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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生命与数据之诗

作者:海男人好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消毒水的味顽固地钻在空气里,像层甩不掉的阴霾,在意识起起伏伏、头脑昏昏沉沉间,月邀躺宽大的病床上,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仿佛要融进这片惨白天地里。


    医生的话在耳边响起,“她活不过十八岁”。


    这是一道无情的宣判。


    床头电子钟的数字跳得刺耳,每一下都在给她倒数。


    偌大的宅邸,安静得能听见尘埃落落的声音。父母的面容在记忆里早已褪成模糊的影子,只留下一笔庞大到足以让她衣食无忧,却冰冷得无法拥抱的遗产。管家尽责地安排着她的教育与生活,但那份公式化的关怀,穿不透深植于骨髓的孤独。


    她微微偏过头,视线越过那些冰冷的医疗仪器,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没有堆砌的药瓶,反而立着一个精心制作的秀萝手办,衣裙翩跹,笑靥如花。旁边,是几册翻看得起了毛边的《ONE PIECE》漫画,路飞那标志性的、没心没肺的笑容,仿佛在肆无忌惮地嘲笑着世间一切所谓的界限与绝境。


    “真好啊……”她的气息微弱,几乎散在空气里,“可以那样……自由地、用力地……活下去……”


    弥留之际,她脑子里想的不是怕死,是屏幕里她的秀萝在扬州屋顶蹦跶的影子,是路飞喊“我要成为海贼王”的嘶吼。


    那股对“活着”和“自由”的热乎渴望,在快灭的灵魂里,点燃了最后一点光,倔倔地晃着。


    在没人能察觉到的地方,无边的数据库深处,是永恒的黑和淌着的代码海。


    月邀花尽心思养的秀萝,不只是段死程序。每次登录的期待,空房间里对着屏幕的碎碎念,为她买好看外观、刷大橙武的珍视……这些点点滴滴,早超越了数据,成了她核心代码里最暖最亮的印,搭起了她懵懵懂懂的意识。


    当月邀灵魂深处那点对自由的渴盼,像风中残烛似的亮起来时,秀萝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那不是冰冷的系统指令,是灵魂的共鸣,是跨了虚实的呼唤。


    “你曾给我江湖梦,给我虚拟世界里的纵马狂奔……”秀萝的意识在数据流里无声却坚定地说,“现在,我就燃尽自己,还你个真世界,一世能亲手摸风浪、晒阳光的真自由。”


    她开始拆解自己的存在,那堆0和1编的身子,此刻扛着超数据的决心。


    终于,她找到了那道绑着她、也连着月邀生命线的底层代码。


    没半点犹豫。她调动起月邀给她的所有“生命”能量——那些在无数次互动里攒下的感情和存在的力量,对准了自己的本源核心。


    数据流疯了似的晃、乱成一团,发出刺耳的警告,想保住这既定的存在。


    但秀萝的意志,硬得拆不开。


    “轰——!”


    虚拟空间里像炸了声雷。秀萝的代码结构在自己的意志下崩得稀碎,绚烂的数据光点像星星落了,又在下一秒拼起来,变成股纯粹又强的时空乱流。她精准地锁了两个坐标:她最宝贝的月邀那快散的生命之火,还有那个装着月邀“家当”的、1级仓库小号秀萝。


    光芒吞噬了一切,数据洪流裹挟着月邀微弱的灵魂与仓库小号的实体,悍然冲破了次元的壁垒,奔流向一个未知的、充满波涛与梦想的世界。


    —


    海圆历1491年 - 南海 - 索露诺王国


    乔拉可尔·斯沃德公爵站在书房的大落地窗前,身影在暮色里挺得笔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孤单。他指间夹的雪茄,红光在暗里明一下暗一下,像他这会儿的心思。月亮还没完全替掉夕阳,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歪歪扭扭的影子。


    公爵夫人刚走,她温柔的脸上写满了近来的忧虑和慌。她不傻,早察觉到家族和王座上那位兄长之间,那根越绷越紧、快断的弦。


    “斯沃德,我怕……”走之前,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尖冰得很。


    他只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深邃的金眼睛像往常一样让人安心,用那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调子低声说:“别担心,没事的,我都能处理好。”


    这话像块石头,稳住了妻子的不安。可当书房厚重的门悄悄合上,把他一个人留在这片静里时,那刻意装的平静壳子,“咔嚓”一下就碎了。


    他慢慢走到窗前,目光穿过玻璃,落在窗外暮色里翻涌的浪上。那儿有他熟悉的战场,有他要守的地盘,现在,却可能变成吞了他一切的坑。


    他清楚,那位坐王位、疑心病重到骨子里的兄长,早没耐心了。他立的那些战功,民间的好名声,都成了扎在国王心上的刺。


    安稳日子,到头了。


    他最终喝了国王在宴会上亲手递的毒酒。或许那一刻,他心里还存着点傻念头,以为自己主动去死,能平了兄长的妒火,给老婆孩子留条活路。


    他万万没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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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他死后,贪婪和狠毒会发酵得这么快。


    国王拿公爵那让人眼馋的家产当诱饵,轻易就勾搭上了早烂透的海军,对没了顶梁柱的乔拉可尔家族,动了屠刀。


    执行屠杀的是海军准将斯格姆,个灵魂早被欲望和残忍泡透的人渣。他带着手下像豺狼似的闯进公爵府,狞笑着挥刀。尖叫、哭嚎、求饶、刀子扎进肉里的闷响……瞬间把这座辉煌的城堡变成了人间炼狱。


    才十二岁的米霍克,举起平时练手的钢刀,像扑火的飞蛾,怒冲冲地冲向斯格姆。


    可小孩的力气在成年恶魔面前,脆得像纸。他被一脚踹飞,重重撞在墙上,疼得大半意识都没了。


    斯格姆随手捡起把士兵的长剑,带着猫捉老鼠的坏笑,精准地刺穿了米霍克的肚子。冰冷的铁撕着肉的疼,还有那透骨的绝望,一下就淹了这孩子。


    米霍克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却被迫看得清清楚楚——斯格姆居然当着他的面,对他温柔的妈妈,做了最不堪的事。


    绝望里,妈妈眼里闪过最后的决绝和刚烈。她拼尽全力挣开束缚,猛地撞向旁边冰冷的石墙!


    “砰——!”


    那声沉闷又吓人的撞击声,像最后的丧钟,在米霍克脑子里无限放大、来回响。墙上溅开刺目的血花,妈妈的身子软软滑下来,再也没动静。


    黑沉沉的暗吞了米霍克。在意识彻底沉下去前,是斯格姆那只沾着泥和血的沉军靴,带着极致的看不起,狠狠踩在他头上,来回碾。


    “死了没?小鬼。”


    那声音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斯格姆见他没反应,啐了口,脸上满是没劲儿的厌烦,转身去抢财宝了。


    忠心的老女仆,在尸山血海的角落找到了还剩口气的米霍克。


    她哭得满脸是泪,却半点不犹豫。她把米霍克和他爸生前当命似的、象征家族荣耀和力量的巨大十字配剑,一起放进艘钓鱼的小船里。趁着夜色,她把小船推进茫茫大海,求着海风和命运可怜可怜,给这家族留最后一点血脉,一点复仇的火种。


    为了彻底掩了米霍克可能活着的痕迹,也为了和这吞了一切美好的罪恶同归于尽,老女仆咬着牙点燃火把,扔向这座曾经辉煌、如今浸满血和悲伤的公爵城堡。


    熊熊大火冲天而起,烧了罪恶,也像在灰烬里预示着,一个复仇者的倔魂,即将燃起更烈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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