脚尖用上全身力气,都无法将其从枝头撼动分毫。


    米霍克见状,取下背后的‘夜’,一道细微却锋锐无比的剑气凌空射向果梗。然而,预想中果落枝头的画面并未出现,剑气在接触果梗的瞬间,仿佛泥牛入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悄然化解、吸收,只引得枝叶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仿佛只是被微风拂过。


    “不对劲。”米霍克收回手,微微蹙眉。这座岛的规则,似乎超出了物理常理,更像是一种规则概念层面的限制。


    月邀的背包里只有开水,需要补充一些普通水源。他们又尝试去溪边取水,发现盛水的容器无论如何都无法真正浸入水中,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坚韧的屏障隔绝在水面之上。甚至连月邀想利用系统进行任务交互,都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迟滞感和阻力,无法完成。


    就在这时,他们遇到了岛屿的居民,那是几个动作极其缓慢、如同梦游般在森林里踱步的人。他们的眼神空洞,步伐拖沓,对米霍克和月邀这两个明显是外来的陌生人毫无反应,或者说,反应慢到几乎无法察觉,目光扫过他们,又毫无焦点地移开,整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焦虑。


    月邀尝试向一个靠在树边、眼神放空的中年人询问:“您好,请问,这座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无法获取食物和水?”


    那人极其缓慢地转过头,这个过程漫长到月邀几乎以为他定格了。终于,他的目光似乎对焦在月邀身上,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拉长了调子、气若游丝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岛……就叫……什么都别做……在这里……做什么……都……没有用……只有……什么都不做……或者……等着……才行……”


    这下,他们彻底明白了。这座岛的提示并非戏言,而是一种规则的真实写照。什么都别做,意味着任何带有主动获取意图的行为,都会被岛屿本身的力量所阻止。他们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座岛屿弥漫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怠惰”与“无为”氛围,连带着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让人提不起劲。


    “我这还有精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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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个合适的地方去煮一些吧。”月邀决定放弃在这个岛上获取其他食物了,先解决眼前的饥饿问题。


    一直安静待在宠物空间的金错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主动要求出来。它落地后,小鼻子耸动,发出“铿铿”的金属摩擦声,朝着树林某个角落爬去。两人跟着它,发现那是一处灌木丛,下面散落着一些熟透自然掉落、已经有些风干的果实。


    月邀试着捡起一个落果,这次,没有任何阻碍,果子轻松地被她拾起。


    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主动摘取不行,但如果是它们自然掉落的,就可以拿。这座岛可能禁止主动索取,但不禁止接受自然给予。”任何强烈的目的性,在这里都只会徒劳无功。


    接着月邀又成功捡起一些掉落的枯树枝和树叶。他们找了一处相对开阔的空地,用捡来的树枝生起了火。月邀从系统背包取出精肉开始烹饪。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驱散了一些岛屿带来的诡异感。


    吃饱喝足,身体的疲惫感涌了上来。天色也渐渐暗下,夜晚的海风带来了凉意。月邀看着坐在火堆对面、擦拭着刀的米霍克,跳跃的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她很自然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肩膀轻轻挨着他的手臂。篝火的温暖驱散了夜寒,气氛安静得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海浪隐约的节奏。


    月邀看着米霍克握在刀柄上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在火光照耀下显得稳定而有力。一个念头悄然浮现,“我想牵他的手。”


    这个想法清晰而直接。她几乎没有犹豫,就像之前依靠他、挨着他一样自然,伸出手,指尖朝向他的手背落去。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手背皮肤的那一刹那,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柔韧而坚决地阻隔了她的动作。


    不是被推开,也不是被弹回,更像是她的意图本身在物理层面上被“无效化”了。她的手可以向前移动,但“牵住他”这个具体的结果,却被某种无形的规则绝对地禁止了。她的手指悬停在离他手背仅有一寸之遥的地方,再也无法靠近分毫,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却绝对无法逾越的墙壁。


    月邀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迷惑和错愕,轻轻“咦?”了一声,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起眼,不解地看向米霍克,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纯然的困惑。“怎么回事?”她喃喃道,尝试再次向前,结果依旧。


    米霍克将她的所有反应都尽收眼底。他看到了她主动伸过来的手,看到了她动作中那份直接却笨拙的意图,更看到了她被无形阻隔后,脸上那份毫不作伪的迷惑与挫败。联想到这座岛屿“禁止主动索取”的规则,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但是,看到她如此努力却失败后那有些可爱的茫然,以及那悬在半空、显得无措的手,一种想要回应这份笨拙试探的心情,自然而然地从他心底升起。这不是被规则驱使,也不是被要求,而是因为他想要给予她回应。


    于是,在月邀依旧迷惑的目光中,米霍克唇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他并没有思考什么,下意识地伸出手,宽大温暖的手掌心甘情愿地、温柔地覆上了她那只悬停的、微凉的手,然后将它完全包裹在手心。


    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肌肤相触,他掌心的温热和略带薄茧的触感清晰地传来,坚定而有力地将温暖渡了过来。


    月邀彻底怔住了,感受着手背上和手心传来的坚实温度,又抬头看向他深邃如鹰隼的眼眸,那里似乎蕴含着一丝了然与温和。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中的困惑渐渐被一种更温暖、更踏实的情感所取代,轻轻回握了一下。


    米霍克感受到她细微的回应,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一起静静地看着跃动的篝火。岛屿的规则依旧诡异,但在此刻,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第二天清晨,他们收集了一些夜间自然掉落的果实和干柴作为备用,便决定离开这座诡异的岛屿。回到岸边,秀桔早已在等候,精神似乎恢复了不少。


    登上海王类宽阔的背脊,再次启航,月邀回望那座笼罩在奇特规则下的岛屿,心中感慨万千。


    米霍克望向远方再次变得汹涌的海面,淡然道:“至少,它用它的方式,告诉了我们一种生存之道。”


    月邀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又尝试着,主动去碰了碰米霍克放在身侧的手。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她的手指轻易地贴上了他的皮肤,温暖的触感真实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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